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严子安失声惊呼,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晃。
京城?!
那可是煌煌大乾的心脏,天子脚下的龙兴之地,汇聚了王朝最精锐的卫戍、最森严的法度、最无孔不入的缉事厂密探!
是象征着至高权力与绝对秩序的所在!
这样的地方……竟也出现了那等污秽诡异的枉死城?!
这背后的含义,细思极恐!
他猛地看向擒风,想从对方脸上找出戏谑的痕迹。
但擒风隐在阴影中的脸,只有一片深不可测的冰冷和凝重。
一股寒意瞬间从严子安的尾椎骨窜上头顶,让他遍体生寒!
他畏惧的,倒不是京城之中出现这种诡异之地。
真正让他感到骨髓都在发冷的恐惧,是他这个堂堂缉事厂四档头严子安,天子亲军耳目之要员。
却对此竟毫不知情!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京城出现这种诡异之地,是他在离开京城之后才发生的。
可是按理来说,以缉事厂遍布天下的眼线和密如蛛网的情报传递体系,如此惊天动地的异变,本该在他踏上长州土地的第一时间,就化作加急密报,如雪片般堆满他的案头!
可是……没有。
一片空白,死寂得令人窒息。
但是严子安却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这只能说明……缉事厂内部一定出现了巨大的变动!
这个念头带来的寒意,比得知京城有诡地本身更甚百倍!
“京城之中出现的……”
严子安的声音像是从极寒的冰窖中挤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也是枉死城?”
他必须问清楚。
缉事厂,只效忠龙椅上那一位,是皇帝意志最锋利的延伸,是悬在百官头顶的利剑。
皇帝,才是他们存在的唯一基石与力量的唯一源头。
任何可能威胁到那块基石的阴影,哪怕只是一丝一缕,他都必须在它蔓延成灾之前,牢牢掌握在手中。
擒风的目光依旧沉在阴影里,只有嘴唇微动,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却字字如冰锥坠地:
“出现在京城中的,并非枉死城。”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更准确的措辞,又像是在回味那难以言喻的诡谲:
“而是……另一座京城。”
蓦地。
“呼——!”
一阵夜风毫无征兆地卷过狭窄的城垣夹道,如同呜咽的鬼哭。
严子安手中紧握的火把猛地一暗,随即爆开一串噼啪作响的橘红色火星,光影剧烈地跳跃、扭曲、拉长。
两人投在斑驳冰冷城墙上的影子,瞬间被拉扯成狰狞怪诞的形态,如同两只在无边黑暗中无声对峙的鬼魅。
严子安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眼底的困惑几乎要化为实质:
“另一座……京城?”
这答案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想。
枉死城已是闻所未闻的诡域,一座凭空出现的、与京城一模一样的“影子”之城?
这简直比神话更荒诞,比噩梦更离奇!
擒风的声音在风声间隙中继续流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笃定:
“那座城,从外郭的城墙雉堞,到内城的坊市格局,再到皇城的金瓦红墙……无一不与真正的京城别无二致。甚至……”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连紫宸殿前御阶的阶数,都分毫不差。”
“但那里……没有百姓、官吏、贵族、家禽牲畜……可以说没有一切活的东西。”
“只有……被选中的武者。”
“他们在那座空城里,如同被投入斗兽场的困兽,彼此厮杀,不死不休。”
“犹如枉死城一样,无人能看清对方的容貌,如同隔着一层永远无法穿透的浓雾。但比枉死城更严重的是,里头的武者无法交流,任何试图传递信息的举动,都会被无形的力量扼杀。”
严子安屏住了呼吸,试图在脑海中勾勒那副场景。
熟悉的街巷,巍峨的宫阙,却空无一人,只有模糊不清的身影在其中疯狂地搏杀、毁灭……死寂与暴戾诡异交织。
“而最令人不安的是……”
擒风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城墙,投向那遥远而诡谲的所在:
“在那座诡异京城中出现过的某些武者,其搏杀的方式,残留的气息,甚至是一些独特的伤痕……也曾在长州的枉死城中被观测到。”
他缓缓转过头,阴影中那双锐利的眼睛,第一次完全聚焦在严子安脸上,带着一种穿透性的深意:
“其中,尤其有七个人……或者说,七个持剑的‘东西’。”
“他们行动间配合无间,能瞬间结成一个极其强悍、攻防一体的剑阵。甚至……”
擒风微微眯起眼,似乎在回忆某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他们中为首者的身上,曾迸发出……剑意。”
剑意?!
