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夏辉一路被池兴生给追着,经历无数艰难,才终于逃进了新都。
正见一富家公子哥儿,带着几个狗腿子,在街上提个鸟笼晃荡。
夏辉便把人给劫了。
打晕丢作一堆,再把手脸洗净,换上公子哥儿的衣装,搜走人家全身的财帛,就准备先大吃一顿,再考虑找谁下手,做为去东厂的投名状。
可才刚到酒楼的门口,就被人给截了。
截他的是名高手,他没能打过,还被打得很惨的,带去了……
杨嘉信的面前!
夏辉警惕地盯着杨嘉信,没有出声。
而杨嘉信看着这样的夏辉,斜靠进椅背里,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一张始终显得阴郁的面容上,绽开个并不明朗的笑容。
“夏辉,你是锦衣卫中数一数二的搜索好手,听说你背叛了锦衣卫想投靠东厂,本王可候你多时了。”
夏辉依旧盯着人,不出声。
他可是清楚得很,杨嘉信此人出了名的低调,但阴险,且是足够的阴险。不到其该发挥作用的时候,此前二十年都几乎没有其存在的痕迹。而如今一旦冒出来,就成了监国,足可见其本事。
夏辉不觉得自己仅就搜索的本事,就能入了对方的青眼。
“没想到本王会对你下这么多的心思是吧?”
杨嘉信似乎知道夏辉在想什么,玩着扳指,很轻松随意般的继续道:“本王跟你直说了吧,你知道的一些秘密对本王有大用。你提条件吧,是愿意受皮肉之苦再说出来,还是愿意加官进爵、自成权势?”
夏辉的瞳孔微缩,心脏微紧。
他抬手,抓了抓头皮,面容放松,猴儿猴儿地笑道。
“信王爷您过誉了。修爷和戚使的秘密,只有他俩自己知晓。您应该也清楚,修爷那人喜欢独来独往,除了验尸之时,别看卑职整日跟着他,但他都不会多跟卑职说几句话,卑职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那就说说关于太子的吧。”
杨嘉信似乎早已料到夏辉会这么说,把玩扳指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
“太子失踪,以东厂的本事都没有追查到丝毫线索,反观戚钧却似毫不关心。这么反常的事,本王自有留意到。说说吧,是不是戚钧在背后捣的鬼?”
夏辉的瞳孔再缩了缩,遂借着抓头皮的动作掩饰过去,微侧了脑袋,眼睛看向别处,回道:“卑职不知。这么大的事情,戚使大人亦不会跟卑职这样的小人物说。”
杨嘉信懂了。
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意思。
他眼角向下拉,用右手中指上的宝石金戒,轻叩了叩玉扳指,发出轻脆声响。
屋外,便有俩人进入,一左一右,架起夏辉就拖了出去。
夏辉面容挣扎,表情纠结,却死咬着下唇就是不招。
看得杨嘉信“吃吃”地笑。
他很喜欢戚钧说过的那句: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只看利益够不够大。
……
而戚钧呢?
正在吐。
陇宁小镇,在一座矮山的半山腰上。这一片,都是连续起伏、相对分散的矮山群。
朱五的窑洞,就在陇宁镇北面、挨着的另一座矮山山脚下。
红鱼卫搜到了窑洞,也搜到了山腰上一个小山洞内,从小山洞尽头底部松散的土壤中,挖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大陶罐。
打开一看,全被熏吐、恶心吐、骇吐。
强忍着扛回来,就先给他们戚使大人看。
戚钧也吐了。
一边吐,一边跟叶风嘟囔:“难怪你总说人性没下限,这他玛……呕……”
见过不是人的恶人,但真没见过这么不是人的。
大陶罐内,是五颗颅骨。
有四颗已经什么都不剩,只有一颗上面还有稀疏的长发,和部分腐败残余物质。
颅骨没什么怕的,能把戚钧都给恶心到了的原因是……
那些头颅被割下来、塞进陶罐之时还是完整的。之后,在陶罐内慢慢腐烂,成液,再生出许多有进没出的各种小生物。
五颗颅骨,就泡在有半罐这样的液体之中。
罐口有被陶土密封。因此那气味儿……
叶风感觉还好。
但不想被这样的气味腐蚀自身,因此在看过一眼后也站远了些。
脑中想起前世之时。
那时,在不少文化的引领和熏陶之下,许多的学子都想选择法医学。
老师就说了。
“你们去买块肉,或者一只鸡什么的,放在密封的桶啊、盆啊之类的里面,再放到太阳下去晒七日。再打开去闻,能不吐不晕的,就去报名。”
结果,那老师被校长给训了。
原因是,将整座学校都给熏得臭不可闻。
不仅有学生们制作的那些,还有学生们吐得到处都是的呕吐物引发的臭气。
校长扣了老师半个月工资,补偿给保洁阿姨。
叶风也做了,也吐了。
但矢志不渝,坚定志愿。
还觉得校长处罚非常得当。
毕竟老师这就是钻了人体本能的空子,就像突然要求一个五谷不分的人,去菜市场能一下辨认清楚所有菜蔬一样。
太为难人了。
除非是瞎子和没有嗅觉的人,才能在猛地一下面对那些时做到毫无反应。
所以,叶风现在就不是很能理解戚钧为什么还会吐。
应该和自己一样,见惯不怪了吧?
而听到他如此问出口的戚钧,像看怪物般看着他,再干呕了几下,一抹嘴回道:“我们没有遇见过这种……杀完人还切割了密封的。”
喔,叶风点头表示理解。
脑中的思路已在被戚钧这话提醒到后拐了个方向。
他把朱五拎过来,按去那个陶罐口,让其看、让其好好闻一闻。
顺便再问其道:“还不说是吧?还不承认是吧?本官已不需要你的口供,可以把你也泡在里面。本官的技术很好,相信能把你完好无损地塞进去,泡出液体为止。”
朱五却“哈哈”大笑。
还主动扒在陶罐口,深深欣赏、深深嗅闻,仿佛那就是人间最美的画面、最香的气味儿。
更不招了。
叶风突然感觉到恶心了……
一把将这个变态人渣扔开,下令道:“搜山!”
人头在这里,躯体应该也在这座山上。
吩咐完,叶风在弟兄们惊恐又崇拜的眼神中,一边脱去外袍,捆扎好袖口,戴好手袋,从陶罐内,将五颗颅骨一一起出。
用块油布包裹着,去到窑洞附近的河水里洗净,再摊到岸边,一边检查,一边晾晒。
他没有时间跟变态人渣生气。
“这罐子你也洗干净啊。”
就听到戚钧大声嚷嚷。
颅骨都拿走了,还留着这么个臭罐子干嘛啊?
“喔。”
叶风答应了一声,这时也才想到那个确实留着已没用,刚站起身,就见小福王面不改色地将罐子给拎了过来。
拎到河边,抬手掀底,将里面的液体就要倒进去。
“别!”
叶风急忙出声阻拦。
虽然他很欣赏小福王被“锻炼”出来了,但这些有害液体不能倾倒进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