黙语 第5章 地狱在人间（下）

“可是，我天天都看不到我的手机，只有晚上充电的时候才能拿到，我也想玩一下。”

“晓余，好东西要分享，你看，我们都帮你保守了这个秘密，你就给我们玩一下手机都不愿意，你难道不把我们当朋友了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

“哎呀，好了，不要啰嗦了，一会就还给你，我再用一下。”

“好吧……”

23年7月1日

“晓晓，吃饭啊，怎么都不动筷子？”听见妈妈叫我了，我才缓过神来，桌子上都是我最喜欢吃的，但是总觉得没有什么胃口。

“晓晓啊，最近怎么都不跟妈妈打电话了呢，而且手机的话费好像也用的多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妈妈，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最近学习太忙了没时间，话费，可能是我查学习资料流量用过了扣钱了吧”

“这样啊，那我下次给你多交点钱”

“好”

23年7月22日

“晓余，你过来一下”妈妈叫我了，最近室友们借手机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而且不知道那个说漏了嘴，让班里的几个男生也知道了，他们也开始借我的手机，不敢跟妈妈讲

“怎么了？妈妈”

“晓余，我发现你的话费用的越来越多了，而且听老师讲你的成绩也下降了，你是不是一直在学校玩手机！”

“没有！妈妈，我没有在学校一直玩手机”

“那手机是什么情况！你的成绩又是什么情况！”

妈妈生气了，我好害怕，我还是把学校的事给妈妈讲了。

“好了，晓晓，别哭了，妈妈不是故意吼你的，你早跟妈妈讲，不就行了吗”

“我，我不敢，怕你骂我”

“但是你不讲被我发现了不也是被骂了吗，还骂的更凶，你跟同学讲讲就行了，叫他们不能玩你的手机了，你的手机是用来联系的，不是玩的”

23年8月10日

“晓余，最近怎么都不愿意借手机给我们玩呢？”

“因为，妈妈说让我不能借你们，说手机是用来联系人的，不是玩的”

“是吗？但是你忘了学校不能带手机这件事了吗？”

“我没有忘，我不会拿出来的，我会藏好的”

“但是我们都知道了你带手机，你藏好有又什么用呢？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真的很讨厌，但我做不了什么，只能继续借给他们……

23年8月26日

“晓晓，怎么最近话费又变多了呢？你是不是又把手机借给同学玩了？”

我把事情给妈妈讲了，我其实也不想讲，但是她们让我很心烦。

“这样啊，要不你不带手机了吧，反正每个星期都要回来，不带也行”

“好……”

第二天回学校的当天晚上，她们又找我了

“晓余啊，手机借我玩玩呗”

“没有手机了，我放在家里了”

“你为什么放在家里？”

“因为妈妈说一直给你们玩会影响你们的学习的，所以让我放在家里面，不能再拿来了”

“这样啊，好吧”

之后她们没有再找我要过手机，但是我发现我好像变成一个人了，她们不在跟我一起走，班里的人也不跟我搭话，我好像被孤立了……

23年9月9日

“晓晓，最近你的室友们还在找你拿手机吗？”

“没有了，就是那天给他们讲了，我不会再拿手机到学校了，她们就没有找过我了……”

我其实根本没有跟妈妈说实话，她们确实没有找我拿过手机了，但是她们不知道对班里的同学说了什么，全班都不跟我说话。那些男生还在体育课上用篮球砸我，我的桌肚里全是垃圾。课桌也被写上小三之类的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23年12月

她们做的越来越过分了，直接当着我的面把我的桌子踢到，书全部掉在地上，甚至我去捡的时候还把我的书踢走，不让我捡，我受不了了……

24年3月

“你们到底要干嘛，是不是都有病！”

我受不了了，我冲她们发火了……

“你凶什么啊，我们做什么了吗？你才有点毛病吧？”

“你们自己想想你们在同学面前说了什么？那些是真的发生过的事吗？”我在厕所听到她们跟别人说着……

“我们宿舍的那个人啊，私底下不知道多恶心，当时她带了手机，我借她手机用的时候，不小心看见她的微信，里面有好多男人，她全都叫他们哥哥，还有裸照什么的！天呐，我丢不敢相信。”

“谁说那些了，你不要诬陷我们，我们会跟老师讲的！”

“我亲自听到的，你们还不承认！”

“你亲自听到的？谁信啊，有谁作证？”

看着她们那恶心的嘴脸，我攥紧了拳头，我动手了……

“晓晓，你没事吧，怎么样了？”

妈妈来了，跟在她后面的还有姐姐，她脸上没有表情，但这却让我更害怕。

“晓余家长，晓余昨天晚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跟宿舍的几位同学，打了起来，把几位同学打的身上丢有淤青”

老师跟妈妈说着，姐姐也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的看我一眼，依然没有表情，我不敢看她，在凳子上绕着手指。

“晓余，你跟我出来一下。”

姐姐突然叫我出去，我跟着她出了办公室，在外面，她看着我，我不敢说话，抿了抿嘴，但嘴角被打破了，有点痛，我嘶了一声。姐姐看着我，突然叹了口气。

“晓余，你在学校确实很难，每天睁眼就是学习，强度很大，压力也很大，但是你为什么要打同学，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淘气”

“我没有，是她们先欺负我的！”

“她们欺负你？她们哪里欺负你了，我听你的老师讲，你们宿舍是整个班最和谐的宿舍，你不惹事，她们怎么会欺负你？”

“我没有惹事，没有！”

我哭了，哭的很大声，哭她们不懂我的委屈，姐姐后面哄了我好久。听说这件事最后是妈妈赔了她们钱，又上门去道歉，才罢休的。

经过这件事，我也不敢惹事了，我怕又给妈妈和姐姐添麻烦……

24年7月

我进医院了，妈妈把我送进去的。因为我说我觉得最近有点胸闷，不舒服。她就给我请了假，送我到医院来检查身体。

“医生，我家孩子怎么了，最近无精打采的，感觉她做什么事都提不上兴趣”

