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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八百八十六章 国事从不是儿戏

作者:吾谁与归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5 13:11:59 来源:平板电子书

叶向高也随着皇帝上船,作为万历起居注的编写人之一,他现在有功夫看林辅成的奏疏了,因为皇帝具体上哪条船,他也不知道也不必知道,等到下了船,自然有宦官领他前往。

他在废寝忘食地阅读着林辅成的奏疏,殷宗信给陛下的就只是一个总纲,林辅成的调研,写了数万言之多,对于叶向高而言,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林辅成提出了效率为先,利润为辅,损失部分的利润,不会让产业转移,但一旦效率丢失,就会转移。

这是一个总纲领,而林辅成还重点分析了关于产业集群,产业为何会某地集群的原因。

决定这个产业在此地集群有五个因素,资源、人口、投资、研究和市场。

按照大明目前的交通情况和生产力水平,影响权重依次排列。

资源是必须要最优先考虑的,因为即便是最便宜的航运,也是非常昂贵。只有一些利润丰厚的货物才会支付高昂的运费后仍有利润。

如果选择在资源较少的地区,会让产业的成本随着原材料的距离快速增长,除了松江府上海机械厂之外,大明机械厂全都在煤炭、矿山的旁边。

除了成本增长导致利润降低外,效率也会降低,因为距离越远,意外的可能就会越大,原材料、产业的稳定性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而人口是第二要素,劳动赋予了价值,而当下以手工作坊为主,机械作坊为辅的生产模式,缺少人口就缺乏劳动力,缺乏劳动力就缺乏赋予价值的能力,进而影响生产效率。

投资则是其三,正如陛下所言,徐州有自然禀赋,而且也有产业工匠,机械厂迟早会有,但什么时候有,那就没人说得清楚了,投资是极为重要的,而且投资也是以效率为主导,而非利润。

根据林辅成在江南、在南洋的观察,投资者是可以承受‘亏本买卖’,前提是巨大的投入激发效率,可以占领足够的市场,期许长久的利润。

研究则是人才培养,人为万事万物之根本,一旦人才培养掉队,效率会相对于竞争对手会快速降低,对生产工具、生产关系、生产方式的改良速度,会因为人才培养不足而降低,效率降低。

研究就是第四大因素。

最后则是市场。

如果按照利润为先的旧观念,那市场应该是最重要的,但根据林辅成的观点,市场只是构成产业集群的五个因素之一,而且是最后一个,因为市场是可以培养的。

在吕宋有一座铜瑞镇,在吕宋的西南角,远离主航道的同时,交通不太便利,林辅成刚刚抵达的时候,那边还是一个小渔村。

等他从爪哇岛的椰海城回到吕宋的时候,铜瑞镇因为铜矿聚集起了人气,各种商品随后就到了。

吕宋铜瑞,昔时渔村,因矿成镇,商贾自至,周礼有云:以次叙分地而经市,以陈肆辨物而平市,诚如是也。

“按照他的观点,大明才应该是整个世界最大的市场,因为大明拥有任何国家无法比拟的人口优势,最多的乡贤缙绅和稳定的政治,之所以眼下泰西是世界最大市场,完全是内需培养不足导致。”

“这里面最大的阻碍是:钱荒,其次是分配。”叶向高小心翼翼的做好了俗文笔记,为了防止出现歧义,他没有用文言文注释,而是俗文俗句。

林辅成的原话是:我朝物阜民丰,何逊泰西?盖钱法未通,如血脉不畅;分配失序,似经络壅滞。昔文帝除盗铸令,贯朽粟陈;今万历维新,市易大兴。

若能疏通泉府,均平阡陌,则四夷百货,不召自来。

以大明庞大的躯体,想要疏通泉府,即解决钱荒问题,那就只有黄金叙事的大明宝钞,多少黄铜和白银,都无法满足大明这个饕餮的胃口。

而分配林辅成没有深入讨论,因为张居正阶级论第二卷就是讲的分配,这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从产业竞争,林辅成谈到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斗争,产业竞争即国家竞争。

在林辅成看来,因为三个因素,国家必然争斗。

第一个因素,就是国家一定是以生存为第一要务,统治阶级必须要维护自己国家的存在,而且最重要的依靠就是军事保证,否则王朝更替、胡虏铁蹄南下,统治阶级必然向下滑落;

