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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 第103章 V章

作者:鱼丸和粗面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5-05-30 11:32:33 来源:平板电子书

阴山下已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穆然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马队,而他背后马背上没有驮人,而是在马两侧挂上布袋,驮着粮食前行。

“就地扎营。”

前方传来消息,穆然松一口气。二十天前他已离开越京,这之前他曾秘见过主帅廖将军。将军对他和廖其廷委以重任,亲自送他们来大军左翼处,听命于左将军王克。

“挖一百二十个灶台。”

军中斥候骑着马,将前方主帅的命令传到大军每一处。一口灶台就是一个大坑,架上锅后煮出的食物可供两队人补给。军中全是大锅饭,行军在外没法计较滋味,吃饱就行。

先前饭食尚且充足,可最近几日,尤其是离开中军后的十日。他们深入茫茫草原,找寻北夷残部。茫茫雪原上,找寻那一股游牧民族势力无异于大海捞针。而骑兵本身携带的食物,却是一日日的减少。

从一开始的三百口锅,到如今的一百二十口。所有人都只能吃个半饱,尽管如此,半饱的日子也熬不了多久。到时在这草都被覆盖的冬日雪原上,等待他们的只有饥饿而死。

默默地拿兵器挖着坑,穆然眉头却是怎么都松不开。他还没机会给小媳妇写家书,她身怀有孕,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想什么那?”

“想着云州,廖兄在想何事?”

“也想着云州,王克可是个老狐狸,多余的军粮被他的嫡系攥在手里,咱们带来的人只能每日喝稀粥。”

“主帅有命,我等也没办法。不过我瞧着,方才一路走来有两匹冻死的马,呆会趁人不注意,杀了给兄弟们吃马肉。”

“行,分那边点。虽然那肉又臭又硬,可吃马肉却是犯了军中大忌。”

穆然点头,他别的本事没有,但只有一样:心细。廖将军派他来左翼,左将军将他打发到最不显眼的后方管理军粮,这些天下来他可是十分有数。尽管云州这些人吃得不好,但前面那些嫡系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伸出手掌比划着:“死了五匹,我往上报两匹,怎么都得分咱们半匹,搭着剩下的三匹,够弟兄们吃一顿好的。”

“行。”

廖其廷点头,眉眼间也是忍不住的焦躁。傻丫头还在等他回去提亲,想他这一生,自幼丧父丧母,虽然大伯对他好,但怎么都隔着堂兄弟们一层。尽管知道大伯无私心,但为了廖家其他人,他也得小心翼翼。

可在傻丫头那就不必,她虽然聪明,但人却极为坦诚。尤其当她露出小酒窝,闪动着慧黠的眼睛时,那副模样直挠得他心里痒痒。就是被姜家退过亲又如何,他娶媳妇娶得是人,可不是那虚无缥缈的名声。

“好好吃一顿,我总觉得今个邪门。”

穆然神色紧张起来,廖其廷虽然年轻,但其带领的兵卒却从未打过败仗。并不是说他手下精兵强将多,而是因为他对战事有着天生不同寻常的敏锐。

“那更得吃顿好的,我把后面的干粮发下去。”

军中一天歇息时喝点热汤,其余时候都是就着水囊吃干粮。干粮每几天发一次,穆然现在发放,也没人能说出什么来。

新干粮加上宰杀的马肉,廖其廷手下的嫡系好好地吃了一顿。刚准备收拾锅往前走,前方斥候却满身是血的跑了过来。

“报,前方有北夷的部落。”

说完后斥候从马上下来,后背的箭矢穿透了他的胸膛,此时他已经是没了气。

穆然走上前,剪下他的一缕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死在北夷的兵卒,除却将领外均无法带尸身回去。剪一缕头发,也算把他的魂魄带回大越。

“准备迎敌!”

一日的歇息顿时被打断,刚吃饱的众人斗志昂扬。穆然跨在马上,望着远方的风雪,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

如此恶劣的天气下,连事物都看不清楚。北夷人年年生活在此地,早已习惯大雪大风,而越人却完全不适应。这一战,真的能打赢?

心中存着疑惑,他想着来之前信誓旦旦的话。他对小媳妇说过,一定会全须全好的回去。不缺胳膊不少腿,回去后他还继续做县尉。

可如今大敌当前,他真能躲在后面袖手旁观?

