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 > 武侠 > 风起无名草 > 第十四章 奇物藏奇招

风起无名草 第十四章 奇物藏奇招

作者:龙星名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25-02-11 00:34:51 来源:平板电子书

当霍兴安觉得身体好一些之后,便去找御医王善通。

当王善通听霍兴安问起霍伦之事时,态度变得半明半晦,起初说是中了剑伤,可能剑上有毒,但不知是什么毒,当霍兴安问他既然是中毒,那么他给霍伦开的解毒的药方是什么?王善通说已经记不得了。霍兴安又问既然不知是什么毒,又如何开了那么多药方,一旦不是对症下药,不能抑制毒性反而加重毒性却怎么办?于是王善通又摇头说可能不是中毒,是霍伦受了内伤导致脉阻气塞所致。霍兴安对他所说的医理一窍不通,只是感觉这王善通的说法很是含糊。最终,王善通也没有给出定论。

霍兴安想起秦少璞说的话,问王善通道:“我爹昏迷数日,显然是中毒的可能性大一些吧?”

王善通道:“这个,确有可能。”

霍兴安结了眉头:“王御医医术高超,还是再帮我想想。我爹中剑后,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清醒,府里有一个家丁叫兀盏,他还伺候我爹吃了饭,喝了药。却如何第二天我爹又昏迷了呢?”

王善通摸了摸胡子,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毒性慢慢入了五脏,又或者,血脉因为内气的阻滞而渐渐淤塞……”

见这王善通始终说着模棱两可的话,霍兴安很失望,又见他眼神游移,总不和霍兴安相视,仿佛有什么隐衷似的,不觉起了怀疑。但转而又想到,可能这御医怕自己将家父的死怪罪于他,才神色不安吧。

“王御医,还是多谢你了。”

“霍公子千万别说谢话,未能救的了霍大人,在下万分惭愧,万分自责,哪敢受霍公子的谢。”

“王御医也是尽力了,”霍兴安叹了口气,“那时我还小,什么事都不知道。现在离家多年,母亲也早故去了,府上的人都不在府里了。”他忽然想到一个人,便问王善通,“府上的家丁兀盏兀老伯,你还记得吧?我爹在世的时候,每次都是他去找你给我父亲看病抓药。”

“当然记得,上个月我的徒弟还给他看了病。”

“哦?”

王善通点点头:“不过他因为年岁大,又病入膏肓,已经快不行了,去的时候,他家的人已经在备棺,不知现在还有余气没有。”

霍兴安的心凉了半截,他念叨着:“兀老伯……”

王善通说:“霍公子挂念他,方便的话去看一眼也好。”

霍兴安当即就想动身去中都,他站起身,问王善通:“王御医可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霍兴安向苏槐庭辞行,说要去中都看望府里的一个家丁。

苏槐庭道:“正好察合台拔营撤退了,抚州暂时无忧了。”

“那太好了!”

“据说是夏国忽然起兵向北,铁木真担心夏国进犯,怕两面夹攻,就先召回了察合台的部队,可能要合力去围堵夏国。现在抚州是安全了,兴安弟放心的去办事吧,要是办完了事,还希望你能够回来,我们再一起喝酒!再一起打蒙古人!”

“嗯。”霍兴安道,“苏大哥保重!”他们互相把着胳膊,依依不舍的道别。

苏槐庭送了霍兴安一匹好马,一直将他送到城外很远。

霍兴安打马远去,几次回首,看见苏槐庭仍在向他挥手。

霍兴安心急兀盏的那口不知有没有咽下的气,一路飞驰不停。

到了中都,他也不去看故宅,只是一路打听着,去找兀盏的住所。兀盏的老家在离中都不远的豁口村,霍兴安蹄卷砂土的奔进村子,看见一处院子白幡飘扬,猜那户人家可能在准备后事,便冲了进去。他跳下马背,不待院里的人问话,便跑进屋子里。

屋里一堆人正围坐在炕沿,炕上躺着一个皮包骨头的老人,眼窝凹陷,眼皮半闭,嘴唇微张。

众人看见霍兴安急火火的闯进来,都惊了一跳。霍兴安看了一眼炕上鸠形鹄面的老人,已经认不出来,便问周围的人是不是兀盏,大家点头。霍兴安附到老人的耳边,喊“兀老伯”,老人一动不动,但目光慢慢的移向了他。

旁边一个人道:“他耳朵已经听不清话了。”

霍兴安又在他耳边大声道:“我是兴安呀!”

老人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点暖意。

霍兴安向他点点头,转脸问旁边的人:“他还能不能说话?”

大家纷纷摇头。

霍兴安心里长叹,这兀老伯既不能听,也不能说,我不是白来了嘛。算了,他心道,就当是来奔丧了。他掏出苏槐庭所赠的银两,取出几锭,问周围谁是兀老伯的家人。

一个妇人从外堂进来,向他问好,自称是兀老伯的女儿。霍兴安说了自己的名字,将银子给了她,她深深道谢。霍兴安问她:“兀老伯怎么样?”

那妇人说:“过不上几天可能便要寿终了。”

霍兴安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兀老伯多活些日子?如果能开口说话就更好了。”

妇人道:“公子对我爹的厚恩,我替我爹谢谢你了,但是要想再活上些日子,那是与天争命,恐怕神仙也难。”

霍兴安拍了一下腿,叹了口气。

见霍兴安如此在乎兀盏,屋里的几位老者很是感动。一个老者说:“这位贵公子,兀盏是命数如此啊。”

“就没有什么办法让他缓一口气吗?”霍兴安道。

那个老者道:“那就得有神医来想办法了。”

“神医,可到哪儿找去?”

“要说神医,附近还真有一个,”老者道,“你们可记得孔不易?”

