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新神 四九四、坏人

从理论上来讲，外国人想要成为美利加的公民，其实是不难的。

在联邦成立之初出台的《归化法案》里，对应的要求只用一句话便能说清楚：任何品行良好的白皮肤自由民，只要愿意宣誓效忠美利加宪法，并在美利加居住满两年，就有资格申请获得公民身份。

哪怕之后相应的法案又陆续修改了几次，理论上也只是把居住年限从两年增加到五年再增加到十四年，随后又减少到了至今要求的五年而已。

但理论和实际当然会有差距，

比如说光是“白皮肤”和“自由民”两项，就把新大陆的原住民、旧世界南大陆的居民、各种卖身奴隶和契约仆人等等给排除在外了，

再加上必须自证“品行良好”，这通常需要本地有名望的人士或者组织背书才行，因此一般人想要在口子并没有放得那么宽的年份里获得通过，实际上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美利加联邦如今并没有所谓的“移民局”，就连审批申请的职能，都主要被放在了各地的法院或者州政府的指定办公室里，在这方面的日常管理还颇为稀松，

因此一代移民们只要能凭本事或者凭关系吃饱饭，不去涉足那些需要“准入”的行业或者事项，其实有没有合法身份，有时候区别也不大。

伊妮莎此时就属于这种类型，私家侦探既不是公职也不需要考取执照，并不需要谁来审批，她又是侦探社的“合伙人”，甚至和所谓的“雇佣”都不挨着，有些州针对外来劳工的人头税都收不到她头上，

除了教会还能管一管她“非凡者”和“猎人协会”方面的事情以外，基本上本地的政府机构，应该都不会仅仅因为她的移民身份问题而来主动找麻烦。

——但是这种破事，它还偏偏还真就找上门来了。

伊妮莎属于那种能讲道理的类型，工作人员掏出证件让她配合调查，她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公民身份，理由也说得过去，于是便没有抗拒，

韦恩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居然也有点被噎到了，因为工作人员不知道从哪翻出了一条本州法律，福吉尼亚州的相关机构确实有权检查确认在本地的外国移民的健康状况，以避免瘟疫类传染疾病的蔓延——这种事情并不涉及“违法犯罪”的问题，哪怕是正儿八经的律师来了，也只能劝当事人尽量配合。

“喵的，我都还没检查过呢，别人凭啥来检查啊。”回程的马车上，韦恩不免稍微有点忿忿。

伊妮莎眨了眨大眼睛，“嗯？”

韦恩丝滑地转移了话题：“没事，我就是对他们的做法有点不满。”

平心而论，对方的应对方式其实还算礼貌，客气地找上了伊妮莎以后，并没有采取任何强制性措施，

到了本地卫生委员会旗下的诊所这边，工作人员也只是安排了一名护士小姐探了探伊妮莎的体温、询问了过往病史而已，之后只需要等护士小姐填写好表格，伊妮莎本人再签字确认，事情就算完了。等候期间甚至还提供了消遣读物，以及不限量的热茶和小点心。

然而看似友善的外壳，却掩盖不了“针对”的本质，

这么一套简单的流程走下来，居然白白浪费掉了伊妮莎几乎一整天的时间，直到韦恩过来以后才“正巧”准备放人。而按照相关的法条，工作人员们还有权在“他们认为有必要的时候”，不限次数地要求伊妮莎提供配合，否则就有可能留下不良记录。

在韦恩看来，这就是有人在无声地暗示侦探社“你们过界了”，同时顺便展示着自己的能量——伊妮莎今天本来是要到本地特工组织接头人的落脚点这边进行“踩点”的，眼下自然是他们的嫌疑最大，

对方不但掌握了侦探社的一些内部人员情况，还察觉到了伊妮莎今天的具体动向，所以才能够直接采取针对性的反制措施，只不过对方暂时还保持着克制，仅仅给了侦探社一个不痛不痒的小警告。

伊妮莎未必看不穿这点小伎俩，但她选择了不去为难那些有可能无辜的现场工作人员：

“是我的失误，我没想到我们的行踪早已经受到监视。本来如果明天再过来的话，我有把握不会再被无关人员打扰，不过看今天的情况，我猜测对方很可能当时就已经开始转移，那个地方或许已经失去价值。所以我当时让利亚姆和‘变色龙’尽力甩开监视再暗中盯梢，就自己过来了。”

韦恩也认为这个决策没有问题，侦探社和本地的特工组织并不是敌对关系，对方既然已经洞察到了侦探社的意图，又给了面子，继续在表面上和对方纠缠，多少会显得有点不礼貌，

暂时只能先放弃跟进本地特工组织的这条线，回头再跟提供了这条线索的提利尔牧师商议后续的解决办法。

不过回到侦探社的临时据点以后，韦恩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利亚姆和“变色龙”本来是韦恩为了调查本地特工组织，专门临时从侦探社大本营那边调动过来的“生面孔”，他们的非凡能力也更适合执行监视和潜入任务，

之前让他们参与到对刺杀案凶手团伙的抓捕工作中，只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可是没想到，这样反而带来了意外收获。

“变色龙”显然还在对自己之前放跑了那个刺杀案凶手同伙的事情耿耿于怀，甚至可能独自反复回忆过当时的细节，

因此他在向韦恩汇报情况的时候，看起来还颇有些激动：

“老板，我今天在盯梢那伙人转移的过程中，看到了之前已经成功潜逃的那个罪犯！”

韦恩刚开始还有点蒙，不清楚“变色龙”指的到底是哪个罪犯，

而等“变色龙”说清楚“罪犯”具体是谁之后，韦恩差点就宕机了。

本地的特工组织最开始知情不报也就罢了，现在他们还在暗中控制住了刺杀案凶手团伙里那个叫做“罗伯特”的潜逃者——按照刺杀案团伙成员们之前的证言，这家伙或许应该叫做“罗伯特二号”，是原版罗伯特的情感替代品，

这算怎么个事？

主教大人，你们本地有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