**

事实容不得穆然多去想,很快北夷人便杀到跟前。北夷全民皆兵,无论男女老幼纷纷上马,平素剁羊肉的刀,便是他们手中最好的武器。

“是左贤王的部落,逮到大鱼了,全数包抄!”

王克心中难掩激动,出身王家嫡支,他一直顺风顺水,即便不想走科举,自幼舞刀弄枪,家里也给他在朝廷的军队中找了个官职。而后多方运作,他一路高升。直到廖将军横空出世,以三十岁的高龄夺得武状元,而后百战百胜,直将他眼馋的镇国将军之位抢走。

如今那老匹夫已是垂垂老矣,此战他再立功,晋封镇国将军便指日可待。到时不仅他荣耀,王家势力也会晋一大截。到时宫中的妹妹和二皇子,便可超过那个小官家出身的皇后还有她的嫡长子,成为新一任皇帝。

“给我杀,一个不留!斩首级多者,便可加官进爵。”

最后一句话调动了所有兵卒的血性,刀剑无眼,他们随军队前来虽是无奈之举,但既然来了,每个人都想捞个功名回去。日后一家富贵荣华,他们后半生也舒坦。

“杀啊!”

一时间呼喊声四起,马蹄踩在冰雪上,扬起漫天飞雪。

廖其廷皱眉:“将军,如此兵力太过分散。”

“我们带来了上万人,难不成还攻不下这部落?”

“可正面迎敌伤亡最小。”

“这一仗必须得赢得漂亮,廖偏将你不要再多管,你且带人,向后路包抄。”拔出刀,王克豪气万千:“这是军令。”

军令如山,廖其廷只得回到队中。明知道王克公报私仇,给他最难的任务,他还是得上。

“穆兄,我们走。”

穆然朝后面的补给瞅一眼,选出了两匹带满补给的马,混在众马匹中间,他跟着往前面走去。

**

北夷的营地防守甚为严密,骑兵一出现,便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

对面卷头发的壮汉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三人一组,推着一充满倒刺的拒马往这边冲来。

“好家伙,这不是咱们大越的守城用的拒马?”

“许是头些年打仗时看到,他们也学了来。真难为这些人,这边可没有什么森林,想必木头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

穆然应和着廖其廷,指挥着手下人往后退:“不可硬碰硬,得想办法把这十多个大家伙毁了去。”

廖其廷当然也知道,其实法子很简单,只需要骑兵远程射击,击落马上的人,而后他们便可躲过拒马的控制。可王克方才派人时,以后方都是老弱妇孺为由,并没有给多少东西。

“先躲着,看看能不能穿过去。整个营地这般大,不可能全无漏洞。”

穆然点头,边往后退,边找寻着可以穿过去的突破口。而后面,北夷人步步紧逼,眼见着他离山越来越近。

北夷人发出野性的呼喊,虽然听不到,但穆然能觉出他们昂扬的气势。突然间他明白过来:“廖兄,这绝不仅是一万人。外面出去那般多,营地防守不可能还如此固若金汤。”

廖其廷皱眉:“左右贤王合并了,这是两个部落。军中出了细作,我们上当了。”

“细作?”

穆然颇有深意的瞅了眼那一根根拒马:“我们甚至连家书都未曾写,能往外传信的就那几人,若是细作,那也就是王……”

“王将军定不会,怕是王家其他人。不过此刻,我们还是先担心下,自己会不会成细作的好。”

穆然指指廖其廷,再指指自己。而后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左翼中几乎都是王家嫡系。若是他们统一口径,两人将百口莫辩。

“上当了,咱们回去。”

就这会云州的兵卒们军心也有些不稳,尤其是当其中一个人掉队,被北夷人的大刀拦腰斩断后,所有人都害怕起来。

“恶魔。”

“是恶鬼,恶鬼来了。”

廖其廷走在最后面,刚想说些什么稳定军心,斜面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两人向前看去,原本巍峨的阴山,如今似乎打了个喷嚏。冰雪自半山腰往下,以极快的速度奔下来。

“雪崩,快跑。”

都雪崩了,不管杀几个蛮族人都没有用。反正打完后,所有人都会死。

穆然极速向前奔驰着,身后跟着两匹补给的马。跟着廖其廷,他看到不远处有另一座凸起的山。

“快,往反方向跑。”

