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十多天里,许辞青又搬到李致那个空荡荡的家里,和他一起生活学习。
李致一向自律,又加上学校竞争激烈,所以放假期间也没有松懈,每天一如既往早起晚睡,不过因为有许辞青在,他对自己还是温和了许多,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每日都抽空和她一起做饭吃饭,陪她看动漫看电影,偶尔还会与她一起讨论优秀的摄影作品。
其实许辞青并不需要他专门抽时间来陪,她只需要他在身边,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了,但是看着李致努力履行男朋友的义务,她也没拒绝,安静地珍惜这些平淡的幸福。
十多天下来,她也不再浮躁,买了考公资料,认真和李致一起学习。虽然她并不真心喜欢相关职业,但是对于她这样的资质和家世,爱好兴趣并不重要,相对稳定的一生更为可取。
中间李致问过她,是真的想做这份工作,还是只是想随大流,她愣了一下,很无奈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贪图安稳。”
李致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关系,人生还长,慢慢你就会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现在只管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下去。”
许辞青用笔头抵在唇角,叹了口气:“我好像没那么多选择的资格。”
李致明白她的意思,他把笔从她唇边拿开,侧脸亲了亲她的脸颊,“没关系,我会支持你所有的选择,只要你开心就好。”
时间如平静的流水,在人不经意的时候就淌到了远方,很快假期即将结束,开学近在眼前,许辞青的情绪也开始莫名有些低落。很奇怪,这几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她早就习以为常,但是今年,她明显感到有些焦躁,许辞青找不到原因,又或者说,她知道自己的心结所在,只是一直在回避。
一个是不被偏爱的普通人,一个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他们能走多远她根本没有信心,他在身边的时候,她尚且觉得如在遥望星辰,他不在的时候,她经常都觉得自己与他所有的一切如同黄粱一梦。
这晚许辞青提早洗漱完后就上了床,没看电影,也不刷题,拉过被子侧身躺下看着手机,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李致又看了一会儿书,察觉到今晚的许辞青格外安静后,他放下书,轻手轻脚地去了卫生间洗漱。
重新回到卧室,李致轻轻掀开被子侧躺下,伸手环在许辞青的腰上,感到手掌下的身体轻轻动了一下,李致收紧手臂,将她紧搂在怀里,下巴贴在她的头顶,轻轻地问:“你今天情绪有点不对,是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许辞青没有说话,只是在背光处咬了咬手指,然后下定了决心,转过身一手抱住李致,仰头亲上了他的喉结,随后又慢慢移到他的唇上。
这是她继上次在凉亭后的又一次主动,李致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带着洗漱后的冰凉气息迎合了上去,他正欲抱紧她,许辞青抓过他的手腕,贴到自己的锁骨下方。
李致这才发现她已经解开了自己睡袍的带子,睡袍松松垮垮,挂在她的肩膀上。
头一次,李致向来清明的脑袋难得卡了好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在亲吻的间隙里贴着她问:“你确定?”
许辞青紧追着亲了上去,没说话,但是双手毫不犹豫地解开了他的睡衣扣子。
李致按住她的双手,翻身压住她,将她的手扣在枕头两侧,然后重新吻了上去,从唇到脸颊,到耳垂,再到她颈侧的那颗朱砂痣。
温温热热的吻和微重的呼吸给许辞青的皮肤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让她一边躲又一边忍不住呼吸急促,双手被扣住也让她既无安全感又觉得很刺激,她瑟缩了一下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的肩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半掩的窗户缓缓钻进一股股冷风,有些许刺骨,可是李致的背上却覆上了一层薄汗,他放开许辞青的手腕,抱住她,在温柔的灯光下看着她有些发红的脸,清冷的眸子里泻下少见的炽热和柔情,仿若冰与火的交织。
这好像是他最有情绪的时候。
“许辞青,”他轻轻地抚过她的眉,“我本打算毕业再和你结婚的,但现在,我有点急不可待了。”
他的神情如此认真,语气如此郑重,让许辞青的心发胀。她相信李致此刻的真心,但是她并没有想得那么远,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勾住他的脖子,明亮的眼睛散发着生涩,然后仰头在他的鼻尖印下一个吻。
李致追着她的动作,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变得柔和温软,他心头一动,重新吻了上去。
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子血气方刚,大多容易在这种时候失去控制,但是李致在最紧要的关头逼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微微撑起上身,轻喘着气,对许辞青道:“家里没有准备那个,你等等我,我现在就去买。”
说罢,他穿上睡衣,准备下床穿外套。
才套上拖鞋,李致又顿住,转头看着许辞青,语气第一次有些无奈:“十二点了,超市和药店已经关门了,这附近也没有24小时便利店。”
许辞青扇了扇长睫,小声道:“我明天可以买药吃的。”
李致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不可以,那类药对身体不好。”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冷硬,他吞咽了一下,俯身亲亲她,向她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今天会这样,所以也没有提前准备。”
时机已经过了,许辞青也冷静了下来,她拉过被子将自己裹起来,红着耳朵,不看他,吞吞吐吐道:“我,我也是一时冲动,不一定……要在今晚的。”
说罢,她不自然地低下头,有些尴尬地请李致帮忙,“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把衣服递给我,我想出去拿点纸巾。”
