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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第412章 各学派的顾虑

作者:煌未央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5 13:50:19 来源:平板电子书

不能怪赵禹冷血无情,又或是不顾及同门情谊;

实在是诸子百家当中,仍存在于人世间的几大显学当中,法家实在是太过于特殊。

那如今汉室,自开国以来得执政学派:黄老学举例;

黄老学的基本盘,无疑是贵族。

而且是大贵族。

不说是王公、皇室一级,也至少是权力金字塔顶尖的那一批人。

只有那一批人,才有资格、有机会接触深奥晦涩的黄老学;

换而言之,只要牢牢抓住这一批人的心,黄老学就衰败不下去。

过去这几十年,黄老学盛极而衰,也正是因为曾经,视黄老学为人世间不二真理的顶级贵族们,开始出现‘异端’了。

——比如太宗孝文皇帝年间,随着贾谊、张苍师徒,以及儒皮法骨的晁错,儒家开始在权利金字塔尖具备影响力、话语权;

又比如文、景两代天子在位时期,先后出现的张释之、晁错,乃至现任廷尉赵禹等人,让法家也开始跻身庙堂之高。

蛋糕就那么大;

话语权也就那么多。

过去,无论是权力的蛋糕,还是决策层面的话语权,都是被黄老学所独享。

等儒、法崛起,开始瓜分蛋糕和话语权,黄老学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衰败了。

当然了,除了基本盘被动摇,黄老学的衰败,还有另外一个不可忽视的客观原因。

——人才培养周期。

相较于其他诸学,黄老学培养人才的周期,实在是长到令人发指。

就说某个贵族子弟,记事儿的年纪识字开蒙,十几岁就开始研读黄老学说,顺风顺水学到四五十岁了——恭喜你,成功达为‘黄老学才俊’的入门成就;

等六七十岁,外加天赋异于常人,这才勉强能跻身‘黄老之士’的行列。

至于学问大成,乃至于成为黄老巨擘,没个**十岁,根本就不可能。

没办法;

黄老学说的理论框架太过宏大,理论思想又太过晦涩难懂。

单就一句‘道可道,非常道’——不过六个大字,没个三五十年的人生阅历,就别想参悟出个什么名堂。

而类似这样的六字真言,黄老学说有成千上万……

在这个国民综合平均寿命不到三十岁,贵族也普遍活不过五十岁的时代,黄老学的没落,几乎是历史的必然。

再说儒家。

相较于黄老学‘专盯顶级贵族’的高端市场定位,儒家的基本盘,则是范围更广的地主豪强群体。

所谓耕读传家,说的就是儒家最欣赏的、有一定文学传承的大地主。

什么仁、义、礼、智、信,说一千到一万,都是儒家在为广大地主豪强,提供剥削底层穷人的思想工具。

所以,无论得罪了谁,儒家都绝不会得罪地主豪强群体。

因为那是他们最坚实的拥护者,以及最不可或缺的基本盘。

法家也有基本盘。

而法家的基本盘,也恰恰是法家‘特殊’的原因所在。

——自申、商之学自称一派,成为闻名天下的‘法家学说’开始,法家思想,便始终和变法、图强划等号。

而变法图强、革新旧制,意味着法家的政治主张,天然会触动旧贵族,以及既得利益者的蛋糕。

为了达成政治愿景,法家只能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封建时代的嘴里最顶层:王权,乃至皇权之上。

只有得到王权、皇权的支持,法家才能扛着旧贵族、旧秩序,去推动新的制度。

如此说来,法家的‘基本盘’,也就呼之欲出了。

最高统治者!