另几个老者纷纷附和。一个说:“那可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神医,皇上都未必请的动啊。”

霍兴安听的心动:“孔不易?他住在哪里?”

“这个神医,脾气古怪的很,常人是请不动他的,远远近近,慕名来找的人多了去了,千金万银的抬了去,大都吃了闭门羹。贵公子要去请他,恐怕也……”

霍兴安看了一眼兀盏,兀盏仍看着他,那目光虽然衰老黯淡马上就要油尽灯枯却仍透着几分慈祥。他心道,我怎么也要试一试。他问那个老者孔不易的所在,老者说了一个大概的方位。

霍兴安觉得事不宜迟,便立即起身。那妇人见霍兴安真的要去找神医,忙端来各种茶食,让他用了再走。霍兴安一刻都不愿耽搁,他谢绝了茶食,疾步出了屋子。

刚要上马,霍兴安又返回了屋子。他想到了回天丹,便拿出一颗来,让妇人嚼碎了给兀老伯服下。观察了一会儿,见兀盏没有什么反应,霍兴安心想,还是去找那神医的好,既是神医,定有神药。这丸回天丹不管有没有用,只希望让兀盏能坚持到自己回来。

霍兴安按那老者的指点,找到了兆平镇。

这个一个临湖的集镇,镇子不大,也就二三十间铺面。他骑马过了桥,往镇子里走,走到一家面馆时,面馆的老板向他打招呼。

没等霍兴安张口,面馆老板便说:“回去吧,这位客官,你来了也是白来。”

“你知道我要找谁?”霍兴安下了马,觉得这个人未卜先知的话语很扫兴。

“来这里的,除了找孔不易,还能找谁?”

“那你能告诉我怎么走吗?”

“我说了,你来也是白来。你根本见不到他。”

“总要试一试的。”

老板笑了一下:“那我也不会告诉你,这里的人都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

“告诉了你,那孔不易会怪我们的。我们倒是靠着他吃饭呢。”他抓了一把案上的切面,“既然来了,吃口面吧。”

霍兴安心想,那个神医还真是有点怪异。

“你要是不甘心啊,就先吃碗面。你要真有心在这里熬着,也不差这一时吧?”老板的话循循善诱。

“老板,你说的倒也有理。”霍兴安干脆听了他的,坐了下来。

“客官是个明白人,请稍等。”老板将面扔进了沸腾的锅里。

霍兴安心道,看来这里的人见怪不怪了,我该怎么问他呢,要不要给些银两?

正想着,只听街道上喧闹起来。几个孩子纷纷从酒坊和染坊里探出小脑袋,然后跑到街边看热闹。

霍兴安伸颈一望,看见十来个人用数根大木棍抬着一个巨大的坛子正沿街而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挑担的人。那坛子很大,四个人坐在里面打牙牌估计也绰绰有余。一个戴着金头箍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坛里摇摇晃晃,露了半个身子在外面。这个人长的圆头阔耳,身形肥硕,颇有佛相,他半敞着怀,翘着脚趾,优哉游哉的抽着烟斗,模样很是滑稽。

路边的小童说,那个坛子里有一个椅子吧,那个人坐在椅子上。另一个小童说,不对,我看那个人肯定是泡在酒里,在酒里荡啊荡啊,渴了就喝一口。

那坛里的男子见路边的小童好奇的指点着他,伸手扬了一把钱,孩子们嘻嘻闹闹的在地上抢起来。那男子哈哈大笑,霍兴安觉得他笑起来像极了弥勒佛。旁边的老板说:“咦,这个人又来了。”

霍兴安听老板这么说,心里不由的一喜。心想既然老板说那个人来过,应该也是去找孔不易的吧,我跟着他去就是了。“这个人也是去找神医的吧?”他问老板。老板不置可否的眨了眨眼。霍兴安知道他越是不说,越是等于默认一般。

他匆匆的将端来的热面吃完,也顾不上擦汗了,准备追上去。眼看着抬坛的队伍快要走到镇尾,却在一个酒家前停了下来。那男子笨拙的跨出坛子,走进了酒馆。霍兴安丢下钱,牵了马向那个酒馆走去。

刚到门口,只听见那个男子声音洪亮的对门口站着的人说:“你们先拿着帖去医师那里拜个门,送上礼,告诉他,我坛翁喝痛快了就去见他。”此人嗓门很大,中气很足,霍兴安觉得耳朵都被他震的作响。

“是!”其中五个人应声道,转了身朝镇旁的山坡方向走去。那个男子看见牵着马站在门口的霍兴安,打量了一下,邀请道:“这位贤弟,来共饮一杯如何?”

霍兴安抱拳道:“多谢兄台盛情,我着急赶路,如有机会,再来奉陪。”

男子点点头,看见霍兴安跟着他的手下走了,又摇摇头。

霍兴安不近不远的跟着那几个人,走过了一个低矮的山坡,又走过了一处溪谷,然后再沿着石阶往另一个山坡上走,看到他们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平地处。一排长长的竹篱拦在了外侧,中间有一个藤萝缠绕的竹门。

那院子里溜跶着几匹马,其中一匹马上坐着一个瘦高的戴着斗笠的人。见了那人,五个人放下担子,拱手齐声说道:“坛翁备了厚礼,拜见医师!”

