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都市 > 历代风云五千年 > 第374集:谣言再起

历代风云五千年 第374集:谣言再起

作者:竹晴园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8-14 00:47:54 来源:小说旗

风语:暮春的栎阳总被柳絮裹着。新君驷坐在章台殿的廊下,看着内侍用金麈尾扫去案上的白絮,忽然想起三天前卫鞅递上的奏疏——请求在关中再开三条渠,引泾水灌溉北地的盐碱地。

“商君近来很是勤勉。”他漫不经心地说,指尖在奏疏上敲出轻响。

侍立一旁的中庶子赵良躬身道:“商君日夜操劳,昨日还在工地上监工到深夜,老臣见他靴底都磨穿了。”

驷“嗯”了一声,没再说话。风卷着柳絮掠过檐角,像极了那些在街巷里飘来荡去的闲话。前几日他微服去西市,听见酒肆里有人拍着桌子说:“要我说,这秦国该叫‘商君国’才对!”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可不是嘛,新君登基这几年,哪件大事不是商君说了算?”

那时他攥紧了拳头,直到指节发白才松开。赵良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道:“市井之言,不足为信。商君对秦国的忠心,天地可鉴。”

“是吗?”驷忽然转头看他,“那你说说,为何军中校尉半数是他门生,各县令丞多半由他举荐?”

赵良的脸色僵了一下,嗫嚅着说不出话。廊外的柳树上,一只灰雀扑棱棱飞起,搅得满殿柳絮又沸扬起来。

谣言是从甘龙的府邸开始发芽的。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师,自从孝公时就被卫鞅压得抬不起头,如今终于逮到了机会。他借着给太夫人请安的由头,在后宫散布消息:“商君封地商於,比王室直辖的土地还肥沃,去年收的粮食,够支应半个国库呢。”

这话像投进温水里的酵母,没几日就发得满宫都是。负责洒扫的宫婢私下议论,说亲眼看见卫鞅的家臣用三辆马车拉着金银出宫;给驷侍膳的庖人也说,商君府的宴席比王宫还丰盛,席间用的玉爵,是当年魏惠王赐给公子卬的珍品。

驷起初只当是无稽之谈。直到那日早朝,卫鞅奏请任命河西之战中立功的百夫长为郎中令,他才第一次当众驳回:“此人出身寒微,恐难服众。”

卫鞅愣住了,玄色朝服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躬身道:“臣,遵旨。”

退朝时,驷看见甘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卫鞅一眼,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卫鞅走出大殿的背影,比往日挺直了几分,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

流言一旦有了土壤,就会疯长成藤蔓。

有人说,卫鞅在商於私铸兵器,豢养死士,只等时机成熟便要取而代之;还有人说,他与楚国令尹暗中勾结,答应只要楚兵助他夺权,便割让汉中之地。最恶毒的是一种说法:当年孝公病重,本想改立公子虔,是卫鞅用药毒死了孝公,才让驷顺利登基。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扎进驷的心里。他开始频繁地召见公子虔,听这位被割了鼻子的伯父哭诉:“鞅贼当年害我受劓刑,就是怕我碍他的事!如今他权势滔天,若不除他,恐社稷难保啊!”

每次召见公子虔后,驷都会去卫鞅编纂法典的偏殿看看。他总看见卫鞅伏在案上,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手边的青铜灯盏里,灯油烧得只剩浅浅一层。有好几次,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可一想起那些流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君上?”卫鞅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灯光下,他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一般,“法典已修订过半,只是关于军功爵的晋升标准,臣还想……”

“不必了。”驷打断他,“此事朕自有考量。”

卫鞅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汁在竹简上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他沉默片刻,轻声道:“是。”

朝堂上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卫鞅提出的奏议,总会被甘龙一派以各种理由驳回。有时是“天时不利”,有时是“民心未安”,最荒唐的一次,竟说“近日星象异动,恐犯忌讳”。而驷往往一言不发,任由两派争执,直到卫鞅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才淡淡地说一句“此事再议”。

那些曾受卫鞅提拔的官员,开始变得惶恐不安。有人悄悄改换门庭,投靠了甘龙;有人托病辞官,躲回了乡下;还有人夜里揣着金银去卫鞅府中,想求一条退路,却被卫鞅原封不动地赶了出来。

“商君,您就忍得下这口气?”门生景监忍不住质问,“甘龙他们都骑到您头上来了!”

