黙语 第6章 他…是个坏人吗？（上）

“哎，墨馆长，你说上本书都过去快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书飞走呢？”陈昭和墨璇坐在茶桌旁，墨璇还是躺在他那藤椅上，时不时抽一口自带的旱烟。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急什么，又不是你的书？”

“我这不好奇嘛。你说如果我去打开那些书，会不会也看到那些故事？”

“你还是放弃这件事吧，不属于这本书的人，是看不见里面的字的”

“为什么？谁看不是看？”

墨璇听到这句话，坐了起来，旱烟也不抽了，看着陈昭肃然道:

“因为这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能留给家人的最后一段话，你是觉得谁都能留书吗，不是的，他们都是想说没来得及说，想讲没来得及讲的，能在这里留书的，都不能轻视！”

“道理我都懂，但你这么突然这么凶，给我吓一跳。”

墨璇看见陈昭因为自己突然转变而正襟危坐，放低了姿态。慢慢又躺了回去，态度也慢慢温和。

“只是跟你强调一下，这些书不是什么低贱的东西，它们是能证明此人存在过这个世界的最后的证据，不是我们想看就能看的。”

“这样啊，好吧。但是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如果书的主人长期都没有遇到它相见的人，会一直在你这里吗？”

墨璇听到这句，愣了一下。拿起旱烟抽了两口，叹了口气。这行为看的陈昭一脸茫然。

“怎么了？怎么这种表情？”

“没有，只是你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有什么不好回答的，过程很痛苦？”

“差不多吧。如果长期没有亲人找来，它并不会有什么动作，只会在那里立着。但如果它自己意识到自己的亲人走了或对自己没有一点思念，它就会自焚……”

“……”

陈昭呆住了，他完全没有想象过那些书在知道自己的亲人都没有了，对它没有想念了，竟然会产生自焚的行为。他不敢想象这得下多大的决心。

“那……我们不能做什么吗，就任由它们自焚吗？”

“我们能做的只有尊重，其他什么都不能做。这就相当于一个驿站，虽然房子是我们的，但它们才是主人，我们无权干涉……”

说到这，墨璇也停下了声音。他也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但天总斗不过人心……

隔了两天，陈昭正走在上班的路上，在离店还有点距离的时候，他看见店门口有一个小姑娘正探着头向店里望着。陈昭看着她一直向里面望却不进去，不由追问道:

“小妹妹，你在这里干嘛呢？是想要进去看书吗？”

正探头向里面望着的姑娘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见是一个年轻哥哥，手摸了摸心口。陈昭发觉自己把小姑娘吓住，不好意思，连忙解释。

“不好意思啊，把你吓到了。我是这家店里的员工，看到你在这里一直望着，又不进去，就想问问你，没想到吓住了，真不好意思啊。”

“没有没有，我就是看着这家书店好奇，在门口望一下。”

“这样，你家大人呢，怎么不跟你一起啊？”

小姑娘听到陈昭问起大人的情况，突然不说话了，低下了头。陈昭看她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是又说错话了，忙说着。

“额，没事，既然你一个人，又对书馆感兴趣，不如进去坐坐吧，也好等你的家人好吗？”

小姑娘看着陈昭看着他，眼睛里询问的眼神，让她不好意思拒绝，况且自己确实很想看看书馆里面的样子，就跟着陈昭走进了书馆

“小妹妹，你还是进来了！”

墨璇看着陈昭领着小女孩进了门，起身向书架走去。

“你看到她在门口？那你为什么不让她进来？”

“因为她害怕啊，毕竟这书馆也不像有人愿意进来的样子。”

“你也知道都不愿意进来，什么眼光，弄成这样！”

“这样怎么了，我喜欢！小妹妹，过来坐，让那个哥哥给你倒茶喝。”

小女孩听到墨璇叫她进来，抬头望了一眼陈昭。他也才想起她还在旁边站着呢，刚才光顾着跟墨璇吵嘴了，都没注意她，他把她领到茶桌坐下。

“你喝茶吗，还是我去买瓶饮料给你？小孩子应该都不喜欢喝茶”

“不用了，我喝茶就行了，不用麻烦了，谢谢。”

“好吧。”

陈昭倒了杯茶给小女孩，女孩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书架旁的墨璇看着女孩，又走向里边的书架，拿了本书，走了出来。陈昭看着他拿着书，转过去看了看小姑娘，又转身看墨璇，恍然大悟，刚想开口，被墨璇抬手阻拦，他只好停住，看着墨璇。

“这本书你可以看看，反正你家长也没在身边，不如就边看边等吧？”

姑娘接过了墨璇手上的书，封面是一位消防员，牵着妻子，抱着孩子走在阳光下。小姑娘摸着那位消防员，有点感触。这本书叫《佑她》，姑娘翻开了书……

‘我多么希望活下来的不是我，我也庆幸我能活着，能见到我的妻子和孩子。

我是一名消防员，名字叫康健。消防员的职责是守护人民消防安全，保障人民财产安全。我保护了人民的安全，但却没保护好我队友们的安全……

我当消防员刚好一年了，这一年处理了大大小小的很多事件。很累！但我还是很开心，毕竟，我是为了救人，这点累又算什么呢？只可惜，没能有多的时间陪我的妻子和女儿。

“哟，康健，看那个美女呢？”

“什么美女啊，这是我媳妇！你乱说什么呢？”

“媳妇儿？你都有媳妇了，我怎么不知道呢，好啊你，瞒着兄弟们自己悄悄结婚啊。”

“什么叫瞒着你们？你们也没问过我好吧，不要诬陷我，而且我孩子都有了。”

