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神序 第二十二章 绝境

“这是魔气？”

望着场中满身纹路的古迟，江小七眼眸微凝，鼻息沉重，尽管那种极致的邪恶气息他不曾亲身经历，但曾经的所见所闻都让他很难忘记那种邪恶到极致的力量。正是因此，在察觉到古迟周身弥漫的黑色气息时，他第一眼就清楚了根源所在。

不过让他心中疑惑的是，那石像后悬挂的青铜棺椁不是墓主人的安息之所吗？为何其中弥漫出的气息会与魔气如出一辙？

“吞掉这些人的精血，你就能获得无上的至高力量。”

就在江小七疑惑出神之际，身处大殿中央的古迟豁然出声，冰冷的话语中掺杂着邪恶，苍白的脸庞上袒露着狰狞的神色，青红交替，此时的古迟给人一种更加陌生的感觉。

“先把你的力量给我，我再帮你吞掉这些人的精血。”

倏地，古迟的脸色再变，狰狞的面庞涌现上痛苦的神色，浑身颤抖，好似在古迟体内存在着另外一个灵魂，与他争斗着。脸庞上不断变幻的神采表达着古迟此时的挣扎，浑身弥漫的忽高忽低的灵力波动看上去分外诡异。

“哼，卑微的蝼蚁也敢与我讨价还价。”

青红交替的神色不断变幻，痛苦、挣扎一一涌现，最终，古迟的脸庞定格在了阴冷的神情下，嘴角泛起的阴险笑意彰显着争夺的最后胜利者。不过从古迟身躯弥漫的淡淡金色来看，此时的他依旧在痛苦的挣扎着。

“好熟悉的味道。”

‘古迟’望着眼前熟悉的大殿，黝黑深邃的眼眸闭合着，鼻息吮吸着大殿中弥漫的血腥气息，双臂舒展着，感受着曾经让他熟悉的一幕。

“桀桀，精心谋划的局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刻，蝼蚁们，将你们的生命献给我吧。”

这时，‘古迟’紧闭的双眸倏地睁开，黝黑的瞳孔扫过大殿外的众人，苍白的脸庞上涌动着贪婪的神采，肃杀的邪恶气息自他身躯上凭空涌现。就在场外众人不明所以时，‘古迟’身上弥漫出一股浓郁的黑色，好似粘稠的液体，让人作呕。

紧接着，只见‘古迟’手指在虚空刻画，一道道诡异的图案开始在他身前的虚空中定格，而后，众人目光定格，只见‘古迟’周身弥漫的黑色粘稠液体，一股脑的涌向他身前的诡异图案中。

下一刻，大殿外的众人惊骇的发现，自己的身躯上竟也开始弥漫黝黑的邪恶气息，自毛孔中源源不断的渗出，沾染在众人身上仿佛牛皮糖一样，任他们如何驱逐都难以甩脱。

“啊”

伴随着人群中响起的一声惨叫，一位修为孱弱的武者身躯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开始溃烂，在那如跗骨之蛆的黑色气息弥漫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萎靡，周身萦绕的灵力尽数被黑色气息吞噬，而他身上的血肉，也在黑色气息的腐蚀下逐渐消失，最后，在众人绝望的目光中化为一架白骨，散落成块。

“啊，滚开，快滚开。”

绝望、痛苦、挣扎的负面情绪在人群中蔓延，但任由他们如何惨叫，都难以摆脱既定的命运，伴随着无数的惨叫声响起，一具具晶莹的尸骨出现在大殿外，散做一团。

“是古墓外的毒瘴。”

不单单是大殿外的众人，就连刚刚起身的江小七也感觉自身气血一阵翻涌，体内有着异样的气息想要破体而出，曲池中灵力奔涌，不久便将体内存在的异样气息抹除了去。立时，江小七发现，体内滋生的那股异样气息与曾经在毒瘴中察觉的如出一辙，不过好在事先吞服了解毒的丹丸，并未如殿外众人一般，被魔气环绕。

虽然解毒的丹丸并不能将毒瘴尽数屏蔽，却能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他们进入人体，所以，曾经吞服下解毒丹丸的火欣儿、严浩，只是面色微变，就以体内雄浑的灵力压制了下去。

至于汐梦，未曾吞服屏蔽毒瘴的丹丸，却依旧相安无事，只能说明她的实力强横到了一定地步，可以规避掉毒瘴中的魔气。不过齐云青就没那么幸运了，与火欣儿、严浩实力相差无几的他，周身正萦绕着深邃的邪恶光芒，若不是底蕴不错，此时的他已然步了殿外众人的后尘，但此时的他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被古迟打的重伤昏迷后，齐云青一直未曾醒转，不过在汐梦的灵药帮助下，不久前他已经恢复了意识，灵力也在稳步的提升着。不过眼下的他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帮他护法的两名弟子已相继毙命，只剩他在苦苦支撑，但随着眼下魔气愈发浩荡，也已逐渐抵达尽头。随着魔气吞噬灵力的不断壮大，齐云青已然招架不住这股邪恶气息的滋扰，眼看就要被邪恶气息吞噬。

