黙语 第7章 他…是个坏人吗（下）

下面还有一条视频，打开，里面是她正在给孩子布置生日现场，是孩子录的，她今天向老师请了假，想好好过生日。我记得她昨天晚上在睡觉之前还特地跑到我们的房间来，抱着我。

“爸爸，我明天能请假吗？”

“为什么啊，宝贝，为什么明天不想上学呢？”

“因为明天是我的生日啊，我想请一天假，让爸爸好好的陪我过一次生日！”

“这样啊，我考虑一下。”

囡囡看着我在想着，怕我不答应，连忙抱着我摇起来。

“哎呀，爸爸你就答应我吧，我都六岁了，你都没有陪我过过一个生日。你就答应我吧！”

她这话说的很对，从她出生以来我就没有好好的陪她过过一个生日。妻子也在劝我。

“爸爸，你今天要快点回来哦！我们还要一起吹蜡烛哦！”

手机里囡囡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看着她笑的很开心，我拿起手机回信息。

“好啊，那你可一定要等我回去再吹蜡烛哦！”

“耶，妈妈，爸爸回我了，他说要等他回去才能吹蜡烛！”

“好啊，那我们就赶紧布置，给爸爸一个惊喜……”

车子很快就到了山脚下，我们下车就感到了一阵阵的热气。队长让我们全部穿上消防隔热服。

“所有人分两队，一队留守原地，用水枪阻拦火苗冲到山脚！一队跟着我上山挖隔离带！”

在外面所有人听到命令行动时，队长却单独拦住了我。

“康健，你有特别的任务，刚刚说可能一会会有大风来袭，我需要你现在到对面山的山顶，帮我们查看一会风到底从哪边过来。”

“可是队长，多一个人，挖的更快不是吗？”

“是，但我需要你帮我们看着，如果有情况，及时联系！”

“是！”

我脱下了隔热服。独自向对面山顶爬去，待我爬到山顶，用望远镜查看队长他们的行踪，看见他们正奋力的挖着隔离带。这场火并不算小，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也不知道源头是什么。

我站在山顶向对面没望多久，风来了，倒是在让火往后退。我向队长报告了这个情况，他让我继续守在原地看着。

我看着火势好像慢慢的被风压制住了，山下的兄弟们也没让火窜下去。坐在了地上，拿着手机看着妻子又发了许多信息。

“你看，囡囡自己吹的气球，第一次哦”

“她自己打的鸡蛋，说要给你做水蒸蛋吃。”

“她帮你洗了袜子！震惊震惊啊！”

看着孩子在视频里开心的模样，我也被她的快乐感染。只愿这场火能早一点结束，毕竟她们还等着我呢。

我看着妻子发来的视频，一直看着。忘记了队长的任务，等我想起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我见风已经改变了方向，可是朝着队长的方向吹去，山下的兄弟见火小了，也跟着上山去挖隔离带，但风现在往他们吹着，隔离带已然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队长！快走，风往你们这边吹了，快走！”

我在对讲机里大声的喊着，队长听到了我的声音，抬头望去，坡上的火已经冲过来了，转身望向山下也是如此。他赶紧唤着兄弟们。

“兄弟们，快走，快，撤！”

我这时候也迅速向山下跑去，想抓紧跑消防车那里，希望能用水枪帮他们冲出一条路来。

“快！快跑！快走！”

队长跟兄弟们一直往前面跑着，所有人脚步都不敢停下。

“总部，我是三队队长，这里的火势已经控制不住，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队长，前面没路了！”

所有人停了下来，看着四周，火已经从周围冲了过来，将他们围在了中间。这时候所有人都好像知道了什么，队长也拿起对讲机对我说。

“康健啊，我们可能出不去了，请你向我们的家人，好好的告个别，就说我们对不起他们，谢谢了……”

“不，没有！不能放弃，队长，我马上来，我马上到消防车了！”

听到这句话，我加快了脚步。奋力的向消防车冲去。

队长听到这句话，看了看周围的兄弟们。

“是我对不起大家，把大家都牵进来了。”

“没有，队长，不怪你。这行本来就有危险，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罢了。”

“是啊，队长。你没有做错什么，谁都没有错。”

“谢了，兄弟们，下辈子……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我不敢停，我不敢想象我停了会怎么样。我努力跑着，但却因为着急，被石头绊倒，脑袋也摔在石头上，失去了知觉……

“醒醒，康健，醒醒……”

我听见有声音在喊我，我想睁开眼睛。但很费力，突然想起来队长。我猛的坐了起来，看着四周，帐篷？我躺在床上，我面前是局长，我急忙向他询问队长和队员的情况，他叹了口气，说。

“他们在最后时候用灭火毯盖住了自己。留了全……”

他没有再说下去，我们都知道结果是什么，但他没有说下去。我也不愿意承认这个消息。

“都是我，都是我！如果我早一点告诉队长风吹过来了，他们就不会……”

“不怪你，康健，那场火太大了。你就算告诉了，也没有办法……”

