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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第465章 麻烦了啊

作者:煌未央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5 13:50:19 来源:平板电子书

保暖——尤其是军用保暖物资,一直都是刘荣为之头疼的老大难。

因为在这个时代,汉室向外开拓的所有高价值目标,几乎都位于现有版图以北——至少是版图中轴线以北。

比如幕南啊~

河西啊~

朝鲜啊~

乃至于草原上公认‘相对更温暖’的河套,都是对汉家极具战略价值,却又地处北方,气候因素对军事行动影响较大的战略目标。

就好比后世,东北地区的黑土地,就连姨妈巾人都垂涎三尺。

但要想真正利用好那片黑土地,尤其是在那片土地扎根,就必须解决保暖问题。

在已经完成工业革命的后世,保暖自然不是问题。

——官方供暖、壁挂天然气炉,以及各类衣物,都足以支撑华夏民族战胜寒冷,彻底扎根于那片黑土地。

但在这个时代——在如今汉室,保暖,却是个无比宏大的命题。

首先,便是衣物。

后世常见的保暖衣物填充材料,在这个时代,几乎一个都找不到。

羽绒搞不出来;

棉花还没引进。

贵族的御寒衣物,大都是动物皮毛制成的裘。

家境一般、穿不起貂裘的,就只能穿棉衣。

当然,此棉衣非彼棉衣。

后世的棉衣,是以棉花作为填充物,保暖性能相当之高。

但在这个时代,棉衣,却是以丝棉作为填充物。

何谓丝绵?

织布工们养蚕抽丝,能抽出丝的,自然是抽丝织布,做成布料、衣物。

而那些抽不出丝的残次双宫茧,便会被拆解成丝绵。

其中,质量好一些的,被称为绵,也就是真正的丝绵。

质量差一些的,则被称之为:絮。

无论丝绵还是絮,都被广大中低层人民群众,用于填充冬衣和被、褥。

只是保暖性能……

怎么说呢。

——能被称为‘絮’的填充物,再保暖,又能保暖到哪里去?

便是丝绵,也不过是稍好一些,但终归比不上后世人印象中真正的棉衣。

说白了:如果丝绵填充的冬衣真能御寒,贵族们压根儿就不会花费重金,去买原材料和人工成本都极为高昂的貂、裘。

既然他们宁愿花数十上百倍,乃至成千上万倍的代价,也非要穿上一件裘,那也就能从侧面说明:裘这个东西,除了贵点外,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众所周知,某个东西贵,往往都不是这个东西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钱包问题……

咳咳咳。

具体到军队,这个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动物皮毛制成的裘,当然不可能成为普遍发放给汉军将士,做御寒之用的统一制式装备。

即便是极个别中高级将官,也都只能自掏腰包,才能穿得起所谓的裘,而且还不敢轻易示人,生怕底下的将官军士们心里不平衡。

而底层将官,则是按时按量领取‘絮’,并用其填充自己单薄的棉被、棉衣。

能御寒自然最好,御不了寒,却也只能自认倒霉,然后无所不用其极间,将更多絮塞进棉被、冬衣。

这种情况,在如今汉室军队中很常见。

汉家甚至有一套健全的法律,规定什么级别的军士,在什么地方驻守时,可以领取怎样标准的絮。

所以,才会有那场双方伤亡加在一起小几百,但汉家冻死、冻残、冻伤着成千上万的白登之战。

——要知道白登山,还不在塞外!

白登山位于平城一代,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大致位于代国中部偏北地区,比马邑都还要更靠南千百里!

白登山的冬天,尚且能将太祖刘邦的禁卫亲军,给冻死、冻残到差点失去编制,那更靠北、更寒冷马邑呢?

甚至就连马邑,也仍旧不算塞外!

出了马邑,过了武州塞,正式踏上草原,那气候更是肉眼可见的要寒冷许多。

也就难怪草原上的匈奴人,会在每一年的春、夏、秋三季,都无所不用其极的为牛羊牧畜养肥膘,再为自己攒下食物,然后在冬天一头扎进毡帐,一直到开春才钻出来了。

——草原必定更加寒冷!

