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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朕真的不务正业 > 第九百三十六章 再往下掉,就成蛮夷了!

凌云翼带兵回京的原因,是他只收到了圣旨,而没有收到皇帝的密谕,就是只有皇帝和巡抚、总督、总兵之间的单线联系的密疏制,一些不方便公开讲的话,可以在密疏里讲。

圣旨有可能是内阁写的,但密谕一定是皇帝写的,所以没有见到密谕,凌云翼反应有点过度了。

万历维新以来,凌云翼一共回京两次,他对京师的情况,其实了解不多,也不清楚皇帝、大将军、元辅之间是不是维系着一点微妙的平衡,而王崇古的死,打破了这种平衡。

凌云翼这1500客兵,绝对不是京营十万锐卒的对手,人数碾压的同时,京营还是成体系作战,若真的是京师有变,这1500人回京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凌云翼的打算,就是回京送死来了。

他的打算很简单,如果张居正正在谋划,还没有行动,没有篡位成功,这1500人回京,会给张居正造成极大的压力。

就是张居正他篡位成功了,这1500人无法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也会让张居正这个人,生生世世挨骂。

1500人从汉城回到北衙,这一路上的动静根本无法掩盖,就像司马昭无法掩盖当街杀死了皇帝曹髦一样,张居正若是真的篡位了,无论怎么样,一定会和司马家一样定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这么做,也没什么具体的原因,凌云翼觉得自己是大明人,要以一个大明人活着,也以一个大明人死去。

但回京后,凌云翼才发现,自己真的是误会了,张居正没有篡位的条件,因为张居正本人处于皇帝的严密保护之中,这种绝对权威人物,被另一方严密保护,就彻底不具备篡位的可能了。

“凌次辅在朝鲜做事,堪称雷厉风行,但大明毕竟不是朝鲜,有些时候,还是要稍微收敛一二。”朱翊钧手里拿着几本弹劾凌云翼的奏疏,这些个奏疏都是说凌云翼太激进了。

不是诬告,事儿都是真的。

朱翊钧这是和新任次辅,沟通在京工作方式,可以激进,但不可以极端,极端激进会授人以柄。

“方外蛮夷之地,自然需要雷霆手段,臣回到京师,自然不会如此行事。”凌云翼就差拍着胸脯跟皇帝保证,不会极端了。

朱翊钧和凌云翼聊了很久朝鲜旧事。

朝鲜汉城有一批旧贵人,倭寇来的太快了,一大批文武两班的旧贵、成均馆学士、文武两班贵人庶子组成的中人,没有离开汉城,而倭国也要依靠这些旧贵人组建花郎协军,倭国大名和文武两班旧贵人一拍即合。

阶级认同大于族群认同,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大明军收复汉城后,这批旧贵人的处置就有了些分歧,李舜臣杀掉了逃难到平壤的旧贵,汉城这批旧贵,处置有些棘手。

凌云翼到了汉城,不由分说,直接把他们给杀了,和倭寇一起堆肥了。

这件事过分在凌云翼没有进行任何甄别,是不是被胁迫、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是战前已经被收买、还是虚与委蛇假意配合暗中支持反抗义军,凌部堂不管,全杀。

一部分的文武两班,畏惧于倭寇的暴力不得不和倭寇配合,但他们暗中支持反抗义军,这部分在朝臣们看来,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但凌云翼在汉城,他觉得,这些旧贵人,所谓的支持反抗义军,根本就是在两头下注,无论谁赢了,他们都可以安然无恙,继续做自己的肉食者。

若不是碰到了凌部堂,这些人的谋划,就真的成功了。

“陛下,这人都死了,臣也不会死而复生之术。”凌云翼承认自己有些激进,但是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当初他杀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继续进步,也不准备入阁。

万历维新之后,他跑了两广、山东、河南,在这三个地方做总督,能进步早就进步了,显然嗜杀这个特征,让他很难更进一步了。

但还是那句话,个人奋斗固然重要,但历史进程也不可忽视。

朱翊钧左右看了看,看叶向高停笔了,才说道:“不过蛮夷尔,朕倒是觉得凌次辅做得很好,否则余毒未净,贻害无穷。”

“陛下,臣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凌云翼不住的点头,他就是这个想法,余毒未净贻害无穷,就皇帝小时候提的那些问题,他这么大岁数了,也没有一个可靠的答案,他也没那个本事找到答案。

