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初照 81.小美人

唐家房门大开，警察们有七八位，分成两组和唐家人说话。中间沙发上坐着的两个阿姨明显都崩溃了，相互搂抱着痛哭抽泣，了解情况的女警问十句问不出一句回答，脸都黑成炭。倒是旁边一个四十左右的美妇还算镇定，哭都哭的楚楚动人，有问必答，虽然有时候答非所问，比两位阿姨强多了。

刘微明挤进门把工作证拿给看上去像是负责人的中年警察看，说唐湘的父母一个小时之前打电话找到他的女朋友问唐湘是不是在他女朋友那儿，听说唐湘已经失联两天，是他建议报警的，他挂断电话就和女朋友赶过来了，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哪个是你女朋友？”警察打量门外的李季和江初照。十月份的青河还很热，李季像大部分的青河姑娘那样穿着清凉。江初照美得惊人，穿着长袖短裙，一看就不是青河姑娘。

“是我。”李季站出来，“这是青河大学的学生谢林林，也是我们的朋友，路上遇见就一起过来了。”

“也认识唐湘？”一个青年警察就把江初照喊到一边去，问：“唐湘最近一次给你打电话是什么时间，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我没有单独见过唐姐姐。”江初照翻手机给警察看通话记录，“李姐姐挑婚纱那天唐姐姐打电话叫我过去，我们在婚纱店见面，后来她要去相亲就先走了。那天我和李姐姐去吃饭又在同家餐厅碰面。然后我就没见过她了。”

“都是朋友，这么长时间她没有再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也不打给她？”青年警察追问。

“我和李姐姐比较熟。唐姐姐和李姐姐男朋友的朋友相亲……大家一起吃过几餐饭，后来唐姐姐和别人又相亲……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怕见面说错话，就想等长假过完遇到李姐姐问清楚了再找她玩。”江初照隐讳的提了提唐湘的相亲。

唐湘长的不丑，听上去处理前后两个相亲对象的时候出了点问题，相亲对象把她关两天很有可能。

警察再回头问唐爸爸，把唐湘最近一年相过亲的男人都问出来了。包括齐望华和叶晓辰在内，唐湘一共相了九次亲。有两次见过面她没看上人家不再联系。还有三次是见过面人家没看上她没有以后。除了齐望华和叶晓辰，还有两位一个是三个月前出国，一个半个月前去某地学习。齐望华长假带着妈妈和妹妹报了一个旅行团去敦煌旅游去了，当然也不可能是他。现在进行时叶晓辰这段时间每天中午陪唐湘吃饭，放假却没有再联系就显得有些奇怪，但是据介绍人也就是女儿失踪的表姐说叶晓辰一放假就回海城探望父母，因为回家应酬多约好了不联系。

江初照和青年警察聊了几句，问表姐的情况。青年警察被美人的笑脸晃花了眼，还有点犯晕，介绍说唐湘的表姐是唐湘的姑姑大姑子的婆家侄女儿，做生意很成功，旁边站着的那个抱小男孩的男人是她丈夫的儿子，失踪的女儿十一岁，还拿照片给江初照看。

失踪的小女孩很美，眉眼间稚气犹存又生机勃勃，这个模样和气质都够资格进望月山庄了，江初照觉得叶晓辰自己不爱这款也会把这个小女孩转送那群老变态。

表姐把叶晓辰介绍给唐湘，表姐的女儿是个小美人。表姐是卖曲里拐弯的表妹还是把自己的女儿一起卖了。

江初照盯着表姐，认认真真看对方的表情。同样是女儿失踪，唐妈妈崩溃的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表姐也伤心，只是伤心程度却连陪哭的唐湘姑姑都比不上。

但是不排除有人性格坚韧遇事没那么慌，伤心只是放在心里。

就假设表姐对叶晓辰的为人完全不知情，找不到女儿和表妹，正常的反应不是竭尽所能找一切可以求助的力量帮她找女儿和表妹吗？放着叶晓辰这样有钱还算有点势力的朋友还是相亲对象失踪了的朋友，她不求助却说叶晓辰回家探亲约好不联系就太奇怪了。

