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 第500章 篝火晚会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第500章 篝火晚会

作者:煌未央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5 13:50:19 来源:平板电子书

所以,过去这一年,作为朔方太守,河套地区最高行政、军事长官的程不识,在将主要的精力,放在河套及周边地区的军事战略安排的同时,也将相当一部分精力,放在了观察、了解治下河套部族的生活方式、社会运转逻辑之上。

经过长达一年的观察、总结,以及长安天子荣三不五时以书信提点,程不识也已经对游牧之民,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了解过后,程不识也愈发觉得游牧之民,是可以通过非军事手段征服的了。

——首先,相较于华夏农耕文明,游牧之民最大的一点不同,无疑便是主要生存手段。

游牧。

用长安天子荣的话来说,便是通过周期性的迁移,追逐水草的畜牧。

与汉家百姓以农耕为主要生存手段不同的是:游牧之民‘游牧’,是无法固定起生产、生活地点的。

汉家的农人,多半是田亩在哪里,家也就在附近。

几百几千户人家的田亩相连,这几百几千户人家,也就会聚居于这片农田附近,形成村落,乃至于乡镇。

农田带不走,搬不动,所以汉家的农人,多半一辈子都不会搬家,甚至一辈子都不会走出家乡所在的城镇,乃至于乡里。

生产生活场所长期固定,且是以数十上百年、几代人为单位固定在一处,针对汉家农人的统治、治理,自然是相对轻松一些。

而游牧之民,以牛羊牧畜,而非田亩作为生产资料。

田亩搬不走,牛羊牧畜,却是可以,也必须赶着走的。

一块水草,牛羊啃食十几日,游牧之民便要迁移换一块草场。

这导致游牧之民的人口流动极为频繁、流动范围极大。

再加上草原特殊的地理特征,也根本不存在设置关隘,监控、掌握人口流动走向的可能性。

在汉家,在农耕文明的社会运转逻辑中,人口流动,是社会动乱最根本的源头。

因为人口流动与否,对于一个县、一个郡而言,治理难度以及治理所需的精力,是差着十万八千里的。

在人口流动几乎被禁止,且受到严格管控的当今汉室,一个县需要治理的,就是当地户籍的几千、几万户农人。

不单人口数量稳定不变,甚至就连被统治的人,也几乎是不变的。

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一天是本县之民,便一世都是本县之民。

没有流动人口,没有外来因素对当即社会生产、经济等各方面的影响。

对于一个县令而言,唯一需要做好的事,便是将治下,这固定的几千、几万户人家治理好。

甚至可以根据具体的状况,进行针对性的安排!

比如:张三种不好地,得隔三差五派个农稼官去指导一下,然后让张三带带左右相邻;

李四年轻时在街头混过,有个啥事儿需要打听,找李四准能问到蛛丝马迹;

孙五祖上当过官儿,在官场有点人脉,有需要的时候可以让他帮忙牵线搭桥,与周边郡县,亦或是上一级属衙往来联络;

钱六老实本分,儿子也多,有个啥兵役劳役的,从他家征丁准没错。

在如今汉室健全的户籍制度下,每个县,几乎都能以‘人’为单位,将治下百姓归入档案,构建原始版的‘人才库’,并作出针对性的治理指导意见。

而且,由于户籍制度完善,人口流动又被严格控制,就使得社会治安状况,也能凭借极小的成本,就维持在一个极高的水平。

杀人放火之类——有外来人就查外来人,没外来者,就查本地那些个地痞流氓,或脾气火爆的人,准没错。

而且大家伙也都认识,在一乡、一里都生活几十年,甚至好几代人了,彼此是个什么吊样也都门儿清。

真要惹了事儿,没有官府的传、引,也根本逃不出多远——不是落草为寇,惨死深山老林,就是在逃到隔壁县时被抓获。

好处数之不尽,弊端约等于零。

而到了草原,到了游牧之民身上,华夏农耕文明赖以维护社会稳定的人口流动控制,却成了彻头彻尾的空谈。

汉家,或者说是华夏文化,为什么那么讨厌、鄙视商人?

