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千年 第六十回 最佳选择

素善出现在恩泽堂的时候，若泽正背对着大门口给病人抓药。

“你在乎她吗？”素善开门见山，这是他难得的一次主动。

“当然。”回答的不假思索，若泽手里的动作却顿了顿，缓缓把抓药的匣子推了回去。这个妹妹，是他的底线，他的心头肉。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素善口中说出。

“为了她，你做什么都肯吗？”素善站在大门口，阳光从背后照进来，好似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光，亮的妖艳，更刺眼。

“没错。”若泽目光坚毅，直直看向素善。面前的人，是他看不透的高远。

“那择日，你和夏沫启程回月光城吧。”没有任何的情绪，素善的话却带着一丝压迫。

“为什么？”

“你既然已经确定她安好，又何必要守着一个让她知道了更伤心的身世在她身边呢？如果你不能带她走，也给不了她保护，倒不如让她安好的留在艾府生活。”

素善只字未提夏沫的担心，也没有提艾伦在艾月身上的计划，更没有说当初造成他们兄妹分离的人就是艾月现在唯一的“亲人”，她的舅舅。他只是在静静的说一个事实给若泽听，一个足矣让他清醒的事实。

的确，被素善的话点醒。虽是不舍承认，但若泽却了然，艾月现在衣食无忧的待在艾府，不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吗？告诉她曾经是若恩又能怎样？带她走又能走去哪里？何苦再给妹妹徒增烦恼呢？

其实自己也想过，把若恩的身世一直埋藏在心里，就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就好了。可是，若恩终究有了不一样的生活。如素善所言，既然带不走她，不如留她在现在的生活中。她若安好便是晴天。想到曾经来京城时也答应了夏沫，确定若恩的状况后就会离开。现在，还为了什么在执着呢？

“那你在乎她吗？”许久，若泽还是开了口。他知道素善的答案，却像是给自己一个肯定。

素善嘴角勾着笑，他明亮的眼眸熠熠柔着光，一字一句道：“胜过生命。”

“那好，”若泽缓缓叹了口气，却好似托付般对素善说：“我择日就与夏沫离开。若恩......就交给你了。”

若泽明白，他一直都明白，作为哥哥，自己能做的永远都不会比素善还多。虽然对若恩有说不出的关心，但自己始终只能是哥哥一般的存在。有些感情，如果没法开始，那便只能留在心里。虽然作为若恩，她有过不幸，但作为艾月，她有那么多人在身边爱她，给她保护。而现在这个男人，从那一次抱着受伤的艾月冲进恩泽堂，若泽便看出，他对艾月深沉的爱。现在听到素善口中的笃定，竟有了一丝解脱的释然。

所以，素善走后，他才会那么安静且平和。继续帮病人抓了药，也出了若泽堂的大门。

晚上吃饭的时候，夏沫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虽然已经拜托过素善，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看着若泽总有一种想要躲避开他目光的不安心绪。更何况刚刚回到恩泽堂的时候，若泽是那样平静且安心的等着自己，那脸上好似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们回月光城吧。”若泽的话淡淡而出，平静却透着解脱。他边说着，边为夏沫又添了一勺汤。

“你说什么？”夏沫手中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的反问着。这一刻，她更相信是自己的幻听。

“我说，我们回去吧，回月光城。”若泽眼底含笑，看着夏沫，目光澄澈，真诚的像是个孩子。

“为什么？”夏沫的眼眶湿润了，眼里瞬间浮起一层水雾，把面前的人照的虚虚实实。等待了多少次的话，终于从若泽口中说出，原来感觉会这么的不真实。

“我答应过你的，只要确定她安好，便会随你离开。你忘了？”见夏沫的异常，若泽把汤碗往她面前送了送，“快趁热吃了吧。”

“嗯。”夏沫终于忍不住，眼中的泪水翻滚而出，低着头，一勺接一勺喝着汤，强忍着想要哽咽的冲动，却一声都没有吭。

“傻瓜，想家了？”若泽笑着，就那样温柔的笑着。他伸手擦去夏沫脸上的泪水，好似调笑般说，“难得见某人哭鼻子，那我们这几日就回去吧。”若泽不是不知道夏沫对自己的好，只是，他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她，所以假装什么都感受不到。而现在，那个人，已经有了素善的保护。

看着若泽长久以来，脸上终于有了轻松，夏沫嘴角微扬，释怀一笑。这一刻，她等了太久，哪怕用一生来换，她都觉得值得。

吃过晚饭，回到自己的房间，夏沫想着下午和素善之间的话，想起素善的淡然和隐忍，想着若泽突然之间的改变。她更加确定，素善的能力果然不可擅自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