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样升起 第二十章 近视

我的视力越来越差，初中配的眼镜不能用了，变得模糊起来！黑板看不清了。没钱再买眼镜！这已经是第二幅眼镜了！初中时换的。初二时，感觉自己看不清黑板，跟着表妹去县城眼镜店买了副眼镜。姑父在县城上班，表妹对县城非常熟悉，很快就找到一家眼镜店，买了副眼镜。这幅眼镜戴着看黑板很清晰，就是镜片厚，镜片也大，有些沉，戴一会就感觉压得鼻梁发酸，我就摘下来揉揉鼻梁。下课时就摘下来，歇歇。我是我班第一个戴眼镜的，同学们都很好奇，上课的老师也看我。我没办法，我不戴眼镜看不清黑板。放学的路上，我就把眼镜摘下来，我不愿人盯着我看。那时的农村，戴眼镜的很少，只有老年人眼花了才戴眼镜的，大学生有戴眼镜的。而我却是初中生，我不愿别人笑话我，笑我装样子，笑我装洋行！我怕别人笑话我！我怕别人笑话我装洋行！但这幅眼镜慢慢地也看不清黑板了！初三时，戴着眼镜也看不清黑板了！这可是我花十块钱买的眼镜！十块钱，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数目！我初三的成绩也受了影响，有时看不清黑板。第二个初三时，我决心再配一幅眼镜，去医院配的，我感觉县城的眼镜店太不可靠，我去县城医院又配了一幅眼镜！但这时，这幅眼镜又看不清黑板了！我烦躁！无意中，我在学校看到一份报纸，是治近视的广告，上面说，眼睛近视厉害了，有可能失明！我大惊，失明！失明是什么？！就是看不见东西！戴着眼镜也没用！

我突然怀疑起学校。学习本来是好事，学知识，学文化，但眼睛却近视了！还会失明！为了考大学而失明，值当吗？我很担心我会失明！我很担心我的视力会继续下降下去，失明！我的眼睛是怎么近视的呢？我回想：眼睛是在初二的时候发现近视的。初一的时候，我坐在班里的中间位置，能看见黑板，我没想我的视力有没有下降。初二时，我调到后排，看不清黑板了，我才发现我近视了。是不是我小学时就近视了，自己不知道呢？我开始关注近视的原因，怎样保护视力。眼睛是人的窗口，生物上学的，是非常重要的。上小学时，老师把学习好的同学调到前排，为了不受后面学习不好的学生的影响。我那时学习好，就坐在了第一排！一些书上说的，长期坐的位置离黑板近，会影响视力！我可能小学时就开始近视了！我开始讨厌学校的老师，我班的班主任！为了抓学习，却不顾学生的健康！我以前是非常尊重老师的！我也讨厌初中的老师，班主任，怎么不早告诉我，怎么保护视力呀？！现在眼睛近视了！我在书上看到，近视是很难治的！听说，看绿色对眼睛有好处，在有绿色的地方，我就看绿色，看田地的庄家，我头也不扭地一直看，一直看绿色的庄家，但是没用，还是近视越来越厉害！一些书上说，好的心情对视力比较好，我就让自己开心起来，不开心的时候，也想办法让自己开心，为了自己的眼睛，不能烦恼！但是没有用，视力还是下降下来了！

我讨厌起高中的老师，都没人告诉过我怎么保护眼睛！老师就知道上课，一点都不关心学生的身体健康！老师是为了拿工资上课的，并不是像书上说的，人类的灵魂工程师，无私奉献伟大的人，不是，他们不是！他们根本不关心学生！他们关心的是学生的分数！是学生的升学率！他们关心的是他们的工资，他们的升职！

我不喜欢学校了！不喜欢上课了，感觉没多大意思。我的理想，我的抱负，我不大关心了，我关心的是我的眼睛！我怕瞎了！瞎了，怎么办呢？瞎了，怎么生活呀？我见过瞎子，拿着一根棍子，看不见路，用棍子探路！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呀？还不如死了的好！但自己不能死，爹娘养我不容易，我一点还没报答他们呢！我不能死！我不能瞎！

我不喜欢上课了。我也不喜欢老师了。晚自习时，同学们都在努力学习，我不学了，我怕我的眼睛受不了，我怕我的视力下降，我怕我的眼睛瞎了！我很害怕！我很害怕我的眼睛会瞎！其实，我是很喜欢学习的，语文课本上的文章，读起来朗朗上口，多优美呀！英文课文也很有趣，英语单词像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小精灵，组成一个含义丰富的句子！数理化也很有意思，它们里面有我不知道的世界，缤纷世界，这世界通往城市，通往世界，通往宇宙！我是很喜欢学习文化知识的！但现在，我不敢努力学习了！晚上，别的同学都在加班几点地学习，而我，却在校园里乱逛。我去操场，看星星，多漂亮呀！漫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它们好像看到了我，微笑着。银河好大好大，银河真的是一条河吗？牛郎织女星，我看到了，它们一年才相见一次，真可怜！教学楼的灯光都亮着，灯火通明，我感觉里面的学生好可怜！他们当中，不知有多少眼睛近视的！会不会将来真的眼睛就瞎了呢？！我觉得他们好可怜！外面的星光多美呀！不出来欣赏，真的很可惜！

