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样升起 第十四章 烦恼

又要教学费了！这是我最怕的事，但怕也没用，还是要告诉爹娘。

家里没钱！爹说：“我去借！”！

中午吃饭时，估计村里干活的人都从地里回来了，爹出去借钱。

饭做好了，等爹回来吃饭。我和娘在堂屋等着，爹回来了，还没进堂屋，苦笑着说：“都没钱”！爹穿着棉裤，是大裆棉裤，看上去很笨重。走路缓慢，爹看上去很苍老。我看着心酸无奈。娘只好说：“让老师等几天，再想想办法！”！有什么办法呢？我感到爹娘的无力，无助。我和三哥不说话。以前的三哥经常说笑，现在也沉默不语。我在家时，他一般就不在家，出去干什么不知道，到吃饭的时候才回来。我感觉他的眼神有透心彻骨的冷漠！我失去了三哥！他曾经是我童年时的好伙伴，少年时的好朋友！我失去了三哥的友情，感觉失去了好多好多。回到学校，我无心上晚自习课，躺在宿舍，反思自己：为什么骂三哥呢？！三哥为什么打我呢？三哥打我，我就大骂他吗？我为什么逗侄女玲玲玩呢？我以前也玩过，那时三哥怎么不生气呢？！现在三哥为什么就生气了呢？。。。。。。。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睡醒了，也不愿进教室，继续思考：初中时，我应该更加努力学习，不考高中，应该考中专！中专毕业快，早早就参加工作了！我那时为什么没想着考中专呢？！如果考上中专，爹娘也不会这样为难，自己也不会这样为难，也不会和三哥打架。但那时我感觉上大学会更有出息，上大学会更有本事，大学毕业后能挣更多的钱，能更好好地帮助家里！难道我错了吗？。。。。。。。我脑袋乱哄哄的，一会后悔自己没考中专，一会后悔自己和三哥打架，觉也睡不好，第二天起床，无精打采！一直充满自信的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笨，自己傻！和三哥打架，是不是自己很傻呀？是不是自己智力有问题呀？如果自己智力有问题，更别想考大学了！但又想到，自己入高中时考的是高分呀！我究竟笨不笨呀？究竟傻不傻呀？。。。。。。。这些问题在我脑子里不停转着，我无心听老师讲课！这些问题，我也没法和老师同学说，怕老师同学笑话，笑话我家里穷，笑话我和三哥打架！我只是自己不停思考着，思考着。。。。。。。我越想脑子越乱！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有时后悔自己小学时没有拼命学习，自己在班级里考第一，第二不行，自己应该拼命学习，不是有跳级的吗？自己应该跳级的！家里穷，怎么不知道呢？怎么不拼命学习跳级呢？！自己上小学时怎么那么傻呢？！自己的父母和别的同学的父母不一样，自己的父母和别人的爷爷奶奶差不多，自己怎么看不出来呢？！自己怎么那么笨呢？。。。。。。。。。

我无法集中精力学习，学习成绩渐渐下滑下来。。。。。。

又过了一个星期，回家，因为老师催着要教学费，我已经是最后的了！

回到家，爹娘很开心的样子。我没敢问，这年月，能看到爹娘开心很不容易！

“青，你姐寄钱来了，正好够你学费！”！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学费总算有了着落！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爹娘也像完成了重要任务一样，开心地忙碌着。我开心不起来，下一次学费怎么办呢？我姐经常和姐夫吵架，会不会因为姐给家里寄钱？！姐夫还打姐吗？我是不敢向姐开口要钱的！我都这么大了，报纸和杂志上有说的，外国的学生上学时或假期，很多打工挣钱的，很多自己养自己的，我自己为什么不能自己养自己呢？！报纸和杂志说的肯定是对的，只有正确的事，报纸或杂志才印出来！才让大家看，全国人看！就是说，学生是可以挣钱养自己的！我那时哪会想到，国情不一样，中国和外国的挣钱的难易不一样。西方是发达国家，学生很容易找到工作挣钱，我在一个贫穷的镇上上学，很多成年人都找不到工作！长期工都找不到，更别说临时工，小时工了！再说了，国内高中考大学要求分数很高，拼命学习才能考上大学！更何况，我读的是农村学校，当时是定向招生，落后的地区，招收的学生更少！我根本没意识到竞争的残酷！