“将你的灵力归拢，不要尝试去驱赶那些魔气。”

就在这时，江小七闪身而来，一指点在了齐云青的眉心，蔚蓝色的灵力涌动而出，瞬间将他周身覆盖，同时，江小七的话语也落在了后者的耳畔，语气中带着些许急促的说道。

对于江小七的突然而来，紧闭双眸的齐云青先是一愣，在后者话音落下后，心中一时间有所犹豫，但眼下的危急时刻已不容许他挣扎，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就算不能成功，下场也不会比此时更坏。于是，江小七话音落下后，齐云青便放松了身形，将体内的灵力尽数收拢，蛰伏在曲池中。

“小呆子。”

对于江小七的突然出手，火欣儿先是错愕，接着瞳孔微缩，美眸中掠过一抹担忧。她如何也不会想到，江小七竟如此胆大，主动去招惹齐云青周身环绕的魔气。经过刚刚的诡异一幕，火欣儿已然见识到了那股邪恶气息的恐怖，常人都避之不及，而眼下，江小七却主动迎合上去，故此才忍不住出声。

“哼”

冷哼一声，江小七周身光芒大盛，蔚蓝色的灵力再度奔涌，延顺指尖掠出体外，笼罩在齐云青周身，如赶羊入圈般将后者身上萦绕的黑色气息收拢到一起，凝成一团，开始以自身灵力进行净化。

江小七之所以敢如此作为是因为其本身的灵力问题，以前的他只是心中猜测，但在刚刚在炼化自身体内的邪恶气息时，他才逐渐确信，本源碎片的力量可以净化这些邪恶的气息，将其同化，进而消散在这天地间。

也正是为此，江小七才有底气驱赶齐云青周身的邪恶气息，不然，仅凭借自身灵力很难将其排除体外。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不惜代价，进而惹祸上身。

“啵”

伴随一声清脆声响，齐云青身前被蔚蓝色灵力包裹的邪恶气息逐渐泯灭，进而化于无形，消散在了空气中。而后，江小七缓缓收回灵力，眉梢舒展，轻吐一口浊气，目光望向身前睁开眼眸的齐云青。

“大恩不言谢，江小弟日后但凡所需，齐某定生死以报。”

站起身形，齐云青目光望着身前神情平淡的江小七，眼眸中充斥着感激的神色，双手重重抱拳，对后者微微欠身，话语郑重的感谢道。

“齐兄言重了。”

伸出双手将齐云青微欠的身形扶起，江小七洒然一笑，话语中并未居功。

搭救齐云青江小七心中有自己的打算。一来，可以在眼下的局面中相互照拂，共同应对之后的战斗。其二，如果今日可安然离去，齐云青的感恩可以让他在以后的路途中多一个帮衬。他所看重的并非齐云青本人，而是在他身后矗立的庞然大物，扶桑圣地才是他的本意。

或许会有人认为江小七救人的目的并不单纯，但现实往往如此，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他人对你表达善意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你拥有值得结交的筹码。

“这家伙还真是...”

江小七此前的作为几人尽数看在眼里，无论是严浩、火欣儿还是一尘不染的汐梦，此前都已做好齐云青陨落的准备，并非不愿搭救，而是那种邪恶的气息太过恐怖，自身沾染就会引火烧身，在两方只有利益关系的情况下，很难有人舍身搭救。

故此，对于江小七的这种做法，他们有些不解。怎料这家伙当真搭救成功，还将那股邪恶的气息硬生生炼化了去，如此作为让他们心中不免惊诧，不过同时，他们心中也隐隐猜到了什么，仅凭自身灵力就能做到这一步，如此言说很难让人信服。

“呼呼”

此时，大殿外再无一人生还，那里，只有累累白骨堆砌成山，散作一团，好似一片坟场，凄厉的模样让人心颤。

而那些自众人身躯中弥漫出的邪恶气息不断吞噬灵力，已然壮大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呼啸着环绕在‘古迟’周身。接着，那些浓郁到极致的邪恶气息，在几人凝重的目光中被‘古迟’张开的大嘴吞咽而去，伴随着还有他胸膛不断崩碎的诡异纹路，深可及骨的血痕在黑色气息的环绕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真是美味啊。”

舔舐鲜红的嘴唇，‘古迟’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苍白的脸颊上浮现着陶醉的神色，目光环视着大殿外堆砌的累累白骨，黝黑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而后，只见‘古迟’身形转动，正对而立，目光扫视着大殿中仅剩的几人，瞳孔中闪动着贪婪色彩。不过当他目光环视过人群后的江小七时，脸庞上涌现的神色逐渐冰冷下来。

“你身上有让我厌恶的味道。”