尽管廖其廷有本事,但此刻天灾当头,没几个人听他的。众人见小山的方向正是雪崩刮来的方向,纷纷没命的往相反的方向逃。只要跑远点逃出那片冰雪,他们就能活下来。

“穆兄,听我的,往山上跑,雪崩不会跑到那里。”

“好。”

穆然却是全然相信廖其廷,他自十二岁便认识此人,多年来两人同甘共苦,一块受过伤,也一块被北夷人抓住过。最危险的一次,若不是廖其廷出手相助,他肯定早就被北夷人射穿,如方才的斥候一样只剩一缕头发。

勒紧缰绳,他调转马头往小山出跑去。两人的马虽然比不上王克,但却比寻常兵卒的要好一些。全力奔跑起来,逆着风,冰雪刮得脸上生疼。雪崩涌来,偶尔有冰雪分开,擦着马蹄过去。

穆然全力的向前冲着,心中却想着在家等他的小媳妇。他还不能死,他得跟小媳妇白头偕老,看着他们的孩子一起长大。

脸上已经失去意识,终于在最凶猛的一波冰雪到来之前,他们爬上了小山山腰。耳边是刺骨的寒风,冰雪以常人达不到的速度,直接淹没地上的一切。

肉眼望去大地一片雪白,再远的几乎看不到的地方,大越的旗帜高高飘扬。

“现在要怎么办?”

廖其廷下马,蹲下摸着脚下的冰雪:“最起码有三丈厚,踏不过去。阴山贯穿河西走廊,翻过这座山,咱们绕过去。”

“行。”

穆然牵过两匹负重的马,拍拍那鼓鼓囊囊的粮食布袋。廖其廷看了满脸惊奇:“有你的,什么时候装进去的?”

“你说感觉不太好,我就下意识的先找好粮食。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都是从云州来的。”

廖其廷摇头:“怕是凶多吉少,他们不听,我们也没办法。雪这么深,下去不等挖出人,咱们自己先被埋了。”

穆然的伤感并未持续多久,他早已见惯了生死。静静的朝向雪崩的方向,默哀片刻后,他牵起马匹。半山腰着实很冷,可他身上有小媳妇缝的滩羊皮衣。里面更是一层薄棉花衬着,再加上外面棉袍,还能抗住一会。

“廖兄,你先披上这件衣裳。”

廖其廷本想拒绝,但转眼他却看到穆然那厚实的皮衣。冰天雪地中,那皮衣看着就很暖和:“有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

“咱们快些走,等会去廖兄便跟知州大人提亲。”

“恩。”

两人四匹马,一路向山顶走去。好在山并不高,即便终年积雪,两人也有法子过去。没过半日,终于到达山头,山那边的景色却让人大吃一惊。

“树林,怪不得他们要将部落安在此处。”

入目一片松树林,尽管松树上覆盖着冰雪,但还是不能阻挡两人的好心情。树林里可不少吃的,即便马上的食物吃光,两人也饿不死。

站在山顶,望着落日下壮阔的雪山,两人终于放下心中包袱。

**

同样是一片落日,宜悠与巧姐坐在云州府衙的凉亭中,商量着怎么与章氏说。

“我去磨一磨就是,娘最疼我,定不会看着我伤心难过。”

“总不能让你一人去说,算了,我与你一道说去。”

巧姐其实有些怕,长这么大她还真没单独出过院门。刚才答应宜悠是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这会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好。自己可以闯一闯,又能给廖其廷一个惊喜,可无奈娘那关着实太难过。

“那多谢你啦。”

宜悠戳戳她的酒窝,两人一道来到正房:“夫人,其实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

“哦,要去越京?”

两人皆是一惊,宜悠想着凉亭边上那些妈妈,也随即释然。整个知州府被章氏搞正一只铁桶,他们又没有可以避讳,她自然能听到。

“这是其一,还有一事与官学有关。”

“你还当真想承认,你去我不管,巧姐不行。”

“娘。”巧姐如麻花般的吊在章氏身上,满眼里全是哀求:“我先去看望兄长。”

“夫人先听我说完另外一事,再确定要不要生气。”

“哦?”

