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裁决者 第三十一章：提灯人

“看来这个地方不太喜欢你。”

卡萨如幽灵般再度出现，淡淡低语，周易倒是无所谓，笑道：

“毕竟在他们供奉的女神雕像上刻了一个外来者名字，终归不是体面的事情，或许吧，不知不觉间，我触犯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周易很平淡，眉心之处的源力如清泉般流淌不息，更有丝丝紫光精气升起，他并不畏惧什么，在与摩尔的那一战中他收获了很多战斗经验，对无尽攻势的理解与源力掌控力也再次登上了一个台阶，对如今的周易而言，如果不是三重级别的命徒，他自信可以应付。

三重命徒，这种开辟了三道命门的年轻怪物在整个阿森纳城邦也屈指可数，北城区黑色势力还要落寞一些，能够到达三重命门境界的小家伙实在太少了。

但事情也没有绝对，譬如像一代这样不可揣测年纪的神秘人物，周易就无法以普通的境界概念来衡量实力。

“走吧。”

那位老妇人见到周易半晌也不挪动步子，不由回头一望，如灯笼般的眸子闪过一缕诡异光彩，颇有深意，道：“很多人都在等着你。”

“来了。”

周易亦不落下风，一声冷笑，跟在了后面。

夜莺之鸣和往常一样平静，与极夜之地中老死不相往来的特色有所不同，此地居民互相之间都比较和善，路边有孩童与几位少年打闹嬉戏，没有一点儿隔阂与戒备，周易面无表情的走在路上，扫过那群打闹的孩子，心中一阵凛然，他竟然在那群孩童中感觉到了一股股源力波动，这些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孩子，并不简单。

“充满希望的土地，极夜之地确实不可相比。”

由衷赞叹一声，周易脑海中猛然升起一个古怪念头，数十年之后的夜莺之鸣，那将是一片怎样辉煌的土地，有破晓组织镇守，一旦度过了这十几年真空期，等这些孩子成长起来，恐怕整个北城区都要经历一番动荡，卡萨倒是对这个结论嗤之以鼻，身为一位昔日无敌的王者，他能看见的东西远远和周易不一样。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歌谣咏唱声，引得周易一阵皱眉，这片和谐土地突然气氛变得不太安分了，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从各个角落出现，不同的源力气息在虚空中交织。

“利益带来死亡。”

周易眸子中浮现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他摇头呢喃，在老妇人指引下向前走去。

夜莺之鸣的女神雕像来历古老，很久之前已经坐落在此地，和极夜之地那堵围墙一样，上面记载着夜莺之鸣各个时代的辉煌人物，一排排绽放着源力光彩的名字烙印其上，诉说着不朽的传奇。

可是此时，在女神雕像的某个地方，却有一个名字黯淡了下去，不再有四溢光芒，那几个字符散发着漆黑的气息，在这些字符之上，还有九个人的名字，熠熠生辉，如火焰般燃烧。

此刻，一位红发少年站在女神雕像下面，默然不语，在他身边还有两人，面色平淡，都在静静望着从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周易。

“大人们，他来了。”

在将这位牵动着无数人目光的外人带到夜莺之鸣圣地之后，老妇人功成身退般松了口气，一弯腰，杵着拐杖，慢悠悠退了下去。

“苏德，斯诺..”

周易走到了红发少年等人身边，却发现两个人都是熟人，他将目光定格在第三人身上，眼眸微微眯起。

此人很陌生，在夜莺之鸣周易还是第一次见到，浑身披着白色缎带，唯独剩下了一双幽暗瞳孔，造型很像毒师，却没有毒师的谦逊，这个人看着周易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甚至还有一丝愤怒。

“很长时间不见了，周易。”

斯诺仿佛心有愧疚，这个魁梧的汉子低着脑袋，没有说话，苏德见势往前走出一步，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怒，显得超然世外。

周易眼眸中虽然闪过一丝怒色，但仍旧微笑着回应，很简单的一字敷衍。

“对。”

就是这个满头红发的少年将周易的消息透露给摩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才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捏着碧玉徽章，周易风轻云淡，或许他还应该感谢这个家伙才对，毕竟苏德真没有想到，连位于夜莺榜第十名的摩尔都不是周易对手。

“夜莺之鸣的人很热情。”

周易扫视着四周注视他的居民，嘴角挂起一丝莫名微笑。

整个夜莺之鸣此时都陷入了沉寂，从周易出现在这片土地上之后，无论老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他们瞪着眼睛，在默默观望着这位黑发少年，表情复杂，但可以肯定那不是对于强者敬畏，而是源自于内心的冷淡。

“流言止于智者，但若是传播流言的幕后之人是一位智者，那真是悲哀。”

周易笑了笑，若有所指的呢喃。

苏德面庞猛然狰狞了起来，他走到周易身边，五官扭曲，看着四周夜莺之鸣一众居民，又强行堆出一副笑脸，低声道：“小子，我听一代说了，他想要让你加入破晓，不是我警告你，在夜莺之鸣，你成为荣耀榜单上第十名没什么大碍，但是要是敢觊觎加入破晓的名额...”