马上的人皱着眉道:“孔不易今天不见客,你们走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似是非常意外。其中一人说:“这位大哥看着面生,可能不认识坛翁,坛翁可是医师的老友。”

那人拨马踱近,面带厌烦道:“说了不见客,就是不见客。孔不易今天要随我们鹰王走,没有时间见客。”

“鹰王?”几个人更加不明所以。

坡下的霍兴安远看着他们,不知他们为什么一直在门口恭候。想起面馆老板的话,他心道,那孔不易不见外人可能也是有的。他将马拴到树上,自己从旁边绕了过去,从另一边的山坡向上走。他走到坡顶,看见那平地上有数间大屋,旁边种满了高矮不一的小树,隔着树他能闻到幽幽的药香。他悄悄的钻进坡上的树丛,从树丛里慢慢的溜下坡去,来到院子的后.庭。

他来到一处后门,四处打量了一下,正要敲门,忽然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他从门缝往里看去,看见屋里站着七八人,围着一个坐在太师椅上的戴着荷叶巾的中年人。说话的人是七八个人中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人,锦袍上绣着飞鸿踏雪,他声音不高,但神色倨傲。他对那个太师椅上的人说:“国师三番五次请你,你倒是学世外高人,闭门谢客起来,莫非得低声下气的求你,才肯吗?”

太师椅上的中年人说:“本人才疏学浅,实在不能胜任。烦劳各位数次来请了。”

“做了蒙古的御医,包你大富大贵,就不用屈尊在这个竹篱茅舍之地了。”

“本人毫无富贵之望,只求几亩薄田,几口粗饭,与世无争而已。”

“哈哈,与世无争?天下现在就要入我们之手,你还有什么可争?”那个锦袍年轻人强词夺理道,“天下为大汗所有,那么天下之人都当为大汗所用。”

那个中年人脸上浮现出轻蔑与不屑来,转眼去看窗外。

“孔神医看来对国师的盛情鄙之弃之如残羹馊饭啊?”

“实在难以从命,而且,近来我也体弱多病,不能远行。”

“哦?孔神医的医术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了?岂不荒唐?”

“骑者堕于骑,医者难自医,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锦袍年轻人哼了一声:“你推三阻四的,一再敷衍我们,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国师可没那么多耐心。现在正当用人之际,希望你知趣点,跟我们走!”

孔不易鼻子也动了一下,似乎在心里哼了一声。

“不是我友,便是我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懂吗?”

“你们是要威迫我吗?”

年轻人一摆手,旁边一个人去了里屋,只听里面一个一声“哎哟”,一个女童被揪着拖了出来。

孔不易面露惊慌:“你们要干什么?”

“不错,你说要威迫,那就不得不威迫了。”

其中一个人将一把刀架在孩子的脖颈上,孩子吓的不敢哭喊。孔不易站在来,哆嗦的走向孩子:“英儿……你们快放了他,他还是个孩子。”

“你可愿跟我们走?”锦袍年轻人问他。见孔不易不回应,便向持刀人点了下头,只见刀一动,孩子颈喷鲜血倒了下去。孔不易大叫一声,瘫软在地,手指颤抖。

随后,又一个人从里屋将一个男童拖了出来,一个妇人哭喊着死死的拽着男童的双腿,但被踹到了一边。

看见女童被杀,霍兴安痛心不已,又见他们要加害那个男童,不禁气愤难当。见持刀人又将刀架在了男童的脖子上,他一脚踢开房门,飞身而上,将那个持刀的人一拳击倒,救下男童。猝不及防的被霍兴安闯入,几个人惊的后退散开。霍兴安护住孩子,走到孔不易身边,将孩子交给他,孔不易紧紧的搂住孩子。

“你是谁?”锦袍年轻人指着霍兴安。

“你们随意杀人,太无法无天了!”

那人望了望门外,见霍兴安孤身一人,便有点不把霍兴安放在眼里。霍兴安见那几个人向自己围拢来,并且每个人都好像在暗暗运气,手里袖里似乎还藏着什么兵器,似乎都有功夫在身,心道不妙,他一时血性,冲了进来,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很是鲁莽。

“你不说是谁,那就讨教一下。”锦袍年轻人手一挥,霍兴安不见兵器,但见手动,心知有异,果然有暗器挟风袭来,霍兴安急忙躲过,抽出剑来。那人暗器刚落,几个人纷纷挥手,又有各种暗器向他飞来。霍兴安跳开几步,退到墙角,舞剑护身,丁丁当当中,旁边的地上、墙上多了不少东西,小鬼叉、暗青子、穿心爪、五芒珠、透骨钉、流星梭……应有尽有。霍兴安心生畏意,心想他们这样四面八方的袭击,自己总会被伤到。他大声说道:“且慢!我们本无冤仇,没必要这么互相打杀。”

那人停了手,冷笑道:“你想做侠士,还要我们成全你是吧?”

“我只希望你们放过这个小孩子。”

“你是何方神仙,来教化我们?你想活命,就滚远一点,别费我们的功夫。”

“我还有急事有求于孔医师。”

“哼,孔不易现在已被封为蒙古御医,不得给金人和汉人看病。”他冲霍兴安挥了挥手,“滚开,找别人去吧。”他见霍兴安一动不动,大声喝道,“还不走!”

霍兴安被他侮辱的火冒三丈,他握住剑柄,准备冲过去将此人砍上几剑。

突然,大门一声巨响,碎成了数段飞落在地,墙泥也迸溅开来,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坛子骨碌碌地滚来,在地上急转。转动中时有剑光一闪,围者不是脚断,便是腕折,几个人闪躲不及,大叫着纷纷向旁边跌去。

霍兴安一惊:这不是那个坛翁的“座驾”嘛。见这个庞然大物在屋里滚动,他急忙贴身倚靠在墙上,心想,被这东西压上去,还不碾成肉饼了呀。他见那坛翁在坛子里踩着坛子滚动,身子肥硕却十分灵活,不时的向外挥几剑。他想将孔不易和孩子拉到一边,但坛子像是有眼一样,根本不碰孔不易,而是在那些人当中来回滚撞,只听一片嚎叫声,骨断臂折的几个人争相往外跑,腿被切掉的挣扎着向外爬。

