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妖纪 048 遗愿

虽说灵巧自觉对珍珠有愧，但按照珍珠的意思，她并不赞同。

“难道，你也喜欢南枫？”珍珠冷眼看着她，早就知道她不会同意，但她不同意又能如何？她总有办法的。

灵巧摇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眉目中的不忍想必珍珠也是能看到。

“那你为何！”珍珠的声音陡然尖锐了几分，语气中的阴狠让人害怕又心疼。

起初，鬼姬和她说出这样的计划，她也是拒绝，她喜欢南枫，希望南枫能够心甘情愿的娶她，可南枫的心她也是知道的，若是不用这样的方法，怕是等上千年，南枫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你既是喜欢南枫，就该知道，有些事情，你并不能强迫他的。”珍珠喜欢南枫没有错，她不去与她争，她有很多时间可以去靠近南枫，为何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

珍珠不想再浪费时间，也不想再听灵巧废话。

灵巧还要说什么时，她的手中郝然多了一把短刀。

灵巧大惊失色，自己不答应，她就要对自己下杀手吗？

“珍珠，你想干什么！”灵巧后退两步，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和珍珠，昔日亲如姐妹，竟然会演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珍珠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拿着短刀冲向她，再将短刀刺进她的身体。还未及明白什么事，珍珠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短刀已经架上她自己的脖子。

灵巧这才明白，她不是要杀她，而是要威胁她。

“珍珠！你这是何苦呢？”灵巧想要夺下短刀已经来不及了。

“喜欢一个人，心里眼里就全是他，想要和他在一起，就算是害及全世界，都无所谓。”如果真的能够让南枫娶了她，这又何妨？

看着短刀一寸一寸割破她脖间的血肉，有血珠涔出，灵巧心中痛苦，却无法言说。可是，现下还有别的选择吗？

若是帮珍珠去欺骗南枫，她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南枫？若是不去，珍珠现下就死在她面前。她不杀伯仁，伯仁因她而死，好歹，也是姐妹一场。

灵巧闭眼，盈盈睫毛上有氤氲之气。她在心中暗暗说了句：“南枫，对不起……”

自那日，和灵巧说那样的话时，她跑掉了。南枫的心里就一直空空的，总觉得从此以后，就失去灵巧。

一向沉稳刚毅的南枫竟然连着懊悔了好多日子。

他一直在想，自己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若是慢一点告诉灵巧，让给她一点接受的空间，她也不至于……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桌上还摆着锦盒，锦盒里是他取来的银蟒皮蜕，本想给她一个惊喜，可最后，是她给了自己一个惊讶，原来，取了银蟒皮蜕的不止他一人。

南枫正出神，一向冷静的小厮居然冲进房里。南枫正欲发火，小厮一脸惊慌的样子，让他蹙起眉头。

小厮带来的话，更是让他心中难宁，跟着小厮走到院子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脑中一片空白。

灵巧，她这是怎么了？

灵巧眼睛紧紧闭着，忍耐着身上的伤口，任由伤口恣意流血。

南枫弯腰，将她抱进怀中，他从来不知道，她竟是这样的轻，就像，像是随手掐来的一朵春花一般盈盈之态，似弱柳扶风。

她何时变得这样的单薄？他想不通。

南枫将她抱进屋里，放在床榻上。她的睫毛闪了闪，还是没有睁开。她不愿意伤南枫，也不愿意看着珍珠，一步一步，错得更远。

用这样的方法，已是无奈之举。若真要让一个人伤心难过，那便让她自己消失吧。

南枫查了她的伤口，从背后洞穿，正是心脏的位置。

“南枫……南枫……”她轻轻呢喃，似是无意，实则有心。南枫心中一动，握住她的手。

“灵巧，我在，我在！”

听见她的呢喃，南枫整个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是什么人将她伤的这样重？伤了心脏，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握着她的手，越发的紧了。

“南枫……”再一次呢喃之后，幽幽睁开双眼。

南枫的脸色苍白，似乎伤得比灵巧还重。

“南枫，你喜欢我吗？”灵巧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涣散，问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微微的笑意。

南枫点点头，她满意的笑，像是一把刀扎在他的心脏上。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南枫又点点头：“好，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一千件，一万件我都答应你！”

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灵巧声音微颤。

听灵巧说完，他才后悔自己刚刚贸然答应她的请求，这样的事情，他如何能做？

灵巧大概也猜到他会作此反应，轻笑：“你刚刚答应了我的，若是你反悔，我便死也不会瞑目。”

