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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朕真的不务正业 > 第九百二十七章 谁都不看好,偏偏他们还不争气

“下章到都察院,让徐成楚这个素衣御史办宝钞局这个案子,陈末要仔细配合。”朱翊钧又下了一道圣旨,给徐成楚分派了任务。

徐成楚之前因为脖子上的大瘤子被人排挤,通过手术,他治好了自己的病,如果治好了大瘤子,徐成楚选择与人和光同尘、相忍为国,那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已经脱离了原来的阶级,成为了统治阶级,建立新的阶级认同,理所当然。

但徐成楚仍然不肯与人和光同尘,非要点了宝钞局的炮仗,既然他想做英雄,朱翊钧就给他做英雄的机会。

徐成楚当年痛批丁亥学制的弊病,张居正愤怒之下,甚至把徐成楚的全楚会馆腰牌都收了,把徐成楚和他的妻子赶出了会馆,无处居住,徐成楚还是要上奏疏。

徐成楚当初的勇气,还在。

宝钞局官铺的乱象,并非只有徐成楚知道,宝钞局的糜烂,已经闹到了文华殿上,那到底是怎么烂的,其实大多数臣子心里已经有数了。

大家都不敢点这个炮仗,徐成楚敢点,那就让他做这个英雄。

徐成楚领了圣命,就到了北镇抚司,开始和陈末一起督办此案,办着办着案子就办不下去了。

“查还是不查?”陈末看着面前的案卷、物证,面色凝重的问着徐成楚的意见。

“案情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我等未曾诬告,不负皇恩,查,一查到底!”徐成楚面色变了数变,最终选择了继续。

“先暂停吧。”陈末叹了口气,拿起了所有的案卷,站了起来说道:“我还是奏闻陛下,询问清楚为宜。”

陈末入了通和宫,奏闻了陛下,案子好查的很,陈末作为五年份的墩台远侯,十七年的刑名缇骑,查这种案子,真的是手拿把掐。

但问题是,查到了不能查的人身上。

“所以,是皇亲国戚,还是宗室?还是大将军,还是元辅?”朱翊钧有些疑惑的问道,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涉及到内阁和宗室,陈末都不会如此请示。

陈末俯首说道:“是武清伯。”

这武清伯李伟没什么特殊的,他是皇帝的外祖父,李太后的生父。

“混账!”朱翊钧一听,攥紧了拳头,厉声说道:“朕和他说过很多次,他要是缺钱,就问朕要钱,万历七年他修大园清华园,朕一次就给了他七万银子!朕多抠门,他不知道吗?”

“非要做这等事儿!真当朕不敢拿他不成?!”

朱翊钧将案卷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又看了书证物证,才对着赵梦佑说道:“赵缇帅,点缇骑两百,把清华园给朕抄了,所有案犯全部收监,等候发落!”

“正好理工大学堂要扩建,清华园改学堂!”

求财没问题,李伟也没少问皇帝讨银子,他几次讨银子修宅子,就是修清华园,朱翊钧甚至还派了人给他好生规划了一番,顺便给了一些御用之物,让他充门面。

李伟大宅落成,宴请四方的时候,朱翊钧也派了宦官去道喜。

他对这些不领兵的武勋、宗亲、皇亲国戚的要求,就只有一个,花钱可以,他有钱,养得起,要排场面子也可以,朱翊钧还能帮他撑场面,但不要添乱,不要上了御史的弹劾奏疏。

若是让皇帝不体面,他李伟怎么体面?

朱翊钧将案卷合上,推到了一边,恶狠狠的说道:“怪不得先生说计穷也,先生纵横睥睨三十余年,何曾计穷?天塌下来他都有办法!到了这事儿,一句计穷也,朕还奇怪,感情不是没办法,是不能有办法!”

陈末欲言又止,李伟其实已经老实了,干这事儿的是长子李文全,从缇骑的调查来看,李文全九成九是瞒着李伟做的。

李伟年纪也大了,皇帝警告了两次,再加上皇帝也有恩赏,李伟没什么动机去惹事了。

李文全作为皇帝的大舅,让人堵了宝钞局官铺的门,宝钞局的吏员连告状都没法告,这可是皇帝的大舅,谁知道是不是皇帝默许?谁知道这脓包捅破了,会是什么结果?

