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鹤子谦这么一说,江守信茅塞顿开,“你的意思岂不是在说,这名字是在为第二个鹤建中做准备?”
他们曾经猜测,黑山的人在他们所有人之前将人插入朝堂内,所以所有运输路线才会知道的一清二楚,而这个黑山的奸细就是鹤建中,如今想来,鹤建中会老,迟早也会告老还乡,他们莫不是准备再次安插人手,为第二个鹤建中做准备。
这么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这四个字不仅鹤建中要注意,我们也要注意。”鹤子谦点点头。
“明年就是春闱,皇上广招寒门才子,避免世家独大,那岂不是说,其实他们有可能是从中安插,也许就是其中的某一个人?”江守信疑惑开口,越是笃定就是这样。“照这么说,我们应该提前将这些人拒之门外早做安排?”
“不,放到眼皮子底下的才最安全,我曾想过,鹤建中为什么单单留一个‘吕’字,但是想了想,也许这‘吕’字只是因为他不信任乔松,故意泄露出来的,想要误导我们,到时候我们只需要着重注意其他的。”鹤建中的想法太过深沉,但这晃石一招却是百用不厌,曾经还真的用这一招误导他和尉迟容平无数次。
“好,到时候我会让人多多注意,还有舟儿刚才说的,你们说的是什么问题?需要跟老爷子交代?”江守信询问,鹤子谦将事情一说,突然了然,“你这是在逼鹤建中出手,狗急了也会跳墙,你可知后果是什么。”
鹤子谦想了想,如今有一个叫黑鳍的上门,依照他的话语,他定然会护白皎皎,只是不知道愿意护多久,所以他必须在这个时限内,解决掉鹤建中。
“这个江叔叔放心,在他没有去掉大势之前,我定然会保自己无恙。”
江守信眉头紧皱,有些担心,还要说话却突然听到紧急的敲门声。
“老爷,鹤公子的小厮早上了门来说有要事要告诉鹤公子。”门外江府的管家语气急促,鹤子谦皱眉,立马开了门。
阿银来回踱步在江家的院子里,见鹤子谦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公子,白姑娘被人带走了!”
鹤子谦面色一变,“可有看清楚是谁!”
“据丫鬟所说,是一个俊美无比与公子不相上下的黑衣男子,似和姑娘有争执,姑娘不愿意随他走,但却被强行带走,丫鬟来不及阻止。”阿银皱眉,他回去的时候白姑娘已经不见了,具体情况她也不太清楚。
“江叔叔,可否借马车一用。”沉思片刻,鹤子谦对着江守信道。
江守信自是答应,连忙叫人牵了马车来,鹤子谦坐上马车,吩咐阿银道,“去棠湖。”
阿银亦是没有半点迟疑,其实白姑娘的奇怪之处他是发现了的,譬如那一日鹤公子说白姑娘不欠他银子后,却转身跳入棠湖,公子却没有半点心急,一般来说落入水中的女子定然应该是呼救的,但是对白姑娘来说却像是回家一般,再听白姑娘说带回了她的娘亲,心中有疑惑却也知道主子的事情不是自己应该多问的,白姑娘是什么身份,公子定然心里有数。
马车哒哒的赶向城郊,马车内的人面色铁青,他是想黑鳍保护白皎皎,但是他不想黑鳍带走她,本以为他自己用尽了力气决定放下她,在她回来的那一刻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连一片轻羽也承受不起,但是现在白皎皎不想离开,黑鳍确实强行带走她。
另一边的白皎皎是纳闷儿了,这人拎着她的衣领的动作简直就像岸上的渔夫钓鱼后,把鱼直接挂起来一甩一甩的样子一模一样。
“黑鳍,我说了我不回棠湖!”白皎皎挣扎。
“小丫头,棠湖不是你说不回,就不回的,我这么费尽心思保护你三年,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堕落,从此一蹶不振,沉迷在人间里呢?要知道,修仙才是王道。”黑鳍的俊脸上那是满满的不屑。
“保护我?我还没问你呢?你那叫保护吗?我在棠湖好好的,你隔三差五吓唬我那么一回,我一个小伙伴都没有,只能跟一堆小虾米玩,你那是保护吗?”白皎皎不乐意了。
“白皎皎,不是有哥哥在,你丫早就被吃掉了!”黑鳍皱眉,将小丫头半扛在肩上。
“吃我?棠湖里除了你这条大鱼,哪一条还会吃我……”白皎皎底气不足。
黑鳍冷哼一声,“你娘亲当年抢了我大半个灵果,生了你之后更是所有的灵果之力全部落到了你身上,你对棠湖开了灵智的鱼来说简直是个最好的补品,它们恨不得吃的你骨头都不剩,怎么?前些日子不是还记得在妖灵罩的情况吗,今天才来问我。”
“我……”白皎皎沮丧,随后立即嚎道,“那你还带我回棠湖!”