坛子转了几圈,稳稳的停下来,圆圆的坛口正对着孔不易。坛翁从坛口大摇大摆的迈出来,像走出了皇轿龙辇一般。

“孔兄,久违了!”他抱拳道。

孔不易站起来,长鞠道:“坛翁每次来,都是这么惊世骇俗。”

坛翁大笑不已,霍兴安的耳朵又震的嗡嗡响起来,仿佛屋上的瓦片也震的跳动不止。坛翁看了一眼霍兴安道:“这位贤弟看来不似恶人。”

霍兴安抱了一下拳。

孔不易道:“刚才情势危急,多亏这位公子出手。”

坛翁点点头:“我差点来晚了,听门下说来的是辽东鹰王的人,我就知道来者不善。孔兄,看来此处已不宜久留……”

里屋的妇人颤颤的走出来,见孔不易没事,抱住他和孩子哭起来。

孔不易长叹一声,泪光莹然。

霍兴安看了一眼屋外,院子里的一个人还在慢慢的向外爬,爬着爬着不动了。这时天上传来了一声凄厉尖锐的鸟叫。

“他来了!”坛翁对孔不易道,“你快藏起来。”

“往哪藏?!”忽然门口一黑,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门前。后面上来一个人,指着坛翁道:“就是这个肥猪,伤了小鹰王。”

“嗯?”坛翁向那个骂他的人瞪去,那个人缩头躲到了后面。

“坛翁看来是不记得我了。”那个身材高大的人道。他身着黑衣,面色冷峻,脸如刀削,鼻梁高挺,浓眉横目,眼带寒光,一副凌驾于人的样子。

“我不记得你,但记得被你偷走的所有的至宝金蟾。”

那人冷冷道:“你伤了我的犬子,也就抵了那些小玩意。我们彼此再不相欠。”

“小玩意?我问你,这些年你袖风刀上的金蟾粉哪来的?”坛翁道。

“也算借用了点你的金蟾之效。”

“哼,分明都是金蟾粉的厉害。我的至宝金蟾呀——”坛翁语带痛惜的说,“怎么就入了你这小人的贼囊?……”

“坛翁宝物众多,如何就珍惜这小玩意了?我还你的那箱金子,用的可好?”

“呸,你这个小人,”坛翁气鼓鼓的说,“成山的金子,都抵不上那些金蟾,我养了二十年的金蟾呀!还未来得及入药呢!”他痛苦的摇头,“辽东鹰王,你顶着个‘王’的名头,但仍是个小人,小人得志而已!”

那辽东鹰王终于被坛翁激怒:“那又怎样?我鹰王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今天我和你,算是故人相见,也不想和你伤了和气。”

“伤了和气又怎么样?”

辽东鹰王道:“金蟾的事,以后再说,今天我是来请孔神医的,坛翁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那巧了,今天我也是来请孔兄的。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吧?”

“先来后到?那我手下可是先到的。而且还被你伤了不少。”

坛翁仰天哈哈一笑:“你这老贼,刚才还说和我的至宝金蟾抵了,这会儿又把你的人算上了?我说的先来后到,只和你算,别人我当他个屁呢。”

“我说抵,只是和犬子抵的。”

“那你手下杀死的孔兄的孩子又和谁抵?总得有人抵命吧?再说你那鹰毛未褪的小子的伤,能抵我那些至宝金蟾?”

辽东鹰王大怒道:“坛翁,今天你可争不了孔神医,我是非带走不可的。”

“是吗?”坛翁怒视着他。

天上又响起了尖锐的鸟叫声。院子里传来了打斗声,是坛翁的门下在坡边和人激战中,因抵挡不住退回了院子里。辽东鹰王忽然上前,去抓孔不易,坛翁横剑一挡,辽东鹰王错指弹开剑柄,仍然向前,差点抓到孔不易。孔不易推开妇人和孩子,一旁的霍兴安见状,上前护着那妇人和孩子,将他们送到内屋。

孔不易躲到了坛子后面。眨眼之间,坛翁和鹰王已经过了十多招,那辽东鹰王在坛翁的剑锋上游走,身形闪位很快。坛翁道:“你的袖风刀呢?舍不得用?”

“怕你躲不了。”

“你是看不起我喽。”坛翁虽然漫不经意的说着,但很小心的防范着鹰王的出刀。他知道鹰王一旦使出袖风刀,多半是逢刀必中。

院子里的打斗声逼近了屋子,不一会儿,两个一身劲装的男子进到了屋里。这两人身手不弱,一起上前围攻坛翁,坛翁顿时手忙脚乱。趁坛翁应接不暇之际,辽东鹰王喊了一声“小心看刀”,一甩袖子,一道白光向坛翁掠去。坛翁早有防备,用剑一格,但那袖风刀手劲极大,而且刀锋奇锐,柳叶刀般的刀片竟将长剑削去了剑头,然后撞击在坛子上,不偏不倚的,最后擦过了后面的孔不易的腰。

听孔不易“哎哟”了一声,坛翁心道“坏了”。

眼见自己已不能置身事外,霍兴安赶忙上前扶起孔不易,问他:“怎么样?”

更多的人冲进了屋子里,但都不是坛翁的门下,眼见辽东鹰王的援手越来越多。坛翁对霍兴安道:“快进坛子。”

霍兴安会意,和孔不易跳进了坛子里。坛翁挡了几下,也进了坛子里。他踩着坛子滚动起来,庞然大物又在屋子里横冲直撞起来。

不过,坛翁自己滚的兴起,可苦了霍兴安和孔不易了,两人跟着坛子天旋地转,几乎要呕吐起来,而且坛子里又臭又臊,熏的霍兴安几乎要闭过气去。

滚了一会儿,见辽东鹰王等几个人纷纷躲开,伤不到他们,这边的霍兴安和孔不易又滚的欲生欲死,坛翁干脆停了下来,将坛子扣到地面,三个人坐下休息。

坛子里一片漆黑,只有三个人的喘气声,在坛里呆了这一小会儿,渐渐的,霍兴安已经不感觉骚臭了,只觉得憋闷。他听见坛子上响起当当的声音,显然是外面在刀劈剑砍。坛翁笑道:“这坛子所用的瓷料非常奇特,坚固无比,刀枪不入,放心好了。只是……”他对孔不易道,“孔兄中了袖风刀,这可麻烦了,这袖风刀上有金蟾之毒。”

霍兴安刚才听坛翁说过金蟾的事,便说:“坛翁前辈熟悉这毒吧?可有解药?”