“哟！看不出来啊，我们康健对于爱情这件事，抓的紧啊，孩子都有了”

“是啊，你以为像你们这群单身狗呢，就知道工作，都不知道寻找爱情，都想孤独终老啊！”

“说什么呢，竟然这么侮辱我们，兄弟们，揍他！”

这些人是与康健一个队伍里的战友们，现在发生的情况就是，因为康健的嘴贱，导致自己即将遭受兄弟混打。在康健正奋力抵抗战斗的时候，警铃响了。康健他们赶紧穿好消防服，坐上消防车，前往现场。

‘这就是我的兄弟情，虽然脆弱，容易起内讧，容易让自己经历混合双打打，但终究是一个团体。

我们开着消防车到了现场，现场的人很多，不是火灾，看热闹的人就多了。

“消防员们，你们终于来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一个女孩子站在五楼的围栏上，说要跳楼，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下来，又不敢靠近她，警察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先稳住她的情绪，通知你们帮忙了。”

“所有人把消防车开过去，把云梯升起来，在地上铺上缓冲垫，拿两个人到楼顶去绑好绳索往下走，记住，不要太靠近那位姑娘了。康健，你跟我去安抚那个女孩子。记住了，看时机行事，不要轻举妄动！”

“是！”

听到了队长的任务，我们赶紧开始自己的任务，没一会，云梯就升了起来，楼顶的兄弟们也绑好绳子慢慢往下走了，我和队长互相看了一眼，往楼上走去。

“姑娘，你别激动，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的，我们去帮你调解，不要做傻事。”

“你们调节，你们能调节什么。什么都是我的错，什么事情都是我受罪，我是一个锅吗，什么都让我背！”

“姑娘，你跟我说说原因吗，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就结束了啊，你给我说说，看看能不能解决。”看着她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大，我急忙叫住了她，虽然地上的缓冲垫已经铺好了，但还是很危险。

“我多么希望我不是他们的女儿，这样我活的能快乐一点。”

“为什么呢，那有孩子希望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的，是有什么误会吗？”

“能有什么误会，我从小就不招他们喜欢，他们只喜欢弟弟，根本不搭理我。就因为弟弟是早产，他们就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弟弟，根本没有给我！凭什么！”

“你别激动，或许是弟弟身子太虚弱了，更需要一点照顾，只是没有更多的关注你呢？”

“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明明弟弟更需要照顾，是我不懂事？”

“没有，小妹妹，我只是说你可以跟你的父母沟通一下”

“没有什么好沟通的，他们一直都不信任我，觉得我是个坏孩子，觉得我就是无理取闹，还说弟弟都比我懂事，明明我做的事才更多，但他们永远都看不到我的好，我现在已经没什么指望了，这个世界我也不想待了……”

眼看着女生越来越激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声音。

“队长，我们已经到她旁边了，听你指示”

“好的听我口令！”

现在就等着外面的兄弟行动就能把姑娘救下来。但是她却突然翻过了栏杆，在栏杆外面站着。她转过头看见了吊在外面的兄弟，情绪激动了起来，她吼着让外面的兄弟上去，我看着她的手快抓不住栏杆了。我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队长和其他人看着也冲了过来，我们最后还是把她拉了上来。

“康健，干的不错啊，你及时的拉住了那个女孩子，我们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没有，我只是觉得再纠缠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就想着赶紧拉下来。”

“哎哎！队长，有人把我们救那个女孩子的视频发出来了！康哥好帅啊！”

“是吗？我看看，哟，康，是真帅！”

“可是下面有些评论，好像不是很好……”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疑问。拿了手机看着评论。

‘这消防员手放哪儿呢，怎么放这啊？’

‘这孩子的清白是毁咯！’

‘这消防员就是借救人去摸豆腐吧，真坏啊！’

……

这些评论一条条全是说当时救人的时候，我不小心抓着女孩的裤子，抱着她的腿才救了上来。真是没想到这就让他们误会了。

“没事，康健，这种事情我们经历的还少吗？没必要放在心上。”

队长看着我拿着手机翻着不说话，拍了拍我的肩，我看着他，倒也确实没放在心上。

但这件事好像跟以前不一样，过去了快一星期都还没消下去，那个被救的女孩也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队长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康健啊，你觉得这件事你有错吗？”

我听着这句话，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就摇了摇头。队长看着我举动，叹了气。

书关上了，小姑娘看着墨璇，嘴巴张了张。墨璇看着她有话要说，却没有声音。俯下身看着她。

“小妹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哥哥，你觉得这个消防员叔叔是不是坏人呢？”

“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不是坏人，但为什么网上那些人会说他是坏人呢？”

“这个问题啊，我也不知道，你再看看，书后面一点有没有讲原因吧？”

“好！”

“康健，醒醒，别睡了，快起来，火警响了！”

队友把我摇醒的时候，我正在睡着，听着这个消息，我赶紧翻身起来，跟着战友们一起换上衣服坐上消防车。向火场行驶。

“康健，你这几天怎么了。感觉你心不在焉的，好像都没什么精神。”

“哦，没有啊，我挺好的没什么事。”

“你是不是还在因为那个事心烦啊，不是都解决了吗？”

是啊！那件事确实解决了。那个女孩子最后发文解释了，有些网友也回怼了那些喷子。事情确实完了，但又觉得没有完……

“兄弟们，这次的火是在山上，而且这山不下。预测说，两小时后还可能会有大风，所以我们要尽快赶到现场，挖出隔离带，阻止火灾的继续蔓延！”

队长说这次的火很大，我正想着些什么，手机传来一条消息，是我的妻子发来的。

‘今天是囡囡的生日，你要回来给她过生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