第二个因素,人心隔肚皮,你永远无法得知其他国家的真实意图,在彼此的斗争中,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在斗争中倾尽全力;

第三个因素,当下大航海时代,缺乏一个凌驾于一切国家之上的权威意志的存在,则一旦发生了矛盾和冲突,则缺少有效力量和手段进行干涉。

国朝是凌驾于国朝一切集体之上的力量,所以可以调节矛盾,行使调节能力,即行使权力。

而世界缺少这样一个权威意志的存在,导致矛盾的调节和干涉,异常困难。

而且林辅成也斩钉截铁地表示,在可见的未来,不会有这样的意志存在,即便是大明也做不到。

因为无论做什么,经济战争、贸易战争、人才战争等等,最终的结果都是军事战争,而军事战争的最后,一定是地面武装力量推进,其他一切都是辅助手段。

地面武装力量无法推进,则无法实现有效统治。

而海洋这一巨大水体,又成了阻隔地面武装力量投入的最大阻碍。

即便是以大明京营的强横,依旧拿仁川没有任何的办法,还是从陆地上突破了汉城的防线,让仁川汉城防线彻底崩溃,水师才能登陆仁川,和京营一道,将倭寇赶回了忠州。

海洋对地面武装力量投入的巨大阻碍,是有历史可循的,比如忽必烈征倭,比如费利佩二世打英格兰,都是困难重重。

基于上述三个因素,不会诞生世界级霸主,世界格局以区域霸主为主要形式,林辅成提出了地区霸权即主权的主张。

而大明要维持地区霸权,就要让产业集群,集中在大明军事能力的辐射范围之内。

当然林辅成也表示,世界各国的政治发展不同,大部分的国家,做决策就跟小孩过家家一样,大明已经是五千年历史的老人了,不要过分理会政治幼稚环境下的儿戏。

大明真的丢不起那个人。

“真的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林辅成是抵达了椰海城、旧港、马六甲海峡,看到了彼此之间的竞争,才能说出如此话来,而且他讲的很有道理,目前,我的学识和认知,无法反驳。”叶向高研读了林辅成的整本奏疏,由衷的说道。

尤其是世界以地区霸权为主要形式进行斗争,是叶向高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的。

当然林辅成评价他国政治如同儿戏,叶向高也十分认同,他给皇帝写起居注,他觉得林辅成太客气了,哪里是儿戏,分明全都是虫豸。

看在白银的面子上,陛下不骂人,已经是对白银最大的尊重了。

叶向高灵光一闪,开始在书箱里翻找了起来,他找出了所有的起居注,开始快速翻找了起来,他找了足足一刻钟,才颇为惊喜的说道:“找到了!”

“大光明教魁首面圣朝见,言日不落事,上曰:”

“明非以天下共主自居,四海之主者,实乃危途也。穷兵黩武,糜费苍生,更需负天下道义之重,此非圣王之道也。”

“若欲称霸寰宇,必倾海内银钱以缮甲兵,遣王师布威四方,行诈术除异己。此等作为,实悖大明礼义廉耻之教也。”

“市舶所入白银,皆我生民血汗所易;海外番银,悉我子民勤织巧作,以货殖易之。”

“若以万民膏血,逞帝王武功,此非牧民之责,乃悖天之行。”

“皇明所允之事,如顺水推舟;皇明所禁之事,若逆流行船。此即皇明天朝之道,如费利佩二世欲并葡国,皇明不允,遂助葡人守土;今葡国求为大明货殖之埠,朕许之,则其事易成。”

“对就是这段!”(558章)

叶向高无比的兴奋,这是陛下接见大光明教大牧首马丽昂的时候,讨论日不落帝国之事,皇帝的完整回答。

“陛下果然圣明。”叶向高看完了起居注,由衷的说道。

早在林辅成没有提到全球分工效率主导、产业集群五个因素、世界各国斗争的三个原因,并且因为海洋阻碍,导致地面武装力量部署困难,只会诞生区域霸主这个论点之前。

陛下就已经对国际竞争,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了!

