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隙 第九十二章 去徐颂家吃饭

熟悉的楼道在眼前一点一点延伸，郑微年跟在徐颂后面，慢慢地爬上阶梯，她心里没来由地紧张，抿紧了嘴唇，直到侃侃皱着眉头说：“妈妈，你把我的手握疼了。”郑微年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徐颂在前面停下脚步，转过来说：“没关系的，这里是你家，不用紧张。”

郑微年低着头“嗯”了一声，徐颂又往上走了，她顿了顿脚步也跟上去。

来到徐颂家门口，郑微年和他并排站在门外面，郑微年习惯性地向上层望了两眼，她家就在徐颂家上面，隔着一层楼，她竟有种不敢迈步的胆怯，她收回目光，却恰恰撞上徐颂的目光，徐颂对郑微年眨了眨眼，说：“准备好了吧？准备好了我就敲门了。”

郑微年点点头，对侃侃和囡囡说：“待会儿记得要有礼貌。”

囡囡认真地点点头。

徐颂抬手敲了门。

隔了几秒钟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徐颂的妈妈，见到门外的郑微年，还有两个孩子，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激动地站在那里，话也说不出来，直到侃侃和囡囡按妈妈教的喊了一句“奶奶好”，她才有所反应，眼眶湿润地走过去把囡囡从徐颂怀里面接过来，在囡囡脸上亲了一下，说：“奶奶等你们好久了，快进来吧！”说话的时候眼光在郑微年、侃侃、囡囡三个人身上转来转去，倒是把徐颂完全忽略了。徐颂撇撇嘴，他这个妈就是这样，看见郑微年的时候就把他这个亲儿子给忘了，他伸手在郑微年腰后面托了托，说：“行了，快进去吧！”

郑微年牵着侃侃走进去。换了鞋，进了客厅看见徐颂的爸爸刚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在往下放袖子。郑微年叫了一声：“叔叔好。”

侃侃也跟着叫：“爷爷好。”

徐父看着郑微年愣了一下，这几年不见。这丫头外貌上没什么大变，可是那神态倒像是有哪里变得十分不同了，他冲郑微年点点头，说：“来的时间差不多，咱们就开始吃吧！”

郑微年点点头，徐母已经把囡囡放在餐桌的椅子上，直起身来招呼说：“微年啊。快来吧！”

郑微年心里酸酸的，这样的家的感觉，于她来说熟悉又陌生，她其实心中是多么渴望。但却又多么胆怯，她牵着侃侃走向桌边，把侃侃安置在椅子上，然后自己也坐下来，徐母已经把汤盛好放在她面前。温和地说：“这汤我炖了一整天，你尝尝，好不好喝？”说着又给侃侃和囡囡各盛了一碗，还帮忙吹吹凉，说。“慢慢喝啊，不要烫到了。”

郑微年低头看着那黄澄澄的鸡汤，热气扑上来，弄得她眼眶潮湿，她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轻轻地说：“谢谢阿姨。”

沈曼辞在桌子对面愣了一愣，假装皱起眉头来说：“你这个孩子，跟阿姨客气什么呀？怎么越大越生疏了呢？快吃快吃，凉了可就不好了！”

虽然语气好像凶巴巴的，可是那嘴角分明是带着笑容的，郑微年看着那熟悉的笑容，心里终于也安定下来，也对徐母说：“嗯，那我开动了！”

徐颂默默无语往郑微年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菜，说：“行了，别就顾着和我妈废话，吃吧。”刚说完桌子下的腿就被沈曼辞狠狠踢了一脚，徐颂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怨恨地望着他亲娘，沈曼辞瞥他一眼不再去理他，又转头去给侃侃和囡囡夹菜，嘴里说：“小朋友们要多吃一点才行，这样才能长得高知道吗？”

侃侃和囡囡听话地点头，囡囡笑眯眯地说：“妈妈，这个奶奶真好，我可以养吗？”

童言无忌的天真话语惹得餐桌上一阵笑声，严肃巴巴的徐父也笑了起来，说：“你这小丫头真有意思，这样吧，奶奶给你养，顺带把爷爷也给捎上吧？”

囡囡想了想，回答说：“也行，给我奶奶做个伴。”

沈曼辞望着她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直乐，心里被囡囡左一声“奶奶”右一声“奶奶”喊得舒服极了，心里藏了许久的想法也又浮了上来，她忍了忍，还是没有立即说，想再等等再说吧，她瞪了徐颂一眼，示意他给郑微年夹菜，徐颂回头看了看郑微年碗里还有那么多菜没吃完，又回过来看沈曼辞，一副“你没看见她菜还没吃完啊”的表情，结果又一次悲惨地被踹了，他幽愤地夹起了一大筷子菜，放到郑微年碗里，郑微年愣了愣，抬头看徐颂，徐颂尴尬地笑笑：“多吃点。”