“我还没等用那些金蟾,就被鹰王老贼偷去了。”

霍兴安又问:“孔医师自己可有办法。”他非常担心孔不易。

孔不易长叹一声:“金蟾粉的毒,是天底下极厉害的毒,解药倒也可有,但需要慢慢研制才行。”

外面的辽东鹰王仿佛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似的,他敲了敲坛体。

坛翁将坛子的一侧抬高,外面的光漏进来。“缩脚,”他说,“可能会有暗器进来。”霍兴安和孔不易连忙向后退。

见坛子漏出缝来,辽东鹰王俯身大声道:“孔神医中了袖风刀的毒,不要着急,一时半会还没有大碍,我这里有解药,只要你乖乖的出来,保你无恙。”

“你的鬼话,谁信啊?”坛翁道。

“你以为躲在这坛子里,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有一个典故叫瓮中捉鳖,你知道吗?”辽东鹰王对坛翁讥讽道。

虽然坛子被抬高了一个缝,霍兴安还是觉得憋闷,他觉得坛翁的这个主意可不太高明,躲在这里不是活活憋死,也被人活活堵死了。他说:“我们冲出去吧。”

坛翁想了想,道:“咱俩把坛子抬起来,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向外迅速的挪上几步,再放下来,挪到院子里去。”

霍兴安道:“那他们不是仍会跟着吗?”

“笨蛋,咱们到了院子里,再趁机往前挪,然后滚下坡去,让他们追不上,再趁机抢了马跑。”

霍兴安觉得这个主意简直是要命的主意。“这……坛翁前辈还是再想一个更好的吧。再说,孔医师中的毒怎么办?”

“我们想法抓住他的儿子,让他交出解药来。而且他要的是孔兄,肯定不会看着孔兄死,我们就是不抓他的儿子,过不了多久他也会送来解药。”

一旁一直沉默的孔不易道:“两位的好意,我孔某深谢了。我看,我还是先出去,两位趁机脱身的好。让两位和我一起送命不值得呀。何况,外面还有我的内人和孩子……”他叹息着。

“那我坛翁岂不是向他认输了。”坛翁哼了一声,“要是孔兄被他们制住了,再救孔兄可就难了。当初那老贼偷了我的至宝金蟾,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要的回来。一旦孔兄被他们掳了去,我还找谁讨药去?”

霍兴安心想,我也急着向孔医师讨药啊,可是,现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却怎么开口?

坛子放了下来,又是一片漆黑。外面又敲了敲坛体。

再次支起坛子,只听辽东鹰王在外面说:“看来坛翁是不想出来了。我又想起一个典故来,叫请君入瓮。这个你知道吧?……我要在坛外架起柴火,来个焖烧鸡,怎么样?”

坛翁回道:“那你得到的就是一个焖烧孔不易,看你回去怎么交代?”

“国师说了,不能得之,便可杀之。下下之策,我只有来个玉石俱焚了。”

坛中的三人都是大惊。坛翁对二人道:“这个,还真像蒙古鞑子的风格。”他冲外大声道:“辽东鹰王现在果然是蒙古人的鹰犬了!”

鹰王道:“我祖上札答兰部,本就是蒙古人。”

“原来是外邦鞑子老贼!早先真是瞎了眼,和你认识一场。”坛翁恨声道。

“你我完全可以化敌为友。”

坛翁气的落下了坛子,“呸”了一声。

霍兴安想起一个办法,说:“如能把那个鹰王引到坛子跟前就好了。”

“不错!”坛翁道,“引他过来,用剑斩断他的脚。不过……”他又道,“老贼狡猾的很,恐怕不会上当。”

“能伤到他也好呀。”

“哎,要是我的剑上也涂了毒药,飞出一剑,也让他……”坛翁忽然想到了一点,对孔不易道,“孔兄,你研药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制过什么厉害的毒出来?”

孔不易道:“毒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坛翁像是落水中抓住了一根草杆。

“不过我才研磨了一副药粉,尤胜于毒。”

坛翁一听,大感兴趣:“怎么用?”

“是几种花草和虫子制成,沾到皮肤上,会奇痒无比,千抓万挠也不解痒。”

“用水清洗呢?”

“那反而会烂皮肤。”

霍兴安心想,这和星婆的穿心鬼手印倒有一似。

“太好了!这千抓万挠粉在哪里?”坛翁急问。

孔不易道:“在院子东边的房子里。”

坛翁问清了位置,让两人准备好,自己忽然将坛子撑起竖了起来,霍兴安急忙拉着孔不易跳进去。见坛子又开始转动,辽东鹰王等人四散躲避,暗器击在坛身上叮当作响。坛翁踩着坛子将其滚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打转。霍兴安与孔不易在坛中翻滚互撞,痛苦不堪,直到坛子又轰然的撞开了一个房门,滚了进去。

坛翁跳出坛子,和霍兴安一起将坛子推到门边,堵住洞开的房门,也顶住摇摇欲坠的门梁。

这间屋子看来是孔不易制药的屋子,里边摆满了罐罐钵钵的药物,还有几口缸。架子上则挂满了葫芦和竹筒。孔不易半天才从晕眩中清醒,到架子上去拿一个小竹筒。

辽东鹰王在屋外叫道:“坛翁,你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坛翁道:“有本事你钻进来。”

辽东鹰王没有回应的站在院子里。坛翁从窗户里看了一眼,发现鹰王的手下将孔不易的内人和孩子带了过来。

孔不易将竹筒里的白色全部粉末倒在一个小石臼里,并拿出一个小石棍。他又打开一个葫芦,从里面倒了一些绿色的细沙状的东西在石臼里。坛翁看了一眼,问:“这就是那个千抓万挠粉?”