星期天，我从学校回来。大侄子亮亮就到我们家，把我骑的自行车推走，他正是学骑自行车的年龄，再说了，我骑的本来就是他家的自行车。第二天，该上学去了，怎么也找不到亮亮了！我知道，我学骑自行车时，见了车子就骑！唯恐担心别人不知道我会骑自行车一样！亲戚到我们家走亲戚，我也骑着亲戚的自行车溜上一圈！亲戚快回去时，娘在村里的街道上到处找我！我看亮亮贪恋骑自行车，就对亮亮说：“亮亮，你去送我吧！送我到学校，你再骑着自行车回来，这样，你就可以愿什么时候骑就什么时候骑自行车了”！我知道，刚学会骑自行车的孩子，骑一段时间，热劲就下去了，就不贪恋骑了！亮亮很乖巧，经常跟着我玩。我载着亮亮到学校，在学校，我借辆同学的自行车，亮亮骑着自行车，我把亮亮送到离家不远的地方，让亮亮骑车回家了！

过了一个星期，我借同学的自行车回家。同学有的星期天不回家。我回家拿点咸菜，和同学说我们一起吃！咸菜就是娘腌的酱豆，里面还有萝卜！我再在家里拿点馍馍，就可以省些饭票！饭票是用麦子换的。我家麦子不多，可以省些麦子。来到家，娘生气地说：“青，咱家没有车子，你怎么还嫌你大嫂家的自行车破呢？！”！我一惊“我没有嫌大嫂家的自行车破呀，是亮亮想骑自行车，我想让亮亮骑够了，我再骑”！“你大嫂说：“给你家的破车子，再也不骑了！”！她说你对亮亮说的！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没有车子，你怎么上学呢？”！亮亮是小孩，不会说这种话的，我知道，这是大嫂编的，不想让我骑她家的自行车了！我不敢告诉娘，怕娘生气，我说：“没事，我会想办法的，我会借同学的车子的！”！

二嫂进门后，大嫂也慢慢地变了！二嫂花钱多，大嫂心里慢慢地不平衡，我还骑她家的自行车，她心里感觉不痛快，就不让我骑了！大嫂也经常对娘说，二嫂花的钱多，娘也没办法。

我小时候学习努力，想让家人过得好些！姐经常说，要争气，咱家过得不好，要努力学习，为家里争气！可是我的家呢？父母都这么老了，等我考上大学，大学毕业，他们还能活几年？！他们这么辛苦地养我，连个鸡蛋都不舍得吃，我心里哪能忍得下！六十多岁的人了！我不忍心看着爹娘为我操劳！我决心自己想办法挣钱，养我自己。。。。。。

爹经常说：“人到七十古来稀”！人是很难活到七十的，只有圣人能活到七十！我看我爹娘都六十多了，他们会不会哪一天。。。。。。。我很害怕。。。。。。。。

我借同学的自行车骑。星期天，同学一般回家，不回家的同学很少。有一个同学不经常回家，我可以借她的，但借一次两次，再借，我感觉不好意思了，我也不愿回家了。只要饿不着，我就不愿回家了。

一个星期天，我没有回家，宿舍的同学都回家了，宿舍里只有我我个人！前段时间，听高年级的学生说，晚上，她去厕所，看见一男的在女厕所！我们学校是农村学校，虽然有院墙，但有一面没院墙。就是北面没院墙！从那里，外人可以进到学校。平常，学校里人多，没感觉害怕，但星期天，学校里人很少，感觉非常冷清。北风呼呼地刮着！夜里，宿舍的门北风一刮，咣当咣当乱响！我怕门坏了！万一进来坏人怎么办？！平常，宿舍里的人很多，我没有怕过，但现在，就我一个人！天刚黑时，我去了趟厕所，夜里是不敢去厕所的！万一厕所有坏人怎么办？想解手了，我也忍着！风“呼呼”地刮着，窗户都“吱呀吱呀”地响！门“咣当咣当”响个不停！我平常感觉宿舍的门不结实！现在更感觉不结实！总感觉外面有人，是有人在“咣当”门！我吓得不敢睡！我手里没有棍子，也没有刀子，万一有坏人进来怎么办？！我越想越怕！我坐起来，一点困意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