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个坑,倒进去,再把罐子摔烂在坑里,再盖好土。挖深一些。”叶风忙道。
小福王瞬间懂了叶风的意思。
他放下罐子想去找锄头,就看到了那个小窑洞,指着就问:“师傅,直接倒那里面,再给推倒不就得了?”
叶风不说话,只看着他。
看得小福王老老实实……喊人挖坑。
自己则小声认错。
“师傅,我知道错了。坏的是朱五,不是窑洞。这个窑洞,别人也可以用得到的,毁了可惜。”
叶风微笑颔首。
“孺子可教也。”
小福王又嘀咕:“偏就师傅最细致。”
叶风:“……赶紧的弄完了过来学做颅骨还原。”
说完,眼前一亮,再道:“那个窑洞有用了。看吧,这就是细致的好处。”
有了窑洞,能加快颅骨上泥巴的成型。
小福王一听,立刻使用了“霸权”,让侍卫们挖坑埋液,自己就去跟师傅学习。
叶风见他对这个极是好奇,又颇有兴致,就打算好好地教一教。
“颅骨,相对比较容易鉴定出性别。男性颅骨,骨板厚重,骨性标志粗糙明显。”
“前额会呈倾斜状,额结节不明显,且眉弓较大。”
“鼻骨宽大,鼻根窄凹,眼眶入口矮大近方形,眶上缘厚而钝圆。”
“再看下颌骨,男性的亦是粗大厚重,位体高,枝宽,下颌角外翻。”
“还有颅骨顶部,男性的较为发达,会呈弓形弧线状,且颅腔较大。”
小福王看着,听着,发现这五颗颅骨均与师傅说的相反,便顿悟道:“师傅,这五名死者,均是女子对不对?”
“不错。”
叶风赞许点头,直接就开教下一部分。
“我们已经判断出死者的性别,那接下来,就要通过牙冠、骨节点、骨缝的闭合以及清晰程度,来判断出死者的年龄……”
叶风讲得很细,但凡能用肉眼可辨识的部分,都有讲到。
不但小福王听得认真,便是戚钧,和留守的红鱼们卫,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越听才越觉得仵作学,真的是博大精深,远非他们以往的那般浅显认知。
也更确定仵作对于破解案情不可或缺、甚至是关键的必要性。
可才学到如何通过颅骨判断死者年龄,就被负责搜山的九旗小旗给打断了。
他拎着个大油布包,过来就将其打开在叶风面前,再抹了把额头上也不知道是被吓出来的、还是被累出来的汗滴。
才汇报道:“修爷,这样的骨头满山都是,弟兄们才捡了一会儿就有了这么多,怎么办?”
叶风侧头看过去,看着油布包上摊着的大大小小的碎骨、断骨,眉头紧皱起来。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位小旗的话,而是将手中的颅骨放下,脚尖侧旋,转身,拿起油布包上的一块块骨头。
“这是人体肋骨的一部分。”
“这是人体脚趾骨。”
“这是人体小腿骨的一片侧骨。”
“这是兔子的骨头,这是老鼠头骨的一部分,这是蛇骨,这是……”
叶风才说了十几块骨头,九小旗就风一般跑了。
不用问怎么办了,全部捡回来吧,没得选。
而叶风看着这么多零乱的骨骼碎片,尤其是一些人体骨骼碎片上明显的人为破坏痕,咬紧了牙关。
这朱五,不但毫无人性,更是连兽性都没有。野兽还不会把骨骼啃得如此碎乱。
这是桩非常凶残的杀人碎尸抛弃案,更有可能还得加上绑架、强侵、囚禁、虐待四项。
叶风对戚钧道:“扎营吧。另外,一定要保证朱五活着,健康地活着。”
叶风有很好的研究体了。
可以先从手或脚部观察起。手和脚上的穴位也比较多,可以一个一个穴位、一条条血脉慢慢地观察,一边观察,一边给朱五治伤。
嗯,研究不完全体的话,绝对绝对不能让其死了,哪怕多费一点儿疗伤的药物呢。
而这话,让仍被押跪在地上的朱五,终于崩溃了。
如今,这么多的证据被找到,他已没了挣扎的说词,也非常清楚这些话的含义特指的是什么。
他张嘴乱喊起来。
“是老子杀的,玩腻了杀的,还没让她们的尸体浪费,还怕硌到了野兽们的牙,老子全给砸碎了,扔了满山都是。
有本事你就找,有本事你就拼,拼不出来,你都不会知道老子究竟玩了多少个,老子这辈子值了!
你个胎毛都没褪尽的小娃娃,没老子玩过的一半多吧?哈哈,你们锦衣卫凶狠怎么了?比得上老子的手段吗?老子就算是投了胎,那也能成为阎王座下最好用的小鬼儿……”
听得押住他的红鱼卫火起,一刀柄就将其嘴捣烂,牙齿乱飞。
其吐着血,还在叫,还在呜呜囔囔、含含糊糊地叫:“打啊,用力啊,一刀砍死老子才过瘾呢,没用的怂货……”
又挨一下,再飞十几颗牙齿,彻底发不出一个完整的臭字来了。
叶风看了那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嗯,牙齿、牙龈、脸肌、口鼻啥的,伤就伤了,没就没了,那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研究。
毕竟哑穴都不在脸上呢。
虽然脑袋上的穴位很多,但那也只够他研究一次,剖开来,以他的验尸技术,还真把人给治好不了。
就是没法让小石头好好旁观他如何惩治恶人了。
而就在他们这边忙碌得头昏眼花之际。
新都城内。
孙建归的马夫,马六,正在被人追赌债。
他倒不怕,也没跑,反而叉腰跟人吼回去:“催什么催?也不瞧瞧老子是谁!老子可是孙小少爷的马夫,只要老子拉了孙小少爷去你们赌坊玩儿几把,还用得着老子还债吗?滚去和你们东家说去!”
孙建归,宗人府左宗正,孙鹏哲的小儿子。嫡出。
也是当街调戏小石头、命令手下打死多管闲事的吴父的那位贵公子哥儿。
追债的一听,止步了,挥舞着的青砖也放下了。
但输人不输阵,揪着马六就道:“三日之内你拉不来孙少爷,你,爬着回去吧!”
马六一见自家小少爷果然管用,顿时忙不迭就将头点成了拨浪鼓。
可等那些人走后,他又抱着脑袋蹲在墙角发愁。
他只是个马夫啊,怎么能让小少爷听自己的话呢?怎么可能嘛。
可他已欠下了那么多的赌债,真把人给拉不去,那他都找不到块好地儿去死。
这时,天上掉下块馅饼,正正砸在他的脑袋上。
“手头紧了吧?缺银子了吧?小号可帮您渡过难关,银息绝对是全国朝最低。”
有个穿着富贵的中年大叔,带着两个护院穿戴的人,站在马六面前,说着就笑出全世界最亲和的笑容。
马六本能地就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换了。
“你们多少利?”
“好说好说,就一钱利,没有驴打滚,没有利翻利,哪怕过了期,也绝对一文不加。”
中年大叔亲和的笑容变得像长辈般慈蔼,仿佛就像在包容、和放纵一个不懂事的小辈一般。
马六咬着牙在想。
大叔已经不耐,收回笑容抬起腿,边走边道:“算了,你也没欠得几两,倒白费了我此番辛苦。”
马六着急了,一蹦而起就拦住人,一拍胸脯就道:“瞧不起谁呢?小人可是孙少爷的马夫,一共……一共欠了三十两。你、你敢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