如果说,黄老学与顶级贵族相辅相成,儒家为地主豪强政治代言,那法家,则天然依附于皇权。

过往的无数次案例——无论是在秦变法的商鞅、在韩变法的申不害,亦或是先帝年间的晁错;

几乎每一个在华夏历史上,留下过一定政治成就的法家人物,都无一例外的,是顶着全世界的敌意,在王权、皇权——在最高统治者的支持下,向着自己的政治愿景而大步迈进。

商鞅得秦孝公嬴渠梁支持,顶着整个秦国上下的强烈反对,完成了在秦国的变法;

也不出意外的:秦孝公死后,商鞅死于非命,连尸首都被反扑的旧贵族车裂示众。

但好歹变法成果,还是在秦国保留了下来,并成为了日后,始皇一统寰宇的坚实基础。

申不害得韩昭侯韩武信重,主持韩国变法。

关于申不害的晚年,史家众说纷纭。

但从申不害在韩国的变法,于申不害死后悉数被废止,就不难推断出:申不害在韩国遇到的阻力,远比商鞅在秦国所遇到的阻力要大;

更关键的是:申不害从韩昭侯韩武那里得到的支持,也绝没有秦孝公嬴渠梁那么坚定、彻底。

更直观的——先帝年间的晁错。

有先帝在背后撑腰,晁错在朝堂之上,不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起码是威势无两。

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晁错一度凭九卿之首的内史之身,和作为百官之首的当朝丞相:故安侯申屠嘉斗了个平分秋色!

但正所谓: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有皇权支持时,晁错是朝堂上呼风唤雨、风头无二的头号宠臣、权臣。

可一旦失去皇权支持,晁错也终归难道不得好死的结局。

从以上过往案例,其实就不难得出结论:对于法家而言,唯一需要争取的支持者,其实向来都只有最高统治者一人而已。

至于其他人?

——无论顶级贵族,还是地主富户,亦或是贫民黔首;

没人会喜欢法家那一套把人当国家机器上的螺帽,甚至是国家发动机所需燃料的思想体系。

唯有图强的君主、帝王,才会在国家积重难返、迫切需要改变的时候,临时借用法家的思想哲学,老推动革新。

这一点,法家自己也有着明确的认知。

至于法家对此怎么看?

甘之如饴!

凡法家之士,从来都不怕牺牲!

自商君身死秦国,变法成果却当真使秦强大,法家士子就坚信:革新,需要用血液来推动。

而且大概率需要改革主持者的血液来推动!

法家士子怕的,从来都不是因为革新而牺牲,而是牺牲之后,革新成果被悉数推倒,一切又被打回原形。

一如申不害在韩国的变法,随着申不害故去而人亡政息……

明白了这些,再来看赵禹此番,这看似过度剧烈的反应,也就可见一斑了。

——法家,是需要依附皇权的!

法家与封建皇权之间的关系,如鱼和水;

法家是鱼,皇权是水。

水里没有鱼,对水而言无所**谓;

但鱼没有水,却是要立刻暴毙。

在这种情况下,儒、名等诸学抱怨汉家‘不礼待文士’,往大了说是心怀不轨,往小了说,那也就是闲着没事儿发发牢骚。

反正人家骂的不是客户受众。

可法家的受众,恰恰就是封建皇权、恰恰就是这个名为‘朝堂中央’的国家机器!

作为失了水就活不了的鱼,非但不爱护水,反而还疯狂拉屎撒尿?

这样的脑子,别说是一起搞学问、做官了;

哪怕同赴一宴喝酒,赵禹都怕会喝死一两个,让自己背上个‘连带责任’。

老话说的好:坏人的处心积虑,永远都比不上蠢货的灵机一动。

赵禹还是挺惜命的。

对于这些师出同门的蠢货,赵禹只想说:莫沾边!

事实上,此刻的宣室殿内,之所以只有赵禹一个人站出来,其实也是因为此番,牵扯进这一‘舆论事件’的各学派,唯独法家有赵禹这么个杜苗,能在庙堂之高来一手危机公关。

其余各学,别说是某个在朝中任职的士子了——绝大多数,都是连朝堂之上,情感稍微偏向自己的代言人都没有。

唯一一个朝中有人、有能力‘危机公关’的黄老学,则压根没牵扯到本次事件中。

原因也不难猜。

——黄老学的‘新生代’才俊们,大都已是发须花白的老人。

他们不需要参加考举,也不屑于通过这样的考试,来谋求一个四百石封顶的官职。

他们要做的,是在深山老林的进修、参悟;