解决不了问题,那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就奇怪的合理起来了。

凌云翼还杀了一批人,花郎,花郎很好甄别,花郎都是大花臂,不论是否做过倭国的协从军,但凡是大花臂都被抓了起来,送到了净事房阉了,当了矿场苦力,和倭奴一起管理。

这种不分好坏的做法,招致了很多的议论。

一部分的花郎在朝鲜国破的时候,加入了义军对抗倭寇,倭寇走了,凌云翼把他们当倭寇同等对待,把他们当倭人整,爆发了一阵骚乱,被凌云翼强势镇压了。

“陛下,这件事,臣也有话说,朝鲜、倭国和大明不同,在朝鲜和倭国,花郎大多数都是帮会游堕,或许他们抗倭了,但倭寇褪去之后,这些人立刻开始重操旧业了。”凌云翼详细解释了他为何会这么做。

身在大明,尤其是深居九重的陛下,其实很难理解朝鲜和倭国这些地方的帮会造成的危害。

大明的帮会多数都是势要豪右养的打手,但朝鲜和倭国的黑恶帮会,并非如此,他们本身就是肉食者。

凌云翼一开始也想团结这些花郎,毕竟都是穷民苦力出身,很多人做花郎都是迫不得已,有了正经营生,就可以安稳下来。

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因为正经营生赚钱少,不正经的营生赚得多。

让凌云翼选择动手的直接原因,就是许多的花郎,成为了极乐教徒,并且积极参与传播极乐教这个邪祟教派,因为倭寇屠掠,让朝鲜人忐忑不安,极乐教的传播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朝鲜巡抚、布政司的控制能力。

这些花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给一些赌场、妓馆做打手,然后以这些赌场、妓馆为据点,不断拉拢花郎和游手好闲之徒,以极乐教为主要凝聚力,很快这条街就是他们的了。

只要占领了一条街,他们就开始制定规则、排除异己、形成垄断经营,最后开疆拓土,一条街、一个坊、一座城,最终连点成线,连线成面,变成难以根除的顽疾。

在凌云翼动手的时候,极乐教已经开始在汉城猎婴,这些极乐教徒不仅杀死自己的孩子,连别人的孩子也不放过,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按照中国对付邪祟的经验,就是要消灭极端的宗教,最根本的办法就是消灭人们需要宗教的环境。

让人们脱离那个不得不寄希望于神明的环境,是根治的办法,这是已经反复数次证明过的路径。

但是朝鲜布政司根本做不到,人手不够,人心向背,部分朝鲜人同情、包庇、窝藏、帮助这些极乐教徒,在一部分朝鲜人看来,这些极乐教徒在反抗大明朝廷,让朝鲜复国。

朝鲜布政司初建,根本无法按照既定路径消灭极乐教,只能清除极乐教的拥趸了。

凌云翼判断,如果再不出手干涉,恐怕大明王化朝鲜就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最终连倭国的矿产也会一并失去。

“朕不在朝鲜,既然凌次辅觉得有必要,那就是有必要。”朱翊钧郑重思虑了一番,还是认可了凌云翼的做法。

人死不能复生,摘掉的铃铛也不能再给这些花郎装上。

而且从朱翊钧个人而言,他很支持凌云翼的这种做法。

“朝鲜在打仗,不能以常理论之,而且现在不动手,日后再动手的话,恐怕,要死更多的人。”朱翊钧解释了自己的路理由。

大明军没搞出屠城来,已经是大明军纪严明了。

如果让曾省吾去,曾省吾怕是要拿出当初平定都掌蛮的办法了,倭国在朝鲜杀的血流成河,这些朝鲜人不去指责倭人,反过来抗拒、指责大明。

就因为大明是君子,就该被骂?

