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裁决者 第十八章：‘凋亡’

这股熟悉的死亡气息是一条引线，又将周易拉扯回了那个毛骨悚然的夜晚。

“易哥？”

托尔伸出肥手在周易眼前晃了几下，可是周易仍旧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般凝固在原地，周易和那位老人之间相隔了将近三十米，然而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在这一刻，那位老人仿佛跨越了三十米空间的隔阂，如幻影般孤身来到了他面前，左手扭曲似铁钳，死死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哼。”

无边压抑之下，周易一声冷哼，墨色瞳孔中泛起一抹怒意，他在强行调动眉心那扇紫色命门中的源力，想要以此来抵抗来自那位老者的气势。

轰！

眉心处，那扇紫色命门一阵巨响，宛如开辟了一道通往异世界的大门，金色源力滚滚而出，惊涛骇浪之下，一股苍茫磅礴之气扑面而来，连周易自己也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那股金色源力从眉心那扇命门中流淌而出，跨越了脏腑骨骼，瞬间蔓延到了他浑身每一处肌肤中，就像是虽然还没有将缭绕在自己身边的死亡之气彻底驱赶，却也比方才要舒服不少。

“恩？”

远方，那位老人身躯微颤，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周易分明看见了一双充满了惊骇的苍老眼眸正与他两两相望。

“得到了我的血脉，并且天赋还不差，如果说这样就轻易被吓到了，那还不如直接去死。”

卡萨悠然的语调从周易背后传来，随着他的声音，极夜之地陡然间刮起一阵清风，冰凉透骨，周易被这阵风一吹，顿时浑身一抖，源力自命门中汹涌而出，那股死亡气息则如海潮般纷纷褪去，再也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不远处那位老者倒吸一口凉气，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不过到底是经历了岁月洗礼的人物，没有露出过于失态的表情。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晚一会再找你。”

三言两语将小胖子托尔支走了，周易关上门，猛然一下子坐到在地上，倚在门背后喘息不止，卡萨冷笑，道：“这就不行了么，要知道我在你这个年龄段之时，所面的对对手可比你现在的要恐怖多了，不过...”

卡萨话风一转，喃喃低语。

“刚才那位老人应该没有恶意吧，如果有，或许我也来不及出手，如果没错，他在这片土地应该算是最强者之一，勉强够看了。”

“他是托尔的爷爷，一位很神秘而和善的老人，在极夜之地这些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动手打人，甚至这个老人连出门都很少见。”

每一个偏僻角落都会因为黑暗而显出无知与落寞，可是谁也不知道在那片黑夜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一位传奇或许也会喜欢黑夜的寂寞。

一个人看待世界的目光终归会随着自己的改变而改变，周易此时才明白了某个男人昔日对他的谆谆教诲。

“八叔..”

周易呢喃，那位一直系着红色围裙的八叔在他心目中如今显得愈发神秘了。

“今天你的任务是继续凝集源力，只要能让你的源力火焰维持在三秒左右，基本上已经能在开辟一道命门的命徒中达到一个比较不错的层次，也就是一百左右的源力指数，这样一来，你也拥有了基本的自保力...不会被一些小豺狼给叼去。”

卡萨没有理会周易的唏嘘不已，他黑袍之下的面庞维持着冷漠，在他眼中，老人的出现实在是太正常了，毕竟命徒海洋本就神秘莫测，意外随时会发生。

周易点点头，也不含糊，当年窝在床上看书时就对命徒的力量充满了渴望，此时他真的走到了这个世界，自然没有拖沓的道理。

只是让他有点失望，在坚持燃烧源力之火的方面，他天赋似乎并不足以让卡萨满意，一连三次，周易在手心中连续凝聚出了一团金色的源力之火，可是那些火焰都宛如昙花一现般匆匆而逝了，哪怕是最长久的一次燃烧，也仅仅是不到一秒而已。

“三点源力指数，不能再多了，要是生在我的那个时代，哪怕是一个血脉稍微高贵点的孩子也能将你掐死。”

卡萨摇头叹息，他的失望之情足以让遥远的贝佳斯海洋为之哭泣，本来还以为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命徒天才，结果事实对他的打击很大。

“源力指数不足...还真没看到过这种情况，不过这也勉强可以了，哪怕是一点卡萨源力，但相比之下也比一百点普通的命徒源力还要厉害吧。”

周易看得很开，如此说道。

“确实如此，不过你真以为我的源力，能在这个世界位据前列么，要知道，无论是当初的时代，还是现在，我相信这个世界绝对不会缺少天才，再者说了，这个世界本来就还有一群老不死的家族在苟延残喘，他们的血脉就算以前不高贵，但经历了几百甚至千年，再不进化一点可就说不过去了。”