因为商人居无定所,动不动就要去天南海北贸易行商,一走就是大半年,甚至好几年。

什么时候走,他不跟你说,往往是说走就走。

什么时候回,他也给不出个准确时间,什么时候想回来就什么时候回。

外出的这大半年,乃至好几年,这厮去了哪儿,干了什么,是否在深山老林杀人越货,亦或是死在了其他杀人越货的商人手中,也根本无从得知。

说白了:商人在封建社会的原罪,便是其独特的生产生活方式,无法被田地限制与一乡、一县。

作为无法被控制流动的人口,商人群体,极大的太高了政府的治理成本,耗费了极大了政府经历,又对社会治安、和谐稳定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同时,却又在自己谋取庞大利益的同时,并没有为国家带来相应的税赋、劳动力贡献。

一说要征兵,一看商人,出去游商去了。

一说要征劳修个水渠,也根本找不到了。

连他去了哪儿、做了什么都控制不了、无从得知,自更别提从他手里收取税赋了。

而草原游牧之民,对处于封建时期的华夏农耕文明而言,就像是一群数之不尽的商人,共同生活在一片土地上。

寻常的郡县,千儿八百号人里才会出一个商人、一个不受控制的刺儿头,不安定分子。

而草原游牧之民,却是成群结对,以部族为单位聚居、生活的刺儿头,不安定分子,占据了整个社会成员结构!

治理一片完全由游牧之民组成的游牧区,对于汉室官员而言,就等于管理一个没有农民,全是商人的郡、县!

这有多恐怖、难度有多大,也就是可见一斑的了。

无法控制人口流动,对于封建政权而言,可谓是祸乱根源。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监控、没有天眼,甚至都没有像样点的人像留存手段。

在这个时代发生命案,官府破案的唯一方式,便是猜。

——我猜,多半是隔壁那个外来客。

——我猜,是村口那个脾气火爆,手里见天儿都挥舞着菜刀的屠夫。

——我猜,会是街头那几个好吃懒做,心术不正的地痞无赖。

通过控制人口流动,来将天下按郡、县分割成无数份,然后根据案件发生的地点,来将嫌疑人范围确定为:案件发生地所在的县,乃至乡、里。

再从这个范围中,去找有可能犯罪的不安定分子,然后审问也好,拷打也罢,总归是能查清真相。

因为人口流动被严格把控,所以犯下事儿的人,是跑不掉的。

又因为知道自己跑不掉,客观条件不允许民众抱有任何侥幸心理,所以大多数人,都会竭力不去犯事儿。

同样的逻辑,在人口不受控制的草原,却根本行不通。

跑不掉?

嘿!

你当我马白喂这么健硕的?

我一刀捅下去,人还没断气,我都能策马狂奔跑到百八十里外了!

等有人发现尸体,我说不定都从河套北上幕南、西至河西,甚至是跑到漠北去了!

