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朕真的不务正业 > 第九百三十七章 每一次的选择,都有意义

朱翊钧当然想过,让江南富裕地方,对口支援陕甘绥等偏远地区,来缓解地区发展不平衡的矛盾,不仅仅是教育层面。

陕甘绥的穷困和江南的富裕,已经不止一次被放在一起对比。

让大明再次伟大,包括了穷民苦力,这是朱翊钧一直以来的最大坚持。

在陕甘绥还在饿死人,在旱灾中苦苦挣扎的时候,松江府的丁亥学制,都有完成的希望。

但这种地区之上的杀富济贫,作为深居九重之上的大明皇帝,他不能提出来,因为他不在地方,哪怕是去南巡也是走马观花,他不能完全了解到地方的具体情况。

他不知道松江府地方是否真的富裕到,有余力去对口支援的地步。

贸然上马政令,是好大喜功,绝非一个冷静的决策者应该做的决策,这既是对江南的不负责,也是对陕甘绥的不负责。

松江知府王谦提出这个设想,代表松江府已经有了余力,不仅仅是对浙江、南衙施加影响,也可以对陕甘绥进行支援。

王谦完全陈述了自己的理念,完全照搬了改土归流的政策。

大明举人科举无望,无法更进一步考取进士,而且求官困难,但若是愿意前往云贵川黔就任流官,期满,皇帝会按照考成授予恩科进士。

虽然这种恩科进士出身,不如三甲进士,但也是进士的一种了。

王谦坐直了身子,面色严肃的说道:“臣以为,愿意前往陕甘绥支边的学正,给举人身份,是合理的,他们愿意前往支边,证明了他们心怀天下,能够在陕甘绥坚持下来,代表了他们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毅力,这等弘毅士人,正是天下所欠缺的。”

“如果在陕甘绥支边期满五年,考评上上,除了给举人身份外,额外再给京师大学堂进修资格,如此这般,陛下有贤良可用。”

王谦这番话,饱含对旧文化贵族的愤怒,他在皇帝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在打击报复,他要给这些旧文化贵人的棺材上,钉满钉子,彻底打破旧文化贵族对权力获取路径的垄断。

父亲被南衙逆党打为了投献第一人,文化贵族们恨老王家恨之入骨。

甚至在父亲死后,还要被这些逆党给如此针对,在整个风波中,王谦对皇帝有些疑惑,不知道皇帝为何没有出手,但对这些旧文化贵族,就只有仇恨了。

王谦看来,这不仅仅是在平衡地区之间文化发展的不平衡,更是在遴选人才,弘毅士人的人才,让皇帝有人可用。

旧文化贵族之所以贵,是因为他们垄断了权力获取路径,科举。

科举从来都是一种相对公平,而不是绝对公平,科举是存在阶级性的,从来不是谁都可以参加的,科举也是极其昂贵的。

在选秀才的院试中,就会把大多数人拦在门外,因为你想考秀才,光是入场,都需要秀才进行保举,没有秀才保举,你入不了场。

十年寒窗苦读,首先就是脱产,需要全家供养的同时,笔墨纸砚的昂贵,连中人之家都很难负担。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场赌上人生命运的豪赌,百无一用是书生,如果没有考中功名,手无缚鸡之力,只会之乎者也的读书人,连自己都无法养活。

并非每个人都是熊廷弼那样的文武全才,也不是申时行那种对举人生活一无所知,直接中状元的文曲星下凡。

大明三年一科,进士只有四百人,举人不过千余人,大多数的读书人,读书读到最后,都是一事无成。

脱不下心里的长衫,觉得自己读书识字明理,就该有所作为;

更脱不下身上的长衫,身无长技,既不知道如何种地,也不知如何做工。

改土归流,让一些人有了搏一搏的机会,而现在对口支边,就成了另外一个搏一搏的机会。

“你把你的想法写成一本奏疏,而后呈上来,朕和内阁仔细研究,这事不能急,毕竟松江府没有完成丁亥学制,慢慢来。”朱翊钧没有赶鸭子上架,立刻就要制定出政策来,而是要等瓜熟蒂落。

