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九宸 虞渊海篇 第104章海上仙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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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您没头没脑的怎么说起故事来了？”赵灵薇不满嗔怪道，“当下我们不是应抓紧找到您说的指司盘嘛，哪有时间在这里闲嗑。”

东方淼见赵灵薇耐不住性子，柔声劝慰道：“薇妹不要心急，真人之所以给我们讲这个故事，肯定和去壶峤山有极大的关联，耐心听他老人家说下去。”

玉贤真人看了一眼二人，继续说道：“想知道指司盘的下落并其实不难，尔等转过身去看一眼斜后方的那片树林。”

宇文垒三人将信将疑依从吩咐转身看过去，只见远处遍地葱茏扬起了层层碧波，绿海深处红墙绿瓦掩隐在其后，似是一个小渔村。

此时虽已进冬寒，可树林依旧苍翠欲滴，并无半分肃杀惨淡之意。宇文垒好奇心起，指着树林问道：“师父，为什么那里的树木居然不落叶，看样子也并不是松树，冬天不是除松柏外其他树木都要落叶吗？”

赵灵薇听了在一旁笑道：“垒弟真是少见多怪，冬天里不落叶的树木多得去了。”

说着她掰起手指一一数道，“像松柏就不说了，其他比如玉兰、樟树、五谷这些树木也都不落叶，没什么好奇怪的。”

玉贤真人接道：“薇儿说的这些树虽然冬天也不落叶，可那片树林是这地方所独有的一种树木，唤作虞柳。

虞柳和虞渊海一样神奇，它不仅一年四季长青，而且材质坚韧，极耐腐蚀，是以最适造船。更为难得的是此树有‘叶落归根，龙泉剑回’的奇妙本领。”

宇文垒越听愈发摸不清头脑，只得开口问道：“师父此言究竟何意？”

玉贤真人长出一口气道：“那渔村离这儿不是甚远，咱们边走边谈，且说我还要去村里拜访一位三十年未见的故人。”说着引步走去。

路上赵灵薇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抬眼看着师父，俏皮的问道：“师父呀，你那故人是男的还是女的？要是女的话，我算算，三十年未见，师父今年六十——”说话间便歪着头细算起来。

玉贤真人啼笑皆非，佯怒道：“薇儿如若再胡说八道，为师便施头可骷术将这最丑的骷髅套在你头上！”说完他手一翻，忽地一个骷髅亮在手中。

赵灵薇见状吓得急忙双手护头，嗖的一下倒窜出去，远远站在路边，口里不住的叫饶道：“师父徒儿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玉贤真人看了她一眼，不再理会，继续说边走边道：“所谓‘叶落归根，龙泉剑回’便是指这虞柳被砍伐后，将其泡在虞渊海中，任其自由漂泊，它总是能回到距离虞柳林最近的海岸边。因而渔民都喜以它造船，断然不会在海上迷路。”

东方淼饱读经世，娓娓说道：“天地有灵气，杂然赋流形，四时有明法，万物有成理。也许那虞柳已有了灵性，是以即便被砍倒，做成了舟筏，可它们之间依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才能千方百计找回故地。”

宇文垒点头说道：“东方姑娘言之有理。据我所知，草木之精的灵气不比我们人类，它们若要得道，需要的年头甚为长久，储存的灵气也更为充沛，有时候即便是本体不在，还依旧能靠元灵存在于世间……”

他头也不抬，盯着地面只顾自说下去。忽然感觉到周围气氛异样，连忙四下看去。就见赵灵薇正站在他面前，一脸讶异，问道：“垒弟，这些乱七八糟的偏门学识，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怎么从来就没听你说起过？”

宇文垒看下左右，见师父和东方姑娘也是愣愣地盯住自己，就好像在看着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他赶紧抓抓脑袋，眼珠一转，讪笑着说道：“嘿嘿，师姐你忘啦，两年前我和你在试炼幻境，曾经吃了一个大亏，那对头便是一草木之精。后来……”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紫绡，神情低沉喃喃自语道：“我回到重阳观，便找了些精妖志怪类的古书来看，所以多少就知道了些。”同时心中暗道，紫绡，那时便是你救下了我和赵师姐，可现在你又在哪里，是否一切安好？

玉贤真人说道：“原来如此，徒儿有心了。要知道草木之精修行最为辛苦，可一旦成势也最为乖戾难缠，它们一般擅长毒术和幻术，再配以顽强的生命力，任谁遇见都会头疼不已。”

宇文垒并不打算和师父纠缠这无谓的话题，他眉头一展，转而问道：“师父，您刚才说到那个渔民摔死在了崖下，后来又怎么样了？”

玉贤真人被宇文垒一提醒，方又想起刚才的话题，他笑骂道：“都怪你师姐这丫头，害我都忘记刚才说到哪里了。”

接着他不待宇文垒提醒，用心稍一冥想，又说下去道：“后来，那村民吓得屁滚尿流跑回村子里报信，一口气喊了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过来，大伙儿七手八脚将那渔民的遗体放在木板上抬了回去。

回到村子后，一村上下看到他惨死的样子无不痛心惋惜，醒过神来都纷纷议论他为什么会突然丢下手里的渔网跑去崖边。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到最后越传越玄乎，简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还是村长心细如发，从遗体上发现了端倪。”