教学楼的灯光少了，我也进宿舍去睡。躺在床上，我思考：我的眼睛是怎么开始近视的呢？上小学时，我晚上写字的时候，趴在娘的衣柜上写字，煤油灯放在衣柜上。娘还可以借着灯光纺花。我写字，娘“嗡嗡”地纺花。两个人用一盏煤油灯，节约油钱。但衣柜很高，我勉强够的着写字！所以，眼睛离书本和本子就比较近！灯光也很暗。当时都不知道眼睛会近视！后来，我埋怨娘“灯光那么暗，我才近视的！”。娘说“我哪懂？！我又没上过学！”。是呀，埋怨娘也没用，娘也不懂。埋怨爹也没用，爹也不懂，哥哥们也不懂，家里人都不懂。没办法！

我还是在学校里待着，因为我不知道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考大学有多难，我还是想考大学。

我的烦恼没法给爹娘说，给爹娘说不清楚，他们也不会理解我。也没法告诉三哥，我虽然和三哥说话了，但已经不是以前的三哥了。我感觉，三哥说话很冷，有时他说话不冷，但我感觉也冷。大哥二哥从来没关心过，我和他们见了面也没话说，打个招呼就过去，再说，我感觉，他们也不懂。我的烦恼也没法给同学说，我班的女生只有我近视，和男生又不说话，那时，和男生是很少说话的，走对面，像没看见一样！我的烦恼也没法向大姐说，大姐在外地，我不了解她的生活，不愿给她增加烦恼，再说了，她也可能不懂近视。我的烦恼也不愿向老师说，我们的老师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年轻人，都忙着谈恋爱呢？！再说了，我的班主任是一刚毕业的大学生男老师，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年轻男老师沟通。初中时的班主任一般都是年龄大的男老师，沟通比较方便。我的烦恼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感觉压力很大！

本来，吃饭都够我愁的了，现在，我又整天担心我的视力，我的笑声越来越少！刚上高中时，我感觉我考上了高中，很高兴。我们班五十多学生，高中才考上五六个。我对前途充满信心和希望！初中时，因为跑着上学回家，时间很紧张，很少时间和同学说说笑笑。到学校就是学习写作业。刚入高中时，自己不用整天跑了，感觉时间宽裕了，我的话语就多起了，和同学说笑声也多起了。但现在，我的说笑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粮食一直不宽裕。娘说，让我去三姨家看看，她们村的土地比我们村的土地好，每亩地收的麦子比我村的多。娘让我到三姨家去借麦子。我一同学的家在我三姨家的北边，紧相邻。我跟同学到她家玩，就去我三姨家看看。这是我第一次到三姨家，因为离我家比较远，娘年龄大了，娘又不会骑自行车，很少去三姨家。我那时小，不认得路，再说了，三姨家都是男孩，没有女孩，没有小孩和我玩，我就没去过三姨家。到三姨家都是我二哥去，他认识路。找到三姨家，三姨很热情，很久没见面了。姨夫和表哥表弟也很热情。我发现，三姨家过得也不好，房子还不如我家的房子新呢！堂屋有一张大方桌，大方桌上放着一台新收音机，别的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一张吃饭的小方桌，我刚进院子时，他们一家人正围着小方桌吃饭。三姨和三姨夫招呼我坐下，要给我盛饭，我说我刚吃过。他们吃的也是面糊涂，炒的什么菜，看不大清了，因为他们快吃完饭了。他们家屋里也是凌乱地摆着一些家什，但没有值钱的。他们家的院墙和我家的一样破旧，厨房也是旧厨房。三姨家的日子过得也不好。四个男孩，两个表哥都该娶媳妇了，两个小的表弟可能正上着小学。表哥穿的衣服还可以，可能是快娶媳妇了，表弟穿的衣服也不好。三姨和三姨夫穿的衣服也不好，我知道，他们的日子过得也不好。后来，我告诉娘，三姨家的日子过得也不好，娘说，三姨夫身体不大好，不能出重力干活。农村主要靠男人出力干活养家。我看三姨家过得不好，没提借麦子的事。天不早了，我要回学校，我就告别三姨。三姨要给我十块钱，我说什么也不要，三姨家过得不好，我不能要她家的钱。表哥还要娶媳妇，他们可能要盖房娶媳妇，我不能要三姨的钱，三姨也不容易。三姨非要给我，我坚决不要。我骑自行车离开三姨家，三姨追着我还想给我钱，我骑车离开三姨家了，离开三姨的村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