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裁决者 第二十二章：误入歧途的羔羊

凋亡组织能在北城区错综复杂的黑色势力海洋中谋取一两声赞叹与敬畏，这并非是空穴来风的笑话，而身为一位在黑色组织中得到了黑骷髅荣耀的‘亡者’级命徒，斗篷人其实比很多人都要聪明，如果说单有力量，他肯定做不到这种高贵位置，相较于一言不合便用拳头敲碎别人的脑袋，他更喜欢用贵族式的轻声呢喃解决问题，但是现在，他却无法继续满脸微笑的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了，他望着周易那张错愕的面庞，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在心中蔓延。

很可惜，斗篷人做不到，他三道命门中的源力像是绝堤洪水，瞬间消失了大半，命徒源力的重要性甚至远远要超过血液，而且他还没有寻到自己流失的源力到底在何处，就仿佛是空气一样，凭空出现，被吸纳入体内之后又凭空消失，这种绝望之感斗篷人从未体验过。

“你是谁。”

四周惨绿色的烟雾愈发浓密，天空与白云都被染成了一片昏黄的死色，周易身旁的六位命徒在这片诡异烟雾中一个个倒下，尸首渐渐化为一滩黑色浓水，唯独剩下斗篷人一个，他挣扎着撑起苦涩嗓子，瞳孔一凝，望着在周易身后陡然出现的黑色影子，惨笑道：“北城区凋亡组织可不是你一个人能惹得起的，‘黑乌鸦’早已经分崩离析了，而‘梦魇’招惹了南城区克里家族，自身难保，那么你是谁，北城区没有孤身一人的无敌强者，告诉我，你是谁！”

斗篷人近乎嘶吼，那双乌黑眼眸因为激动而布满了血丝，忽然一阵诡异声响从他喉咙中响起，伴随着扑腾一声，他扑倒在地上。

和很多人一样，他到死之前都没有寻找到答案，或许穷其一生所得到了也不过是一枚黑骷髅徽章而已，幸运的是斗篷人尸首尚且完整，没有和他那六位下属一样彻底消失。

转眼间，弥漫在空气中的惨绿烟雾散去了，风尘之后，一位头上裹满了白色绷带的怪人默默走到了周易面前，看不见面容，只露出了一双沧桑的眼睛，他盯着周易，绷带微微颤抖，同时有一阵缓慢的声音响起。

“破晓，毒师。”

“呃...极夜之地，周易。”

周易慢吞吞地答道，为了表示善意的礼貌他还弯腰鞠躬了一下，这位自称为‘毒师’的怪人在听见极夜之地四个字后身躯微微一顿，便又释然了，声音也轻柔了不少，道：“跟我来吧，或许尔微说的没错，能够将自己贫瘠家园时常挂在嘴边的孩子，一定不是个坏人。”

“尔微？”

周易皱着眉头思索这个陌生的名字，却看见毒师那道诡异的身影要慢慢远去了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歹眼前这个人救下了自己的性命，诧异了一会儿，还是跟在了后面，此时周易才发现这个奇怪的人竟然没有双腿，宽大白色长袍一直垂在膝盖，下面裸露着两支机械构造而成的腿足，走起路来一步一歪，可速度却是不慢，周易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去，不一会儿，这处偏僻之地便没有了身影。

“咔嚓...”

周易与神秘的毒师远去之后，这片土地突然响起了一阵石块破碎的声音。

风声飒飒，一片寂寥，斗篷人孤独的尸首匍匐在地上，如一片无名的尘埃，可就在这时，这具还算完整的尸体陡然一颤，一只扭曲的手爪猛然从其眉心中破出，鲜血流淌在指爪之间，在这股鲜血浇灌下，这只手仿佛活了过来，不断伸长，到了后来竟然开始如野狼般撕扯起斗篷人的尸首，他的身躯皮肤被挠得溃烂了，惨白骨骼也森然而现，此时才能看出来斗篷人中了剧毒，骨骼上布满了绿色的水滴状物体，正散发一阵恶臭。

“第三命门异术...鬼命。”