严子安心中剧震。
剑意,那是剑道登峰造极的象征,是精神意志与剑道修为完美融合的具现,绝非寻常高手所能企及。
七个能结阵,且还拥有剑意的持剑者?
这组合本身就已骇人听闻,更遑论他们竟同时出现在“影子京城”和枉死城这种诡地!
严子安眉头紧锁,脑中飞速检索着缉事厂浩如烟海的情报卷宗和所有与“七”、“剑阵”、“剑意”相关的信息。
一片混沌。
擒风显然认为他应该知道,这指向性太明确了——此事必然与缉事厂有关
绝不能在此刻暴露自己的无知。
严子安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下颌线绷紧,眼神沉静如水,只余一片深潭般的凝重。
他用沉默,为自己筑起了一道坚固的伪装。
长州城的夜,仿佛被他们的对话吸走了最后一丝温度,愈发深沉粘稠。
头顶无星无月,厚重的铅云低低压下,仿佛有更加巨大、更加恐怖的阴影,正从四面八方悄然围拢。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断续的梆子声在死寂中回荡。
终于,严子安打破了僵局。
他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锐利:
“擒风,你今夜将如此惊天之秘告知于我,又主动提出愿助我剿灭宴山寨,夺回银两。”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缉事厂与六扇门,一个如皇帝的暗影利爪,一个似朝廷的明面法尺,历来泾渭分明,甚至多有龃龉。
严子安绝不相信擒风此举是出于同僚之谊。
这示好背后,必有足以让这位六扇门名捕放下成见的沉重砝码。
阴影中,擒风似乎扯动了一下嘴角。
他并未迂回,直言道:
“严大人快人快语。在下所求,确有一事相托。”
他向前微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
“恳请严大人,助我六扇门调解一场……恩怨。”
严子安眼中精光一闪,瞬间了然。
能让擒风如此郑重其事、甚至不惜向对头求助的“恩怨”,在长州地界上,恐怕只有那一桩!
擒风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印证了他的猜想:
“前阵子,长州地界,有人胆大包天,冒充我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的逐影!”
提到逐影之名,擒风的语气明显一滞,带着痛惜与愤怒:
“此獠不仅杀害了途经此地的平城郡王爱女——昭阳郡主,更劫走了朝廷赈灾银!”
严子安微微颔首。
此事震动朝堂,他早已知晓。
初闻此事事,严子安也不由得感到惊讶。
这世上,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到对名捕和郡主下手?
多少年来,大乾从未听说过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但如今大乾境内,忧患不断,如今更是同外敌开战,烽火连天。
以后这样的事,恐怕只会越来越多。
严子安身为官员,他当然知晓必须用足够强力、铁血、果断的手腕将这种行为镇压,才能威慑宵小。
以后才不会有人再敢袭击朝廷命官和贵族!
尤其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之一,便是要将赈灾银的事情处理干净,绝对不能令其成为旁人弹劾缉事厂的把柄。
擒风继续道,语气苦涩:
“此等恶行,自然引得平城郡王雷霆震怒。”
“郡王悲愤之下,竟对我六扇门宣战!一时间,长州境内风声鹤唳,我六扇门多处暗桩被拔,多名外围弟兄……惨遭屠戮。”
“朝廷中枢闻讯,亦是大惊,特遣钦差前来调查调解。查证后明确告知郡王,真正的逐影已在东州执行机密任务时不幸殉职。冒充其行凶者,定是杀害逐影的真凶!”
“朝廷之意,是望郡王节哀,与我六扇门摒弃前嫌,同仇敌忾,合力将那藏于暗处的真凶揪出,千刀万剐,以慰郡主与逐影在天之灵。”
“道理,郡王并非不明。”
擒风叹了口气:
“然则丧女之痛,锥心刺骨。郡王虽在钦差斡旋下,停止了对我六扇门人的……捕杀,但心中块垒难消,对我等依旧敌意深重,形同陌路,更遑论合作查案。”
“长州六扇门,如今处境维艰,寸步难行。”
“如今严大人您来了,一切便有了转机!”
“平城郡王乃皇室宗亲,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只是其身份尊贵,心气极高,一两次寻常的调解,实难令其屈尊纡贵,彻底放下芥蒂。他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分量、足够体面的台阶。”
“而严大人您,位高权重,深得圣眷!您的威望,您的身份,便是最有分量的台阶!若您肯亲自出面,以朝廷大局为重,居中转圜陈情,必能彻底化解这场干戈,促成郡王府与六扇门联手,共诛元凶!”