“臣遵旨。”赵梦佑直接俯首领命,抄太后父亲的大宅,这件事太后怪罪下来,赵梦佑也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皇帝能出面庇佑了。

赵梦佑点了两百缇骑,就直接奔着清华园去了。

京师西北郊外,从西直门至昆明湖一带,是历史上著名的皇家园林胜地,自金章宗始至万历年间,历代皇家、势豪,都在此地兴建的宫殿苑囿、园林别业,这里的豪园,多达百余座。

正因为如此,这里才有了秀锦街这条赫赫有名的外室街。

清华园内,李伟已经收到了宫里来的消息,皇帝点了缇骑来抄家了!

李伟大惊失色,他自问自万历四年后,他从未惹祸,皇帝想要他的清华园修学校的事儿,李伟自然十分清楚,他哪里敢惹这位主儿生气?家不要了?

真的惹了陛下,宫里的女儿,根本不护他!

李伟之所以能收到消息,这事儿还得说回嘉靖年间,李伟是从山西逃难到了京师通州永乐店,那时候穷的叮当响。

李伟自己本人在通惠河帮工,大儿子李文全跟着他在码头做纤夫,二儿子李文贵在一个染坊里做学徒,家里的姑娘,也就是现在的李太后,被卖到了永乐店陈府,给陈小姐家里做侍女。

最小的儿子李文进,实在是养不起了,就直接入了净身房,引刀一快,成了太监,那年,李文进才七岁。

嘉靖三十七年,陈小姐被选为了侧王妃入了裕王府,但肚子迟迟不见动静,就越发的急切,陈王妃知道夫君喜好美色,就让貌美如花的李姑娘,让裕王给瞧见了。

裕王也没客气,彼时还是丫鬟的李小姐,就这么入了裕王府,还有了两个儿子,母凭子贵,就做了皇贵妃,后来更是在隆庆六年成了两宫太后之一。

李太后的弟弟李文进,在宫里当宦官,即便是有李太后撑腰,李文进依旧没能爬到太监的高位上,这宫里的老祖宗,没点本事,真的爬不上去。

李文进是宫里的御马监太监,这可是宫里的二号实权部门,东厂提督,理应由御马监太监执掌。

但这些年,冯保这个司礼监太监一直兼领东厂,这里面有历史原因,正德年间立皇帝刘瑾倒台,司礼监兼领东厂就成了规矩;也跟李文进无能有很大关系。

李文进和李太后是姐弟关系,这么硬的背景,李文进依旧斗不过冯保,李太后也知道自己弟弟那点能耐,上不得台面。

万历初年,主少国疑,让李文进跟王崇古这帮人斗?李文进不被王崇古生吃了才怪!

李文进虽然不管东厂事,但宫里发生什么,李文进还是清楚的,他得知皇帝发兵清华园,立刻马上差人告诉了父亲。

李伟看着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帝已经发兵,说什么都晚了,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厉声问道:“你们干了什么!皇帝,皇帝要来抄家了!”

李文全和李文贵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神里全都是骇然。

知子莫如父,就这一个眼神,李伟就知道完了,全完了!

他辛辛苦苦修了一辈子的清华园被收走也就罢了,被抄家也就罢了,这次大难,能保住命,恐怕都难,要知道,当年他入宫见女儿,被皇帝擦着耳朵射了一箭!

那时候他揽下了京营冬袄的买卖,以次充好发了点财,被御史告到了皇帝这里,皇帝当时在习武,一箭就射了过来,擦着耳朵钉在了柱子上。

而他的女儿,李太后,甚至没有训诫皇帝,而是训诫了他李伟,切责之。

李太后告诫李伟不要惹是生非,振武乃是国家大事,若是李伟仗着皇亲国戚,还要在京营身上发财,那就不能怪她李太后无情了。

“究竟做了什么!”李伟拄着拐杖,面色通红,愤怒无比的问道。

“宝钞。”李文全挑重点的内容,告诉了父亲,他们兄弟俩,究竟干了什么。

李伟听完两眼一黑,这和当年一模一样!

大明发钞酝酿了十五年,满朝文武、多少杂报都在讨论钱荒带来的危害,大明这个庞大的体量,多少银子、赤铜填进来,都无法满足。

钞法是唯一解决钱荒的办法,这是满朝文武的共识。

黄金发钞,是国家大事,皇帝发兵抄家,李太后,不会过分干涉国事。

皇帝可是个杀星!