孔不易用布包住手,然后用石棍轻轻磨了磨,将两种东西掺和到一起,说:“这就是了。一种是虫子的肉糜晒干了,一种是花草的粉晾干了,共有七种成分,和在一起才有作用。”

坛翁看见石臼里的粉并不多,便问他:“只有这么点吗?”

“只有这么多。”孔不易道,“里面的东西很难得到,我也只得了这点。”正说着,外面有一个辽东鹰王的手下叫孔不易的名字,孔不易没有理会。

坛翁挠了头:“孔兄,这个粉看来常人碰不得,我们怎么用呢?”

霍兴安插言道:“我们用纸包住扔出去。”

“这个主意好!”坛翁大笑道。

“孔不易!”外面的人叫道,“你的儿子在这里,再不出来,他就要见他姐姐去了。”

孔不易大惊失色,跑到窗前道:“手下留情啊!”

“手下留情,当然可以。”说话的是之前的锦袍年轻人,胳膊和手上都缠了布带,左手手指已经全无只剩了手掌,显然刚才受了坛翁的剑伤。他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辽东鹰王,尖声对孔不易道:“我数三个数,你要是再不出来……一!”他不待孔不易回答,立即喊出了“一”。

孔不易头上渗出了汗,嘴唇颤抖。

“孔兄!”坛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边霍兴安找了两张纸,小心翼翼的将石臼里的粉分别倒在上面,将纸包成团。

“二!”

孔不易忽然拿过那两个纸团,伏在袖里。“坛翁,让我出去罢。”

“孔兄,小心啊!”已经来不及犹豫,坛翁立即推开坛子。

可是坛子刚移开,“三”字已经快速的喊出来,像是有意捉弄孔不易似的。没等孔不易出门,只听妇人一声大叫,扑在了倒地的孩子身上。“啊!”孔不易几乎要晕倒,他跌跌撞撞的跑向孩子。妇人大哭着撞向锦袍年轻人,抓住他的手腕,像是要抢他那还滴着血的剑。那人用左膝顶了一下妇人的后背,妇人仍然把着他的手腕不放,干脆顺势将脖子向剑刃上一送。

孔不易跑到孩子跟前的时候,妇人也倒在了孩子旁边。孔不易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他目眦欲裂的转头瞪着那一脸冷漠的锦袍年轻人:“你这个狗贼!”之前杀了另一个孩子的手下从旁边过来,用剑指着孔不易道:“你敢骂小鹰王!想和他们一起去吗?”孔不易双臂上扬,两袖一抖,两个纸团分别向这两个人掷去。那人后退一步,用手挡了一下,纸包散开,粉末扑洒了他一手一脸,小鹰王反应倒是快,用剑将纸团劈成了两半,但粉末还是飞沾了他的半个脸。粉末在空中飘扬,后面的辽东鹰王见状,心知厉害,迅疾纵身翻到墙头,又纵身到屋顶上,而其他的人不明就里,只是挥动胳膊。

粉末慢慢飘散在地。坛翁见状,冲出了屋子,想将孔不易救回,屋顶的辽东鹰王早有准备,一把袖风刀嗖的甩向了他,坛翁侧头躲过,这把刀和之前的袖风刀不同,掠过了坛翁后又回旋着飞了回去。鹰王刚要跳下来,却见小鹰王松了手中的剑,用手使劲的挠脸。旁边的几个人也纷纷的挠着手、脖子、脸等沾了粉末的地方。趴在妇人身边的孔不易也显得极不舒服,但孔不易忍住痒,捡起小鹰王掉在地上的剑,大喝着“狗贼”,向小鹰王刺去。辽东鹰王叫了声“当心”,左手连挥,两把袖风刀飞向孔不易。挠脸的小鹰王急急后退,孔不易的剑刺到胸前时软了下来,坛翁来不及去挡那飞刀,只见两把刀分别插在了孔不易的颈上和后脑上。他扶住倒下的孔不易,痛惜的喊着:“孔兄!孔兄呀!”

辽东鹰王跳下来,走向坛翁。坛翁抬头:“老鹰贼你还敢过来?小心我洒你一脸毒粉。”辽东鹰王看了一眼周围,周围的手下正奇痒难耐的抓挠着肌肤,有的已经抓出了深深的血痕,有的在地上不住的打滚,有的往坡下跑去想跳进溪水里。看见自己的儿子小鹰王也不停的挠着抠着,他大声道:“忍住!”

“痒死了!忍不住……”小鹰王痒的胡抓乱挠,甚至用指甲抓下一片皮来。

屋中的霍兴安看着他们奇痒欲死的样子,心里也不禁害怕。他看了一眼石臼中,已经没有了粉末。他心想,要是再有一包千抓万挠粉就好了,必定让那辽东鹰王也尝尝这个滋味。

小鹰王已经满脸是血,这样挠下去,非将骨头挠出来不可。辽东鹰王大骇,问坛翁:“这是什么毒?解药在哪?”