“灵虚把灵草收了回去,棠湖的鱼已经是普通的鱼了,你没有任何的危险。”黑鳍眉色上挑说的理所当然,“我想了想,你娘亲让我保护你,我自然要对你负责啊。”
白皎皎突然就不挣扎了,“我娘亲没有让我留在棠湖。”
“可是你……”话说到一半,黑鳍停住,“总之是为你好!”
说着就把白皎皎放下来,看着面前平静的一片湖泊,“这人间乌烟瘴气的,哪儿有棠湖好,棠湖底下有灵之源,是个修炼圣地。”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模样极为满足,然后再睁眼,却看到白皎皎蹙眉望着棠湖,“怎么着,不喜欢这生你养你的地方?”
虽然棠湖修炼是枯燥了一些,但是若是白皎皎在就不会了啊。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白皎皎闷头转身,语气颇为嫌弃,扭头就要走,手却被黑鳍拉住。
“白皎皎,你怎么那么不知好歹。”黑鳍的俊脸上有点痞相,一脸的不乐意。
白皎皎正要说话,另一只手却被人拉住,转过头看见鹤子谦喘着轻气儿认真的凝视她,“我找到你了。”
小脸顿时不由自主的扬起了笑脸,灿烂无比高兴道,“鹤子谦!”一手更是不由自主的努力想要甩开黑鳍的手,却反被抓的更死。
黑鳍沉着脸看着这个尤其不顺眼的人,心里面只觉得他拉着白皎皎的手极为碍眼。
“皎皎,阿银说你被人带走了,我就猜你在这里,你可是自愿来的。”鹤子谦无视黑鳍的眼神,只是笑着看着白皎皎。
白皎皎刚要摇头,黑鳍冷冷开口,“就算红衫没有说过让你留在此处修仙,而是让你走遍各地,他也没有办法带你去,人类的束缚太多,你们不是同类,本就殊途更妄论同归。”
“不会,皎皎,我答应你,等我拉下我爹,我就如你所愿,随你想去何地都可以。”鹤子谦说的笃定而又真挚。
说这话的时候,拉着白皎皎的手有微微的颤抖。
白皎皎感觉到了,因为这份颤抖不由的扬起了笑脸,在黑鳍愣住的时候使劲儿甩开他的手,拉住鹤子谦,“鹤子谦,这是你说的!”
鹤子谦点头,对白皎皎的动作心里由衷的高兴,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浅浅道,“快了。”
这一幕落在黑鳍眼里那是尤其的刺眼,挥了挥袖子,丢下一句,“真是自甘堕落。”后再次消失。
某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即便如此眉头还是微微皱起。
白皎皎忍不住笑着开口,“鹤子谦,我没想过要走的。”在他转身离开棠湖,告诉她两不相欠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娘亲为什么喜欢在月下苦苦等着。
可是她不愿意等,既然懂了,为什么不把握住,留住这个感觉。
鹤子谦拍了拍白皎皎,“马车在外面,你先进去,我和他说两句。”
白皎皎眨巴着眼睛,最后道,“好,我在外面等你。”
独自一人面对这平静的湖泊,鹤子谦还未开口,湖面上就翻起了巨大的水花,哗啦湿了他一身,那个大力几乎让他战力不稳,打的心血翻涌,但他硬是硬生生的挺住了,握着拳头,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黑鳍出现在半空中,睥睨着他,“笑什么?你是察觉了我们之前的差异,现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了是吗?”
鹤子谦只觉得心头好笑至极,这个人看着如仙般强大,凌驾众人之上,可怎么就感觉那么的,幼稚……
“我笑,不是笑我自己,是谢谢你。”鹤子谦抬头看着他,饶是湿哒哒的一身,却没有半点不悦。
“谢我?”黑鳍从半空中掉下来,学着人从怀中拿出一把黑色的扇子,嗖的打开,遮住半边脸,来回在鹤子谦身旁骚包的踱步,“谢我没有再强制白皎皎回棠湖?”