“我是国舅,我还不信,皇帝能下得了手!我倒是要看看,他要如何杀我!”李文全看父亲那个惊慌失措的样子,略带一些不屑,不屑父亲的胆小。

父亲如此显贵,这么多年,没仗着皇亲国戚发财,每年跟讨口子一样,祈求皇帝施舍点银子修园子,简直是笑话中的笑话。

皇帝他再疯,还能大义灭亲不成?大义灭亲这种鬼话,骗骗穷民苦力就是了。

次子李文贵也是从最初的震惊回过神来,一点都不担心的说道:“就是就是,大哥说的对,皇帝家里无人,不指望我们,皇帝指望谁?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这就是你们有恃无恐的原因,皇帝家里无人?!”武清伯李伟举着拐杖,颤抖着问道。

李文全十分确信的点头说道:“不是吗?除了咱们家亲戚,皇帝还有来往的亲戚吗?那个格物院的皇叔院长不算,那是格物大家。”

道爷旁支入大宗,生了八个儿子,就留下一个裕王,裕王登基,只留下了两个儿子,四个女儿,李文全和李文贵的话没错,皇帝陛下能来往的亲戚,只有他们李家。

李伟靠在了椅背上,抬头看着房梁,面如死灰,喃喃自语说道:“蠢,蠢!蠢啊!”

“父亲?咱们现在要不要进宫面见太后?”李文全和李文贵赶忙凑了上去,父亲这胆子也太小了,有李太后在宫里,能出什么事儿?

就是上了刑场,只要一封懿旨,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你们俩,蠢啊!”

李伟看着房梁说道:“万历五年,西山袭杀,为了护住张居正,皇帝亲自披坚执锐,手刃凶逆数人;万历十三年,维新最危险的时候,皇帝南巡,差点被烧死在仁和;今年南衙选贡案,皇帝驻跸扬州,没有避开选贡案,直接去了南衙。”

“陛下为了天下再振,他连自己都舍得啊!”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李伟靠在椅背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大声说道:“来人,取白绫来,儿呀,父亲最后护你们一次,宝钞的事儿,咬死了是我授意的,至于我死后,你们怎么办?那只有看天意了。”

李伟没有选择入宫面见李太后,女儿不会保他,绝不会,不是女儿无情,是法之不行,自上犯之。

如果李太后去求情,这钞法,根本没办法真正推行了。

天平的两头,一面是国和女儿自己的家,一面是李伟他这个家,孰轻孰重,女儿又不是糊涂人,怎么可能分不清?若是分不清,皇帝射那么一箭,李太后早就愤怒,训斥皇帝,而不是他李伟了。

“爹!爹,万万不可啊。”李文全和李文贵拦着父亲,下人们也吓住了,不敢去取白绫。

这一闹,缇骑就到了,赵梦佑亲自带人抄家,也没有掘地三尺,而是把人带走,把家宅所有门封上,没有带走任何的东西。

李伟的身份毕竟是皇帝的外祖父,若是案情有了反复,也有进退的空间,赵梦佑有资格参加廷议,他很清楚的知道,陛下和李太后,最近因为潞王就藩的事情较着劲儿。

政治,其实是交换,万历元年王景龙刺王杀驾案,陛下就拿去做过交换。

这头赵梦佑执行了有史以来最温和的抄家,把人都拿到了镇抚司继续审问,而通和宫这头,李文进躲到了佛塔,请李太后庇佑。

李太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等到李文进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李太后有些迷茫的看着李文进,即便是从李文进的口中听到了这些事儿,依旧不敢确信。

“大哥和二哥做的?”李太后呆滞的问道。

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俯首说道:“圣母千岁,陈太后到了。”

“妹妹,你家里出事了。”陈太后来的很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看到了李文进跪在地上,也知道,李太后清楚事情全貌了。

“谁给他们的胆子?!”李太后看着陈太后,又看着李文进,这才回过神来,表情从呆滞,变得愤怒的说道:“疯了吗!”

“万历宝钞,是我儿谋划了十七年的大政!!十七年!我儿用了十七年,才累积出的大势,即便如此,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差错!”

“你们,是疯了吗!”

李太后出离的愤怒了!喊话的声音都有些破音了,面色通红,愤怒到了极点。

犯错的是父亲,是大哥二哥,可是,他们破坏的是自己儿子用了十七年才累积出来的大势,才能推行的国策。

为了万历维新,皇帝每天去操阅军马,潞王甚至胡说,亲哥比磨坊的驴还要勤勉。

为了这一天,皇帝付出了什么,满朝文武,天下黎庶一清二楚。

因为洪武初年宝钞政策的失败,所有人都在看着万历宝钞如何推行,这个时候,武清伯府跳出来,为大明内外上下表演了,宝钞该如何破坏!