“这事还真是无心插柳,前几日我命木匠为长生和穆宇最两张小书桌,没想到他却做出另一种格外好的。”

当即宜悠将那书桌描绘一遍:“便是如此,大越官学甚多,而童生入学时身量尚未长成,用太高的书桌,读书习字多有不便。若是换做此种,便可极大的解决此事。”

章氏无论何时都保留着最基本的冷静,很快她就想到,这事可以做到很大。若是推广到整个大越,教化更多人读书习字,定是好事一件。

“如此,你且将那木匠送过来,我问询一二。”

见她语调放缓,宜悠也稍稍安心:“另一事,便是我想与巧姐一道入越京,而后跟随商队去寻穆大哥和廖监军。”

这回章氏没有立刻反对:“你可知此去越京多远?”

“自然知晓,乘马车约莫四五日。”

“那你可知北地天气如何,巧姐自幼没受过苦,你如今身怀有孕。你们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家里人想想。”

宜悠心有触动,确实她十分思念穆然。可如今她若是一去,那亲近之人定为她日夜担忧。尤其是李氏,她如今身子骨不好,正在好生调养着。常爷曾与她说过,用这方子最重要的便是身心舒畅。

“夫人且容我再想想。”

巧姐却着急起来:“宜悠你怎么就改了主意,咱们跟着常家商队,还能出什么事。娘,爹不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就当我去北地观赏一番。”

章氏白眼都没赏她一个,宜悠心中的天平左右摇摆。留在这,她担心穆然;若是去了那边,娘必然也要担忧她。若是能带娘一道去,那自然就没什么后顾之忧,可这显然不现实。

垂下眼睑她慢慢想着,最终抬起头时她神色已是异常坚定:“夫人,我必是要。巧姐有一句话说得对,这次乃是跟着常爷商队,定不会有太大危险。”

“就是。”

巧姐头点得跟个拨浪鼓似得,一旁的章氏有些心烦,一下压下闺女。

“我确是决不允许。”

眼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宜悠也没有再多说。临出门时,她安慰着巧姐:“我自会说服我娘。”

**

回到常府后,宜悠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娘,我着实放心不下,想去看看。”

李氏的反应却比章氏还要激烈:“你去那边作甚,你不知那边的人都想来咱们云州。”

常逸之坐在一旁,手里拈着一大块粘糖,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娘俩,并不拘帮着哪一边。

“娘,我跟着五州斋的人去。”

“五州斋最近没有商队去那边,你给我死了这份心。”

宜悠目光转向常逸之:“常叔,你也曾去过幽云十六州,那边当真如此?”

“差不多。”

宜悠心直往下掉:“娘,既然当真那般可怕,那我更得去陪着穆大哥。若是只有我一人还好,如今我腹中有孩子,我想让他在一天天长大的同时,能偶尔看到他爹爹。”

李氏撇嘴:“莫要讲你那些歪理,孩子命重要,还是看到他爹爹重要?”

宜悠蔫了,其实最想看到穆然的是她。若是放在前世,她一定不会相信,自己会如此深刻地爱上一个人。一日见不到他,就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可如今她却是信了,她确实不能没有穆然。虽然两人成亲的时日不长,但他已经烙印在了她的内心最深处。

“娘,真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李氏坚决的摇头:“若是你想去,孩子生下来我给你带着,你自己一个人去,莫要带着孩子去受苦。”

巴完最后一粒米,宜悠沉默的回了房。打发碧桃去吩咐木匠到知州府报到后,她静静的躺在炕上出神。手摸上小腹,那里的凸起还不明显。

嘟起嘴,将心比心,若是她站在李氏和章氏的立场,也定不希望自己的闺女去犯那份险。所以对于别人的不支持她理解,但理解并不代表她心里舒坦。

翻出穆然的画像,她终于沉沉睡去。

**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王克好不容易逃出来,清点着生还的兵卒。五百一十八人,他的心都在滴血。不同于裴子昱的杂牌军,这些兵卒可是他半生的心血。

如今一场雪崩,全都毁了。

让他更加绝望的是,北夷人竟然多数抗过了这场风雪。而此刻他们重整旗鼓,朝着他杀过来。

“撤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过去他能组建起万人嫡系,回越京后仍旧可能。骑在马上朝来时路线奔驰,半夜后他终于甩掉了北夷人。

气喘吁吁地坐在篝火旁,他打开一封空白折子。此次战役损伤如此大,他难辞其咎。若是想避开圣怒,必须得尽力隐瞒真相。

“二叔,你还记得那拒马?”