卫鞅正在擦拭那把伴随他多年的青铜剑,剑身映出他平静的脸:“新法的根基在百姓,不在朝堂。只要百姓还信新法,他们就掀不起风浪。”

可百姓也开始动摇了。

西市的粮价突然涨了三成,粮商说是因为“商君要修渠,征了太多粮食”;北地郡的徭役加重,县吏说是“商君要扩军,需多备粮草”。那些曾经唱着“鞅之法,利我家”的百姓,脸上渐渐有了怨色。有一次,卫鞅巡查农田,竟被一个老农掷了泥巴,骂道:“都是你!让俺们日子越来越苦!”

卫鞅站在田埂上,看着那老农佝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根绷紧的弦。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雨夜。

一个自称是卫鞅家臣的人,冒雨闯进宫中,跪在驷的寝宫外,手里捧着一卷竹简,哭喊着说要“揭发商君谋反的证据”。

驷披着睡袍出来时,甘龙和公子虔已经闻讯赶来。甘龙接过竹简,大声念了起来,内容竟是卫鞅与楚国使者的密信,说“待秋收之后,愿献函谷关,与楚共分秦国”。

“君上!”甘龙抖着竹简,老泪纵横,“铁证如山!鞅贼果然狼子野心!”

公子虔也在一旁附和:“臣就说他不可信!当年他在魏国不得志,来秦不过是为了自己谋利!”

驷看着那竹简上的字迹,确实有几分像卫鞅的笔体,只是比卫鞅的字少了几分筋骨。雨越下越大,打在屋檐上噼啪作响,像无数只手在敲打他的心脏。

“把这人带下去,仔细审问。”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那人却突然挣扎起来,朝着甘龙的方向大喊:“太师!您答应过保我全家性命的!”

甘龙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驷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突然笑了。他接过那卷竹简,随手扔在雨里:“一场闹剧罢了。”

雨停时,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

驷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被雨水洗过的槐树。赵良端着汤药进来,欲言又止地说:“君上,昨夜那人事后招供,是甘太师让他伪造的密信,连那笔体,都是找栎阳最好的书吏仿的。”

驷“嗯”了一声,拿起案上的《法经》——那是卫鞅亲手抄录的,扉页上写着“法者,国之权衡也”。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卫鞅刚推行新法时,有一次遇到旧贵族叛乱,是卫鞅带着三十名亲卫,死守城门三天三夜,身上中了七箭,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新法不能废”。

“备车。”他站起身。

马车停在卫鞅府外时,晨光正好照在门楣上。卫鞅正在院里晒竹简,见他来了,有些意外,连忙行礼。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驷看着那些摊开的竹简,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比星星还密。

卫鞅直起身,晨光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像落了一层霜。“臣不敢。”他顿了顿,轻声道,“只要君上信新法,臣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驷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他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卫鞅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宫城上,那里有他的王座,有他的天下,而眼前这个人,为了这个天下,几乎燃尽了自己的一生。

“今日起,”驷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所有奏议,仍由商君先行批阅。”

卫鞅猛地抬头,眼里的光像被雨水洗过的星辰。他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到地面:“臣,遵旨。”

谣言并没有立刻消失,只是像被掐断的藤蔓,慢慢枯萎下去。

甘龙被罢黜了太师之位,回府闭门思过;公子虔被勒令不得再参与朝政;那些散布谣言的官员,有的被流放,有的被降职。朝堂上的气氛,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每个人都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卫鞅依旧每日入宫,只是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些;驷依旧坐在龙椅上,只是看向卫鞅的目光里,多了些歉疚与敬重。

那日早朝,卫鞅奏请继续修建水渠,驷立刻准奏,还笑着说:“此事商君全权做主便是,朕只等着看北地丰收。”

退朝时,阳光穿过殿门,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柱。卫鞅走在光柱里,背影虽已不再挺拔,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安稳。

驷站在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风卷着柳絮掠过,这一次,他没有再觉得心烦,反而觉得那些白絮像极了卫鞅鬓边的白发,温柔地落在秦国的土地上,滋养出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意。

他知道,谣言或许还会再起,猜忌或许还会滋生,但只要他和卫鞅都还记得变法的初心,记得那些在渭水边立过的誓言,秦国的路,就一定能走得很远很远。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