苏德不说话了，从辽阔的神女雕像四周忽然多出了一道道身影，每一个人都不是弱者，他们缓缓包围了周易，除了面色挣扎的斯诺没有上前之外，一共来了五人，气息皆不同，但源力波动却一阵强过一阵。

“摩尔是个废物，有一代作为引路人也难以破出二重命徒的境界，对了，这些年来我根本没有看见他使用命门之力，说不定还真是个运气好的垃圾，他输了也就算了，但是你要记住夜莺之鸣可不全是只有运气的废物。”

一位长袍少年上前，瞳孔深处竟然有刀剑之光在闪烁，他整个人气息如一柄无鞘长剑，锋芒毕露，在他脑海之上，两扇古朴命门如旭日般冉冉升起，一黑一红，气息深邃而炽热。

“不错，破晓名额很珍贵，我绝不能让外人得到。”

又是一位与周易年纪相当的蓝眸少年走了出来，命门之光照耀四方，如骄阳般在他眉心之处浮现，且随着他的脚步，一条金色蟒蛇由源力凝聚而生，如一条小龙般盘旋在他粗壮手臂上，吞吐着火焰，虽然这个少年和周易一样，只开辟了一道命门，可单是这股无匹气势就可以看出他的实力非同小可。

“夜莺榜前五，蛇夫，死剑，都是下一任可能进入破晓的大热人物啊，这一次除了位列第一名的莱恩没来，之外的天才都出现了，天啊，才几个月不见，这些孩子都这样强大了么，夜莺之鸣荣耀再临！”

女神雕像下几位咏唱老人在兴奋的低吼，他们仿佛看见了夜莺之鸣辉煌的明天，唯有一位白发老人半醒半睡，揉着眼睛，拿起一盏熄灭的煤油灯，独自退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不一会儿，他竟然又睡着了。

没人注意他，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周易身上，一人面对夜莺榜单上的诸多天才，如果还能取胜，那真的足以得到尊重了。

夜莺之鸣的男女老少屏息凝神，都在期待着这一场巅峰对决。

苏德面露微笑，手臂上古老咒文如星辰般闪烁，第一次率领这么多强者的感觉明显不错，他轻轻将嘴巴附在周易耳畔边上，神情如一位高贵的掌权者，充满了嚣张气焰。

“你跪下来，承认你只是侥幸击败了摩尔，并且和一代说是你主动放弃进入破晓的资格，这样你不仅可以活下来，而且我们还会公认你是夜莺之鸣榜单上第十名的天才，北城区黑色势力中也会传出你的名字，这样处理，没意见吧？”

苏德用烙印着古咒文的手臂捏住周易的肩膀，笑道：“当然了，你不下跪也行，弯腰鞠躬就可以了，只要你表现的卑微一些，我们就让你将名字写在女神雕像上。”

苏德说完松开了手，环顾着四周，期待着这个小子的答复，没人能抵抗死亡的威胁与权力的诱惑，所以他相信，周易一定不会拒绝这个交换。

夜莺之鸣某处角落，摆放着一张石桌与两块石凳。

一位麻衣男子坐在其中一张石凳上，目光冷冽，在他对面那人更是直接，满脸裹着白布，看不见面容。

一代和毒师，破晓中两大巨头，他们沉寂的看着女神雕像上发生的一切，如两位无上主宰者，悄然掌控着眼前看似合理的事情。

“那个孩子也不容易，一代，为什么还要让他如此难堪呢？”

“难堪？这是一种磨练，如果他一人能将夜莺榜单上五位天才击败，我自然不会让他死，其实也怪他自己，在夜莺之鸣最为被动危机的时刻到来了。”

“确实，北城区风雨涌动，各大黑色势力都在观望着血色荣耀榜单的变化，而据他们透露，南城区也派出不少强者过来了，最要命的还是最近冒出一个什么‘黑发少年’，据说一人灭掉了北城区‘黑乌鸦’的一脉大分支，根本不讲老前辈定下来的规矩，让很多黑色势力都自危了起来，这个时候神女不容有失。”

毒师从身边的桌子上端起一杯红酒，扯开嘴上白布，猛灌了一口，道：“神女血脉需要一个引子激发力量，而那个引子一生也只能使用一次，只要周易死了，神女也成了无用之物，自然会淡出北城区其他势力的眼睛，只是真的这样做了，我是说，你倘若真的掌控那个小子的生死，那一代你以后可要承受不小的骂名，毕竟...尔微喜欢他。”

麻衣男子在阳光下沉默良久，轻轻抚摸着腰间的赤红太刀。

“那时候我已经死了，死人不需要荣耀。”

哐当！

话音刚落，毒师还没来得及感概，就听见一阵酒杯碎裂声。

一代突然站了起来，他面庞古怪，遥望在女神雕像处某位接受‘磨练’少年，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被称之为‘挫败感’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