偏将也姓王,是王克的侄子,叔侄俩平素说话很是随意:“我也好生奇怪,北夷人怎会有此物。”

“说来此事还与我王家有关,前些年王家势微,继续大笔钱财东山再起,便私下与北夷做起了皮草生意。皮草是真,可那买卖中不仅有皮草。”

“什么?”王克有些不敢相信:“当年的传言是真的?”

“二叔不必自欺欺人,确实没假。此次失败虽是因为雪崩,但若朝廷知晓我王家私自传授北夷攻城器械,那怕是有九个脑袋也没法砍。”

王克忠君体国,但他更忠于王家。因为他知道,没有王家就没有他如今的一切。

“此事必须得瞒过去。”

“当然,北夷人向来行踪飘忽,其余人怕是也难找到其王廷,不过我们确是要防患于未然。二叔,拒马不是我们传出去的,而是廖其廷和穆然。甚至他们二人,已经与北夷人同流合污。”

王克瞬间明白过来:“透露给北夷人消息的,是你!”

“确实是我,我也并非有意,一时酒醉,不知不觉就着了人家的道。”

王克滴血的心找到了突破口:“那可是一万人,整整一万的王家嫡系!”

王偏将跪下来:“二叔,比起他们咱们王家更重要。侄子自知罪孽深重,可若是坐实了廖其廷的罪名,咱们王家就能更上一层楼。”

王克也冷静下来,廖其廷开始那老匹夫的亲侄子,出征前也是他极力保举,才将此人安□□来。雪崩离他最近,如今他定然已经身亡。即便侥幸存活,也没人证明他的清白。

当即他召集所有幸存的兵卒,满脸沉重的说出了这一事实。

“王将军,事情不能这么算了,我们兄弟可全都埋在雪窝子里了!”

群情激奋,王克抹去一把热泪:“都是我对不住各位兄弟。”

“这怪不得王将军,若是没有廖其廷和穆然泄露行踪,我们也不会追逐北夷人至此,更不会有此灾祸。”

顺应民意,王克当场早拟奏折。率领残部到达安全地带,他连夜派人,星夜兼程的前往越京报信。

**

这一夜宜悠自躺下起便开始做噩梦,她梦到穆然躺在雪中,浑身都是鲜血,瞪大眼睛伸出手,似乎在期待他们的孩子。

“穆大哥。”

一下坐起来,她心神不宁的翻着账册。临近中午边上的李氏终于看不下去,拉她到了装好的糕点铺子旁。

“明日就要开张,你也用点心。”

宜悠懒洋洋的摇摇头:“娘,我这模样怎么去做点心,该教的我已经教了几个丫鬟。有他们在,用不着咱们多操心。”

“我没空管这些,你自己来。”

拗不过李氏,宜悠只得自己扑上去。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点心铺子,但事情却着实很多。一件件的下来,一天天的终于混了过去。

转眼过了十来天,穆然依旧没有家书寄来。与此同时,新县丞和新县监终于到来,由主簿带领着在县衙安置下后,两人便开始大展拳脚。

宜悠着实不想理会两人,第一日家宴时她见过常安之,虽然他表现的与常逸之很亲近,但眼睛提溜提溜的,还是显得心术不正。

基本确定此人不可深交后,她便遵照章氏的嘱咐,让云县所有官员及夫人配合。两人要账册给账册,想要了解云县情况,他们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众人均有经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却是一清二楚。

“穆夫人,我家大人有请。”

常安之的小厮来到,宜悠无奈的咽下最后一口茶,坐上轿子前往县衙。

如今她总算明白了章氏话中那忍耐的意思,常安之确实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甚至他对她很好。可就是太好了,他那*的目光,让她本能的拒绝。以她的目光,此人怕是连陈德仁都不如。

熟门熟路的走到县衙正房,那里早已沏好热茶。宜悠没喝,而是抹着茶杯盖。

“穆夫人来了,多番打扰,常某当真过意不去。”

宜悠笑笑:“大人不必如此。”

“穆夫人随意些便是,尝尝我这君山银针,冬日梅花雪水煮此茶,味道最是香淳。”

宜悠假意尝了一口:“大人今日唤我前来,可有何事?”