“妹妹,气大伤身,气大伤身,你不要着急,我是局外人,我去找陛下求求情,稍安勿躁。”陈太后赶紧劝自己妹妹,不要如此动怒。

的确,当初她是小姐,李太后是丫鬟,但李太后有俩儿子,她陈太后没有,李太后就是宫里实际主事,谁让李太后的亲儿子是皇帝呢?

这些年,彼此都是以姐妹相称。

这件事,还只能陈太后出面劝,李太后没办法要求儿子,宽宥武清伯府。

“不劝!让他们死!死了活该,我看日后,谁还敢坏了宝钞新政!”李太后立刻转头对着陈太后说道:“姐姐勿要去劝。”

“商鞅变法,可不是立根柱子,秦人就遵从了,而是太子犯法,公子虔、公孙贾代为受过,连太子犯法都要处罚,法令才能推行。”

“王者无私,尔等,死有余辜!”

李太后当然不愿意父亲、大哥二哥被斩首示众,但是,她选择了成全儿子,这是一个母亲的选择。

如果潞王犯法,那李太后也不会去劝皇帝宽宥,因为都是儿子,她对长子的严格,是因为长子是社稷主,对潞王的偏爱,是补偿。

“圣母千岁,张大珰带着番子来了!”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奏闻,跪在地上颤巍巍的说道:“张大珰说要带走李大珰。”

李太后看向了李文进,叹了口气说道:“这里面也有你的事儿?”

“有。”李文进吓蒙了,他完全没料到李太后会是这个态度。

“让张宏进来拿人吧。”李太后有些心灰意冷的摆了摆手,如果李文进不涉及其中,李太后还保一保,既然涉案,全听皇帝陛下发落就是。

“参见圣母千岁,圣母吉祥万安。”张宏入门没有狷狂,跪在地上,俯首帖耳的说道:“臣领皇命前来拿人,还请圣母千岁开恩,准许臣行君命。”

这态度恭敬,可话却不是很客气,张宏用皇帝压李太后把人交出来复命。

“张宏,当初你在廊下家,靠着狠劲儿,我准了你到陛下身边,入了乾清宫,这些年,你做的不错,护陛下于左右,日后也要如此忠心耿耿,无论何时,定要记得,你是陛下的人。”李太后没有计较,她这番话也不是训诫,更不是要阻拦拿人。

皇帝做的事儿,有多危险,在场的人,除了李文进糊涂之外,其他人都一清二楚。

张宏作为陛下最后一道防线,李太后希望张宏能一直和现在一样的忠于陛下,为了皇帝陛下的圣命,连太后都敢得罪。

张宏再拜说道:“臣谨遵圣母千岁教诲。”

“人你带走吧。”李太后这才有些无奈的说道。

“谢圣母千岁!”张宏松了口气,他压根就没想到李太后居然这么好说话,这就让他拿人了,本来,无论闹得多难看,他都要抓人,等到复命之后,找根绳把自己吊死,这可是冲撞太后的罪名。

但李太后直接放人了,也不用闹起来了。

朱翊钧忽然严旨抄了武清伯的家,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连张居正、王崇古都被皇帝的决断给吓到了,二人立刻进宫面圣,但被拦在了通和宫外,他们二人未能面圣。

临近傍晚的时候,皇帝张榜公告,简单通告了事情的经过,皇帝不张榜,谣言满天飞了,不如简单公告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陛下,陈太后来了。”冯保看陛下处置完了奏疏,赶忙说陈太后到西花厅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得知皇帝在批阅奏疏,陈太后让宫人们等陛下忙完了再通禀。

“宣。”

“见过母亲。”朱翊钧站起来,算是行礼了。

陈太后环视了一圈御书房,御书房非常的乱,书柜上都是打开的书,桌子上全都是各种奏疏,书房后面数排书柜上是各种的标签,很多事都千丝万缕的有关联,皇帝要时常取阅旧档,确定自己记忆没错。