医生看了看我，让妈妈把我叫出去，她们自己要说话，我出了诊疗室，看到姐姐在门口坐着，她让我坐着，我们就在门口坐着。

过了一会，妈妈出来了，她也变成了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第二个我一样，姐姐看到妈妈的样子，起身去看我的检查结果。上面写着，重度抑郁……

24年9月

我回到学校了，在医院待了一段时间，妈妈和姐姐都轮流陪着我，我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以前，感觉很幸福，我回到了原来的宿舍。当我看到室友们的时候感觉好像脑袋里什么东西突然又出现了……

24年10月

“姐姐，你能带我去看一次极光吗？”

我又回到了医院，躺在病床上，手上很疼，手腕处缠着蹦带，感觉有点紧。姐姐陪着我

“为什么突然想去看极光呢？”

“因为我觉得它很漂亮，自由自在的想什么时候出现都可以”

“好……”

我们去看了极光，它真的好美，感觉不像是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很耀眼。

“晓晓，你……还想上学吗？”

听到这句话，我不知道怎么了，眼睛里掉了两颗眼泪。我转头看着姐姐。

“我……不知道”姐姐看着我，感觉我的情绪激动了起来，赶忙安慰我。

晚上在旅馆时，我听见她跟妈妈打电话

“新的结果出来了吗，有好点吗？”

“没有，更严重了，现在有了双相”

“能好吗……”

“医生说看她自己，我们帮不了”

24年12月31日

我现在在家里，看着窗外的景象，到处都是鞭炮声，笑声，到处都是快乐的。但是我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很快乐，妈妈和姐姐都一直陪着我，但是我还是没有感到快乐。

我又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哭。总觉得不舒服，妈妈在厨房做菜，姐姐看我站在阳台，给我拿了件衣服。

“晓晓，怎么在外面啊，多冷啊，还穿这么少！”

姐姐给我披上了衣服，看到我又在流眼泪，安慰着我。

“好了，怎么又掉小珍珠了，不是说不哭了吗？想不想吃糖？我去给你拿，你等着哈”

姐姐拿糖去了，我手抓着栏杆，向下望去，下面没有人，也没有车，可能都在家里吧。我现在真的好累，我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

啪，书又关上了，女生直接哭了，紧紧抱着那本书。陈昭没见过这场面，不知道她因为什么，只能赶紧把墨璇摇醒，墨璇醒来看着女生，起了身。

“小姐，书……是看完了吗？”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一直都是她室友做的怪，她就不会……”女生好像是像到了什么，情绪激动。

“可是你知道又能怎么办呢，这已经是定局了”

“都是我，一直关注工作，没有好好关注她，还说一切都是她的错，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姐姐！”

“你确实不是一个好姐姐，但你有一个好妹妹”

“可我的好妹妹不在了，她肯定很恨我，恨我为什么没有发现她的痛苦，还在她痛苦的时候又添了一把火”

“是吗？我觉得不是，你可以看看最后一页怎么写的”

听到墨璇的话，女生擦了眼泪，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姐姐啊！我的好姐姐，我现在在一个很美好的地方，这里天天都有极光呢！我在这里很快乐！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哦！我只怪自己太胆小了，没有早点说出来，也没关系啦，你要好好生活哦，还有啊，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板着那张脸，这么漂亮的脸蛋，天天就板着，一点都不好看。老古董姐姐！

墨璇看着女生抽泣的样子，知道她在想什么

“最后一页写的话，或许就是你一直想听到的话吧，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希望这句话能给你安慰。”

“谢谢，我一直觉得她会恨我，没想到。老板，谢谢你，雨停了，我也该走了。”

女生抹了抹眼泪，起身走向门口，墨璇跟着她向门口走去，陈昭抓着书赶紧翻了翻。看完后放在桌前，看着墨璇回来。

“这书怎么能让她哭成那样？这不是故事吗？”

“这确实是故事，不过是她妹妹的故事”

“妹妹？难道！”

“是的，这里面讲的就是她妹妹，是她妹妹的自述”在陈昭疑问的时候，那本书突然从桌上飞了起来，向女生飞去，在要撞到女生的时候，消失了。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我不会看花眼了吧？！”

“你没有看花眼，这就是你想看的书，飞走的样子”墨璇淡淡说着，陈昭不敢相信。

“难道说，这里的书，都其实是一个人？她们又在这里等着另外一个人？”

“是的，看来你还是不笨”

“那……书里的，都是她们真实发生的吗？”

“是，每一本书里的事，都是本人真实发生的事情，和本人最想说的话”

“那……那个孩子经历……”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地狱在人间吧”

这时候，房中央的顶上，突然冒出亮光，两人抬头望去。亮光过后，出现一本书，它自己飞到了书架上放着。陈昭看着这场景，眼睛都快掉了，墨璇看着他的样子，感觉挺有意思。

“好了，你想看的都看到了，现在信了吧？”

“信了，原来你这家图书馆就是放死人的”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只不过他们不会说话，没有那么吓人，怎么？怕了？”

“没有的事，反而还觉得很骄傲。帮助了他们说出了最后想说的话，我也觉得很美好。”

墨璇看着陈昭一副骄傲样，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陈昭看着墨璇笑他，感觉很疑问。

“你笑什么？我做什么了吗？”

“没有，快下班吧，我都想睡觉了”

“什么，还早吧，这么早关门？”

“对，就是这么早，快点吧”

暴力也许不止语言上的侮辱，更多的可能是心灵上的。恰恰是这心灵上的，反而更为致命。

——墨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