坛翁哈哈大笑,指指孔不易:“你到阴间去问他好了。”

辽东鹰王看着地上的孔不易,怒哼了一声,上前抱住痛苦不堪的小鹰王,跃上马,向山下奔去,满院哀号的辽东鹰王的手下也跟着纷纷而去。

坛翁站起来,看着孔不易的尸身,连连摇头。这时,一个阴影在他头顶渐渐扩大,连声怪叫中,一只黑色的大鹰忽然俯冲下来,显然这只鹰是冲着地上的死人去的。见巨大的鹰影向自己盖来,坛翁挥剑驱赶,但这鹰来势凶猛,并不害怕坛翁的剑,反而用翅膀扇他,用喙啄他,左右攻击,上下飞扑,坛翁的剑却触不到它。地上的灰尘都被它巨大的翅膀扇腾起来。坛翁生怕地上的千抓万挠粉再飞沾到自己身上,只好跳开十来步远。

眼看鹰落在孩子身上要啄食起来,霍兴安拾起石块和泥块朝鹰扔去,他投的极准,几下子就逼的鹰仓皇的飞起,在院子上空盘旋不敢下落。这时山下传来了哨声,那鹰仿佛得了命令,振翅向哨声的方向飞去。

霍兴安看着地上的三个人,心道,这些人简直杀人不眨眼。他蹲到孔不易身边,轻轻拔出插在他头颈上两把袖风刀。那辽东鹰王走的急,竟然忘了收拾自己的兵器。他想起那辽东鹰王的出手,真是迅疾如电,如果袖风刀冲自己来,自己可未必能像坛翁那样躲的过去。

“这小刀你留着吧。”坛翁说。

“天南四柄剑,地北三把刀……”霍兴安喃喃自语着,他对坛翁说,“辽东鹰王的袖风刀应该排在地北三把刀的第一位吧?”

坛翁点了下头:“本来辽东鹰门是擅长暗器的,该门派精通各种暗器,堪称暗器之王,不过这鹰王老贼几十年来偏爱这一种刀法,将这袖风刀练到出神入化,再加上我的金蟾粉毒,可谓独门毒刀。”

想到刀上有金蟾之毒,霍兴安小心的捏着那刀柄,刀柄很短,只有拇指那么长,他心想,那鹰王能在袖中随意出刀,又能在空中回旋接刀,真是技法纯属。

坛翁对霍兴安说,那些至宝金蟾原是南蛮泽地里的稀有之物,自己苦等多年,才用重金从番使手里得了几个,精心的养了二十多年,哪料那辽东鹰王觊觎已久,竟然趁自己不备偷走了金蟾,一个没留。当时自己找到辽东鹰王,他却矢口否认,后来听江湖上说那袖风刀涂有金蟾巨毒,中刀即死,才确定是他所为。

“坛翁前辈养这些金蟾,也是为了取它们的毒吗?”

坛翁点头道:“不过我可不是为了伤人。”他叹了口气,回忆起往事,“二十年前,我在一伙盗墓贼手里发现了一本隋朝时候的秘笈,里面的一种功夫十分奇妙,我只练了半年,便在巫山大会上扬了威名,竟然接住了炼日神教教主的十招。”

“只有十招?”

“当时天下能接住她五招的都寥寥无几呢。我能接上十招,已然让整个武林对我刮目相看。”

“哦。”霍兴安咂舌道,“炼日神教的功夫那么厉害?”

“那当然了,谁不想成为炼日神教教主的徒弟呢,习得一招半式便可以名动天下。”坛翁神往道,“可惜那炼日神教不收男弟子,那教主恨男人如有寇仇似的。”

“那是为什么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坛翁接着道,“我当时颇为得意,回去后更加潜心修炼那个功夫,哪知那个功夫有点邪门,越往上练,越需要一些毒来配合。”

“是要服毒吗?”

“不错。起初只需要服用一些小毒既可,那个功夫会让你逼出毒来,然后你的功力就进了一步,但你如果想往下练习,就需要越来越强的毒性。哎,我也是迷了心智,明知道那是一个邪道的功夫,却偏偏锲而不舍。我养了越来越多的毒虫,但毒性都不令人满意。而金蟾还没养到时候,只能再等。我练了五年后,平常的毒蛇见了我都会绕行。”

霍兴安听的暗惊。

“我听说洪道门的三日鬼比较厉害,便去讨要,但人家不给。我心想,干脆我自己研究一种比你三日鬼更厉害的毒来。我便将所有能找到的毒物都混到一起,想尝试一下。但那次却出了意外。”他苦笑道,“家里的一个小丫环给我熬药,误将那些做好的毒物当作药材熬了汤,本来服了毒是要运功来抵的,当时以为是汤药,也就没发功,待我浑身巨痛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拼命的发功抵御,但已经晚了,当时我便走火入魔,险些丧命。”

“那后来呢?”

“后来幸亏找到了孔兄。孔兄脾气古怪,和我却是一见投缘。他用了一些奇方,让我慢慢的恢复了身体,但是那功夫却无法恢复了。而且我得经常服用孔兄的药,否则的话,每隔三个月我便浑身巨痛,经脉肿胀,半昏半迷,严重的话恐怕就再也醒不了了。”坛翁看了一眼孔不易,深深叹道,“孔兄这一去,我又要遭难了。”

“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办法倒是有。”坛翁道,“虽然孔兄帮了我,暂时救了命,但我不甘心。我潜心研读那本书,得到了一个结论,就是如果用最毒的东西,在适当的时机,可以再逼出那种功力,而且还会超越以往的功力。所以见金蟾要养成,我十分高兴。没想到被鹰王老贼偷了去,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如果能找到辽东鹰王的话,也许还能……”

“从他手里夺回金蟾?那可太难了。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哎,如果我当时没有走火入魔毁了奇功,辽东鹰王未必是我的对手。”他长吁短叹着,“我可怜的孔兄啊……”他对霍兴安说,“我们把他埋了吧……”

坛翁唤回了几个躲散在外的门下,和霍兴安一起,将孔不易夫妇和孩子安葬在了后山上。

坛翁对着孔不易的墓磕头不止:“感谢孔兄这些年救命之恩,可惜我坛翁未能保住你全家,如有机会,定当杀了那鹰王老贼,替你报仇!”