卡萨不动声色的飘到了书橱前，一页页文献在随风翻动，他垂着那颗被黑袍包裹住的脑袋，看不见面容，犹如一位死神静静查阅着下一个猎物的名字，陡然之间，卡萨伸出一只黑色大手，一把拍在了书橱上，道：“哈迪斯大域，周易，这个地方你去过没有。”

“没有，应该超越了诺亚区之外吧。”

周易露出向往之色，阿森纳城邦，乃至整个诺亚区，都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而已，他在十年中跟着八叔流亡之时就很清楚了，至于哈迪斯大域他也只是听说过，那是一处诞生了无数强者的地方，当初黑鹰领主在威胁八叔之时，无意间似乎就说到了那里。

“也难怪，在哈迪斯大域，像你这种小东西一定很难生存下去。”

“或许吧。”

面对卡萨的轻蔑言论，周易只是笑了笑，没有争辩。

“极夜之地的朋友们，请出来一下，北城区‘凋亡’组织，需要和你们商量一些事情。”

卡萨的自傲并不是很让人开心，就在周易闭目塞听，想要尝试着提升源力之火的生存长度时，从外面传出了一阵很柔和的声音。

砰！

音波在空气中扩散，周易一下子竟然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源力沸腾了，就像金色海浪中落入了一颗石子，荡起了层层涟漪。

极夜之地很安静，家家户户紧闭着门窗，没有人理会，而在极夜之地荣耀围墙外，却忽然多出了一道道黑色身影，阳光撒在地上，将这群人的影子拉成修长。

“出来。”

外面那道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周易瞳孔猛然收缩，体内金色源力翻涌不止，他耳畔中响起了一道惊雷，轰鸣阵阵，如果不是他已经开辟了一道命门，身体被改造了不少，那么刚才他说不定已经遭受了些许创伤。

可极夜之地中那些普通人可没这么好运了，这片土地上突然传出了阵阵哀嚎声，显然刚才那一阵低语让很多人都受到了伤害。

“出去之前记得带上脑子，死亡像是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说不准就会砸到直接你的脑袋。”

卡萨听不出任何情绪，冷漠低语，他如一滩死水般渗入了周易眉心中。

阳光下多出了五道身影，从极夜之地居民的畏惧目光中可以看出这五人不是原住民，他们气息很陌生，不同于极夜之地的落寞，这些人身上还凝聚着一股莫名的杀意。

周易也深知枪打出头鸟这一大道理，他躲在人群之中，冷冷扫视着那五道身影，他能够感觉出这五人都不是普通人，气息浑然一体，举手抬足间都流露一股森然杀机，在北城区这类人显得尤为可怕。

极夜之地一片寂静，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那五位陌生人眼见此刻极夜之地的居民都出来了，相视点头，从中走出了一位身穿白色礼服的男子，他环顾着一众极夜之地居民，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极夜之地所有人，三日之内全部给我搬出去，报酬是每人三十枚阿森纳铜币，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请到我身边来签字。”

“三天之后，极夜之地所有东西，归我们北城区‘凋亡’组织所拥有，当然我们不会让你们无家可归的...”

五人之中第二位男子迈步而出，他狞笑一声，无意间伸出了粗糙的手掌，手心上面斑驳不堪，布满了被利器劈砍的伤痕。

“凋亡，北城区老势力之一，传言中在凋亡中有一位身躯堪比黑岩石般坚硬的家伙，孤身一人闯入过南城区，连南城区那些贵族都颇为忌惮。”

周易正回想着有关于北城区凋亡组织的一切讯息，却听见了身后的一声怒吼。

“凭什么！极夜之地没有主人，这是我的房子，为什么要卖给你！”

只见人群中一位老人拉扯着一位女孩走了出来，这是极夜之地一位老居民了，周易以前总是看见他在老槐树下散步，可是没想到这个老人脾气居然如此大，还没等到那位男子将话说完，他竟然直接冲了上前，要将他推走。

“哦？刚好，语言在北城区果然是最微弱的力量，说服你们这些极夜之地的没用垃圾，看来还是得靠武力。”

白礼服男子似乎早已经料到了此事，收敛笑容，淡红色眼眸中闪过一抹毒辣。

“不好。”

周易低声惊呼，和他猜想的一样，这五位男子果然都是命徒，而且这个白礼服男子身上散发的源力波动貌似还要超过自己，不是个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