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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莫问 八十五·慈悲愿(1)

作者:毛在水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8-14 00:03:08 来源:小说旗

“潇湘,你确定关先生说的地方没错吗?”朱菀踮起脚尖左顾右盼,话音里透着几分怀疑:“咱们都来第四回了,怎么屋里还是没人?”

潇湘笃定道:“不会,先生绝不会记错。莫非是路上有事耽搁了,还没到毫州?”

若是如此可就麻烦了,毕竟这一趟名义上是护送魏王殿下,哪怕陈清晏不介意,也不便为旁人耽搁太久。要是这位朋友一直不来,等他们走了,关之洲该怎么办?

“嗯……我看不像,”朱菀提着裙摆蹲下来,在门槛上摸了一把,举起手给她看:“你瞧,一点灰尘都没有,要是好几年没住人,不可能这么干净,我觉得那个大侠应该已经回来过了。”

潇湘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以防朱菀拿脏手摸她,一双剪秋水的丹凤眼天生含愁,焦躁地蹙起眉头:“那怎么找不到人?这两日我们上午也来过,下午也来过,全吃了闭门羹,如果他在毫州城内,为何总不回家?”

朱菀搓搓手指站起来,浑不介意地耸了耸肩:“江湖侠客嘛,肯定有这样那样的事要忙咯?你先别急,只要人还在城里,就肯定找得着,就是光靠咱俩跑上门来堵人,也太费劲了……”忽然灵机一动,冲她勾了勾手指:“有了,你跟我来。”

“干什么?”潇湘将信将疑地追上她:“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我们现在是殿下的侍女,你可别惹麻烦。”

朱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对面邻居的院门前,敲了几下门,也不回答,狡黠地眨眨眼,抿着嘴冲她直乐。潇湘一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准没好事,还不等她阻止,邻家大娘已经拉开了门,瞅见外面是两个衣着体面的小姑娘,面露诧异。

“二位小娘子有什么事找?”

朱菀老早就把贼兮兮的表情收了,换上副泫然欲泣的神色,欠身行礼道:“婶婶万福,不知婶婶可识得对面那户人家?我们姐妹俩家中遭变,从外地来投奔爹爹的旧识,奈何在这儿等了两天,还没见到人,如今盘缠也快花光了,若是再寻不到……”

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说不下去,哽咽了一声,拈着手绢蘸眼角,活像换了个人,看得潇湘眼睛都直了。

苍天,这楚楚可怜的落难千金是谁?

大娘“哎哟”了一声:“对面那户好多年都没住人了,我也不晓得啊。闺女你先别哭,这样,婶子帮你留意着,要是看见有人回来,我替你跟他传个话,叫他在家等你们。”

朱菀惊喜地抬起头来,眨着晶晶亮的眼睛道:“那就太感谢婶婶了!”

“嗐,芝麻大点事,谢个啥。”大娘见她们俩都生得白白净净,怕是从小没吃过苦,怜爱地拍了拍朱菀的手背:“你们两个小姑娘,自个儿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不容易吧?等等啊,婶子正好蒸了糖糕,我去拿两块来给你们尝尝。”说着就快步回了屋里。

见她进门,朱菀满脸愁容顿时横扫一空,对潇湘得意道:“怎么样,还是我有本事吧?”

“不知道你都是从哪学的……”潇湘撇撇嘴,小声嘟哝:“歪门邪道。”

朱菀尾巴都翘到了天上:“多到街上跟人说说话就会了,谁让你成天闷在家里发霉,没想到吧,外面有意思的事情多着呢,以后多出门跟我走走,我教你啊。”

潇湘嗤之以鼻:“学会了能干嘛,从大娘手里骗糖糕?我才不学。”

“喂,你可不要小看……”

朱菀话才到一半,余光瞧见有道人影出了厨房,赶紧把头一低,再抬起脸时,又换回了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大娘给她们一人塞了一块:“尝尝,婶子自己熬的糖馅,跟外面卖的味道不一样。”

朱菀打小有个讨人喜欢的本领,就是不挑食,山珍海味她能大快朵颐,咸菜馍馍也能吃得喷香,鸣玉岛上的厨子刘姨最爱给她弄吃的,就因为不管做出来个啥,这丫头都能高高兴兴地吃完,还边吃边夸,把人哄得心花怒放。

大娘显然也敌不过这一招,笑得合不拢嘴,差点再给她俩装几块兜起来。

眼见日头越升越高,这一趟多半又白跑了,二人道过谢,打算先回刺史府去,结果才走出两步,热心肠的大娘又追上来叮嘱道:“哎哎,对了,你们万一找不着人,没地儿去,不要轻信那些个跑街拉纤的,人心隔肚皮啊,婶子给你们说个去处。”