陈太后见过先帝的御书房,整整齐齐,砚台都没砚过墨,那根本不是一个君主该有的书房。

先帝是极为不合格的,陈太后劝过,然后就被冷落了。

“皇帝肩负日月,为社稷主,如此勤勉,乃是国朝之幸事也。”陈太后端着手,再看了一圈陈设,没有任何名贵的宝石、也没有为了装饰用的昂贵镇纸,书房里最贵的就是那几只笔了。

皇帝尚节俭,穿青衣。

“母亲别看朕这里乱了点,是朕不让宫人们胡乱收拾的,母亲不必怪罪宫人,这看着乱,其实朕知道急需之物放在何处,母亲坐,坐下再叙。”朱翊钧让冯保看茶。

“挺好,挺好。”陈太后坐稳后,看着皇帝说道:“我这次来,也没别的事儿,就是皇帝下旨抓了武清伯一事。”

“母亲,这是外廷的事儿。”朱翊钧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话里却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

陈太后看皇帝态度坚决,却没有退让,开口说道:“武清伯是你娘亲的父亲,这的确是外廷的事儿,也是家事,王者无私不假,可是皇帝,也得想想,若是真的满门抄斩了,日后如何让你娘亲自处呢?”

陈太后是嫡母皇太后,她出现在这里,就是提醒皇帝,李太后这个太后位,是后来朝臣们并尊来的。

如果李太后的家人,被满门抄斩,李太后这个两宫并尊来的太后,恐怕无法自处了。

朱翊钧闻言,赶忙说道:“母亲教训的是。”

陈太后赶紧说道:“妹妹非常坚决,当着我和宫人的面,说他们死有余辜,也不让我来劝,还让张宏拿了李文进,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该来这么一趟。”

“旁人是不便说的,只能我来说了。”

朱翊钧点头,也有点无奈的说道:“娘亲差人来过,告诉朕,让朕公正处置。”

“我也没别的事儿,皇帝思虑清楚就是,走了。”陈太后站了起来,又看了圈御书房,不住的点头说道:“我大明有如此圣君在朝,何愁不兴?”

“恭送母亲。”朱翊钧也站了起来,送陈太后离开了御书房。

冯保有些疑惑的问道:“陛下,臣愚钝,陈太后这是何意?”

当初两宫并尊,这陈太后这个嫡母皇太后嘴上不说,心里也该计较,这个时候,陈太后不来,看着李太后倒霉才是,但陈太后还是来劝了。

“陈太后性情寡淡,没有那么多争权夺利的心思。”朱翊钧坐在太师椅上,将奏疏简单整理了下,才说道:“陈太后两次说朕做的不错,对得起先帝托付,其实就是说,朕有功于社稷,就是这次宽宥了李伟等人,天下也没人敢说什么。”

“朕的功德,还是能庇佑李伟等人的不法,也就是看朕愿不愿意。”

“陛下圣明。”冯保俯首说道。

陈太后确实性情寡淡,这些年在宫里,从来没要跟李太后争权的打算。

嫡母皇太后这五个字,注定陈太后在宫里不会受任何委屈,所以陈太后也愿意做这个和事佬,她还想和李太后一起带孙子孙女呢。

“徐成楚是骨鲠正臣,先看看他的处置意见吧。”朱翊钧没有马上做决策,他已经委派了徐成楚和陈末稽查此案,大明有国法也有家规,先查清楚案件详情,再做处置。

徐成楚和陈末忙了十数日,在腊月之前,终于查清楚了案件的规模。

“李文全和李文贵二人,一共就捞了7800银?”徐成楚看着最后汇总的案情数目,揉了揉眉心。

废物就是这样,连办坏事,都办不利索,谁都不看好,偏偏他们还不争气。

一共就弄了不到八千银,就被皇帝给抓了个现行。

陈末翻找着案卷问道:“那清华园修建用了多少银子?”

“十七万银,都是陛下内帑断断续续给的。”徐成楚找到了账目,递给了陈末,一脸哭笑不得。

两个蠢货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犯过法,搞的银子,还没陛下一年赏赐的多。

李伟其实早就发现了,自己努力,不如磕个头求赏赐,努力的银子还没赏赐的多,努力个屁!

“其实,持有宝钞的势要豪右们,根本不会低价兑现,他们也在等,等着陛下是不是会发现这些端倪,看陛下会不会处置,这几日,陛下一抓人,这宝钞民价,立刻涨了回去。”徐成楚也是感慨,这些势要豪右确实鸡贼的很。

很多时候,势要豪右等的也是陛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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