严子安心中念头飞转。
擒风所言非虚。
他此行要对付盘踞宴山、已成气候的悍匪,夺回被劫的巨额银两,仅凭缉事厂在长州的力量远远不够,必须借助六扇门的情报网和地方势力,更需要平城郡王麾下那些训练有素的王府亲卫!
调解这场恩怨,本就是题中应有之义,更是打开局面的关键钥匙。
擒风此举,看似求他,实则是双方心照不宣的互利。
“原来如此。”
严子安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沉稳:
“此事,关乎朝廷体面,地方安宁,更关乎改稻为桑的大计,本官责无旁贷。”
他语气郑重,带着陈恳。
话音方落,严子安仿佛感应到什么,霍然转头,深邃的目光如鹰隼般投向长街尽头那片更深沉的黑暗。
严子安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低声道:
“王爷,他也已经来了。”
只见远方道路之上,黑得深沉。
一阵颤动声,逐渐传来。
那是大量的骑兵正在奔驰。
随着骑兵靠近,众人也可以看清楚,这些骑兵装备精良,甚至比大乾朝廷的正规骑兵装备还要好。
因为,他们是平城郡王精心豢养的王府护卫。
在这一群骑兵的中间,一辆华贵的马车被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马车由五匹骏马拉车,四面未封犹如战车,一顶精致的伞盖高高撑起。
伞盖之下,一张宽大的椅子上铺满厚厚皮草,中间坐着一名浑身贵气的肥胖中年男子。
这名中年男子体重起码有两三百斤,皮肤白皙得如同羊脂玉,仿佛从未经历过风雨的洗礼。
他的眼睛在层层肥肉之中眯成一条缝,但偶尔闪过的目光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整个人威严无比,贵不可言。
他,便是平城郡王赵岩!
…………
数日后。
烈日如同一个巨大的、烧红了的铜盘,死死地嵌在灰白色的天穹之上,无情地泼洒着灼人的光与热。
官道被晒得发白,蒸腾起扭曲视线的热浪,路旁的野草蔫头耷脑,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土。
几骑人马沿着官道,在令人昏昏欲睡的酷热中艰难跋涉。
马蹄踏过,扬起一溜呛人的黄色烟尘,久久不散。
“过了这宴东城,只需一日就能够到宴山了。”
队伍中一个肤色微黑、眼神精明的汉子用马鞭指了指前方地平线上浮现的城池轮廓。
说话的是梁进。
宴山寨!
长州绿林道上的擎天巨擘,近年如滚雪球般急速膨胀的庞然大物!
吞并大小山头十余座,各路桀骜不驯的豪强、走投无路的悍匪、身怀绝技却不容于世的奇人异士,纷纷如百川归海般投奔而去。
其声势之隆,已隐然有雄霸长州绿林、进而辐射整个大乾中北部之势。
如今大乾内忧外患,烽烟四起,朝堂对地方的掌控力日渐衰弱,这宴山寨的未来,简直不敢想象!
此刻即将踏入其势力核心范围,纵然是钟离撼这等胆大包天之辈,心头也难免掠过一丝沉重与……隐隐的期待。
若说队伍中对宴山寨本身最缺乏兴趣的,当属千机童子韩童。
他几乎在梁进话音刚落的同时,便抓住机会,猛地一夹马腹凑到梁进身旁,动作迅捷得像只灵猴。
“先生!”
韩童的声音带着热切,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卷图纸,双手奉上:
“您昨日讲授的《欧氏几何》精妙绝伦,我回去后反复揣摩,但关于这第五公设的推论,还有几个关节处如坠云雾,百思不得其解。”
他指着图纸上几处用朱砂笔仔细圈出的复杂几何图形和算式,眼神巴巴地望着梁进:
“求先生再为我开解迷津!”