郑微年说：“太多了，我吃不完的。”

徐颂感受到亲娘的目光，生怕再次中招，赶忙说：“不多不多，多吃点才好。”

郑微年看他一副认真的神情，有点疑惑地低下头去吃饭。

吃完饭郑微年站起身来想要帮忙去洗碗，被沈曼辞按到了沙发上，说：“你难得回来一次，就坐在这儿看看电视，我让阿颂去洗碗，你和孩子们玩儿吧！”

郑微年见沈曼辞一脸认真，也不客气什么，倒是囡囡不客气地问：“奶奶，我可以去房间里看看嘛？”

沈曼辞点头：“当然可以啊，随便看吧！”

囡囡得到允许，兴高采烈地拉上侃侃跑了。

沈曼辞走进厨房去，郑微年和徐父留在沙发上看电视。徐父原本就是比较沉默的人，这会儿看电视也是一本正经，而且看的还是新闻联播，郑微年从来都不喜欢这样一板一眼的节目，听着听着就困意上涌，就在感觉眼皮快要合上的时候，徐父忽然开口了，问道：“这几年，怎么都不和我们联系？”

郑微年的睡意一下子都被赶跑了，她挺了挺腰板，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不想麻烦你们。”

徐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恼怒，说：“麻烦？你以为你一句话不说跑掉就让我们省心了吗？从前我们两家关系那么好，你就像我们的女儿一样，你以为这样我们会省心吗？你知道你阿姨急成什么样子？”

郑微年低下头去：“对不起，叔叔，是我不好......”

徐父叹了一口气，说：“算了算了，过去就不说了，你这次回来，怎么打算的？”

郑微年想了想：“我这次回来，是要负责一个项目。”

“出差？”徐父问。

郑微年目光闪了闪：“嗯。”

徐父的眼神从电视屏幕上移到郑微年脸上，说：“做完以后，就辞职吧。”迎着郑微年错愕的目光，他继续说，“这些年来我们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累，我们已经很不尽责了，你回来，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也好互相照应。”顿了顿，接着道，“况且有我们两个老人在，孩子也方便照顾。”

郑微年愣了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那边厨房里沈曼辞正在和徐颂展开智斗。

“儿子，妈问你，你觉得微年怎么样？”

“挺好啊。”

“妈是问你怎么样！怎么样你懂吗？就是那个，你喜欢吗？”

“你想干嘛？”

“就问问，对了，还有，那两个孩子，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

“哎呦，你妈问你喜欢不喜欢！”

徐颂叹了一口气，说：“妈，你到底想干嘛啦！”

沈曼辞眼珠子一转，说：“那是想，如果你喜欢微年，那妈就帮帮你们两个，如果你没有喜欢她，那就让她认我做干妈，妈就是想让微年不要再一个人在外面一个人漂着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又带着俩孩子，多辛苦！”

徐颂愣了愣，收碗的动作也停了一停，沉默了一下，说：“又不是光我喜欢就可以的，你还得问问人家。”

这回轮到沈曼辞愣住了，她戳了戳徐颂，说：“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人家的？你怎么这么闷声不响地？又没有和别人说过？”

徐颂沉默着收碗，不回答。沈曼辞恨铁不成钢地在徐颂背上狠狠地来了一巴掌，徐颂“嗷”地一声转过来瞪她：“你干嘛？”

沈曼辞也瞪回去，气势凌厉：“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儿子？喜欢人家也不知道直接去讲？你明明占据这么好的条件，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没听说过？二十八年哎，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

徐颂皱着眉头闷闷地说：“她心里不知道还有没有清理干净，这事得慢慢来。”

“什么慢慢来！”沈曼辞又是一巴掌挥过去，“再等就又跑了！没打扫干净你就把别人挤出去，你以为打篮球啊，还怕犯规？”

徐颂郁闷：“哎呀，你就别掺和这事了！”

沈曼辞不依：“我不管，你就得给我一个说法，这事儿我得今晚办妥，我听到那俩孩子叫我奶奶我就高兴。”

徐颂垂头丧气：“行行行，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侃侃跑进来，于是问，“怎么了？”

侃侃说：“叔叔，你房间里的那个是什么？”

徐颂疑惑：“哪个东西？”

侃侃过来拉徐颂：“走，我带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