霍兴安心想,这坛翁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安葬了孔不易,坛翁和霍兴安一起回到孔不易的屋子里。坛翁在各个屋子翻找着药物,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他要的,只有叹息不已。霍兴安想到奄奄一息的兀盏,心想此番功夫又白费了,也不禁叹息。

坛翁对霍兴安说:“看来贤弟也是来求药的吧?”

霍兴安点头。

“你想找孔兄求什么药呢?要治何病?”

霍兴安便把兀盏的事说了。

“如果孔兄活着的话,也许还有办法。”

霍兴安无奈道:“哎,那个兀老伯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两天,”他摇头自语道,“也许走的时候应该再多给他吃一颗回天丹……”

“回天丹?”坛翁问道。

霍兴安不解的看着他。

“你说的可是回天丹?”

“是的。”

“贤弟可是长白老怪的门下?”

“笑天祖是我的师祖。”

“哦。很多年前,我和笑天祖在困龙山上喝过酒。”坛翁道,“长白老怪深居山林,不问世事,不知还记不记得我坛翁。”

“师祖一定不会忘记的,何况你们是故交。”

坛翁笑道:“长白老怪自成一派,也有一些奇方妙药,我和他不算深交,他的宝物倒有听说,这回天丹就是一个好东西。”

霍兴安下山的时候,笑天祖让他带了回天丹,但他不知回天丹有这么好。

坛翁问他:“你给那个老伯服了回天丹,他可有好转吗?”

霍兴安摇摇头。

“那你找孔兄也没用了。回天丹都不能让他回光返照,那么他已经没什么活气了。”

“哦?”

“嗯。这回天丹很好,虽然不及孔兄给我的驱魔灭火的药,但也有点灵效。”坛翁客气的说,“不知贤弟能不能赐我一丸两丸的,坛翁不胜感激!”他恳求的望着霍兴安。

见坛翁这么说,霍兴安从怀里将剩下的回天丹都取了出来。“坛翁前辈不必客气,就剩这几丸了,都给你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

“坛翁前辈快收下吧,这回天丹,你比我更需要它,如果能帮上你的话,是再好不过了。”

坛翁连声感谢,长鞠到地,霍兴安连忙将他扶起:“前辈别客气,霍兴安可当不起。”

“贤弟义薄云天呀。”

“兴安帮点小忙而已,坛翁前辈不要挂在心上。”

“贤弟别叫我前辈了,就叫我坛翁的好,江湖里,能者为上,义者为尊,管它什么前辈后辈晚辈小辈的,贤弟鼎力相助,我应该敬你才是。”

“坛翁抬举兴安了。”霍兴安只好拱手道。

坛翁数了数布包里的丹药,只有五丸。他道:“不知长白老怪还制了多少?”觉得疗病有望,坛翁不禁高兴起来。

“师祖做这丹丸,花了很长时间,做的不多,我下山的时候,他全给了我。”

“看来长白老怪极为宠爱霍贤弟。”坛翁脸现失望之色。他更加珍惜的包起丹丸,收进怀里。“霍贤弟,你和我真是投缘,咱们去喝上几杯怎样!只是孔兄粗茶淡饭惯了,这里连滴酒都没有,咱们只有到镇里去。”

知道现在回豁口村也没什么用了,加之心里怅然,霍兴安便点了点头。

坛翁死了不少门下,人手已不够抬那巨坛,只好在附近雇了几个乡民,才将坛子抬下坡去。

坛翁和霍兴安来到之前喝酒的酒馆里,要了酒,对饮起来。

坛翁很有酒量,之前已经喝了个半醉,这时又开怀的喝起来。酒酣耳热中,他对霍兴安道:“霍贤弟,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可要回去见长白老怪?”

霍兴安是有些想念笑天祖,但他心里挂念着几个人。他现在想回兀老伯那儿看一眼,但最想去的是那兰悦所在的地方。“我可能要往西去。”

“哦?那也许咱俩会同路。”

“你是要准备去哪里?”

坛翁叹了一口气,道:“霍贤弟给我的这几个回天丹,可帮了大忙了,不过,这些丹丸应的一时,却不是长久之计。孔兄这一去,再难找到和他一样的神医,制出救我的神药来。所以我想去大漠里找喀勒哈族讨要一种药。”

“那是什么药?”

“我也不知是什么药,孔兄说只有那个药能彻底医好我这走火入魔的邪病。我早就想去找那药了,以前因为孔兄尚在,门下事又多,就一直耽搁着。现在迫在眉睫,我不得不去找了。”

“那我们可能同路,”霍兴安想了想,“你要往大漠去,我要往蒙古方向去……”

“你要去蒙古?现在可乱的很。”

“你不也得经过那里吗?”

坛翁笑道:“也是,也是!如果能再遇到鹰王老贼,不妨再打一架!哈哈。”

和坛翁痛饮了一番后,霍兴安和他一起在镇上暂歇。之后没有再见到辽东鹰王的人。想起鹰王手下中了千抓万挠粉的惨状,霍兴安心想,孔不易真是一个身怀奇术的高人,说是药王也不为过,如果他不死的话,制作出大量的这种毒粉,我们守卫边城便容易的多了,可惜他死了,真是国家的遗憾呀,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被国家所用呢?而苏大哥说,那些蒙古人却到中原来四处收罗高人,求贤如渴,野心勃勃,如果我们的皇上也有这样爱才之心和求贤之心就好了,那个勃术巴,可真是深谋远虑啊,像孔不易这样的高人不知有多少已入了蒙古的囊中。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