科举制很好,但科举制的所有制度设计,都是在围绕一件事在进行:那就是维持阶级固化的同时,不诞生足以影响朝局的门阀、地方豪强,这就是科举制的全部意义。

科举的昂贵,科举的门槛,注定这是一场穷民苦力无法参加的权力瓜分盛宴,但没人能够完全垄断科举,因为名额固定且非常有限,所以不会出现世家政治。

更直接了当的讲:不会有足以威胁皇权的豪强诞生。

大明的势要豪右相比较东汉到唐末的世家而言,对政治的影响能力,可谓是天壤之别。

朱翊钧在科举上做了无数的文章,扩大进士数量、恩科进士、加入算学、诸子百家,这些全都是在科举制度上修修补补,科举的根本目的从未改变。

只有丁亥学制的普及教育,才是彻头彻尾改变权力获取路径的方式。

“而且丁亥学制,本身也不是完美的,还需要在实践中,修修补补,朕德凉力弱,做不到真正的绝对公平,朕只能最大限度的保证相对公平。”朱翊钧还是需要对丁亥学制打补丁的。

建立一套以十八座大学堂为主体的人才遴选机制,就是丁亥学制的使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谦不知道五年后会如何,说不定五年后,他就被皇帝给斩了,但他知道,他敲响了旧文化贵族的丧钟。

“臣告退。”王谦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了,准备前往西山陵园为父亲守孝二十七日。

朱翊钧看着王谦的背影,笑了笑,开始处理今日的奏疏,他每天要处理四百封的奏疏,但其实里面真正需要皇帝处置的大事,也就十几件,内阁首辅的浮票,司礼监的披红,能够处理95%的庶务。

朱翊钧觉得,虽然还是磨坊里的驴,但真的不是特别累,但只有历经嘉靖、隆庆、万历三朝的大珰冯保清楚,陛下这政治天赋,有多么的可怕。

十几件需要皇帝亲自处置的大事,证明每一件都是极其复杂,而且需要反复思量,权衡利弊,一两件就有够头疼的了,每天十几件,陛下能够稳定处置,显然是一种可怕的天赋。

冯保每天伺候御前,要准备一本厚重的备忘录,防止自己忘记,随着年纪增加,他现在干一半,都得让张宏顶替一下自己,他害怕自己猪脑过载,跟不上陛下的节奏。

“熊廷弼在石见银山跟毛利辉元发生了冲突,毛利辉元意图夺回石见银山,趁夜突袭,被熊廷弼击败,下章熊廷弼,告诉他,他是去倭国当爹的,所有俘虏一概不留,杀。”

“严词斥责桃山幕府,必须惩罚毛利辉元的逆举,大明墩台远侯再深入营堡外十里巡防,倭人不得袭击大明斥候,否则视为边衅,大明会进行武力报复。”朱翊钧批阅了一本奏疏。

熊廷弼的传奇还在继续,他仅仅带着三百人,在遭遇战的情况下,击退了两千四百倭寇,杀死倭寇三百人,俘虏四百三十人,四十名武士俘虏被押送入京,证明武功。

大明方面,军兵牺牲了三人,伤七人,这三人还是因为冲的太猛了,陷入了敌阵之中。

熊廷弼是原教旨儒生,很能辩的同时,还很能打。

他的儒学,不是朱程理学,朱程理学这种去雄化儒学、异化儒学,孔夫子复活,是要清理门户的。

熊廷弼对儒学的理解非常奇特。

比如夫子说,君子不重则不威;传统儒学解读为:君子的举止行为,如果不庄重,就没有威信。

但熊廷弼认为,君子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没有足够的道德、没有足够的手腕就无法获得足够的尊重,就没有威信。

比如夫子讲:子不语怪力乱神;传统儒学解读为:夫子从不谈论怪异、勇力、叛乱和鬼神,对于鬼神要敬而远之。

但熊廷弼认为,怪力乱神之说,扰乱人心,败坏道德,是礼崩乐坏的根源,是罪孽的发端,是异端就应该消灭,只要消灭了邪祟,就没人说怪力乱神了。

熊廷弼觉得自己理解是对的,因为他觉得孔子能带着三千学生周游列国,绝非纯粹靠着辩论才能完成,而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要样样精熟才是儒生。