等学出个名堂,出山就是两千石的博士起步。

再有,便是作为有汉以来,汉家始终不曾动摇的执政学派,黄老学的日子,是诸子百家中过的最滋润的。

这么滋润的日子过了五十多年,若是再骂汉家‘不敬黄老之士’,那且不说良心那关过不过得去,单就是天下人的唾沫,也能把他们给活活淹死。

至于其余各学派,但凡朝中有人——甚至哪怕是有个情感偏向于某学派、喜欢某一学派思想的人,恐怕都会在这个档口站出来,学着赵禹的样子,来一出‘大义灭亲’。

这是态度。

对皇权敬畏的态度。

这个态度往大了说,可能影响刘荣这一朝,各个学派所可能遭受的待遇——是被重视还是忽视、是被扶持还是被打压;

往小了说,就算刘荣尽得乃父真传,真的能做到‘不因私怨而废公’,不因本次事件而长期针对某些学派,那也还有即将到来的考举呢!

对于已经显赫多年,虽已逐渐落寞,却也是瘦死骆驼比马大的黄老学,以及终究还是逐渐重返权利决策层的儒、法两家,这场考举,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黄老学非但不以为意,甚至还嗤笑了两声;

法家虽然有一定重视,但也只是从容应对,将其视作加快本学派‘官僚队伍建设进度’的机遇。

至于儒家,虽然是这三家中最重视本次考举的,却也是最小心翼翼、最忧心忡忡的。

原因无他;

作为诸子百家之一的学派,儒家过往这些年开枝散叶,实在是开的太过于夸张。

——如今天下,每十个治某一学说的读书人,便有至少七人治儒家六经!

天下读书人,七成是儒生!

什么概念?

就拿本次考举距离——截至目前为止,报考一万一千多人,儒家士子超过八千!

最终哪怕只录取三千,儒家也能占据两千五百个名额!

作为一个传承千百年的学说,尤其还是一个在本朝不受待见的学派,儒家很清楚:这究竟是多么凶险的一次变故。

一旦最终,儒家真的拿走了超过七成的考举通过名额,那天下诸学,必定群起而攻之!

别说是天下诸学群起而攻了——单一个执政学派黄老学,儒家就不可能遭得住。

所以,儒家是既期待,又恐惧,即想要借此一飞冲天,又务必担忧会就此灰飞烟灭。

相较于这三家或无视、或淡然应对、或纠结无比的态度,其余诸学,则无一例外的喜极而泣。

——总算有机会了!

总算有机会能凭借本学派的学说,谋求一个如假包换的官职,来为学派提供庇护了!

也别说什么官儿大官儿小。

将来能有个县令,那就保该学派在一县之内的太平;

能出个亭长,那就在一亭之内,为这个学派保留火种,薪火相传。

终究是比过去这些年,各学派如无根之萍,随时可能断了传承好不知多少。

只是这次的舆论事件,算是让这些原本兴致勃勃的学说,都不可避免的要遭受一定程度的打压了。

——刘荣当然不会主动去说:这次考举,哪个哪个学派的士子,尽可能不予通过,或是把标准把严一些。

哦对了,鲁儒除外……

但底下的人捧不捧臭脚,就不是刘荣能控制的了。

总不能刘荣真的‘气量宏大’,专门交代底下的人:千万不要因为本次舆论事件,而针对某些学派吧?

只要刘荣没这么说,那就必定会有人,抱着‘为陛下出一出恶气’的想法,为难这些涉事学派的士子。

甚至于,哪怕刘荣真做了这么一个声明,也未必就没人会反着听。

——陛下专门提这么一嘴~

——是在说反话吧?

——说是别针对,实际上,应该是让我们使劲儿针对……

而对于这些状况,刘荣表示:随他去。

真金不怕火炼。

真正有本事的人,不可能因为几个刀笔吏的打压,就明珠蒙尘。

至于赵禹所展露出的姿态,却也让刘荣失笑之余,想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可能性。

“法家……”

“境况很糟糕吗?”

“过去,朝中议个什么事儿,没见赵禹跪的这么丝滑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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