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回响者 第七章 两条龙（下）

“与龙同行？”达克挠了挠脑袋，颇为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过，达克，从进门到现在，你可还没向我介绍你身边这位朋友呢。”安娜看了眼坐在椅子上，有些拘谨的莱特，转头对达克笑道：

“你被愤怒与怀疑影响了判断与认知，所以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事情了，对吧？在我这间穷巷陋室里，你尽可以‘抒发’你的情感，毕竟，我答应过沃夫亚要照顾你们。可一旦你在危险的地方，因为非凡力量造成的错误认知，陷入愤怒状态的话，恐怕就离变成喋血的野兽不远了。”

“哼。”达克嘟了嘟嘴，不服气地把脸侧向一旁。不过，随即他便略微叹了口气，走到莱特身后，向安娜介绍道：

“他就是莱特·苏格拉，你们‘秩序会’所称的‘邪神回响者’，也是在‘灰蒙之梦’中找我的人。不过，他应该和我一样，都算是‘异能者’，‘邪神’的话……倒也算不上，你看，他背后虽然有几条触手，但这些东西现在暂时没啥作用了……”

“行了，行了，达克，不用向我展示了。其实，沃夫亚很早就把莱特的资料交给过我。”眼见达克还要滑稽地摘下斗篷，去取出莱特身后的“暗迷之触”展示给安娜，她赶紧摆了摆手，打断了达克，略感无奈地笑道：

“我这里的资料还算详尽，除了与神明有关的内容，有关莱特·苏格拉的一切，我都还算了解，尤其是莱特你的‘红色魔源力’，以及背后的八条‘暗迷之触’。”

“现在只有六条了，安娜女士。”莱特语气中带着些许失落道：

“在‘红幻遗迹’的时候，为了与‘普拉米尼之殇’和‘伊凡之械’战斗，断掉了两根。加上这两月都在赶路，也没有时间休整，来恢复身体。

“不过，安娜女士，既然您就是‘雷页’的话，那么我正好想给你看一件东西。”

“什么？”安娜好奇道，但她心脏的跳动频率却陡然增加了50%，一股莫名的紧张从心脏开始，顺着与灼液混合的血液流遍全身。

说着，莱特从军用背包中拿出了一只呈现长方体状态的物件，拆去了用于包裹的牛皮纸后，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红木桌上。

“‘哈迪斯之匣’？”安娜失声道，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表情极度痛苦，似乎沉浸在极致的悲痛之中。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安娜才从突如其来的悲伤中缓解了过来，她接过“伏冰”递来的紫色手帕，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用力抽泣了几下后，才缓缓说道：

“我……似乎是有些失态了。莱特……既然你拿到了‘哈迪斯之匣’，那就表明‘未来’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对吧？……当然，这也说明，他已死在了‘红幻遗迹’那些变幻莫测的空间中了，对吧？”

“没错。”莱特微微点了点头道：

“‘未来’是为了把我带出‘红幻遗迹’，才与‘普拉米尼之殇’战斗……而死的。而且……整个遗迹内都充斥着‘古旧神明’的力量，加上挥之不去的‘殇’，会导致死去之人的存在变得模糊。”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安娜的声音越发变得微弱，泪水不受节制地涌出，使她的嘴巴因为痛苦只能无助地大口开阖着，过了好几分钟，她才缓过劲来，慢慢说道：

“这些力量……我知道，它们属于造物主，也是整个宇宙、星辰与世界存在的力量。造物主和魔源力的力量属于建造，而‘殇’与‘古旧之力’属于破坏和毁灭。

“所以，在它们中死亡之人会被抹去存在，由于造物主为整个世界设置的如机械般准确的运行规律，人们的认知会被更改，一切的存在会被修正。‘未来’的存在的确变得模糊不清了。”

安娜说着，瞥了眼“伏冰”，而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就连‘伏冰’也记不得‘未来’的存在了，他一直试图说服我‘秩序会’只有我们十一个‘执掌者’，并没有‘十二号：未来’。明明‘未来’是‘风矿’最宠的弟弟，可我一提到这件事，他们又都说自己记不清了。

“我知道，这就是‘古旧之神’力量的可怕之处，我想谢谢你，莱特，至少你不再让我对自己的记忆和判断产生怀疑。或许，如果我带着这份怀疑走向坟墓的话，‘秩序会’和‘未来’的历史都会被蒙上一层迷雾，我们为了结束废土纪元所做的努力，很有可能像旧帝国无数争议性事件一样不可考证，变成一段被人唾弃的传闻。”