做世界霸主,是个陷阱。

叶向高颇为振奋,因为陛下真的非常英明,陛下英明,则万历维新就可以持续的维持下去了。

这本起居注上,还有万士和的亲笔批注,万士和就写了四个字,睿哲天成,这四个字也是张居正讲筵之后,在文华殿上,对陛下的评价。

在叶向高看来,万士和的评价已经非常中肯了,万士和根本不是个谄臣!

在叶向高研读林辅成的《百工兴衰聚散五枢论》的时候,大明皇帝已经抵达了南湖别苑行宫。

南湖别苑行宫在南京城外莫愁湖畔,大明皇帝第一次南巡的时候,就修了这一个行宫,其余时候都住的民舍。

后来各地衙门为了迎接皇帝继续南巡,才相继修了济南府桃山驿新宫、徐州行宫、扬州瘦西湖行宫等等。

天气不是很好,烟雨朦胧,而一队车驾,驶入了莫愁湖畔,除了每半年检修一次之外,莫愁湖行宫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的,很快张宏就带着宫人们开始打扫。

缇骑如同掘地三尺一样寻找着可能存在的隐患。

巨大的封舟还在长江上飘着,所有人都以为皇帝在封舟上,殊不知皇帝已经下榻行宫,张居正、戚继光是外廷少数知道皇帝确切位置的人。

一直到第二天封舟靠岸,迎驾的应天巡抚王希元、南衙缇帅骆秉良、松江水师总兵陈璘、水师提督内臣张诚、南衙织造太监张进、魏国公徐邦瑞、徐维志才知道皇帝没有在船上,南衙官员收到了皇帝的旨意。

皇帝休息三日,让南衙准备公审事宜,五十六家以贩卖大明丁口为业的势要豪右之家,满门抄斩。

而后皇帝会在南衙停留两个月的时间,办完南衙选贡案后,才会继续南下。

“江南好,是真的好啊,这呼吸都顺畅了几分。”内阁次辅王崇古看着莫愁湖的风光,心情极好,也就是他身份特殊,只能死在任上,否则他真的想致仕留在江南。

张居正不语,一味地看奏疏、贴浮票。

这王崇古仗着自己年纪大,什么活儿都不干,事事件件都贴个‘从元辅议’,主打一个没有意见。

“宫里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肯定也知道了。”王崇古看张居正终于贴完了浮票,说起了他听说的一件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瘦西湖行宫发生的事儿,陛下也没有刻意下旨保密,这慢慢就传开了。

张居正倒是没否认,确定的说道:“当天我就知道了,王者无私,陛下没有家事儿,都是国事。”

内阁当然要知道,因为如果真的让冉淑妃北归,两个皇子,怕是也命不久矣,这种宫里的巨大变化,外廷自然要知道。

王者无私,天下江山系于皇帝一人。

“你不觉得…我是说…哎呀,我的意思是,完全没必要嘛,那是陛下枕边人,不用把治吏的手段,拿出来治理后宫,我觉得王皇后母仪天下,处置张弛有度。”王崇古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王崇古觉得陛下处置不好,不如王皇后。

皇帝既然告诉张居正,就是告诉外廷,内阁要对这件事有个态度,哪怕是含混不清。

张居正沉默了下,摇头说道:“陛下其实是个至情至性之人,那时候谭纶重病,不省人事,陛下每日都要询问情况,变成今天这样,实乃江山社稷之重的必然。”

陛下的是个很宽仁的君主,无论谁反对,张居正都是这个态度。

在矛盾冲突没有激烈到不可调和之前,陛下都是愿意商量,且愿意给极好条件的,规则也很明确,再一再二不再三,当然,该动手的时候,陛下不会犹豫。

可是长期政治斗争,让陛下变成了这样,是国事所累。

怪冉淑妃动心思?宫里每个妃嫔都会动这种心思;

