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逢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很快两人买完东西，准备结账时，李致往自助付款机处走，而许辞青则往收银台去。察觉到许辞青远离了自己，李致停下脚步，循着她的身影找过去，随意问了一句：“怎么走这边？”

许辞青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和不远处的收银台，有些紧张起来，手心都沁出了薄汗。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也不看李致，只是轻轻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回答：“那个……还有个东西没有买。”

“还有什么想买的，你说，我去拿。”李致看了一眼车里的东西，盘算着到底买漏了什么。

许辞青的心忽然跳得飞快，在超市充足的冷气里，她竟然紧张得冒汗。

她轻轻地深呼了一口气，微微侧脸轻咳了一声，“就是，那个，在收银台旁摆的那个。”李致看了一眼收银台方向，有些了然，又有些不确定，他将视线重新集中在许辞青的身上，看着她不自在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轻轻滑动了一下喉结，眸色微变。

“是口香糖，还是口香糖旁边那个？”他放低声音问她，低沉又略带磁性的嗓子仿佛带着蜜，蛊惑着许辞青朝他靠近。许辞青觉得手心更烫了，她小心地瞥了一眼刚刚经过的路人，确定别人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才抬眼瞪了李致一下，半含羞地咬咬牙，“明知故问！”

“好，我明白了。”李致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向收银台走去。

许辞青赶紧低下头，手指轻刮着推车光滑的车框，在无人注意之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李致很快就回来，往购物车里扔了好几个盒子，许辞青被惊得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则淡定地开了口：“反正以后也要用，省得多跑几趟。”

他的话音刚落，许辞青的脖子和耳朵就像是被火苗燎过，温度骤升，血液不安分地澎湃起来，彷佛要冲出血管。

她不再理他，侧过身，推着购物车往自助付款机走去。

十五分钟后，两人回了李致的家，许辞青一直到进屋耳朵都还在发烫，李致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副平静的表情。他体贴地让许辞青去看电视，自己则钻进厨房里处理食材。如果是以往，许辞青是肯定会帮着他一起处理食材的，但是今天她自觉地缩在沙发上，避免因看到他而联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太阳渐渐西下，桌上的火锅也开始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两人如往常一样坐在桌前安静地享用晚餐。很奇怪，明明火锅是许辞青的最爱，但是她今天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李致聊些有的没的，她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和李致对视过。

李致也意外的安静，除了给她夹菜以外，没有主动找她说话，空气里除了火锅的香味和汤煮沸的声音再无其他，安静得有点可怕。

许辞青忽然更紧张起来。

吃完饭，李致照例去洗碗，许辞青则负责擦餐桌和拖地。天气闷热得不像话，尽管开着空调，做完家务后，许辞青还是出了点汗，她抽了两张纸巾，正擦着脖子上的汗，李致从厨房里走出来。

对上他的眼睛，许辞青的手顿了一下，她稍稍偏了一下头，移开视线，拿出手机假装看信息。

李致擦了擦手，仿佛没看到她的不自在，自然地问道：“时间还早，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外面很热的。”她揉了揉鼻尖。

李致微微垂眼，拉过她的右手，淡淡地问：“所以，你是同意我现在就……”

“我们出去走走吧，家里太闷了。”她抽出手捂住他嘴。

“好。”李致含糊不清地回答了一声，眼里有星星点点的笑意闪过。

盛夏的夜晚总是姗姗来迟，已快晚上八点，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热浪并未随着阳光的消散而退去，空气里还残留着灼热的痕迹，许辞青被李致牵着走在人工湖旁，总算觉得凉快了些。

夜色渐浓，公园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有锻炼的老人，玩滑板的年轻人，打打闹闹的小情侣，悠闲的一家三口。热闹充斥在偌大的公园里，让原本就闷热的空气更多了几分躁动。

然而夏天的天气变化永远在一瞬间。快到九点，几道大风忽而刮过，云层渐渐拥挤在夜空中，黑沉沉的，仿佛快要坠下来，树枝在风中摇曳摆动，尘土胡乱飞舞。

已经连续晴了快一个月，如今有了下雨的迹象，大人孩子们都很高兴，尤其是小孩，感受到大风猛烈地扑过来，兴奋地蹦跳着朝爸爸妈妈大喊：“要下雨了，终于要下雨了！”

李致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看向许辞青，眼神一如既往的沉静。

“要下雨了，我们回家吧。”他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手，沉声道。

许辞青的心脏被重重敲击了一下，如被狂风刮过、大雨倾注的湖面，水浪翻涌，波涛四溅。

手掌被心跳震得微微发麻，她吞咽了一下，慌乱地眨了眨眼，故作镇定地回应：“好。”

李致却没有动，盯着她看了有十几秒，才又开口：“不用这么紧张，如果你没有准备好，我们就不做，等……”

许辞青匆忙瞥了一眼周边经过的身影，赶紧拧了一下他的手臂。

“你干嘛？”她小声责怪。

李致拿下她的手，神色认真，“许辞青，这种事情没什么可避讳的，最重要的是你的意愿。我们的主导权在你，我会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

许辞青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沉默了几秒，然后低着头小声道：“愿意的。”

周边人来人往，空气依然嘈杂，但李致此刻却仿佛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他的眼里只剩女孩如振翅欲飞的蝴蝶般的睫毛，以及干净清透的皮肤和纤长的脖子。

他的心底忽然涌起如春潮一般的心动。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窗外的大雨倾泻而下，雨水重重地砸在地面，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盖住了整个城市的喧嚣。风夹带着雨雾通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很快又消失不见。