白昼之下，一阵微弱而阴森的低吟声响起，与此同时，斗篷人骨骼上的绿色水滴开始蒸发了，一股古怪的生命气息在此地无声无息蔓延，那只黑色手爪也悄悄回到了眉心。

半晌之后，一道浑身沾满了碎肉的躯壳慢慢爬了起来，微风轻轻拂动斗篷人衣衫，他露出半张似笑非笑的面庞，还有另一半已经失去了皮肉，只剩下惨白头骨。

这个‘人’步履踉跄，在风沙下，慢悠悠朝着远方走去走去。

“破晓？为什么在被北城区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能以一人之力将‘凋亡’中一位黑骷髅亡者无声击毙，如此实力不应该默默无闻。”

周易一言不发的跟在毒师身后，心海却翻腾不止，一个个念头涌出，可惜始终没有头绪，北城区黑色势力也就意味着北城区的命徒世界，他虽然进入这个领域还尚早，不过这些年他在极夜之地一直想方设法弄清楚地下势力的格局，凋亡，乃至黑乌鸦没见过，却有所耳闻，唯独破晓这个名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破晓的辉煌在阿森纳沉默了将近一百年了，那个时候北城区和南城区都处于巅峰岁月，两块千年血魂石的源力之光齐齐辉煌，照耀着古老的阿森纳，如果你有兴趣，到时候我会详细给你看讲讲。”

不知觉两人走过了很长一段路，毒师忽然脚步一顿，如此说道，接着继续往前，周易却愣在了原地，望着毒师萧瑟背影，他一阵快跑，动作前所未有的麻利。

北城区相对于南城区而言确实不大，对一个人来说却也不小，至少周易无法寻到回家的路了，他来到了一处类似于极夜之地的小城区，但是每一个地方都有着独特的色彩，在这里他也明显能感到和极夜之地不同。

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屹立在区域中央的一座女神塑像，都充满了一股落寞的史诗气息，仿佛是一尊昔日被荣耀压低了肩膀的神明，如今辉煌不再，底蕴凋零，毒师放缓了脚步，在和每一位看见他的人打招呼，周易可以看出毒师在这里的地位一定很高，那些年纪和他一般大小的年轻人都神情敬畏，注视毒师的目光亦宛如在叩拜一尊古老塑像，貌似还有几位身躯壮硕的年轻人在见到周易之后露出了妒忌神情，似乎能和毒师走在一起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夜莺之鸣，和极夜之地一样，在如今的北城区是一脉不入流的小势力。”

毒师对满脸疑惑的周易如此说道，周易扫视着四周和谐相处的人影，羡慕的点点头，他发现其中竟然混杂了不少散发源力波动的少年，充满了活力，这些都是一个地方崛起的希望，忽然周易又摇摇头，呢喃道：“夜莺之鸣，看样子还有你们这些强大的命徒在支撑，新鲜血液充足，而极夜可没有你们这样成群的命徒庇护。”

毒师闻言，缠满绷带的面庞下露出了笑容，似乎周易的话让他很开心，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和这个黑发少年相处的愈发融洽了。

“极夜，曾经也是阿森纳城邦中一处古老的命徒聚集之地，巅峰时连南城区几大家族都要退避，可惜岁月无情啊，如今的夜莺之鸣也不复辉煌时代了。”

毒师感概，他遥望着夜莺之鸣的中央雕像，似乎在缅怀，无意中却向着周易透露了很多消息。

极夜之地要比周易想象中还要古老，一草一木都被岁月翻来覆去洗礼了好多遍，那排刻满了字迹的古围墙也隐隐诉说着昔日辉煌，周易沉默，他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哪怕是强如卡萨的命徒王者也有只剩下一滴血液存活的悲凉时刻，何况是一处小小的极夜之地，谁也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未来又在何方，不过说到卡萨，周易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过去真正的身份与地位，而他由一位强大命徒到一滴苟活残存的鲜血，其中发生了什么，也是被一团迷雾裹着，什么也看不清，周易沉思，耳畔却传来一阵温和的声音。

“三代毒师您终于回来了，一代说要见你。”

一位壮硕少年从不远处一座雕像下走来，皮肤黝黑，在他背后负着一柄黑铁大剑，剑未出鞘，周易却能感知到剑锋上的寒芒杀机，十分惊人，这位少年见到了毒师身边的周易，眼眸一凛，瞳孔里闪过丝丝古怪神采，语气不善道：“毒师，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