怪皇帝处事偏激?任何人坐在那个位置上,经历了十七年复杂残酷斗争后,都会变成那个样子。

但凡朝臣们有点恭顺之心,少弄点选贡案这类的逆案,陛下也不会如此的偏激。

张居正其实理解皇帝,选贡案的关键时刻,皇帝对冉淑妃起了疑心。

宫里从来不是密不透风,王景龙闯进了乾清宫、皇宫中轴线付诸一炬、西山袭杀、仁和大火等等,这些案子,让皇帝不得不起疑心。

针对陛下的刺王杀驾,从来没停止过,冉淑妃动心思,万一想要在外廷有所助益…

“要怪就怪陛下登极之时,大明局势危如累卵吧,哎。”王崇古听张居正如此说,重重的叹了口气。

万历初年主少国疑,天下危如累卵,皇帝变成这样,只能怪大明国势每况愈下。

陛下逐渐成为了是一台冷漠的、无情的政治机器,这对大明当然是好事,但对陛下个人和身边人而言,是一种天大的不幸。

陛下这台冰冷的机器,过去十七年做决策,对外不受威胁、对内不受任何所谓民意的裹挟,毫无感情,追求大明国家利益长期化、最大化的博弈输出机器。

张居正颇为庆幸地说道:“不过也还好,皇后千岁还能劝得住,不必过分担心。”

王崇古不再多言,他在张居正的奏疏上,贴了个浮票,其实阁臣们都心照不宣,有一个问题,无法回答。

那就是,现在王皇后还在,自然还能劝得住,万一,王皇后不在了呢?

只有天知道了。

朱翊钧在万历十七年五月二十三日,抵达了南衙莫愁湖行宫,开始筹备南衙公审事宜。

张诚是这次选贡逆案的主持者,他将所有的卷宗带到了行宫内,开始挨个面呈陛下,越是呈奏,张诚说话声音越小,不是他差事办的不好,是因为陛下的脸色越发冰冷。

“所以说,朕远远低估了这次选贡案的规模。”朱翊钧看出张诚的紧张,收敛了一些怒气,开口询问道。

张诚俯首说道:“从案卷来看,其规模之庞大,远超廷议之设想,江西、湖广、浙江、福建部分地区、广州也是如此,逆党罗列投献之家名册,凡是在册,学业全都受阻。”

“不仅仅局限于南衙的江左江右。”

“陛下,还有个事儿,求到礼部,礼部诸官不敢上奏,就求到了臣这里。”

从案卷显示,有一批山西豪奢户在万历初年也曾卷入逆党。

那时候,王崇古反出晋党,摁着晋党的势要豪右刷圣眷,晋党中人有不少,就加入了逆党的行列之中。

但很快,晋党就跑了,因为晋党的根基是晋商,晋商唯利是图。

皇帝的燕兴楼是真分红,真金白银往家里抬银子,这批晋党给皇帝一千万银买命钱,还有三年就彻底回本,唯利是图的晋商们,反复权衡利弊后又跳反了,跑到王崇古门上磕头去了。

这批富商巨贾,就有六十余家,上了投献之家的名册。

唯利是图的晋商,十分恐惧,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完全躲过这次的巨大**,这会儿晋商们在京师活动,看能不能政以贿成,送陛下点银子买命。

而这次晋商选择的方式,是砸给丁亥学制。

礼部不敢收这笔巨款,甚至都不敢问陛下的意思,这轻易卷到这种案子里,先问问九族的意见比较好。

晋商们也在南京活动,希望张诚能放过他们一马,张诚哪敢在这种大事上糊弄陛下,就如实说明了情况。

“什么时候的事儿?”朱翊钧面色平静的询问道。

张诚将案卷找了出来,呈送御前说道:“万历五年到万历七年,晋人离去,完全是这些逆党,根本不是真心接纳这些晋人,连拜帖都不收,晋人见自讨无趣,也就离开了。”

朱翊钧的手指在桌上敲动了着,思考了片刻说道:“那时候万历维新前途不明,晋人也在王次辅那里受了不少的委屈,算他们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再无逆举,就不必追究了。”

选择跳船的不再少数,既然不是死不悔改,没必要过分追杀。

“臣倒是以为,银子还是要收的。”张诚倒是给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十分确定的说道:“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即便是迷途知返,但逆举既定。”

“没有任何的追究,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他们还会这样继续做,旁人看到,也会这样做。”

“有理,多少?”朱翊钧点了点头,认可了对张诚的意见,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申时行、王家屏如此,冉淑妃也是如此,朱翊钧这个皇帝也不例外。

“一千万银。”张诚俯首说道:“六十六家,把南洋种植园都抵押了出去,凑了一千万银出来。”

“晋商在南洋还有种植园?”朱翊钧大感惊奇,这晋商真的是唯利是图,哪里赚钱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这还是托了陛下燕兴楼交易行的富,要不深处内陆的晋商,很难在开海里获利。”张诚起初也感到惊讶,详细了解后,才知道了原委。