我对不起他们，局长向我明这事并不是我的错。但我放不下。局长跟我说着，我的队长和兄弟们的亲人都在消防大队里等着，他们都想看看最后活下来的是谁，局长问我愿不愿意去见他们。特别是队长的妻子和孩子。

“妻子，孩子？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结婚了吗？”

“他们骗你的，其实他们大部分都已经结了婚，只不过你来的时间晚，不知道。可惜了你们队长，孩子只有两岁……”

听到这话，我觉得自己不愿意见他们。我怕见到他们，我会忍不住，我愧对队长对我的信任。但我又必须去见他们，这是队长和兄弟们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

我跟着局长到了消防大队的会议室，在会议室门口时。我想起在了消防大队门口，岗亭中电脑上监控录像，我在里面看见了会议室，我看见会议室里有很多人。他们都知晓还有一个幸存者。所以他们都想来看看到底是谁，他们都希望是自己的孩子，老公……

局长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像队长拍我时那样。我看着他，想起了队长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推门走了进去……

会议室的人看见门开了，都向门外望去。我慢慢的走了进来。瞬间，此起彼伏的哭声响了起来。他们没看见他们的亲人，知道了结局，都哭出声来。

这时，我的妻子冲上来抱住了我。手也被女儿牵住，听着她抽泣的声音，我拍了拍她的背。她头抬起来看着我，将我脸上的灰尘抹去，笑了起来……

这件事后，队里放了我假。当日在队长他们的追悼会上，我一直看着他们的照片，依然觉得这并不是真实的，感觉他们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我身边，但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这事在网上发酵了起来，好多人都说因为我害怕，一个人跑了。妻子和女儿都尽量不让我看见这些信息，可是又怎么能瞒住我呢？

过后的日子，我不能见火。我一但见了火，就想到了当日的情景，那个不能回想的情景。我就觉得他们天天都在我身边，在我耳边一直念着，问我为什么抛弃他们，为什么丢下他们自己跑了！

我大声的嘶吼，我没有，我没有！但那些声音一直没有放过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们，抛下了他们，那我就去陪着他们一起吧……

第二天，播报了一条新闻。火山事件中，辛存的一位消防员，今天早上被发现已在小区跳楼……

队长！我来陪你们了，我不是逃兵，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囡囡啊，爸爸做错了事，现在爸爸要去道歉了。你跟妈妈要好好的，不能闹脾气，多听妈妈的话，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

现在的我，只希望我的妻子和女儿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以后的生活，这些错我承担了，就佑她吧……

小姑娘关上了书，看着墨璇。又看了看陈昭，眼睛流出了一滴眼泪。墨璇看着她，拿纸帮她擦了擦眼泪。

“你现在知道他是不是坏人了吗？”

“知道了，他不是坏人。他是英雄，坏的是网上那些人，他们才是彻彻底底的坏蛋！”

“他们其实也不是坏人吧，他们只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没有弄清楚情况，说错了话。”

“墨璇哥哥，你不用解释，我都懂什么意思，我是个大孩子了。”墨璇听着小姑娘的话，笑着俯身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姑娘问了一个问题。

“墨璇哥哥，这本书是不是就是讲的我爸爸？”墨璇听到了这句话，悄悄凑到小姑娘耳朵。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囡囡，爸爸以前说以后会写一本书，

写一家三口，会把我的名字写成囡囡。而且，我一直觉得爸爸没有消失，他就在我们身边。”

听着这话，墨璇抬起身愣了一下，用手轻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

“那你可不能说出去哦，这是秘密。”

“好！”

“囡囡，囡囡！你跑哪里去了？”

“妈妈，我在这呢！”

寻着声音，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看见小女孩坐在板凳上，身边还有两个大男人站在旁边，赶紧跑过去将她拉起来。

“叫你在巷口等着，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多危险。”

“妈妈，是这两位哥哥带我进来的，他们还给我看了书！”

女人看两人，微微颔首，开口道

“谢谢二位了，我带她出来买个东西的工夫，就不见了。谢谢你们帮我照顾！”

“没有没有，我们也是看着囡囡在外面朝店里望着才带她进来的”陈昭忙摆手解释着。

“无论怎样，还是谢谢你们。那我们就先走了，囡囡跟哥哥们拜拜。”

“哥哥们再见！”

“再见，囡囡！”

墨璇颔首，陈昭摆手，两人都与囡囡做着告别。在她们向门口走去时，茶桌上的书却化作一片细莹。在她们身后聚集了起来，变成了一位消防员，他看着墨璇和陈昭，侧身看着囡囡她们。转身向墨璇他们敬礼。墨璇看着他微微俯身，陈昭见到这情况反而被惊到说不出话来。消防员敬礼后，便转身向那对母子走去，慢慢消失在了她们身旁……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变了个人出来！”

“难道他就是囡囡的爸爸？这是怎么出来的？”

“这是执念深重的人，在世间的最后一点细魄，它会存在书里，等有人来找它的时候，才会跟着自己思念的人走。”

“我的天哪，这也太夸张了。”