雨很大，许辞青却仿佛听不见，她的所有感官都被李致侵占。

最初的不适已经过去，除了残留的痛感和酸麻，许辞青只感觉到了李致的温柔，她贴着李致的胸膛，温热而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

风雨呼啸，室内的温度却还在攀升，许辞青被李致禁锢在怀里，眼角淌过晶莹的泪珠。李致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见她无声地哭了，他擦去她的眼泪，温柔地问：“还在疼吗？”

许辞青尴尬地移开视线，小声回答：“还好，就是有点难受。”李致顿了一下，第一次有些强势道：“初次都会这样，我们以后多做，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许辞青耳根一热，瞪了他一眼，又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李致似毫无察觉一般，依然紧紧地搂着她的腰，然后在她被看得有些恼了之后，浅浅勾唇，顺着她的耳垂一路往下，含住了她的颈侧的那颗朱砂痣。

他好像格外喜欢亲她的颈侧。

雨下了一整夜，许辞青也累了一整夜，已经忘了有过几次，她只知道快要到凌晨五点，她终于得到了睡觉的机会。因为太累了，许辞青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朦胧之间，她察觉到李致在用毛巾温柔地给她擦身体，她动了动眼皮，想要睁开眼睛，但是最终没有敌过汹涌的睡意，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大中午。

许辞青醒来的时候，天又如往常一般热了起来，明晃晃的太阳挂在空中，蝉声此起彼伏。她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沉沉的，某些地方也火辣辣的痛，于是干脆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这一翻身，她才发现李致也还在床上，她瞬间清醒了一点，正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却被李致一把揽进怀里。

心又砰砰的跳起来，许辞青贴在他的胸膛，憋着不开口。

“醒了？醒了就起来吃饭吧，我熬了点粥，已经放凉了。”李致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不起丝毫波纹的湖面，抱着她的动作也温和得稀松平常，全然没有昨晚的强势和咄咄逼人，许辞青忽然觉自己再羞涩下去就有点矫情了，于是她点点头，抱着被子坐起身。

李致也跟着起来，换了一身干净的T恤，看着强装镇定又处处泄露不自在的许辞青，眉眼沾染了淡淡的笑意。

为了给女朋友一点适应的时间，他识趣地没再开口，拿着昨晚两人换下的衣裙走出卧室。

许辞青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忍着酸痛起床穿上李致给她放在床头的衣服，然后出门洗漱。

放凉的粥配着凉拌黄瓜和酸辣味的小炒格外好吃，许辞青饿得厉害，饭量也比往日大了些。吃得心满意足后，她的不自在早被抛到九霄云外。也许是因为吃得太饱，又或许是睡眠不足，饭后没几分钟许辞青就觉得困意又上开始上头，她忍着打哈欠的**，瞄了一眼李致，问：“你困不困？”李致收好碗，看到她脸上的倦意，很快了然。

“我不困，你要是困，再去睡会儿。”说完，他端着碗进厨房，刚把碗放进池子，李致想起了什么，出来把提醒许辞青：“你先等我几分钟，我把床单被套换一下。”

许辞青脑袋有点混沌，疑问脱口而出：“啊，为什么？”

李致他扫过许辞青锁骨上的痕迹，认真解释：“床单脏了，昨晚你太累了，睡得很香，我就没换。”

许辞青：……

她瞬间就不觉得困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许辞青都没再出过门。天气太热，她老老实实窝在李致的家里学习，学累了就打几把游戏，或者和李致继续探索人生乐趣。

李致生日的前一天，许辞青独自出了一趟门，去市中心逛了很久，最后挑了一块不太便宜的手表，准备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李致。

她当然知道李致配得上更好的，只是这已经是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能买到的最好的手表了。以前李致生日她总是自己动手做些廉价的玩意儿送给他，但是每当看着李致把那些东西挂在书包上或戴在手腕上，她都觉得十分格格不入。

他就应该用最好的东西。

许辞青想，她要更努力，以后送李致更好更精致的礼物。

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喜欢用价值衡量真心，许辞青也无法避免。不同的是，她在用高标准要求自己，而不是他人。

回到家里，李致已经做好了饭，他也没有过多地询问她出门干了什么，他一向很尊重她的**，只是看到她进门，他第一时间把放凉的水递过去。

许辞青喝下半杯水，看着李致站在餐桌上摆放碗筷的身影，心忽然被填得满满的，她走过去抱住李致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李致放下筷子，转头问她：“怎么了，出去一趟遇到什么事了吗？”许辞青摇头，继续紧紧地抱着他，傻里傻气地问：“我们会不会一辈子都这么幸福？”

“当然。”李致笃定地回答。

那天的夕阳特别漂亮，橘色的阳光透过窗户跳跃在餐桌上，给餐具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灿烂。

那时候许辞青是真的以为他们会每天都那么幸福，可是最后的最后，她却连那块手表都没送出去。

漫长的回忆结束，片也修得差不多，许辞青拿出手机开始听音乐。

“我找不到那个你曾说的远方

也想不到要怎么问你别来无恙

世界乱得一塌糊涂可是能怎样

偶尔抬起头来还好有颗月亮可赏

…… ……”

吴悠悠夺过一只耳机听了一下，发现她又在听她偶像的歌，便把耳机给许辞青塞了回去。老听一个人的歌都不会腻吗？吴悠悠瞥了她的侧脸一眼，心里泛起嘀咕。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这妮子应该是有心事了。她顺了顺长卷发，准备今天下班后带她去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