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莫轻染 第一百八十一章 游斗

当众人看到入场就位的那两只鸟儿时，心中所想也和秦菂一样。

一只是百战百胜雄壮威武的金刚鹦鹉，另一只则是看上去呆头呆脑，浑身白羽红眼红嘴的……鸽子？

“哈哈哈哈！”姬鸣鸥仿佛出了一口闷气般畅笑着摸了摸金刚鹦鹉的翎羽道：“简直是天助我也！没想到庸王府居然派了只肉鸽来比试！小五，这次给我狠狠咬死它，不要客气！”

“表叔太残忍了！”躲在一旁偷看的秦菂瞪大了眼睛怒道：“怎么能够说这样的话！”

苏青珃则没有露出太多惧怕的神色，依旧优哉游哉的将鸟食放在掌心，让小白一点点的吃着。

“大王驾到！”一名宦官扯着嗓子喊道。

“参见陛下！”一众臣工勋贵皆是伏地行礼道。

“众卿平身。”秦炎随意坐在木雕的龙椅上，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并没有阴阳怪气的刁难什么人。

“开始比试吧！”秦炎没有半句废话的挥手道：“先让寡人看看，你们这场赌局，最后胜的人究竟是谁。”

众人心下一动，却是没有想到护国公这样胡乱玩闹的把戏居然连秦王都惊动了。

“哐！”锣声一响，两只看上去实力相差悬殊的鸟儿，就这么被主人放飞入到场中。

金刚鹦鹉像是出征的将军般，气势磅礴的扇动翅膀，如箭离弦的冲了过去。庸王府的白鸽则像是没搞清楚状况，摇头晃脑的向四周望了望，才赶忙扑腾扑腾的飞起来。

“好！”众人一阵喝彩。

金刚鹦鹉使出绝杀之招，利爪借着俯冲之际封锁了白鸽的去路，眼看一击之下就要分出胜负。谁知白鸽的翅膀突然加快扇动，只扇了两下便倏然拔高数丈。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金刚鹦鹉眼中一怒，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在它眼中的小不点身后居然如此灵活。一击未能得手，似乎输了自家的威风。立刻调转方向，一个侧滑探头过去。眼看坚硬的鸟嘴就要啄到白鸽的脑袋。白鸽却是仿佛荡秋千般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和冲得太猛的鹦鹉擦身而过。

“这鸽子好像有点名堂。”一名勋贵探着脑袋细细的瞧着，忍不住开口道。

“虽然和金刚鹦鹉比小了两圈，但比寻常的鸽子明显要大上不少！”站在他旁边的是个好养鸽子的大臣，随口接话道。

“赵二少要不要和我再赌赌看，这最后一场究竟是谁胜谁负？”西门胤眯眼看着场中的激斗，赌瘾发作的对赵世冲道。

“西门世子不说，我也想找人赌上一局呢！”赵世冲昂着头盯着两只争斗的鸟儿道：“这次我赌金刚鹦鹉胜。抛开人力。光是凭这两只鸟本身来看，那鸽子或许有些不凡，却绝对不可能是金刚鹦鹉的对手！”赵世冲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也玩过一阵子斗鸟。那时候砸了不少钱进去收罗好的斗鸟，和一般人比或许算得上厉害，却也是三两个回合就折在了姬鸣鸥的金刚鹦鹉手中。自此，赵世冲就不碰那稳输的东西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赌白鸽胜了！”西门胤笑了笑道。两人俱是压低了声音，在秦王宫中到底还是不如宫外放松自在。没有司仪讲什么长篇大论，双方上来就比试。也更没有人有胆子挑事去开赌。

“搞什么名堂！你那鸽子就只会躲吗？”姬鸣鸥看着一味躲避的白鸽。朝苏青珃怒道：“这第三场比的可不是捉迷藏！”

“小公爷着什么急。”苏青珃慢条斯理道：“凌波微步对大力金刚掌，难不成还要会轻功的不要躲，主动凑上去挨掌不成？”

“扑哧！”

她这比喻实在形容得贴切。惹得几名围观的大臣失笑出声来。

和醉云楼的比试不同，王宫斗兽场这边除了苏青珃之外并无其他女子。姬家姐妹甚至是姬太后竟然都没有过来观战。被一群西秦最有权势的人围观，苏青珃却并未有半分怯场，只是从容自若的观看着白羽铁喙鸽和红蓝金刚鹦鹉的比斗。

“这女子倒是气定神闲，居然半点都不紧张。”

“我看她就是紧张也没用，瞎子都看得出赢的必然是金刚鹦鹉。”

“或许她有什么后招也不一定！”

“诶！你怎么涨她人志气！”一名勋贵愤愤道：“姬小公爷就是再不济，也是咱们西秦的勋贵。一而再再而三的输给一个外人，算什么话！”