而且任由极乐教这么发展下去,大明再动手,那就不是凌云翼这种温和手段了,而是大军开进。

凌云翼的做法,反而是以最小的代价解决了问题。

甄别?怎么甄别?大明在朝鲜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手,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甄别,根本做不到的事儿。

凌云翼做得不对,但没错,就像当初海文忠海瑞对张进、张诚二人无诏抽分泰西大帆船一样,不对,但没错。

“朕发现,倭国和朝鲜,似乎都解决不了这个邪祟的问题,极乐教在倭国如日中天,在朝鲜也有泛滥成灾的趋势,凌次辅从朝鲜回朝,觉得为何如此呢?”朱翊钧问了自己一个关切的问题。

按理说,倭国和朝鲜都是儒文化,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儒家文化,中原就可以三武灭佛,但倭国和朝鲜都对宗教束手无策。

庙里的和尚在大明青灯古佛,在倭国搞出了僧兵,而且极乐教的泛滥,朝鲜和倭国,都束手无策。

凌云翼思索了很久,才开口说道:“臣最初觉得是君子之恶,治人者君子也,那君子作恶,自然是恶贯满盈,但臣在朝鲜日久,发现错谬也,不是君子之恶,而是朝鲜和倭国,都没有完成国朝构建。”

最开始,凌部堂以为朝鲜的种种乱象,最大的问题是朝鲜王室,但消灭王室后,问题还在;

后来他以为最大的敌人是文武两班和他们的庶子中人,但李舜臣和凌云翼消灭这些后,问题还在;

后来他以为是花郎这些游堕之民,等到解决后,问题还在。

至此,凌云翼发现了朝鲜的根本问题,就是没有完成国朝构建,不得不依靠一个宗主国,来调节国内的矛盾。

通俗来讲,这些蕞尔小邦必须要找个爹,让爹来指导他们做事。

在爹懒得管的时候,懒得管的地方,可不就是乱象丛生?

“朝鲜在四梁八柱上,只有文化从中原学来的算是稳健,其余皆缺;而八柱,更是一言难尽,没有完成国朝构建,所以才会百事难成。”凌云翼郑重的说道。

“如此。”朱翊钧恍然大悟,原来是国朝构建!

这是万文恭万士和的理论,万士和认为国朝构建为四梁八柱,对四梁八柱都提出了最基本的要求。(782章)。

四梁为军事上拥有基本的军事框架、经济上摆脱了自然经济进入小农经济、政治上得到了普遍拥戴、文化上拥有使用文字的能力,并且在历史、律法、贸易政令上使用。

这四梁是门槛,八柱是从四梁的基础上进行延伸,八柱为卫军和客兵;种植和税赋;首府和地方;诗歌和道德。

八柱式完成国朝构建的表示,比如军事上的卫军和客兵,既要有负责防御,战斗力不强,主要职责是治安的卫军,也要有负责进攻,主要职能是征伐,平定叛乱的客兵精锐。

凌云翼满是感慨的说道:“当然,臣和万文恭的想法不同,臣以为,能把四梁完成,就可以认定为国朝了,无论是用宗教,还是用文化去凝聚,能走完四梁,放眼海内寰宇,不足双掌之数。”

“四梁八柱能走完的,只有万历维新的大明,在万历维新之前,大明的八柱,也缺了两根。”

万士和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万历维新之前的大明,缺了两根柱子,而且是大柱子。

一根是主征伐的精锐,大明战争,通常都是守没问题,打却打不出去,白白让人占便宜,就是打出去,也消灭不了敌人;另外一根是财政税赋,大明穷的叮当响。

这两根大柱子没有,其他的六柱倒塌就是时间问题了。

按着万士和的说法,岂不是说,从永乐之后到万历年间,大明都不算是国朝,没有完成国朝构建?

“万文恭提出四梁八柱,就是说,永乐之后,维新之前,大明缺了两根柱子,算是由完全的国朝,向下滑落到了不完整的国朝。”朱翊钧也没瞒着凌云翼,万士和就是这个意思。

万士和根本不在乎蛮夷,在他眼里蛮夷都是人面兽心,万士和借着修番国志书,对海外番国分级,根本目的,就是画条线出来,无论日后大明怎么向下螺旋,都不能滑落到四梁八柱不完整的地步。

再往下掉,就成蛮夷了!

大明在永乐之前,国格都是完整国朝;在永乐之后,到维新之前,全都是半步国朝,缺了几根柱子,房子都在塌,还假装无事发生,简直是耻辱!