没等鹤子谦回头就傲娇的扬起了头,“我没有死心,她迟早会知道,你这个弱小的人类别说保护她,根本自身都难保,到时候她一定会主动回来找我。”
“不,我谢你不是因为这个。”鹤子谦笑着,黑鳍的话虽然比起白皎皎初时好的太多,对人类了解的太多,但是这般的自傲,就像是一个过的太过优渥的少年,“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保护过她三年。”
“你是因为这个谢我?”黑鳍拿着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鹤子谦。
鹤子谦点点头,笑的从容,周身的气势却因为这个谢字硬生生的把黑鳍凌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虽然我没有你这般的强大的力量,弹指间可灭我于灰飞之间,但这是迫于天赋种族的限制,但并不代表人类就弱小。但是你强大的仅仅也只是力量,这样的力量却没有办法让人心甘情愿,所以……”话没有继续下去,因为黑鳍的眼神越来越怪异,他只是笑笑。
随后绅士风度的一点头,即便头上还湿漉漉的,还是笑道,“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说完就转身离开,在他眼中,黑鳍和白皎皎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在他走后,黑鳍只觉得心里莫名的不悦,不爽快,过了很久才说了一句,“有病……”
白皎皎在马车上看着回来的鹤子谦一声湿哒哒的,有些吃惊,“你……”
“没什么,有些热,去水里滚了一转。”鹤子谦笑道上车。
“鹤子谦,你说的是真的吗?”白皎皎有些不敢相信,眨着大眼睛巴巴的看着鹤子谦。
“真的,等我成功,我一定带你离开京城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鹤子谦知白皎皎说的是何事,他也正在为此努力,无论如何,尽他所能,他想挽留一片白天,但阻挡不了黑夜来袭,但是若要留一盏照路的光灯,那么他一定要牢牢的握住。
曾经的他乃至现在,都是如此厌恶阴谋诡计,朝堂斗争。
没有白皎皎,一个人他不愿意继续沉沦在这个地方,那么他会选择和鹤建中鱼死网破,可是有了白皎皎他突然就想尝试一下接下来生活,和她一起走遍各地,走遍大街小巷,看她满足的神情,不必忧心何人在背后算计,那该是何种自在,因为白皎皎,一切都有了期待。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白皎皎伸出小指头。
鹤子谦轻笑,“你跟谁学的。”说着还是勾上了白皎皎的小拇指。
“我上街时看见的,你不知道我逛街看见的可多可多了。”白皎皎得意的扬起了小脖子。
“那你告诉我,你还看见了什么……”鹤子谦顺手就牵住白皎皎的手。
白皎皎煞时面红耳赤,咽了咽口水道:“我,我还看见有女子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头上盖着红色的绸布,被同样穿着大喜袍子的人牵着,许多人都祝福着他们……”
她知道,那个叫成亲,成亲后,女子和男子才可以正大光明毫无理由的相伴着一起做任何事,才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鹤子谦一愣,在脑海中想了想,看着白皎皎羞红的面颊,眼中沉色更甚,拉着白皎皎的手放在心口,“皎皎,夫妻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现在没有办法保证给你安稳,所以我没有办法和你成亲,一旦成亲,我所遭受的你将再牵连,以我现在的身份,你和我成亲也会带来更多的后果,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危险。”
白皎皎有一个若有若无的身份,是江家的义女,虽然这个身份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一旦他成亲,鹤建中焉能眼睁睁看着他彻底跟江家融为一体,毕竟江舟逐步受到重视,鹤建中已经开始警惕,再加上尉迟容平对他的侧目,鹤建中不能看着一个不为他所掌握,但有能猜测到他的心思的人,和他的敌方站在一起。
眼睛看着白皎皎眼神有些失落,鹤子谦的手紧了紧,“皎皎,但是我保证,如果有一天我能够许你一个安稳的人生……”
话未说完,白皎皎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带着希冀一般闪闪亮亮的看着他,他也不再多语,她懂就行了。
“嗯!”白皎皎笑着点头,头不由自主一点点的靠着鹤子谦,眼睛里的喜色是爬上了眉梢。
鹤子谦勾了勾唇角,眼里的执着更甚。
这几日黑鳍可忙可忙可忙了,灵虚抽了空看他,却发现这吖的在听墙脚,“不是让你好好修炼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黑鳍回过头,看了灵虚后不屑道,“我听听他们商量什么,人真是复杂,互相算计,明明都弱小无比,我一只手就能捏死……”后脑勺一疼,话没说完就被灵虚用力一拍。
“你不是斩钉截铁要成仙的吗?什么一只手就能捏死!”灵虚皱眉。
黑鳍摸了摸头,“成仙难道不是板上钉钉的事?白尾现在还在五雷炼狱中,他再坚持不了多久就能除去仙职被打回原形,我需要担心什么?白皎皎又是个自甘堕落的,还需要我引导,我不信她能在短短三年内就成长到和我一般。”
“你……”灵虚气结。
若是白皎皎心神始终如一,她本是鱼仙的孩子,还接受了一大半的灵果之力,若是专心致志在修仙的志图上,那么超过黑鳍一定不用三年,但是,她的情感受到了她母亲的影响,那是一丝机会也无。
但是,黑鳍又何尝不是。
“仙位虽然有一个,但是也是宁缺毋滥,你看着办吧。”灵虚抛下这一句话后就消失再空中。
黑鳍继续扒在墙头听着鹤子谦与江舟等人商量事宜,一遍道,“今天这老头儿吃错药了?”