这些日子,韩童和木山青两人如同发现了无尽宝藏,紧紧缠绕在梁进身边,提出各种天马行空又深奥艰涩的问题。
韩童更是求知若渴,对任何学问都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
他从梁进这里汲取的知识越多对梁进的态度便越是恭敬,甚至悄然滋生出一丝近乎敬畏的崇拜。
那些关于数理、机械、天文、乃至一些闻所未闻的格物之道,令他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到了如今,“先生”二字已是发自肺腑,平日里言行举止,已隐隐带上了弟子侍奉师长的礼数。
相比之下,一身素雅青衫、气质清冷的木山青则显得矜持许多。
她生性孤高,自持三品的修为与见识,虽同样被梁进脑中那些浩瀚深邃、迥异于当世的学问所震撼吸引,却始终端着一份架子,极少主动详细追问。
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策马稍后,在韩童如痴如醉地向梁进求教时,静静地旁听。
那双沉静如幽潭的眸子里,时而掠过恍然的亮光,时而陷入深沉的思索。
她所学本就庞杂精深,即便只是静听,也往往能跟得上梁进那跳跃性的思维。
梁进接过韩童递来的图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却工整清晰的标注,眼中露出赞许的笑意:
“好。这第五公设及其推论,确是欧氏体系的基石之一,也是世人争论的焦点。”
“你已思考到这一步,殊为不易。”
他抬头望了望毒辣的日头,又看了看众人脸上难掩的疲态,提议道:
“日头太毒,马匹也需歇息饮水。不如就在前方那片林荫下稍作休整,我再与你细细分说。”
众人自然无异议。很快,几匹马被拴在几棵枯死的歪脖子老树下。
钟离撼和斐彪找了块大青石坐下,解下水囊猛灌。
梁进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韩童立刻如影随形地蹲在他旁边,将图纸铺在膝上,眼神专注。
木山青也缓步走了过来,并未靠得太近,只是倚在一株树干上,双手抱臂,一副闲适旁听的模样,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梁进的侧脸上。
梁进正指着图纸,深入浅出地讲解着平行线性质与三角形内角和的关系,逻辑清晰,语言生动。
讲到关键处,他随手捡起一根枯枝,在松软的泥地上画出简洁却蕴含至理的辅助线。
“所以,由此推之,过直线外一点,有且仅有一条直线与之平行。”
“此乃欧氏体系之基石,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空间之本质……”
木山青听得入神,目光随着梁进手中的枯枝移动。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专注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和开合的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混合着智慧的光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与她所熟知的那些或粗豪、或阴鸷、或迂腐的武者、文人截然不同。
一种从未有过的、带着探究与欣赏的复杂情绪,悄然在她心底滋生、蔓延。
就在这时。
梁进讲解的声音微微一顿。
他的视线,仿佛不经意地,却极其精准地,投向了一旁倚树而立的木山青。
四目猝然相对!
木山青的心跳毫无征兆地漏了一拍!
仿佛正在偷瞧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被当场抓个正着。
一抹极其淡薄、却无比真实的红晕,瞬间飞上了她向来清冷如玉的脸颊,如同冰山上骤然绽放的雪莲。
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丝仓皇地垂下了眼睫,避开了那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目光。
然而,三品武者的心境修为毕竟非同小可。
那刹那的失态快如电光火石。
下一秒,她便强行压下了心头那丝陌生的悸动,面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平静,甚至比平时更显得疏离几分。
她重新抬起眼帘,目光坦然地迎向梁进,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赧然从未发生过,声音也如常般清越:
“宋先生讲得精妙,山青亦觉受益匪浅。正想听听后续。”
说着,她莲步轻移,神态自若地走了过来,在距离梁进和韩童几步远的一块青石上优雅坐下,仿佛真的只是被精妙的学问所吸引。
但梁进何等人物?
木山青那瞬间的慌乱与颊边飞起的红霞,如同暗夜中的萤火,清晰无误地落入了他的眼中。
他的目光在木山青看似平静无波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难以抑制地掠过一丝贪婪。
这几天下来,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所展露的“学识”洪流,冲击的绝不仅仅是韩童一人。
这位修为高绝、性情孤傲的木山青,其心防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撬开了一道缝隙。
那目光中悄然增加的探究,偶尔流露出的恍然与叹服,乃至此刻那转瞬即逝的羞赧,都明确无误地指向一个方向——钦慕。
若是寻常女子投来这等目光,梁进只会觉得麻烦,甚至不屑一顾。
他身边从不缺乏倾国倾城的红颜。
但木山青不同!
她容貌至多算得上清秀端正,与美女二字相去甚远,丢在人堆里毫不起眼。
梁进的身边从来不缺美女。
但是唯独缺少高手!
也就只有孟星魂分身,地盘最大,能够吸引整个西漠的人才,身边才能够招揽到三个三品武者。
太平道大贤良师的分身,身边也只有一个沈沧溟可用,这还是梁进假冒自己幽寰族的身份给骗来的。
可除此之外,梁进无论是本体还是其余分身,连一个可以效力的三品武者都没有。
尤其梁进如今这个分身,更是极度缺乏高手。
而这木山青,就是一个最好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