李致喉结又动了一下,才褪下去的燥热重新浸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也不说话,只有一双眸子,在夜色的遮掩下汹涌着浪潮。
见他不说话也不动,许辞青有点恼也有点羞,她摸索着抓住自己快掉下床的睡袍,准备穿好衣服自己去拿,这时,李致温热干燥的长指按住了她。
“不需要,”他的声音透着点哑沉,“我帮你。”许辞青有点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耳朵上的热意“轰”的一下炸开来。
心跳一声比一声大,吵闹又杂乱,快要冲破许辞青的耳膜,她的脑袋乱哄哄的,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异样的触感让她不断的往后退,直到她的后背抵在了床头,退无可退。她死死咬住下唇,想要挣扎,奈何此刻她仿佛被卸下力道,根本使不上劲儿,于是她只能抓紧手里的布料。
整个城市陷入了安眠,房间里的灯也被关掉,寂静的黑暗之中,,许辞青只听得到自己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声,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似乎置身于一片空白,时间似乎停滞了,身体也越来越轻,被一片梦幻和飘渺包裹。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一片浪潮涌来,而自己就像一块浮木,被这片汹涌的浪花高高地抛起,然后又落下,如此反复。
过了好一会儿,许辞青才回过神,眼睛湿漉漉雾蒙蒙,仿佛盛着汪洋大海,李致抱着她,呼吸或轻或重地喷洒在她的皮肤上,灼热得烫人。
“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他低着嗓子问。
许辞青摇头,推了推他,“我想去洗一下。”“好,我先去把水打热。”李致亲亲她的耳垂,然后起身去了浴室,许辞青裹好睡袍,也起了身。
等再回到床上,已经快凌晨一点,许辞青背靠着李致的怀抱侧躺着,耳朵还有些滚烫。她觉得今天的经历实在太过于刺激,自己需要冷静一下,所以重新躺下后她再也没开过口,李致也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在漆黑中缓缓淌动。窝在温热的被子里,许辞青的意识慢慢被袭来的困意拉着往下坠,很快,她的眼皮有点支撑不住,尴尬和羞涩也随着她入了梦而烟消云散,所以她也不知道,李致于黑暗中在她发上郑重落下一个吻。
“许辞青,你睡了吗?”他听着她清浅匀长的呼吸声,低声问。见她没有回应,李致没再说话,只是在越来越寂静的黑暗中嗅着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感受着温馨的宁静。他喜欢这种属于他们之间独有的温情。
十二个小时后,李致再一次坐上回京市的飞机,许辞青则拎着行李箱回到了寝室,开始准备迎接新学期的生活。
这个学期,许辞青的生活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整个上半年她都没有回家过一次。期间许淮给她打过电话,听他的语气,他是有些想她的,但是许辞青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拒绝回去。
她清楚的知道,那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下去,只是似乎上了大学后,时间就过得格外快,不知不觉中,许辞青的大三就彻底结束了,这个暑假,她不再去补习班兼职,而是一边打些零工,一边复习准备考试。
放假期间,许辞青还是住在李致家,谈三年了恋爱,对于住在一起这件事,她已经不再表现得局促,相反,她开始心安理得地接受李致的照顾。
李致虽然看起来有点不易亲近,气质也有些冷淡,但是在和许辞青相处时,他其实很贴心也很温柔,很会照顾许辞青的情绪。有时候看着李致顶着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在厨房气定神闲地给她做晚餐,许辞青都不禁一次又一次地怀疑,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李致。
也许她的这些想法很容易被人诟病,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李致确实是她毫无头绪的生活中的一道圣光,从小被爱包围着的孩子会把很多东西都视作为理所当然,也会更勇敢地去爱,更坚定的对待自己的选择,而不是等着被爱被选择。
八月下旬,在李致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许辞青愉快地结束了自己的暑假工。
交接完工作,许辞青领了薪水走出奶茶店,就看见李致在对面广场的喷泉旁等着她。她看着李致的视线穿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坚定地投在她的身上,一整天的疲惫都瞬间烟消云散。
三年了,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酷暑严寒,他永远会提前等在她工作的附近,就为了让她下班能第一眼看到他,有时候许辞青会因为各种原因耽搁,让李致多等上几十分钟甚至是一个小时,李致也从来不会说什么,反而会第一时间关心她累不累。
这种事情真的很微不足道,但是能坚持下来并从无怨言却是很不容易。
也是在这些细节里,许辞青终于敢真切地相信,他是真的在爱着她,她是真的在被爱着,被毫无条件地爱着。
许辞青拽了拽自己的背包,然后朝李致飞快地跑过去。
见她跑起来,李致也迈出长腿,朝她走去,也是在这时,许辞青发现李致手腕上的那条手链已经有点开始褪色,那是她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好像在她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摘下过。
那么廉价的一条手链,他也不嫌弃。
许辞青看着,忽然想到再过几天,又要到李致的生日了,今年她该送他什么呢?他不缺钱,精神世界也很充实,她实在不知道该送他什么了。
纠结生日礼物的事情之际,李致走到了她的跟前,第一时间牵住了她的手。“这个点人太多,你别跑太快。”他说着,又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然后问她:“今晚想吃什么?”许辞青想起中午吃的寡淡的快餐,拉着他往超市走,“今晚煮火锅吧,我想吃辣的。”
“好,都听你的。”李致任她牵着,穿过汹涌的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