目光紧盯着人群后的江小七，‘古迟’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冰冷杀意。脑海中回荡着刚刚江小七净化魔气的那一幕，‘古迟’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能够让他生出如此强烈的厌恶感，除却那种东西外，再无其他。

“呼”

风声呼啸，‘古迟’站在原地的身形陡然消失，隐约间只能看到一抹残影，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江小七身前，萦绕着黑色气息的拳头在后者的瞳孔中逐渐放大。

“砰”

凭借着本能的直觉，江小七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对着自己奔袭而来，没有丝毫犹豫，江小七抽身飞退，向身后疾驰而去。不过纵使江小七反应如何迅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难以挣脱。

沙包大的拳头在瞳孔中缓缓放大，下一刻已然轰在了江小七的胸膛上。这一拳没有丝毫的花哨而言，有的只是蛮横到极致的劲力，‘古迟’连魔气都未曾动用，江小七就如炮弹一样被轰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大殿中的石柱上，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坠落在狼藉的大殿上。

“江小弟。”

“小呆子”

几道呼喊声同时响起，下一刻，大殿中仅剩的几人身形同时掠出，呼啸的灵力环绕，威力强横的攻势一齐对着‘古迟’轰去。

“哼，蝼蚁之力。”

刚欲再度迈出脚步的‘古迟’被突然而来的攻势打断，当即冷哼一声，目光扫向迎面而来的几道攻势，紧接着，一抹黑色的光影在他掌心间缓缓凝实，被他随手丢出，迎上了呼啸而来的各式灵技。

“轰”

宏大的炸裂声在大殿中响起，面对三道不同的强横攻势，黑色光影宛若虎入羊群，摧枯拉朽的将其击溃而去。而后，黑色光影毫无颓势，一分为三，拖着黑色尾翼狠狠地撞在了三人身上，一如江小七的狼狈模样，三人的身形各自抛飞出去，撞在了大殿中的石柱上，嘴角尽数沾染着殷红的鲜血。

“嗖”

没有去关注倒飞出去的三人，‘古迟’的目光望着身前飞来的剑花，瞳孔中泛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神色。

“这里也就你还能看的过去。”

负手而立，‘古迟’嘴角微抿，目光中闪动着猫捉老鼠的戏谑神色。下一刻，只见‘古迟’袖袍轻挥，一道黑色光芒再度射出，迎面撞上了激射而来的凌厉剑花。

爆碎过后，汐梦的倩影同样倒退出去，虽并非三人般惨败，但身形同样有些狼狈。而后，汐梦颔首轻抬，泛着波动的美眸望着身前不远处的‘古迟’，瞳孔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按照她的预估，此时的‘古迟’实力应该已经突破了上星境的限制，不过因为魔气的遮掩，很难界定他如今所拥有的力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大殿在场的众人没有人会是他一合之将。实力到达这般境地，已经不是量多就可以取胜的了，以一敌百已非难事。

“如果我没猜错，你体内封印着的应该是某个老家伙的毕生修为吧。”

对于此时的‘古迟’而言，他已然成为了这里的绝对主宰者，所以，他并不着急吞食仅剩的几道精血，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不远处俏脸凝重的汐梦。

对于‘古迟’的话，汐梦并未反驳，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眼前之人竟能直接道出她体内封印的本质，看来占据古迟躯体的，生前应该是位顶尖强者，单凭这份眼力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我给你时间解开封印，到时再来与我一战，不然你没机会的。”

或许是万年的封印让‘古迟’心中孤寂，见猎心喜，所以，眼下的他才会给予汐梦机会。猎物的垂死挣扎是最美妙的，亲眼断送猎物的希望，看着她一步步迈入绝望，那是他最能取乐的场景。

“嗡嗡”

对于‘古迟’的如此作为，汐梦并未拒绝。正如‘古迟’所说，以她自身的实力很难对其造成威胁，放着自身优势不用只会被当成傻子。更何况眼下的局面已危及生死，只有解开封印才会有一线生机。

“嗯？”

就在汐梦撕扯着体内封印时，不远处被‘古迟’轰飞的江小七发现一抹异样，并未爬起身形，反而匍匐在大殿中，目光紧盯着地面的凹陷沟壑，心中升起一阵疑惑。他发现，这些深陷在此刻都被殷红的鲜血浸湿了，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本以为只是巧合，但随着慢慢摸索他发现，几乎大殿的各个角落都遍布着这种凹陷的沟壑，密密麻麻的交互错落着。目光顺着凹陷的纹路望去，江小七赫然发现，这些侵着鲜血的凹槽都连向了同一个地方，就是大殿中央位置的巨大石像。

不过江小七未曾察觉的是，在他身旁不远处，一块黝黑的铁质令牌沾染上凹槽的鲜血后，开始变得滚烫，黝黑的铁锈逐渐脱落，露出了其中赤红的真正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