你就查吧。

一查一个不吱声。

社会关系,犯案动机,也同样无从查起。

因为不定居,所以游牧民族的生活,除了部族内部会绑定较强外,部族与部族、不同部族的个体之前,往往都是萍水相逢,而且是游牧途中意外偶遇。

再加上游牧与农耕的根本逻辑差异,使得游牧民族在一片区域的人口密度,也远低于农耕文明下的农民。

农民的田亩往往是阡陌连野,彼此相连于平原,故而聚居为乡、里。

而游牧之民,哪怕是同一个部族,也可能是几百户人家,分散于方圆几十里的辽阔草场。

一个游牧之民家庭,周围几里地都没有第二户人家,在草原是稀松寻常的事。

被偶然光顾,期间与人发生争执,甚至出现命案,多半是直到尸体腐烂发臭,引来秃鹫等食腐动物,才会被察觉。

就像是汉人地界,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便有可能发生杀人坑尸,毁尸灭迹的命案。

而草原,就是一片方圆数百上千里,乃至数千上万里的超大型深山老林。

于是,在华夏农耕文明社会屡试不爽的控制人口流动、降低治理成本,以最小的成本维护社会基本治安的逻辑,在草原上就成为了空谈。

草原上的人口流动,就像是鸟类翱翔于天空,不受控制,甚至不受监控。

近乎完全遵循野生动物自然法则的人口流动频率、范围,也是的游牧之民的社会运转逻辑,无限接近最原始的丛林法则。

和自然界的每一种动物一样——游牧之民之间的关系,往往并不存在恩义、友谊,亦或是仇恨之类。

我比你强,我就肯定会在饿了的时候吃掉你。

我比你弱,我就肯定躲着你走。

强者‘吃’弱者,旁观者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目睹弱者被强者‘吃’掉,旁观的弱者也不会兔死狐悲,而是会说:做强者就是好!

我也要努力成为强者,然后吃其他的弱者!

所以,华夏人才会说:蛮夷茹毛饮血,率兽食人。

因为无论是从社会体制、社会运转逻辑,还是文明根基来看,游牧之民,都和豺狼、虎豹在内的野兽,没有任何根本性的差异。

非要说有差异,那也就是长了个人的模样,会说人的语言,会制造工具。

等于说是人形态的高级野兽。

而一个高级文明,想要对这样一个极度落后,甚至都没能从野蛮原始人时期完全脱离出来——乃至根本没有脱离出来的低级文明,达成彻彻底底的统治,其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没有长安天子荣的书信不是提点自己,程不识只怕是早就要绝望,然后得出‘蛮夷不可以王道治之’的结论。

但刘荣的提醒,却是给程不识拨云见雾,指出了一条最简单直接,同时也是最好理解的道路。

——农耕之民也好,游牧之民也罢;

高级文明也好,低级野蛮文明也罢。

归根结底,都不外乎:生存二字。

华夏农耕文明下的百姓农户,为了生存而春耕秋种,辛勤劳作。

匈奴游牧文明下的游牧之民们,也都是为了生存而春出秋归,遍草原的放牧。

真要说矛盾,别说是‘神秘而又令人无法理解’的游牧之民——便是汉家农耕之民,也是一箩筐,数都数不清。

但归根结底,无论农耕还是游牧,核心矛盾永远都不外乎生存二字。

华夏农耕之民,只要吃得饱肚子,只要还有活路,那就能承受骇人听闻的税赋,以及官府的无下限压迫。

直到活不下去、全然没有活路的那一天,农耕之民才会揭竿而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放在草原游牧之民身上,逻辑其实也是通的。

——如果能轻轻松松保证生存,谁又愿意刀尖舔血,去抢别人家的牛羊?

所以,在刘荣看来,解决草原问题、解决游牧之民问题,对游牧之民达成根本统治最基本,同时也是最直接的方式,便是围绕生存二字做文章。

想当年,太祖高皇帝筚路蓝缕,立汉国祚,天下百姓却大半躲进了深山老林,说是逃避战火,实则却是落草为寇,破坏天下治安的同时,让汉家根本收不上来税、赋。

如此棘手的局面,太祖高皇帝也只是大笔一挥,一手赐民田爵,就让深山老林的隐民们乖乖走出桃花源,种地纳税了。

对草原、对游牧之民,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

甭管有多棘手,就一句话:给他们找条活路,指一条只要勤奋,就能大概率饿不死,且并不需要和人拼命的路径。

生存得到保障,吃得饱肚子了,他们就不会再想着争强斗狠,而是和每一个华夏农耕之民一样,思考着如何攒下一笔钱,给自己的孩子、后代找一条好路。

从文也好,从武也罢——总归是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再不济,就子承父业,继续种地、放牧嘛。

但也总归是要一代比一代好的。

只要这套思维逻辑,开始在游牧之民脑海中成为常态,那即便他们身着胡服,也已经是如假包换的诸夏之民了。

只是对于程不适‘如何解决游牧之民生存问题’的提问,长安天子荣的指导意见,却是让程不识一阵摸不着头脑。

“篝火晚会······”

“能有用?”

“这不是军中提振军心士气的路数吗······”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