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绿洲中心湖西面,一堆堆篝火正熊熊燃烧。
围绕着这些篝火的是一座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数以百计的彪悍武士坐在篝火前面,捧着烤肉狼吞虎咽,此起彼伏的咀嚼声让人毛骨竦然。
仿佛一头头凶虎正在进食。
而营地里面最大的帐篷之中,一位虎背熊腰的虬髯大汉踞坐于虎皮大椅上,神色阴沉地看着地上的一堆物事。
这堆东西乱七八糟的,有断折的箭矢,有扭曲的长刀,有破碎的皮甲……
一旁三名黑衣人单膝跪地,低垂头颅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过了片刻,虬髯大汉沉声问道:“你们就找到这些东西?”
他的相貌极恶,一对虎眸凶光闪烁,说话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带着无形的威压气势。
一名黑衣人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烽主,我们搜遍了青狼营覆灭的所有区域,没有发现任何的尸体,可能是被烧光或者埋掉了。”
“不对!”
虬髯大汉抬手说道:“根据细作传回来的消息,他们离开的时候,青狼营弟兄的尸体都还在,就留下了道将张远一人。”
“那边全是沙地,没有野草树木,张远一个人如何烧光几百具尸体?”
三名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虬髯大汉冷哼了一声,质问道:“你们真的仔细搜查了?”
“真的!”
刚才那名黑衣人慌忙辩解道:“烽主,小的绝不敢欺瞒您啊,真的都搜过了,没有尸体,也没有发现埋尸的痕迹。”
另外两名黑衣人齐齐点头,然后纷纷发誓诅咒。
“行了!”
虬髯大汉不耐烦地挥手喝道:“都给老子滚!”
三名黑人如获大赦,赶紧退出了大帐。
“一群废物!”
虬髯大汉恨恨地骂了一句,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子:“蓉娘,你有什么看法?”
这名女子身材婀娜相貌艳丽,眉心部位点着一枚红痣,为其平添了几分煞气。
她想了想说道:“这西原道将张远不是一般的人物,估计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毁灭了青狼营弟兄们的尸体。”
这艳丽女子说得并不是很自信,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猜出了真相。
她继续说道:“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先前的计划已经完全被打乱了,总舵那边有新的消息吗?”
“没有。”
虬髯大汉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这张远的确厉害,小狼的实力虽然不是很强,但青狼营八百条汉子没有怕死的,居然全部折在了他的手里。”
“估计他的修为应该达到了六阶巅峰的层次!”
他叹息道:“如果不是我们在西原道营埋了暗子,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谁干的!”
话音刚落,这位狂沙军赤虎营的烽主五指用力,一把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此仇不报,我们狂沙军还有什么颜面在道上混!”
他的愤怒发自肺腑。
狂沙军十六路烽烟,青狼营和赤虎营走得最近,两者占据不同的地盘相互支援,两位烽主甚至结为了兄弟。
虬髯大汉作为赤虎营的首领,一直相当照顾他口中的“小狼”。
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已是天人永隔。
他没有忘记,十天之前双方最后一次相聚的情景。
心火越发炽热!
“仇肯定是要报的。”
相比之下,作为虬髯大汉心腹手下兼情妇的蓉娘要冷静很多:“但仅靠赤虎营的力量可不够,西原道营那边的道兵加上辅兵,数量远远超过我们。”
“所以必须等总舵那边的消息,上面起码得增派两路到三路烽烟过来才行。”
“还有,就算凑齐了人马,总舵那边恐怕也不会允许我们攻打西原城!”
虬髯大汉沉默了。
蓉娘说得没错,以赤虎营的实力,想要单独为青狼营报仇实属痴人说梦。
更别说现在罪魁祸首已经返回道城。
最重要的是,狂沙军是不可能跟上景天开战的——实力相差太远。
所以如何复仇,就成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虬髯大汉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悲哀。
别看现在狂沙军十六路烽烟威风凛凛,跟真正的大势力相比,层次还差了太远。
尤其是顶级战力方面,尽管十六位烽主都是六阶。
可总舵那里也没有一位七阶坐镇。
“你也别灰心。”
蓉娘看出了枕边人的心思,安慰道:“现在总舵那边也找到了靠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将来我们未必还会再忌惮上景天。”
虬髯大汉苦笑:“十年?二三十年恐怕都未必行啊。”
上景天传承了几百年,底蕴之深堪称恐怖,狂沙军就算有了靠山,想要在十年之内压过上景天也是完全不现实的事情。
除非上景天自己崩溃。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蓉娘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们想为小狼报仇,也不需要去攻打西原道城,只要找道将张远一个人就行了。”
虬髯大汉愣了愣。
正在这个时候,这位赤虎营的烽主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谁?”
他霍然起身嗔目怒喝。
嗤啦!
虬髯大汉反应过来的刹那,在他右侧位置的大帐篷布陡然爆开,无数的碎片如乱蝶飞舞。
一道匹练般的刀芒随之斩入,凌厉的刀势笼罩整座大帐。
虬髯大汉下意识地激发罡气护甲,同时向后飞掠,闪避这突如其来的袭杀。
他的心里惊怒到了极点。
赤虎营才刚刚回到新月绿洲,竟然就被人无声无息地摸了进来。
外面巡逻守卫的武士,简直就跟死了一样。
“蓉娘!”
下一刻,虬髯大汉目呲欲裂,差点吐出血来。
因为刚刚杀入大帐的刀芒,攻击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这位赤虎营烽主。
而是旁边的蓉娘!
只见刀光闪过,这位美艳聪慧的女子浑身一震,明媚的双眸里透出迷惘之色。
她白皙如玉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笔直向下的刀痕。
虽然仅有极窄的一线,可在眨眼间自上而下贯穿了她的娇躯。
然后这具婀娜的躯体左右分成了两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