吃错药了这个词他是在人间学的,路过一个医馆,有个人吃错了药,成了疯子,一个大男人大街上抱着另一个大男人说要娶回家当媳妇儿,他看着挺好玩,又想到,若是白皎皎肯跟他走,天天看这些人,倒也不错不是,又增添了趣味,又帮白尾照顾了女儿,还能指导她修炼,虽不能成仙,但是也所差不远了不是。
这么想着,黑鳍觉得自己简直是机智无比,从墙头跃下,大大咧咧的风骚的摇着扇子出现在大街上,然后打听到丞相府的地方,对着相府的家丁道,“我来拯救你家老爷。”
结果被家丁一棒子挥出去,“去去去,哪儿来的神经病,这里是丞相府,可不是医馆。”
黑鳍咋舌。
他是要给鹤子谦下绊子,让他说的那些好听话都变成被打掉的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怎么能因为这一棍子就倒下。
鹤建中回房后,没有去蒋氏的房内,脱了衣服光着膀子准备换上亵衣睡觉,转过身就看到一个极为俊美的黑衣男子,眯着上翘的桃花眼尾,倚在床头看着他,一手摇摇扇,一边敲着二郎腿,神情讳莫如深。
“你就是鹤子谦的父亲,当朝丞相鹤建中是吧。”黑鳍的意开口。
毕竟是当了多年丞相的人,鹤建中极为淡然,“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房里。”
“我是来帮你的人。”黑鳍笑道,看着鹤建中穿着亵衣后也挡不住的大肚子,眼神中的趣意让鹤建中这个人精一眼看出,又将衣服披在身上。
“帮我?我与公子素不相识,何言一个帮字?”鹤建中冷哼,将腰带系上。
“我可以知道鹤子谦的所有计划与手段。”黑鳍笑着开口,这给鹤子谦下绊子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儿啊,都不用他使用法力,只宵动动口舌,这鹤子谦的所有苦心就能白费,还敢说他强大?
真是笑话。
黑鳍这么想着眼里闪过一丝愉悦。
鹤建中眼中光芒闪动,最后还是疑惑开口,“哦?你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说着是将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递给黑鳍,黑鳍也是毫不客气的接过。
后来几日发生了一件大事,很大很大的事。
江存义亲自带着江舟上门,商讨蒋北礼关于两家的亲事,蒋北礼本来也是极为的热情,说是去请自家姑娘,丫鬟却慌慌张张的跑来,并且面红耳赤,说话支支吾吾一看就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舟挑挑眉,主动上前询问,蒋北礼根本来不及遮掩,那丫鬟就挡着江舟的面说自家小姐生病了,但是那欲盖弥彰江舟显然是不信的。
这一看可不得了,竟然发现蒋婉洁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衣衫不整的待在一个屋子里,见江舟来了之后,只是立马慌张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然后连忙退下,蒋北礼假意是要当做没看见,但是江舟哪儿肯。
这江存义一个询问下,就非得问清楚原由,毕竟是两家人的大事,怎么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这么忽悠过去,蒋北礼只得无奈的说,原来是自家闺女不听话,竟然和一个穷酸书生对了眼,原本只是看画买画,结果一来二去……
为了两家人的颜面,二人决定私下去找尉迟容平,能否将赐婚取消,这尉迟容平是百般为难,但是江家和蒋家都不是一般人家,江舟自然是不能委屈,那委屈的只能是蒋婉洁了。
赐婚可以取消,但是蒋婉洁只能以妾室身份下嫁给那书生,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