“在城南边挨着城墙的地方,有个道观叫慈悲观,观主是个女菩萨,只要是真有难处去求她帮忙,她就没有不帮的,我也去过呢。”大娘信誓旦旦地保证:“你们两个小闺女无依无靠,去找她,她肯定乐意帮忙。”

两人正要答应,大娘忽然又一拍大腿,惊呼道:“哎哟!我想起了,有人说观主其实是个神仙,什么都算得准哩!你们直接去找她,请她算一算你们要寻的人在哪不就完了?瞧我这榆木脑袋,来来,婶子给你们说怎么走,就走前边那条道一直往南,走四五里……”

朱英几人回到毫州城,先去了趟州衙,将前因后果向郭正茂交代了,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就是凡人自己的事,该交给凡人自己定夺,与他们无关了。

眼下最棘手的问题是——

“等等,那个不能吃!”

宋渡雪倒吸一口凉气,一个箭步冲上前,掰开刘婵儿的嘴,揪出了一只拼命扑腾的大白蛾子。周遭路人瞧见,全都站住脚步,瞠目结舌。

始作俑者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面无表情地站着,任由宋渡雪把手指伸进她嘴里,末了还吧唧嘴,仿佛很遗憾没能把大蛾子咽下去。

宋渡雪想教训她两句,又知道她压根听不懂,面面相觑半晌,扶额叹息:“你到底有什么执念,怎么什么都想往嘴里放……啧,人好像越来越多了,快走快走,赶紧把她带回去,太丢人了。”

经过河神庙一遭,好消息是,刘婵儿似乎找回了些身为人类的记忆,勉强可以站着走路,不会满地乱爬了。坏消息则是,许多属于人类的不良品行也随之苏醒,比如说好奇,比如说贪吃,比如说不服管教。

宋渡雪第四次掰开她的嘴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拧起眉头质问:“等会儿,你是不是故意的?”

刘婵儿目光涣散地跟他大眼瞪小眼,以不变应万变。

“……”

宋渡雪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算了,不能乱吃东西,知道吗?凡人不会见什么都吃,所以你也不能,要吃也得避着人吃,不能叫人发现。”

刘婵儿眨了眨眼,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朱慕旁观了一路试图跟灵偶讲道理的宋大公子,事不关己地问:“你们打算拿她怎么办?”

朱英也还没有主意,无奈道:“她好像挺想跟着我们,先留在身边吧,往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让她去。”

自从离开白苇村,别说逃跑,刘婵儿俨然已经变成了几人的跟屁虫,走哪去都不用喊,不让她跟着还得发脾气。

“还有件事没弄清。”

宋渡雪口头说服无果,因材施教地选择了武力制服,抓着刘婵儿的手腕走过来,以防她乱捡东西吃。

“她为什么会被炼成灵偶?刘瘸子既没有财也没有权,怎么请到的偃师?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这些人绝不可能突然发善心,刘瘸子到底拿了什么跟他们换……”

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恕我直言,我想不出来。”

一个又老又穷的瘸子,放在凡人里都没几个人正眼看,更别说在修士中。哪怕把他整个人拆了按斤卖,都不够叫偃师刻一个铭文的。

“可想要查一个失踪在六年前的凡人的行踪,太难了,”朱英头疼地叹了口气,“更别说木头还算出他极可能已经死了,两头都没有线索,从哪下手?”

宋渡雪却说:“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正因为他是个凡人,离开家乡后能去的地方很有限,无非就是投奔亲友,进城谋事,或四处流浪。前一种可以直接不谈,他若是有高枝可攀,也不至于被欺负成这样,后一种基本也能不计,一个行动不便的瘸子离家流浪,只能当乞丐,成不了事。”

“所以他极可能是进了城,而且在城中遇见了机缘。”朱英若有所思道:“附近最大的城……”

“就是毫州。”宋渡雪答道。

朱英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要问郭刺史毫州近六年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又问:“但我们只是途径此地,恐怕待不了几天,够查清楚吗?”

“本就是顺手一查,查不清楚就算了。”宋渡雪话锋一转,无所谓地耸耸肩,“偃师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算真的魔道,不会太丧心病——喂!”

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刘婵儿的肩头飞快地爬上一道白影,她顺势转过脑袋,“啊呜”一口张嘴咬住,生怕有人来抢似的,嚼也不嚼,脖子一伸使劲咽了。

宋渡雪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掐住她的腮帮子:“吐出来!”可是咽都咽了,哪还有东西可吐?