南枫看她轻笑，明明那么暖，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说，伤她的人，是傲来国的人，不许他报仇，她说，要他娶了珍珠，不许反悔。

愣了好久，灵巧也不再说话，最终收了眸色，对南枫说：“人间的日子真是有趣，来世投胎，我定要做人，做人了就能天天吃到镇北王妈做的果子糕。”

“好，你等着，我去给你买果子糕。”伤了心脏，还能走到他这里，他已然心满意足。他还有什么好奢求的？既是她的遗愿，他遵从便是，也算是对她最后的守护。

南枫捧着果子糕回到府上，床榻上只有一滩未干的血。

果子糕掉在地上，南枫心里的一根弦，断了。

灵巧捧着伤口，去青莲观的路上一路踉跄。

珍珠让她，做她的人质，去威胁南枫，娶她为妻。她拒绝了。若真是这样，就让她在南枫的生活里消失吧。让他心甘情愿的娶了珍珠，才能让他不至于恨她，还能以礼待她。

青鸾见到满身是血的灵巧，先是惊呼，接着反应过来，这是一只妖！居然冲破了青莲观的结界的妖！

一边嘀咕着骂十方的结界不靠谱，一边手里多了一柄长剑，她要去剁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妖。灵巧到底是伤势太重，还未看清站在前面的人是谁，栽倒在地。

青鸾哪里会知道，灵巧有焚妖塔在身，哪里有结界防得住她？况且，十方也没想着去防灵巧。在她看来，是妖就该死。青鸾的剑刺进她身体的瞬间，夏文彦如白鹤流云一般，已经掳走了她的身体。

“夏文彦！你在做什么！”青鸾一剑削空，气得花容失色。

若不是刚刚他看见灵巧进门，身手又刚好快过青鸾的剑，那一剑下去，本就伤得这么重了，她就真的没活路了。

完全不顾青鸾的惊呼，夏文彦将她带进自己修炼的房间，查看伤势才发现非比寻常。正待这时，灵巧幽幽的睁开眼睛：“你助我，助我恢复灵力，便无事了……”

看着灵巧，夏文彦心中隐隐做疼。眼下他不敢问太多，只好随她的意思。两人对面盘腿而坐，双手掌心相对，紧紧合在一起。

随着夏文彦体内灵石力量源源不断的灌入灵巧体内，灵巧被洞穿的伤口尽在隐约愈合。

那样的伤，只有灵巧自己，造得出来。

不偏不倚，刚好旁开心脏两寸，才能骗得过南枫的眼睛，让他答应自己的条件。

青鸾知道夏文彦用通天灵石的力量为灵巧疗伤后，便一直缠着夏文彦，要带他去傲来国，更是对灵巧不屑一顾。

若不是夏文彦护着，只怕青鸾将灵巧煮汤了都有可能。

灵巧早就看出青鸾对自己的敌意，也猜到了，那日从夏文彦这里回去，袭击自己的人就是青鸾。但是青鸾没发现，她也不点破。

伤好了，她便要走。

“在南枫眼中，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样回舞阳河，只怕会有麻烦吗？”知道她用这种方法去成全对她牵绊算计的珍珠，夏文彦的语气中的不忍心很是明显，对珍珠的恨意，更是刻重几分。

灵巧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但她不想她母亲为她伤心，去告诉她母亲一声，还是很有必要。

回到舞阳河，是千般小心，几乎是遇人便躲。见到金四娘时，金四娘正哭得死去活来。看样子，南枫已经告诉她了，估计，她连着哭了好几天。

“娘，你别哭了。”虽然心中有愧，可看着金四娘的样子，她是又心酸又好笑。

金四娘一愣，以为自己哭花了眼睛，看错了，揉揉眼睛，硬是觉得不可思议。

灵巧便将她的手拉着，往自己脸上贴，真实的她，不是幻觉，也不是妖魂。

金四娘一下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灵巧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的金四娘连连叹气，长吁短叹说自己女儿为何要受这样大的罪过。

若不是灵巧拦着，她非要去珍珠问个究竟。

等灵巧劝完了，她才发现，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灵巧的生死劫与他们两人都有关系，如今少了一个牵扯，不是生机就大了许多？

这样想着倒也释然。

灵巧告别她娘，便上了岸。接下来，她就等着珍珠和南枫的成亲。虽说不能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但是远远地看一眼还是没问题吧？等他俩成亲完，她就游历四方。

想到这里，她不禁一笑，以前向往凡间的日子，如今真到凡间，才发现，能够长居舞阳河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南枫和珍珠成亲的日子，已然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