死去的姐姐里就有两个被自己的父母亲手交给“招工”的人贩子，只为拿一万块两万块的预付工资。

不管是为唐湘，还是为那个美好如花骨朵的小姑娘，都要做点什么。

江初照琢磨着怎么不暴露自己又让警方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妈妈身上，默默观察表姐一家三口，越看越觉得这个妈妈有问题。

刘微明当然知道叶晓辰的底细。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有人盯着叶晓辰。就算叶老板有想法有胆子，也没有那个机会干坏事，所以他不觉得这事是叶晓辰干的。唐湘的案子不归他管，他过来主动提供可以说的情况就已经很够朋友了。叶晓辰的情况能不能说、说多少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很配合的接受调查，不该说的话却一个字都没说。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七点多。江初照觉得她在那位表姐面前露过脸可能有点危险，梁春晓的人再可靠也没她自己的人可靠，干脆和刘微明说：“蕉林梦隔壁的西餐厅听说不错，我请你俩去那吃晚饭，那上面就是梁春晓办公的地方，吃过饭我上去找他助理就好了。”

熊桂枝既然能配合粮食局当诱饵，当然足够聪明。刘微明估计她是发现了什么有话想说，但是身份敏感不能在派出所说。他也很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唐湘一把，一口答应去吃饭。

蕉林梦的生意和他们上次来一样好，隔壁西餐厅的生意比蕉林梦还好。江初照把卡拿给领位员看，领位员就把他们领进餐厅，给他们一张摆着预定卡的桌子。

“其实这几天我和李季还为唐湘闹矛盾了。要是你想说的话和唐湘有关系，你就直接说吧。”刘微明觉得李季因为唐湘失踪情绪快要崩溃了。只要能安抚未婚妻的情绪，保密规定可以暂时无视一下。

“叶晓辰喜欢小女孩。”江初照说话的时候看着预定卡，那是一张江宝琳手绘的玫瑰花束卡片，这张桌子是江宝琳给她留的餐桌，她的鼻子酸了一下，说：“做为普通的女人，尤其是有美貌女儿的母亲，是远离这种人还是主动给他介绍条件上看去很不错的女朋友？”

刘微明客观的说：“施女士未必知道叶晓辰的爱好。”

江初照用力皱眉，说：“假设她不知道。遇到这种事我们通常都会往最坏的方向假设。这个年纪的漂亮小女孩遇到坏人，比唐湘遇到坏人后果更严重。小女孩什么也不懂，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不会保护自己。妈妈想一想那种可能都会崩溃。换了是谁都会尽她所能到处找吧。放着和她表妹相亲正在交往中的叶晓辰她不第一个求助。她是怎么混成功女商人的？相亲对象不见了，认真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男人也应该主动帮助找人吧，就算第二天才通知叶晓辰，他也该在青河露脸了。”

“就是，哪怕他本人来不了，他总有朋友下属可以叫过来给唐家帮忙，我们在那里两三个小时，就没听唐家亲戚提过叶晓辰！”李季对叶老板的表现很不满意。

“唐家人不提还有一个可能，唐湘和叶晓辰谈崩了，还闹的不大愉快。”刘微明接过朋友员拿来的菜单，翻开看前几页，被价格吓到了，说：“小谢，你以前来过这里没有？”

江初照翻开菜单，一页一页翻过去，说：“来过一次，咱们不照菜单点。服务员，你们家后厨今天什么食材最好吃就做什么，这位先生喜欢微辣，女士不吃羊肉，我不吃鱼，请大厨尽情发挥吧。”

服务员答应好的把菜单收走了，过了一会儿把三份菜单奉上，说：“餐费直接记在谢小姐的帐上吗？”

江初照对他点点头，拿她的那张菜单看，阿布绕开了她最爱吃的鱼，给她准备的是鸡肉沙拉和各种她爱吃的小点心小零食。

接下来他们吃了一餐让刘微明很郁闷的饭。

大厨给男士准备的是结结实实的加大份量牛排套餐。给两位女士准备的就根本不算饭，鸡肉沙拉摆盘相当漂亮，其实只有几口。蛋糕一大盘十几块，一块一小口的份量，每一块不只品种不同还精致漂亮，布丁上来有一排，全用花朵一样的小玻璃杯装，一杯只有一口。所有食物诸如此类，完全满足了女人爱美，爱花样多，好吃还要不能胖等等等等各种要求，连灯光都让两三个服务员折腾了好几分钟，务必要让女士拍照美美滴，