四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虞柳林边。宇文垒抬眼朝林中看去，但见林中有个人影一晃而过，匆匆离去，遥看那装扮似是这里的村民，遂也就没当一回事。

他只管看那虞柳，就见它长势甚奇，虽名字之中有个柳字，却完全不同于普通的柳树，既没有纤细轻盈的丝绦垂下，连树干都通直挺拔，不似柳树匍匐而长，枝条更是向侧面斜伸出去，全树犹如一座宝塔。

玉贤真人见宇文垒在打量着虞柳，便也指着说道：“没错，这便是渔民们用来造船的虞柳，咱们绕过这片树林就到渔村了。”

赵灵薇好不容易提起兴致听师父讲故事，见他又转移话题，便在一旁插科打诨道：“师父，您老就别海阔天空的东拉西扯了，赶紧说完刚才的陈年旧事，我们还要抓紧去村子里找指司盘呢。”说完便嘻嘻笑着逃开了。

玉贤真人不理会她，却也继续说下道：“村长见死去的渔民虽是遍体鳞伤，可依旧将右手紧紧攥住。可通常情况下，人在疼痛时，必然会下意识伸手将身体护住；更何况他跌落悬崖时，也必会伸手乱抓，所以他死时应该是五指分开，而绝非握成拳状。

想到这里，他赶紧叫人掰开死者的拳头，可是那渔民已死了两天，筋肉松弛早就过去，已变得异常强硬僵直。

那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掰开死者五指，众人就见从他手掌中攥住的一颗发光石子掉了出来。

当时包括村长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石子的来历，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个时候，恰好有一个游历的道士路过渔村，那道士透过人缝，一眼就瞟见了死者手中的石子。他见后异常惊愕，慌忙分开众人挤了进去，将石子拿在手中细细观看。

看了半天，他才将石子交还到村长手中，并明确告诉村长，这石子便是海中仙山壶峤上的矿石，有了这石子便能找到壶峤。然后他又详细询问村长这石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村长见这道士不涴尘埃，神采奕奕，一身的仙风道骨，并未怪他刚才的无礼，便指着渔民的尸体，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道士。

道士听后，略加思索，便想通了这其中的缘由。于是他指着渔民的尸体告诉村长说，这人应该是在海边补网时，见一海鸟口含这枚发光的石子从头顶飞过，他好奇之下便丢下渔网追鸟而去。

可当他从悬崖的鸟窝里得到的这枚石子时，突然受到海鸟的袭击，不小心失足跌崖而死。从他死前依旧攥住这枚石子来看，便是怕一旦松手后很可能石子又会被海鸟衔走，那他的死也就没有了意义，成为了千古疑团。

众乡民见道士所说层次井然，似有几分道理，便也都信了他。甚至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年轻小伙子，听后在一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竟当场问他如何才能找到壶峤。

村长忽然想起，道士刚才说过这石子是找到壶峤关键，于是便也放下身段拱手虚心请教。

那道士也不拘泥，拿起石子放在手中说道，他可以将这枚石子做出十个指司盘来，而指司盘上的指针便永久指向壶峤。有了指司盘，这样大家就能轻易找到虞渊海里的仙山了。

村民们听后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大家群情激昂，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赞成者反对者皆有。

反对者的理由无非是这石子看上去闪闪发光，像极了名贵的宝石，若拿到外面去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这样不但能补贴死者的家属，还能改善村里的状况。它一旦被切开十几份做成指司盘，若找到仙山另说，万一没找到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赞成者大多是村里的年轻人，他们气血方刚，嗤笑回击道，连一只海鸟随便衔来的石子都能光彩绚目，可想而知那壶峤山上必定观皆金玉，遍地珍宝，说不定连不死灵药都有。

村长此时已年迈衰残，他本不愿多次一事。可当他无意听到年轻人说起仙山上可能会有灵丹仙果，服食后即可长生，忍不住怦然心动。

于是他向那位道士再三求证，道士只是淡淡回道，他也没有去过壶峤，至于上面是毒蛇猛兽还是珍馐美馔，只有去过的人方才知晓答案。

最后道士还说，如果要去寻找就应趁早出发，他制造的指司盘虽然可指示出壶峤的方位，却无法测试出实地距离。不过从海鸟能口衔石子飞回窝里来看，此时仙山应该是离岸边最近。若迟了，就算是指司盘造好，预计仙山早又漂流的远了。

村长听后不再犹豫，当场拍板定案让那道士制造出指司盘来。道士听后，笑了笑，指指死去渔民的尸体，让人抬下去将他下葬，入土为安。

然后他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随手放在桌前，又从村长手里取回那枚石子压在符上。接着双手结印，同时口中说出几个术语，众人只听见劈哩啪啦一阵脆响，那石子居然硬生生裂成了好几块。

村长上前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块。道士做完这些，又吩咐村民速去拿十个碟子过来。村民依言拿回碟子后，道士接过将它们一字排开，把十块碎石放入碟中。随后出手如风霎那将十个碟子都贴上了符纸，忙完后，他一掐法诀，喝声‘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