晋商成为投献之家,也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逆党的银子,不是阿片,就是人口买卖、私市,晋商挨了那么多毒打,对陛下的狠辣,一清二楚,看到这种生意,不跑才怪。

“林烃临死前交代,江西二百八十家书院,也存在南衙选贡的现象,缇帅骆秉良派缇骑明察暗访,发现了端倪,只不过江西的情况又非常的复杂,还是让骆缇帅说吧。”张诚不是江西书院情况侦办之人,他让骆秉良来讲。

骆秉良俯首,站直了身子,取来了堪舆图,江西堪舆图上标明了二百八十家书院的位置,骆秉良的手点在了九江府上,开口说道:“江西的势要豪右们,他们抬高了入院的门槛,以白鹿洞书院为例。”

“若是想要在白鹿洞书院入学,首先得附籍九江府,不肯附籍、迁籍者一概不收;其次就是要置办产业,也就是书院周围稳定的居所,说是学业为重;”

“书院周围又是只售不租,想要置办一套,中人之家倾家荡产而不可得。”

“如果没钱也没事儿,可以借贷,这些势要豪右,在江西二百八十家书院门前,均有钱庄放钱,只要肯压上自己的一切,就可以借钱了。”

“而这些势要豪右们,多数都是这些书院外民舍的背后东家,即便是少数旁人掌控,也许以厚利收回银钱,就这样,依托书院无中生有,赚的盆满钵满。”

“但臣查证了这二百八十家江西书院,没有南衙选贡案的投献之家的名册。”

江西书院的确如林烃所说,存在类似现象,但江西各大书院的主要目的还是赚钱。

束脩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了,他们搞出了学业为重的固定居所、借贷的利滚利经营模式。

“没有所谓投献之家的名册,自然不是逆党。”朱翊钧首先对江西的情况进行了定性。

骆秉良眉头紧蹙的说道:“臣在走访的时候,发现了个怪事,所有学院都有宿舍,如果学子在他地,学习真的很好,入院选考名列前茅,可以免束脩,住在学院之内,甚至吃穿用度皆由学院提供。”

“唯一的要求就是附籍。”

朱翊钧为之愕然,思索了下说道:“这些学院就是靠这种方式,打出名堂来,然后利用自己学院的名气赚钱?并且继续拉拢优异学子附籍,继续打响名声?”

“栽得梧桐树,凤凰自然来,陛下圣明。”骆秉良俯首说道。

他真的是大开眼界,这江西把学堂这门生意,办的那叫一个有声有色。

给优秀学子提供一切可以提供的帮助,就为了他们高中后,给学院提供名气,而后利用这些名气,吸引那些有钱却不聪明的学子来赚钱。

骆秉良又补充道:“可能以前,江西这些学院的确是学阀,没人介绍,就无法入门,但万历十年起,从白鹿洞书院开始,就变成了这种样子。”

骆秉良的调查显示,在万历十年之前,这些学院的门槛,的确高吓人,白鹿洞书院至少需要三位德高望重的名儒介绍才能入学,但这七年来,已经完全变了经营模式。

书院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在白鹿洞书院的带领下,这种新营利方式,很快就在江西完全铺开来。

朱翊钧对这种转变是非常认可的,对于耻于言利的大明而言,这种教书育人的学院,向营利方向转变,需要极大勇气,也怪不得林烃为首的逆党,看江西的学院不顺眼了。

江西学院的行为,算不上是投献,但也可以看作是对儒学、道德崇高的背叛。

朱翊钧问道:“那么朕最后一个问题,他们交税了吗?既然已经是盈利性质的书院了,不交税,就让稽税院追欠吧。”

“交了。”骆秉良嘴角抽动了下,有些无奈,全都合法纳税,每一笔款项的来龙去脉,都是一清二楚。

这些书院也很清楚,把教书育人当买卖做,很容易被人诟病,若是被人抓到偷税,那真的是人人喊打了,怕是会万劫不复。

朱翊钧想了想叮嘱道:“嘶,连税都肯老实交,对大明禁忌了如指掌,还是再查查为宜。”

“臣遵旨。”骆秉良俯首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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