“陛下一番话,臣豁然开朗。”凌云翼这才恍然大悟,这就不奇怪了。

凌云翼总是觉得万士和的标准有点太高了,感情根本不是为番国制定,而是对内划线,这一切的不合理,立刻就合理了起来。

凌云翼眉头稍皱,思索了片刻,带着几分释然的笑容说道:“陛下啊,臣求学的时候,花钱大手大脚,家里给的银子,根本不够用,为了省钱,就开始记账,提醒自己不该花的银子,不要花,记着记着,就开始做假账了。”

“这账,还是臣记给自己看的,旁人不会看,但臣还是自己骗自己。”

凌云翼说的是自己当初的糗事,也是说国朝,不是万士和有多聪明,有多厉害,而是自永乐之后,历代大臣们,其实都清楚问题的根本,但没人说,没人提,自己骗自己。

大明的脑子,也就是京堂,和大明的躯干,也就是地方,根本对不上账的诡异状态,持续了170余年,大家都在骗自己。

“凌次辅,居然也这么做过?”朱翊钧一愣,随即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

凌云翼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皇帝手里的提线木偶,更不是千年君臣礼法的傀儡。

朱翊钧和凌云翼聊了许久,凌云翼才告退去继续做事了,王崇古身后事儿处理干净后,凌云翼就真的是大明次辅了。

这次对凌云翼朝鲜劣行的连章弹劾,是朝中大臣,不太希望凌云翼顺顺当当的做这个次辅,在多数朝臣们看来,凌云翼在朝鲜刚刚好,到文渊阁做次辅,还是有点过分了。

万一,这凌次辅把京师官员当倭寇整,该如何是好?

可惜内阁辅臣,真的是皇帝本人说了算。

在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时候,凌云翼以刑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在西直门外,举行了公审,对李世达等一干选贡案余孽进行了公开审理。

这次公开审理,并没有进行公开处刑,缇骑还要对李世达等逆党,进行继续追查,秋后问斩。

王谦坐在台下,看完了整个公审,到了这会儿,他终于明白了,他爹赌对了,皇帝真的有良心!

皇帝陛下没有对过去那些烂事斤斤计较,而是选择了向前看,陛下和别的皇帝真不一样。

当然王谦也为自己怀疑陛下颇为羞愧,皇帝陛下励精图治十七年了,但情绪完全崩溃的时候,他也产生了一些怀疑,也有埋怨,但随着公审结束,都过去了。

“陛下,王谦来了。”一个小黄门走了进来奏闻皇帝。

“宣。”

“臣王谦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谦入门就跪,行礼颇为恭敬。

“免礼,坐。”朱翊钧笑着说道:“王知府心里对朕有些怨气,这些日子,躲着不肯见朕,朕理解,毕竟朕用文成公的身后事做了个局,王知府知道了朕的打算,还肯来见朕,朕还是很高兴的。”

“王谦啊,节哀顺变,尔父已经离世,日后这路,你只有自己走了,文成公没有给你留下什么遗泽,甚至留下的都是阻力。”

王崇古把晋党和工党交给了王家屏,把上海机械厂拆了,导致王谦对工党没有太多的影响力,这是避免工党打上他们老王家的标签。

王崇古给王谦留下的只有阻力,首先就是举人舞弊,其次就是无穷无尽的敌人。

这也是王崇古要王谦致仕的原因,仕途这条路,对王谦而言,就是地狱模式,幸好,皇帝圣眷仍在。

“臣谨遵陛下圣诲,日后定然谨言慎行。”王谦再拜,谢了圣恩。

朱翊钧看着王谦,十分肯定的说道:“朕给你二十七日守孝时间,二十七日后,回松江府继续做知府,闯出一片天来,做出成绩来,没人能拦的住你升转,朕说的。”