惨白的断手大蜘蛛似的趴在女孩肩上,洋洋得意地来回敲着指甲盖,好像在说——抓住我又如何,看,我还有一只手。

几人已经进了刺史府,倒不怕被人看见,只是把两个路过的婢女吓得两股战战,提起水桶撒开腿鸭子似的跑了。

朱英看宋大公子在熊孩子身上接连惨败,心中好笑,插手将二人分开,劝架道:“行了,你跟她生什么气。”又转头叮嘱了刘婵儿一句:“在熟人面前玩玩可以,不准出去吓唬人。”

她一剑把河神像斩首的余威犹在,一开口刘婵儿就老实了,断手乖乖爬下胳膊,钻进袖子里藏起来。

三人路过中庭,恰好撞见陈清晏与关之洲在庭中石台上对弈,陈清晏正捏着颗白子冥思苦想,瞧见他们,高兴地招呼道:“哥哥姐姐辛苦了,事情都办完了吗?”

朱慕一看见棋盘就走不动道,哪怕下棋的是村口大爷也得凑上去瞧两眼,脚步一转就往庭中拐去。

“差不多吧。”宋渡雪也饶有兴趣地走上前:“你在和关先生下棋?胜负如何?”

陈清晏苦笑:“败多胜少,关先生棋艺甚高,晏儿敌不过。”

关之洲谦逊地回答:“侥幸而已,承蒙殿下抬爱。”

“关先生的棋路变化多端,虚实莫测,本就很难对付,我的棋也是先生教的。”宋渡雪绕到陈清晏身后,撑着石台垂眸琢磨道:“嗯,让我看看。”

陈清晏一看有神兵天降,拉住袖子就不让人走,欢喜道:“太好了,这一局越走越僵,眼看又要输了,哥哥救我。”

关之洲笑道:“殿下的救兵来的真是时候,大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关某不胜惶恐啊。”

“先生少打趣我了,”宋渡雪拈起颗白子,只身杀入密如罗网的黑子之中:“当年先生给我一盘死局叫我解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关之洲亦落下一子,含笑道:“只不过偶有奇思,顺嘴一提而已,是大公子执意不信,非要拿去解。”

陈清晏好奇地问:“最后解出来了吗?”

宋渡雪再放下一子:“当然没有,本就是一盘死局,神仙来了也没用,白白浪费我三天。”

关之洲略一斟酌,干脆地吃掉了他送上门来的诱饵,佯装中计:“也并非全无用处,至少叫大公子受了回挫,这世上能让大公子受挫的事可不多啊。”

他二人下起棋来竟然完全不深思熟虑,如同沙场上两军对垒一般,越下越快,杀招频出,交锋都在瞬息之间,直看得人目不暇接,没一会就分出了胜负。

宋渡雪潇洒地把棋子一抛,大方承认:“输了。”

关之洲却摇头道:“大公子犹爱走险棋,看似鲁莽冒进,其实处处藏着陷阱。关某是占了熟知你性子的便宜,但凡换个人来,恐怕都得中招。”

旁边看入迷的朱慕顿时睁大了眼睛,幡然醒悟,点头如捣蒜,看来他就是那个经常中招的。

宋渡雪拍了拍陈清晏的肩,不无遗憾道:“哥哥也敌不过,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说罢正要走,却听陈清晏感慨:“关先生不仅博古通今,棋也下得比宫里的棋待诏还好,如此才华,竟然只能埋没于乡野间,实在叫人痛惜。若先生不弃,不如随我们进京,晏儿可举荐先生入翰林院。”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空气霎时安静下来,关之洲收棋子的动作一顿,宋渡雪瞥他一眼,抢在他反应前佯作嗔怒地挑起眉:“臭小子,把你送回家还不够,还要从我这拐个人走才满意?”

陈清晏浅笑起来,调皮地眨眨眼:“全凭先生心意,关先生若是真想走,哥哥也不能强留吧?”

“什么?关先生想走?”

又一道大嗓门横空出世,朱菀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什么时候?”潇湘也紧随其后,快步走进中庭。

见还是只有她俩,关之洲眉心竖痕愈深:“仍旧没人吗?”

潇湘忧愁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已托了邻居大娘帮我们留意,但还是说不准究竟什么时候能见到。”

关之洲沉吟片刻:“罢了,若实在找不到人,我便去客栈订间房,莫要耽搁了殿下的行程。”

陈清晏连忙摆手:“不着急,我多留两日也无妨,只要能赶在母妃的生辰前回去就行。”

朱菀问:“贵妃娘娘的生辰是多久?”

“六月十五。”

朱菀松了口气:“那也还早嘛。”

潇湘却蹙眉道:“不能拖得太紧,贵妃的生辰在金陵是个大节日,殿下得写贺辞,备贺礼,还得亲自督办祭天典仪,才能不落人口实。”咬了咬嘴唇,“最迟也得在六月前到金陵,再加上途中耽搁……”

宋渡雪算了算日子,最后拍板道:“那就再等三天。三天过后,如果先生的朋友还不出现,我和朱英就先带晏儿走,你们稍后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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