游牧民族的御寒手段,理应比当今汉室还要稀缺,但实际上,牛羊牧畜的存在,却又给了匈奴人‘报团取暖’的可能。

在草原,至今都还有这样一种治病的方式:让牛、马等大型牧畜躺在地上,围成一圈,把病人放在这个圈儿里,和牛羊报团取暖一段时间。

病能不能治好且不说,起码不会再冷了。

所以,看似更脆弱、更缺乏御寒手段的匈奴人,实则却比汉军将士更‘抗冻’,同时也更有应对寒冷的经验。

尤其高阙——如果汉家真要发动针对高阙的进攻,那必定是匈奴人以逸待劳。

高阙的匈奴守军,最起码能把身体藏在关墙后,而不是被寒风凛冽直接吹在身上。

关墙、楼隘内,匈奴人也能毫无顾忌的生火取暖。

反观汉军将士,在关墙外冒着寒风过河——而且还是冰封的大河表面。

冰封的河面有多冷,懂得都懂。

生火取暖那更别提了,自然是绝无可能。

唯一剩下的方式,也就是衣物了……

“敢请问陛下。”

“如今,尚还驻守博望城的将士们,可有人因御寒衣物不足暖,而有冻伤、冻残者?”

漫长的沉默之后,郅都终如是发出一问,将刘荣飞散的心绪拉回眼前。

同时,也是在以自己率军出击,作为先锋攻打高阙为前提,在了解具体的情况。

便见刘荣闻言,对郅都的军事素养的评价,当即便提高了几个档次。

郅都反应很快。

仅仅只是听到刘荣说‘要不要做先锋’,郅都便已经开始考虑可能遇到的困难,和无法解决的麻烦。

刘荣不知道这样的能力,是否是汉家大多数将官都具备的。

但刘荣很确定:博望侯程不识,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程不识当然也会想到:攻打高阙的关键,在于将士们受寒冷天气的因素有多大。

将士们越不受天气影响、保暖措施越到位,攻打高阙的成功率便会越高,程不识也同样能想到这一点。

但程不识不会如此快速地反应过来,并当面发问,而是会回去仔细思考,然后提笔一二三四罗列个表格出来;

然后再呈给刘荣:陛下,此番出征,有这一二三四等问题需要解决。

而且,让刘荣稍感眼前一亮的是:郅都毕竟不是纯粹的‘武人’,毕竟在朝中混过相当一段时间。

同是提问,郅都问出口的说辞,却透着满满的中央朝堂处世智慧。

——博望城的守军将士,有没有因为御寒衣物不够暖,而被冻死冻伤者?

郅都没说,少府能不能承担起博望城的御寒衣物补给、能不能送去足够的御寒衣物;

也没说博望城的将士们,有没有得到足值足量的御寒衣物。

郅都更没说:博望城的将士们,因汉家朝堂中央的任何工作失误,而被冻死、冻残。

而是听着有点怪,实则精妙至极的:御寒衣物不够暖。

御寒衣物不够暖,能是什么原因?

还不就是少府内帑送去的棉絮不够多、不够好,将士们身上的棉衣不够厚??

但只要不把这话明着说出来,那‘御寒衣物不够暖’,就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会不会是天寒地冻的客观条件下,导致御寒衣物无力抵抗严寒呐?

会不会是将士们,并没有把下发的棉絮塞进衣物、被褥中,而是拿去卖了换钱,才导致衣物单薄,不能御寒呐?

总之,只要愿意说,郅都能为‘御寒衣物不够暖’这七个字,找出百八十万中‘合理’的解释。

至于事实如何——是不是少府内帑真的有些捉襟见肘,负担不起这么多御寒衣物,以及需要填充在衣服里的棉絮?

为了中央朝堂的形象,郅都自然是本着能不认就不认——只能以后偷偷把工作做好,却绝不能承认先前工作没做好的原则。

即便是认了,制度也有无数种方式,为少府内帑在内的整个朝堂中央开脱。

什么,路途遥远啊~

沿途艰险啊~

人手不足,物资紧缺啊~

等等。

总之,法家出身的官员,天生就最擅长为帝王甩锅。

只是在他们看来,这并不是不负责任的体现,而恰恰是为了朝堂的威仪、形象,而必须做的维护工作。

再有,便是郅都这一问,并没有直接问:高阙之战,战士们能不能得到足够的御寒衣物,御寒方面能不能得到保障。

而是旁敲侧击的问:博望城的将士们,有没有人因为御寒衣物的问题,而冻死冻伤?