李季本来情绪低落到沮丧，拍了几张照片以后，心情开朗了很多，左一张右一张拍照片，表示要把公主的晚餐记录下来慢慢回味。

江初照开始还有点暴燥，拿着小勺子左一口右一口的吃下去，也有了笑容。最后那一堆瓶瓶盘盘撤下去，服务生还送给两位女士一人一束小朵的红白玫瑰花束，用丝带缠的很用心，还夹着手写的卡片，祝美丽的女士有个好心情。

刘微明默默把心里全世界男朋友的公敌名字换成了这家餐厅，同时决定买好钻戒求婚的那天来这里订个位子。

江初照没找梁春晓的助理，直接给隔壁的店长打了电话让他送她回去。刘微明看店长开来的面包车还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壮小伙，放心的让江初照上了车。

店长和大厨用各种成品和半成品把厨房的冰箱装满，还炖了一锅汤才告辞。江初照洗澡之后拆了一盒龟苓膏浇上酸奶，边吃边看本地新闻。

本地新闻下滚动字幕正在号召知道唐湘老师行踪的人给电视台或者派出所打电话。江初照上网看了看，本地各大论坛都有家长自发贴出的唐湘老师照片，恳请这几天见过唐湘老师的人提供线索，只说唐湘老师带着一个亲戚小女孩，大约多高多大，却没有附小女孩的照片。

刘微明打电话来，直接问：“你觉得施女士有问题？”

“嗯，你也觉得她有问题吧。”

“觉得有问题不管用，要讲证据的。这个案子没有交给我办，叶晓辰那边也不是我们负责，有些话你不方便说，我也不方便和办案子的人说。”

“你和盯叶晓辰的人打听过吗，叶晓辰知不知道唐湘失踪了？”

“我和何昭平过去只是协助调查，我不能主动找他们打听情况。”刘微明的言外之意谢林林也别想从他那里打听什么。

“所以我们要相信警方，耐心等候是吧。”

“是的。其实三天前唐湘还打过李季的电话想找她一起吃饭。但是我和李季回老家去了。李季现在特别内疚，觉得她要是没回家和唐湘见一面就好了。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你也别把自己搭进去，你的身份多一个知道你就多一分危险。而且说不定唐湘只是心情不好，带着小外甥女去哪儿玩去了，咱们闹的天翻地覆，人家只是玩的忘了通知家人而已。”

“我知道的，刘哥谢谢你。”

“早点休息吧，有事随时联系我。”刘微明挂断电话。

江初照放下手机再度查看论坛，寻找唐老师的贴子已经盖成了大楼，她逐页翻看，大部分人都在祝福，少部分人提供的线索都是语言描述，江初照对唐湘并不了解，也判断不出这些信息有没有用。

十一点多的时候陆华年打电话回来，问她在哪。

“在学校附近。你在吃晚饭？”江初照听见吸面条的声音。

“正在吃。”陆华年一边吸溜面条一边说：“何昭平另外派了任务，派别人过去保护你还不如让你一个人，反正过几天你的保护期就过了，你就在学校附近住着吧。你买套课本用，别墅那边别过去了。刘微明和齐望华找过你没有？”

“我下午遇到刘微明了。唐湘失踪了，不止她一个，还有她亲戚家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唐家找到李季那儿，刘微明劝他们家报警的。”江初照简短的把经过说给陆华年听，说：“我觉得小女孩的妈妈有问题。”

“叶晓辰已经关起来了。唐湘和小女孩的事我就算他和叶晓辰有关系，我管了。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早点睡。”

“嗯。我爱你。”

“我爱你，这几天我都在单位，有事直接打我电话，挂了。”

果然还是自家的男人可靠啊，江初照握着手机看屏幕变黑，蹭了蹭手机放下，决定明天去学校的图书馆看看，借几本无线电的资料回来看，脑洞什么的太有个人特色现在不方便玩，她因为男朋友的职业关系，为了有共同语言学习无线电知识是多么的贤良淑德，学着学着跨学科考个研也不奇怪吧，江初照跳到卫生间里照镜子，露出一个怎么装温婉都野心勃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