“并无甚大事,近日翻卷宗,刚巧看到云林村沈家。敢问穆夫人,如今是姓李,还是姓沈。”

宜悠脸色冷了下来,卷宗上写得明明白白,他这般贴到她跟前问,用满是淫邪的目光看着她,这用意再明显不过。

“卷宗上已经写明。”

“哦?可我又瞧见你一有趣之事,沈家竟还出过逃犯。容我直言,朝廷如今正与北夷交战,逃犯却是以叛国罪论处。叛国罪,当株连九族。”

“大人这是想诛沈家九族?虽然我已不是沈家人,但却还是要劝一句,法外容乎人情。大越每年都有逃犯,可没见哪家真的被诛九族。”

“没诛杀不代表不能诛杀,宜悠,九族可是论血缘算。”

宜悠心里一咯噔:“大人还是叫我穆夫人的好。”

“都一样,你我这般亲近,叫穆夫人岂不生疏。宜悠,大越并不如前朝严苛,穆县尉如此久不在家,难道你不觉得深闺难耐?”

宜悠站起来,直接甩他一巴掌:“大人这般轻佻,是将我堪称那什么人?既然无事,那我便告辞。”

常安之捂住脸,刚想生气,却看到那双杏眼中似乎在冒火。美,当真是美。他在越京见过不少美人,还没一个如面前此人这般,美的生动。她时而娴雅、时而活泼,容貌间又无可挑剔,举止不若常家那些经过礼仪禁锢的妇人般循规蹈矩,随意中带着一股慵懒。

就是这幅模样,勾得他夜夜春梦。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才不会放过。

“沈家之事,若有人提,长生绝对逃不掉。”

常安之指指里面:“只要一个时辰,我定会为你隐瞒此事。”

宜悠摸摸自己的腹部:“如今我还怀有身孕。”

“我不在乎,有了身孕你一样美。”

“我在乎,我恶心。滚,你想说便去说。我倒要让京城的人都瞧瞧,常家人是副什么德性!”

宜悠说完直接甩开他的手,推门朝外面走去。她不怕常安之强留,他还做不出那么没脸的事。退一步讲,即便他做得出,她也带着足够的人手。

望着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常安之确是更加痴迷。托着腮想半天,终于他想到了春生。

“不为你,为了你这个弟弟,你也得就范吧。”

握紧拳头,他踌躇满志。

**

这边宜悠却是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常府,一来她便钻进了前院书房。

“常叔。”

“这是怎么了,那边难为你?”见她来,常逸之忙将手中的纸倒扣起来。

“还是沈福海那事,方才县丞大人欲要拿它逼我就范。”

常逸之大惊,不过想到在常家时,院中不少丫鬟也被安之收过房,他也就明白过来。宜悠模样着实太好了,即便他再喜欢芸娘,也不得不承认,她闺女是青出于蓝。

这等容貌,若是没有足够的资本去保护,大多会落个红颜薄命的下场。芸娘如此,若不是遇到他,以她那油尽灯枯的身子骨,也活不了几年。如今宜悠虽然嫁得好一些,但以穆然如今的地位,显然还有些护不住他。

“此事我会联系京城,廖家不是说过会抹平?”

“恩,我就怕个万一。我是出嫁女,娘也没事,但长生却是很难摆脱。”

宜悠站在桌子边上,脸上全是忧心。低着头,她突然看到了常爷倒扣纸上露出的四个字:“逆贼廖其廷、穆然……,常叔,这是怎么回事?”

趁着常逸之惊讶的功夫,她夺过信纸。进官学一段时日,她多认不少字,如今这封信很容易便读下来。

“怎么会这样,穆大哥和廖监军,他们俩不可能私通北夷。”

“是前线送上来的折子,有王家在那,如今折子已经到了圣上那。朝廷中各执一词,不过现下大军开拔一个多月,依旧无丝毫捷报,情形对廖将军很不利。”

宜悠没空去管朝堂上那些刀光剑影,她只知道,穆大哥被人诬陷是私通北夷的反贼,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宜悠想起这些日来的噩梦,穆然躺在雪地里,满身是血,瞪大眼睛朝她这边看着。

“不行,常叔,我得去找他。大军也快没粮食了,我跟着你送粮的队伍一道去。”

常逸之皱眉:“芸娘怕是不答应。”

“我娘她一定会答应的,若穆大哥真被坐实了,我和孩子的命都保不住。常叔,拜托你,我一定要去。”

常逸之沉吟半晌:“也罢,反正留在这你也要被县丞骚扰,不如你出去躲一段时日。”

“谢谢常叔,我这便去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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