这六艺,怎么看都是要求儒生,上马能治军、下马能治国、箭无虚发能消灭敌人,驾驭战车驰骋沙场,还要在敌人的尸体上高声伉歌,祭奠英魂和战功。

熊廷弼这种想法,不是张居正教的,张居正是个传统儒生,他教的道理都是传统解读,可是张居正的言传身教,他的行为,却告诉熊廷弼,传统解读是骗人的。

比如这个君子不重则不威,不下重手就不威严,张居正无论对谁,下手都很重很重,所以获得了足够的尊重。

仁,就是把人一分为二的力量;义,就是把敌人的头打进胸腔。

这就是熊廷弼的仁义之道,充斥着一种暴力的美感。

“对安南的讨债行动,开始了吗?”朱翊钧询问了另外一件事。

王崇古的临终亡语,他告诉大明打赢俺答汗的手段并不光彩,一方面捣巢赶马,另外一方面放高利贷,让恩情债生生世世还不完,彻底瓦解了草原的合力、共识,奠定了大明对绥远王化的基础。

朱翊钧就不要脸多了。

朱翊钧直接让两广总督刘继文从民间把安南方向的坏账,集中低价收购一波,而后发函到安南四大家,责令他们限期半年内还清这些坏账,否则天兵必至。

刘继文不是空口白牙的威胁,他收买这些坏账,就是找个由头,安南人居然敢欠债不还!

因为广西总兵戚继美带兵随时都可以从镇南关南下,而新组建的南洋水师,也需要一个磨刀石磨刀,松江水师是在琉球,用倭寇的命磨刀,而南洋水师,打算用安南贼人磨刀。

如果安南方面在半年内没能凑齐坏账,那就是出师有名。

“开始了。”冯保低声说道:“阁老们,都没什么意见。”

这其实也是回应,之前安南进攻老挝,大明部分言官,对大明的惩戒力度非常不满。

大明军陈兵镇南关居然撤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离大明这么近的撮尔小邦,居然敢忤逆圣意,敢对大明不敬!

君子不重则不威,不下重手,无法获得尊重,就没有威严,在安南进犯老挝这个事上,这个逻辑如此的严密,以至于一部分的儒生,觉得这样解读才是对的。

大臣们在这件事上,真的不太敢胡乱表态,且不说这是皇帝要做的,反对会引发皇帝的不满,就是这些狗皮膏药一样的言官,一顶‘里通番贼’的大帽子扣下来,谁戴的住?

王崇古的亡语有两个,一个是恩情债,一个是反腐。

这两个都是王崇古给皇帝陛下的术,不能光喊反腐,得让这些言官们知道,该怎么反,从哪个角度切入,反腐成功后,获得怎样的恩赏,是不是可以进步。

整体而言,两件事,进展都比较顺利。

王谦的奏疏很快进入了内阁,但引起了张居正的强烈反对,这种反对,十分的坚决,十分的直接,哪怕王谦说了,等到松江府丁亥学制功成,再进行实施,最少三五年的功夫。

可张居正的意见是不议,认为根本没有议论的价值。

很快,凌云翼、沈鲤、张学颜,都认同了张居正的意见,内阁四大臣,全都反对王谦的奏疏。

“这斗争卷写出来,朕就该自己看,不给他们看的。”朱翊钧看完了张居正等人的浮票,略显无奈。

都是阶级论斗争卷惹的祸。

张居正、凌云翼、沈鲤、张学颜,全都是保皇派,张居正更是铁杆保皇派。

王谦这个计策,看起来是打破了文化贵族对权力获取路径的垄断,敲响了旧文化贵族的丧钟,但其实也敲响了帝制的丧钟。

皇帝是最大的封建头子,对政治权力的完全垄断,是皇权至高无上的根本。

斗争卷虽然已经公开发行,但是治学斗争卷的读书人并不多,因为真的很难读懂,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在权力的中心,斗争卷的内容,是无法理解的。

对于阁臣之下的臣工而言,斗争卷没有价值。

王谦只看到了一层,而张居正则看到了旧秩序瓦解之后,帝制的崩坏。

“陛下,不给大臣们看斗争卷,元辅也是会反对的。”冯保小心的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不给看斗争卷,这些爬到内阁的大臣,也能看得到其中的后果,只是没有那么清晰而已。

大明大多数的士大夫对于阶级论不感兴趣,觉得于国朝无益,认为完全是在胡闹,士大夫们更加认可矛盾说的理论和主张。

“你说的有道理。”朱翊钧吐了口浊气,下章让内阁再议。

这次内阁的态度更加强硬,凌云翼的态度也非常坚决,认为这封奏疏,不仅不能过廷议,甚至不能刊发邸报收录。

凌云翼的浮票,问了皇帝一个问题,他说:维新政举,赖天衷之独断;鼎新之业,仰圣君之躬行。倘无陛下运筹乾纲,力行不辍,则维新之局,其可成乎?