“嘿，少给我装蒜！”站在他旁边的勋贵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心领神会道：“说罢，在聚胜赌坊压了多少？”

秦相柳的面色同样轻松。或者说，他一贯表现在众人面前的神情永远都是这幅不疾不徐恰到好处的样子。极少有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情和思绪。人不可貌相。鸟同样不可貌相。作为白羽铁喙鸽真正的主人，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小家伙的实力。

“小桂子，你说说看，这两只鸟，哪只会赢？”秦炎看着场中你追我躲了一炷香和金刚鹦鹉和白鸽，对立在一旁伺候的小桂子问道。

“这，奴婢看那金刚鹦鹉威猛非凡，白鸽虽然借着灵巧能够躲避一阵，但最后胜利的应当还是金刚鹦鹉。”小桂子瞧着攻势越来越凶猛的金刚鹦鹉道。

“若是别人家养的鸽子，可能结果是金刚鹦鹉胜。但庸的府中出来的，哪怕是一只鸽子，都极有可能拼赢看上去势不可挡的金刚鹦鹉。”秦炎慢悠悠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是什么吗？”

“这，奴婢愚钝。”小桂子摇了摇头道。

“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就是那些意料之外的事情。”秦炎神色莫名，目光在场中转了转，从那只白鸽，到苏青珃，最后再从秦相柳身上一扫而过道：“那些意料之外的人、事、物。越是不可捉摸，越是让你猜不透的东西，就越有意思。”而寡人最大的兴趣，就是将那些意料之外的东西，变成意料之中的事物。将那些不断挣扎反抗的棋子，变成听话的木偶，看着他们拼尽全力最后还是失败的样子。

“可惜的是，现在让寡人觉得有意思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秦炎似笑非笑道。

所以，庸，你可要一直这么有意思才行。如果哪一天，你变得和其他人一样，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它们两只要飞到什么时候？”一名勋贵打了个哈欠道。一开始他还能看得津津有味，当金刚鹦鹉屡攻不到，白鸽一直在转悠着就是不近身之后，终于开始觉得有些无聊起来。金刚鹦鹉凶猛的攻势，在他眼中也变得越来越晃眼。

“啊！怎么回事？”

金刚鹦鹉突然往下一栽，似乎是在攻击时轻敌，被白鸽一爪子蹬在了头上。金刚鹦鹉庞大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猛的下坠，直到离地面几尺之遥的时候才缓过来，张着翅膀一扇，贴着地面冲上了天空。看样子还有些摇晃，可见那一脚的力道不轻，也不知道白鸽小小的身子里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量。

白鸽游斗许久，就是这一次主动出击，居然就给金刚鹦鹉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小五！”姬鸣鸥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看到鹦鹉没事才松了口气。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老子都没看清楚，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好像是那只鸽子干的，我也没怎么看清。”

“没想到那金刚鹦鹉是银样镴枪头，才被鸽子蹬了这么一下，就像是站不稳了。”

“那金刚鹦鹉在搞什么鬼？”赵世冲满脸不悦道。

“呵呵，看样子，是白鸽要开始反击了！”西门胤终于打起了一丝精神道。

“格老子的！小畜生！”

众人大跌眼镜，没有想到晃了晃脑袋重新飞上空中的金刚鹦鹉居然张嘴开骂了起来。红蓝色的羽毛都气的竖了起来，瞪着眼睛朝白鸽用破锣般的嗓子边骂边扑。

“怪不得总觉少了些什么，原来是这个！”赵世冲僵着脸道。似乎想起了几年前被这只暴脾气的鹦鹉骂得狗血淋头的惨痛回忆。

白鸽轻飘飘的一扇翅膀，又开始了游走的防守战。

金刚鹦鹉气冲冲的朝它一次次扑腾，嘴上不停道：“小畜生~小畜生~有种就下来，看爷爷不打死你！”

“咕咕”白鸽圆滚滚的小红眼瞥它一眼，摇着尾巴又一下子跳开。

“小畜生，没种的龟孙子！”金刚鹦鹉破口大骂道。破锣嗓子震得人耳朵发麻发疼。

“咕咕”白鸽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扭着身子飞走的样子却莫名让人觉得脸颊一抽。

“小白加油，打到那只胖鹦鹉！”秦菂挥着小拳头加油道。

“小安子，再举高些，我看不到了！”秦天则是伸长了脖子，对托着他的小太监命令道。

“你们两个小家伙，居然偷偷躲在这里偷看！胆子也太大了吧，要是被大王发现，可不会轻饶了你们！”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压低了喊道。

秦菂脖子一缩，却听出来人的声音，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扭过头去，对身后那人道：“二表姑，你也来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