这样一来,郅都首先能了解到更为直观地状况:在高阙以南不过百十里的博望城,将士们能不能抗住天寒地冻。

如果能——如果将士们能抗住博望城的寒冷,那高阙自然也没问题。

即便扛不住,即便过去这大半年,博望城有将士因御寒衣物的问题而冻死、冻残,这个问题也不至于直接伤及刘荣的颜面。

感受到郅都的谨慎,刘荣心中也不由一阵默然。

——曾经,长安城风头无两的天子心腹,苍鹰郅都,旁人口中的‘孤臣’,却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

那段在长安的日子——尤其是先帝即位后的那段时日,郅都每一天,都可谓是在钢丝上跳舞。

说出口的每句话、每个字,郅都都不敢有半点怠慢。

而这样一个人到了战场上,其在朝堂中央做孤臣,所培养出来的谨慎、细致,便会体现为更周全的战斗预案,以及更细致入微的风险规避……

“御寒衣物,及被褥、酒肉,将军不必忧虑。”

“——这,都是少府内帑的事,也就是朕需要操心的事。”

“将军只需要知道:朕,非桀纣。”

“朕不会让自己的子民、我汉家的将士、关中的良家子,穿着单衣去高阙送死。”

对于郅都熟稔的中央朝堂处世智慧,刘荣自然是欣赏的。

但本心上,刘荣还是更喜欢直来直去,言简意赅的交流沟通方式。

尤其是和将军们,刘荣更不希望君臣双方的交流,也变成朝堂上那般,拐弯抹角,一件事能拐出八百句话的磨蹭样。

感受到刘荣的这一用意,郅都也不在墨迹——当即便一点头,又再度低下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身前的沙盘之上。

攻打高阙的难点,对于任何一位成熟的将领,都可谓一目了然。

不多时,郅都便已得出结论,旋即便抬头对刘荣拱起手。

“这一战,我汉家会伤亡颇巨。”

“——且很可能上不封顶。”

“若一切顺遂,或是数千人战殁,万人左右的伤亡。”

“稍有不顺,便会是动辄数万人的伤亡,且即便如此伤亡,也未必能稳稳拿下高阙。”

郅都直入正题,刘荣也面色凝重的微点下头。

慈不掌兵的道理,刘荣不至于不懂。

尤其是这种攻坚战,除非有飞机大炮助阵,几乎就只能拿人命去堆、只能贴脸白刃战拼命斗狠。

对此,刘荣自然是早有心理准备。

只是道理虽是这么个道理,但嘴上,刘荣也还是不忘提一嘴:“必要的伤亡,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但都是我汉家的忠臣义士啊~”

“只要能降低伤亡——哪怕少死一人、少伤一人,都是好的。”

“有什么需要的,将军但可直言无妨。”

“御寒衣物,粮草辎重,武器军械,只要有助于攻打高阙,朕,无所不允。”

要想马儿跑,那就得给马儿吃草。

要想让马儿风驰电掣,就更是得给马儿吃糖、吃鸡蛋,甚至是更昂贵的营养摄入。

一样的道理:要想拿下高阙,就得舍得付出代价。

伤亡只是一方面,后勤方面的保障、投入,才是这一战的重中之重。

知道刘荣不是再客套,郅都也不客气,当即就罗列出此战,除了默认会得到供应的后勤辎重外,需要额外增加的辎重。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在河套-马邑战役,起到关键作用的那两部遂营。

此战,虽然是在腊月凛冬,大河冰封的时间点,并不需要遂营搭设浮桥,但在郅都看来,遂营在这一战,也同样有发挥作用的舞台。

再有,便是几件稍有些出乎刘荣预料,却也并非不能给的特殊武器。

——有可移动底座的床弩!

——可拆卸式箭楼、投石器!

等等。

郅都狮子大开口,刘荣,也基本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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