若其必曰:非陛下莫能济也。则此议之兴,徒乱国是,当绝此言,勿复再议。毋令肉食之谋,隳已成之基业。慎之再慎。

如果万历维新没有陛下支持,是否可以成功?如果答案是:没有陛下身体力行的支持,万历维新无法成功,那么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凌云翼十分直白的说:不要让肉食者的一厢情愿,毁掉万历维新的成果。

朱翊钧思索了许久,才最终批复道:卿等所言朕已知晓利害,维新之业,因朕功成,亦国朝之枢机,万民之瞩望;若非卿等股肱,夙夜匪懈,不能成也;天下事,当以公心谋之,以实政济之。

万历维新没有他的鼎力支持,不能成功,的确如此,但也是国朝的大事,万民期许共建才有了这等成果,大臣们的功劳也值得肯定,但天下事,还是以公心谋划为上。

“再看看吧。”朱翊钧下章内阁,没有要求内阁再议了,他的意思很明确,不能因私废公,而是等过段时间再看,等到松江府丁亥学制功成,再讨论不迟。

“祈年殿准备好了吗?”朱翊钧合上了奏疏,他打算前往祈年殿修省七日祈雨,修省期间,早朝廷议、奏疏批复、北大营操阅军马,一切如常,就是皇帝要住在祈年殿里。

万历十八年的开端,很不好,除了一场很小很小的雨之外,就再没下过雨了,春耕开始了,没有雨水,今年歉收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准备好了。”冯保看了看天空,心里骂了一声贼老天,二月二龙抬头,没有雷声,该打雷的时候不打雷,冬天打雷不下雪,该下雨的时候不下雨。

这老天爷,诚心为难大明来了!

“春风不度,春风不度。”朱翊钧站起身来,也是感慨万千。

河南云台山茱萸峰冰冻三尺,已经春天,冰却没有消融的迹象;往年这个时候,黄河上游的冰已经开始融化,现在该准备防止凌汛了,可今年黄河冰,硬的跟石头一样。

大明度过了一个暖冬,迎来了一个寒春。

朱翊钧的车驾抵达了祈年殿,心事重重的皇帝走向了祈年殿,他倒是真的希望有个老天爷,能听到他的祈求,下点雨,让百姓们活。

朱翊钧一步步的走过了祈年殿的丹陛,来到了祈年殿的月台上,看向了阴沉沉的天空。

“轰隆隆。”

“打雷了?”朱翊钧以为自己想要下雨的心过于热切了,产生了些幻觉。

“打雷了吗?”冯保有些不确信的看向了张宏询问。

张宏眉头紧蹙的说道:“陛下,臣也听到了雷声。”

“轰隆隆。”又是一阵雷声。

“下雨了。”张宏摸了摸脸颊,雨水有点脏,但确实是雨,不是鸟屎,很快带着灰土的雨开始落下,砸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个泥斑。

朱翊钧急匆匆的走进了祈年殿,无论是不是老天爷的回应,这七天他一定要修满,这是还愿,不修满,下次许愿就不灵了。

风带着些湿润的气息吹遍了整个京师,很快淅淅淋淋的小雨,变成了中雨,中雨变小雨,就这样,下了足足三天时间才停下。

很快,一封封加急的塘报,就送到了皇帝的手中,这场雨范围很大,山东是大雨,河南是中雨,陕甘绥也有不同程度的降水。

总体而言,这场及时雨,极大的缓解了这次北方的春旱,比去年那场有但不多的雪,要更有意义,至少把地浇透了。

朱翊钧在七日修省之后,又祭拜了春神句芒,而后亲自去把陕甘总督石星言呈送祥瑞中盛番薯,进行了育苗,为了育苗,朱翊钧甚至把北大营操阅军马给耽误了两次。

但随着番薯苗茁壮成长,朱翊钧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至少今年不会爆发大面积的旱灾、蝗灾、饥荒了,这是个极好的消息,朱翊钧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旱情过于严重,那么在建的新九龙大学堂会停工,朝廷会将全部的精力转移到驰道上,加快京广驰道的建设。