听到这里“伏冰”走上前去，拉着安娜的手，尽可能用最柔和的语气安慰道：

“安娜姐姐，我现在相信你了。不过，无论‘未来’是否存在过，‘风矿’到底与‘普拉米尼之斧’有多少关联，他们要么已死，要么被亚托那个恶魔囚禁，总之已成为过去。不过，‘回响者’莱特·苏格拉是完全值得信任的。

“因为，拥有‘红色魔源力’的【秩序者】，无法构建任何谎言。”

“你们也知道‘红色魔源力’的事情了？”莱特先是一惊，双眸瞪得老大，随即浅笑几声，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舒了口气，道：“不过也难怪，恐怕在我还没苏醒那会儿，你们克鲁斯德的人类和异能者早已对我了如指掌了吧？”

“在能力范围内，我们做到了尽可能多地了解。不过，也仅限于‘希望教会的手稿’、‘娜塔莎的自转’和‘日涅帝国非凡人物文件’这些能流传出来的资料。”“伏冰”走到莱特面前，用手捏了捏耷拉在他肩膀上的“暗迷之触”，并浅尝了沾染于指尖的红黑色黏液，道：

“这些‘暗迷之触’就是‘古旧之神’的力量，准确来说，是迪普瑟和克苏鲁的力量。红色魔源力的核心内容是传承，换句话说，你继承的力量不止一种。

“可你表现出来的状态，像是只能熟练使用其中一两类而已，你的体内，至少还存在属于‘龙族元首’、‘契丹里斯贵族’，以及……以及‘异兽狼族’的力量没有挖掘。”

“你……有办法激发这些力量，然后为我所用？”莱特眼中露出了一瞬的贪婪目光，他以渴求的姿态快速与“伏冰”那双蓝晶色双眸对视了一秒，而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略显尴尬地低下了头。

“办法，的确有，不过，你应该清楚‘红色魔源力’是一种多么危险的玩意儿。”“伏冰”勾着嘴角却没有露出实质性的笑容，道：

“每熟练运用一种力量，就要继承一种记忆或是‘思维’。有些力量与你的认知相似，与你所处的环境相似，你并不会感觉到任何异常。而有的力量只有经历过极致的痛苦，甚至是死亡的洗礼后才能被你接受，从而‘融为一体’。

“我判断，只有与一种‘传承’而来的力量彻底融合后，你才能进行下一类力量的融合，否则你就会因为混乱的‘思维’而发疯、崩溃，那种状态，就好像一个身体中存在两个灵魂。”

“那我现在，应该算是能熟练使用火焰系魔源力、‘窥探之镯’、‘赤鸢之鹰盾’、‘暗迷之触’的力量，是到了该融合新力量的时候了，对吗？”莱特问道。

“我想应该是的，不过，我只能慢慢引导你的思维和认知去‘红色魔源力’中自行寻找适合的力量，我无法为你做出选择，你自己也很难做出选择。”“伏冰”解释道：

“红色魔源力的力量融合就像在进行一场漫长的‘马拉松跑’，从中部帝国的君士坦丁尼耶跑向第一个站点鄂图波利斯时，你尚且能保持流畅的步伐、均匀的呼吸和轻盈的节奏，你的身躯可以如猎豹一般迅捷、柔韧。

“可当你沿着海岸线向克鲁斯德边境的萨图波尔奔跑时，漫长的路线会迅速消耗掉你的耐心与勇气，你会开始怀疑自己，对路途产生绝望，进而开始变得急功近利，在内耗中耗尽体力。”

“那我，应该怎么做？”莱特追问道。

“你依旧需要保持每日对红色魔源力的使用，就像运动员们进行日常训练一样。但你并不能局限于对目前力量的使用，而是要像奔跑者一般，在体能消耗中寻找‘二次呼吸’的出现。”“伏冰”讲述道：

“这是从量的积累走向质的飞跃的过程，当你以熟练使用‘红色魔源力’为基础，把运用这种非凡力量当成如喝水、呼吸一般的行为后，魔源力的‘二次呼吸’会在梦境与现实中，随着你体内的血液运转，带动你精神领域内的‘灵感’发生作用，从而引导新的力量‘意外产生’。”

“‘意外产生’？”莱特重复道，他立即涌动起体内的魔源力，在手中形成一团赤红的火焰，开始感受起来。

“没错，就是‘意外’。”“伏冰”颔首道：

“就像16种上层职业都会‘意外地’产生‘职业异化’一样。比如，诺瓦亚斯克就存在一位少年‘歌奏者’，‘歌奏者’这个职业，就是‘探险家’的‘异化职业’。

“顺便说一句，‘职业异化’的发生概率很小，但每个职业都有可能发生，除了你的【秩序者】职业，在造物主的设置中【秩序】无法异化，【秩序】也不能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