墨璇看着陈昭那副震惊的样子，笑了一声。陈昭看到墨璇笑他，瞬间垮脸。

“你笑我干嘛，我没见过这个，不被吓住都不错了，你还笑我！”

“你说的对，一般人见到这个肯定就晕了，你还只是震惊一下，确实不容易。”

“那是，我可不是一般人！”陈昭听到墨璇夸他两句，喘了起来。墨璇看着他那样子，自顾自走到茶桌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陈昭看到他倒茶喝，也跑过去拿了个杯子伸到墨璇面前，想让墨璇给他也倒一杯，墨璇看着他，摇了摇头，给他也倒了一杯。陈昭拿到茶美滋滋的喝着。却突然知道了什么一样，对着墨璇说着。

“哎，墨馆长，我发现一个事情。”

“什么事？”

“为什么这次我并没有看那本书，但是我的脑袋好像突然就涌进了一个故事，也是消防员的故事。而且这个故事我觉得好像很熟悉？”

“因为你是这里的员工了，自然会知道这些故事，在每一本书被打开时，你就能了解这个故事。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事当时网上闹的好像挺大。”

“原来是那件事，这个事件挺火的，当时热搜霸占了好几天呢！”

“是啊，霸占这么多天，却没有一个人认为他是无辜的，都在说他是个逃兵。”

“……所以，他是被逼的跳楼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存书的，不了解这些事情。”

陈昭听出来了墨璇语气里的怒气，也没再问这件事了。

“那现在囡囡知道了这个故事，应该就不会再伤心了吧，她的爸爸确实是个英雄。可是为什么我的脑袋里会自动涌进这个故事呢？”

“那是因为这间书馆已经认可了你成为这家书馆的人，所以你后面会知道这里所有书的故事，也会知道它们所等待的人是谁”

“这样……哦！怪不得说怎么来一个人你就知道他们是来领那些书的，原来这样操作的，牛啊！”陈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得墨璇着实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你别光顾着笑啊，为什么我都来这里这么久了，书馆才认可我？”

“这个我也不知道，而且我知道他是书的主人，只是因为来了书会有感应而已。不过你既然成为书馆的人了，有些东西就可以给你了。羽伯，出来一下。”

“你在叫谁啊，谁叫羽伯？什么东西？”

陈昭正等着墨璇给他解释，却听到书架的最深处有声音。探身望去，竟看到书架后面的墙原来还有一道门，是那门开启发出的声音。

从门里走出了一位老者，约莫七八十的样子，手上似乎捧着什么东西？

老者走近，对着墨璇弯了个腰，将手上的东西放在茶桌上，原来是一个木漆盒，漆盒四周画着水云纹，看着是个老物件。

“墨先生，您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好的，谢谢羽伯”

墨璇起身，看着陈昭。

“这是羽伯，是跟我一起照看书馆的人。”

“陈先生，你好！”

“额，你好你好！我怎么没见过您呢？”

“因为他不用做这些事，他另有事情做，所以你基本上都见不到他。”

听着墨璇的解释，陈昭点了点头。墨璇看他懂了，就走到漆盒前，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两套衣服和一块木牌，衣服一套是中山，一套是长袍。墨璇把漆盒交给陈昭。陈昭连忙抱住，满脸疑问。

“你给我这个干嘛？你不会想让我穿这个上班吧？”

“这只是书馆认可了你的能力，给你的东西而已，你爱穿不穿。”

陈昭听着这话，翻了墨璇一个白眼。他看着衣服，不感兴趣，反而拿起了那块木牌。那木牌手掌大小，用的是黑檀木只有一面刻着一个语字，上下简单的穿着一串流苏。

“这东西是什么，看着好普通。”

“陈先生，这东西可不普通啊，你可不能小看它”羽伯开口说着

“这么普通，能有什么大用处，辟邪啊？”

“哎，怎么能这么说呢，陈先生到时候就知道了。”

“怎么还搞的神神秘秘的？”

陈昭把木牌放进盒子里，墨璇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微抿。

“你以后就把这块牌子带在身上，衣服可以不穿，但牌子必须带着。”

“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带着就行了。”

“哦！”

羽伯看着陈昭的样子，想起了一些事。跟墨璇打了招呼就回到了书架中的屋里。陈昭看着羽伯神神秘秘的样子，侧身靠近墨璇。

“哎，这个羽伯是干什么的，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他是不是人啊？”

听到这句话，墨璇直接拿扇子朝陈昭脑袋来了一下，陈昭被打的龇牙咧嘴的，抱着头吼着。

“你打我干嘛，我说错什么了？”

“你说你说错什么了，羽伯一把年纪的人了，你还问他是不是人？亏你也说的出口！”

“我只是疑问一下，你也没必要打我吧，我确实没在这里见过他啊！”

“没见过就能这样说了？羽伯有更重要的事做，你这脑袋怎么想的？”

“对不起嘛，你让他出来，我给他道个歉还不行吗？”

“人家才不稀罕你的道歉，去把那茶杯给我洗了去……”

网络上的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好事坏事，全由您定夺。您瞧瞧，今天这事是好是坏？

——墨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