“下章各地衙门,让他们告诉这些势豪乡绅们,履行好他们的承诺,做不到,朕的军兵帮他们做到!”朱翊钧下了一道堪称严酷的圣旨。

势豪乡绅们过年贺表上的承诺,他记得一清二楚,势豪乡绅们是不是在哄皇帝开心,朱翊钧不管,反正说到就一定要做到。

“戚帅府上的花也保住了。”冯保为皇帝奏闻了一件好消息。

戚继光有很严重的战争后遗症,这不是矫情,是解刳院对数百名包括戚继光在内的战场老兵,进行了为期五年的长期跟踪观察得到的结论。

此病主要表现就是个人在经历、亲身遭遇,自身他人创伤、极度血腥等场景,长期遭受严重死亡威胁,或多次负伤后,出现的精神问题。

常常出现而且长期存在:噩梦、易怒、失眠、焦虑不安等等严重影响生活的负面情绪。

如果是轻度后遗症,还有办法缓解,只要长期不接触戎事,人们就会慢慢遗忘那些痛苦的回忆。

戚继光的后遗症非常非常严重,作为大将军他又不可能不接触戎事。

经过大医官们长期以来的观察,发现戚继光在看到花开的时候,焦躁情绪会大幅度缓解,可能是生命的绽放,让他感到了心安。

虽然很奇怪,但皇帝陛下在大将军府种满了花,一年四季都会盛开,还准备了一个温室,如果戚继光感到焦躁,就可以得到情绪上的安抚。

可是因为暖冬寒春,戚继光在二月三日上奏,要拔掉府上所有的花,因为养这些花,非常的费水。

皇帝自然不肯准许,从玉泉山到西直门,势豪起了百余座大厝,家家户户都带园林,这帮虫豸能用水养花,戚继光不能用?

朱翊钧宁愿去抄家,都不肯让戚继光拔掉那些花。

人的精神不好,身体的机能会快速下滑,这是经过解刳院实践证明的,解刳院大医官用了五年才找出的唯一缓解办法,这次连续三天的雨,让戚继光打消了这个念头。

“廷臣廷推,由山西巡抚周良寅到刑部做左侍郎,和凌次辅一起做刑部堂上官。”冯保拿出了一本奏疏,李世达被罢免,刑部阙员,廷臣廷推周良寅。

“周良寅不是去吏部更合适吗?他在山西清汰冗员,就做得很好。”朱翊钧看完了举荐的奏疏,有些奇怪的问道。

周良寅在山西搞得清汰,可以说是大成功,减少了山西各衙门超过六成的冗员,极大的缓解了山西财政支出压力,提高了山西的行政效率。

而且这种清汰办法,从山西向北直隶,快速扩散,十八年前,周良寅还是个贱儒,现在已经成了国之干臣。

朱翊钧有点怀疑,这是在搞升官劝退的那一套,海瑞就被这么搞过。

“周良寅去刑部最合适,总得让他缓一缓,过刚易折。”冯保解释了一番为何大臣们觉得他适合在刑部。

因为他山西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杀的杀、流的流,罢免的罢免,抄家的抄家。

这周良寅要回京继续清汰,就过于刚猛了,很容易折断,到刑部一段时间,积蓄一些力量,沉淀一下,在京师站稳脚跟后,再做打算,才是为官之道。

“好,宣周良寅回京。”朱翊钧觉得大臣们的主张不错,确实不是升官劝退的玩法。

升官劝退是明升暗降,不让接触到权力,不让你满心抱负得到展布,刑部左侍郎,那可是实权官员,手里的权力很大。

“其实文成公风光大葬,激励了不少的官吏,求荣得荣,则前赴后继。”冯保小心提醒了下陛下,维护王崇古的身后名,陛下还有收获,而且很大。

在王崇古以万历维新功臣第三的身份下葬之前,有许多人怀疑,王崇古不得善终,因为王崇古得罪过皇帝,这是众所周知之事。

但王崇古的风光大葬,代表了皇帝是个无情的政治机器,对于功过的判定,完全看对国朝贡献,只要做的事有利于国朝,就能求得身后名。

冯保感受到了这种变化,至少很多大臣们办事,更加尽心了,丁亥学制、驰道修建、机械官厂等等,都表现的格外明显,说一句政如流水,水到渠成都不为过。

皇帝的每一次选择,都在夯实万历维新的根基。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