自从万历五年,张居正守孝夺情事后,朱翊钧给守孝的事儿,打了个补丁,从二十七个月降低到了二十七天,不是不守孝,而是不那么长的时间。

并且之后这二十七个月,禁作乐,着素服,代表守孝了。

忠孝不能两全,朱翊钧只能竭尽所能的找到那个平衡点,去调和这个矛盾。

朱翊钧给了王谦承诺,他有本事,有能力,只要好好干,没人能用举人作弊这件事,去针对他,不让他升转。

“臣定不负皇恩浩荡!”王谦再拜,多余的阿谀奉承他没有说,说再多都是白扯,还是看行动,他会竭尽所能的把松江府打造成忠诚的松江府。

王谦也没想到,他们父子二人的圣眷,居然还有剩余,王谦还以为在王崇古身后事的风波中,所有圣眷都已经用完了,没想到还能换到陛下的承诺。

“你在松江府可曾听到什么趣闻?跟朕讲讲。”朱翊钧兴致勃勃的问道,他和王谦的私交很好,说完了正事,自然可以说些闲事儿。

“那可真的是,一言难尽啊,陛下!”王谦的表情格外的古怪,和皇帝分享了几件趣闻。

象粪壮阳这种吊诡的事儿,刚刚过去没多久,王谦就查办了另外一个案子,天价鸡。

半只鸡,居然敢卖十二银,简直是骇人听闻,在普通的餐馆,两银就能置办一桌酒席了,凉、热、扣碗、汤、主食全都有的酒席。

可在松江府,十二银只能买半只鸡。

这只鸡之所以这么贵,是因为只吃粮食、喝牛奶、听音乐长大的,有专门养鸡的乐伎,每天给这些鸡弹琴奏乐。

王谦办这个案子,理由是虚假宣传,因为鸡这种生物,没有牙齿,它无法咀嚼食物,因此它必须要吞食一些小石子来帮助磨碎食物,这种说只吃粮食长大的鸡更干净、更尊贵,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至少得吃石子。

但王谦实际动机,是维护松江府人的脸面,松江府绝大多数人既不会吃象粪,也不会吃十二银的半只鸡,但就是这些怪事,让松江府人颜面尽失。

盘要大,量要少,抹点酱,撒点草,勺一划,卖给沪爷八百八,这都成童谣了,连小孩子都会唱了!

除了十二银半只鸡、三银一个鸡蛋的事儿之外,还有最频繁的就是各种斗富的事儿,香车美人奢靡之物,上海滩的富少们,斗富都斗到海上去了,比谁名下的画舫多,一年都开不了一次的船,停满了青龙港。

朱翊钧笑着说道:“松江府是大明工坊最多、工匠最多、匠人学堂最多、女工最多的地方,时至今日,也只有松江府完成了商品经济,而且因为开海,各种思潮舶入,这些事儿今天有,以后还有,这就是朝廷的职责所在了。”

松江府是万历维新的桥头堡,松江府在探索,成功和失败的经验,都值得大明腹地好生学习,很多糟烂事儿,起因都是万历维新,朝廷要负起主导责任,引导风气的不断改变。

“陛下,可能,松江府也是第一个完成丁亥学制规划的。”王谦说起了万历十五年以来最大的新政,丁亥学制。

“这么快?”朱翊钧颇为惊讶,和王谦仔细聊了聊情况,这才万历十八年二月,丁亥学制提出刚满两年,松江府居然看到了完成的可能。

此时此刻的松江府,已经基本完成了丁亥学制的规划。

上海大学堂一共四期,两个学区,可以容纳九千名各科学子就读,上海师范学堂,每年可以培养三千名师范生,除此之外,三级学堂已经完成了乡镇覆盖,正在向村寨覆盖。

松江师范学堂的师范生,可以向浙江、南衙输送,让浙江和南衙更快完成丁亥学制。

丁亥学制,松江府可以在三到五年内,完成丁亥学制的全部要求。

甚至连蒙学堂都配有石灰喷灯和汽灯,这种金贵的东西,朱翊钧都是能省就省,而蒙学堂白天教小孩,晚上则承担夜校的职责,教工匠读书识字明理。

王谦有些激动的说道:“笔墨纸砚都在变得便宜,尤其是机械造纸和新墨硬笔,让读书不再像过去那么昂贵,至少蒙学堂的书本也可以稳定供应,而新式学堂对于旧私塾,无论是广度还是深度,都是完全碾压的。”

“陛下,丁亥学制,哪怕是花五十年,一百年去建设,都值得!”

丁亥学制的推行,给松江府带来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在各个工坊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的时候,缺少人才,就成了松江府的头等难题。

而上海大学堂的前身,松江海事学堂,就解决了部分人才缺口。

现在,上海大学堂可以稳步提供人才,松江府的发展,就会领先别的地方一步!

“陛下,臣有个不太清晰的想法。”王谦目光炯炯的说道:“可不可以,让松江府的师范生,对甘肃地方支援?甘肃穷困,缺学堂,更缺学正。”

“仔细说说。”朱翊钧立刻兴致勃勃的问道。

王谦上一次灵机一动,还是吏举法,这个家伙,总是有些灵光一闪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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