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心记 第二十一章 顽石

“没什么。”丘灵将受伤的手伸向身后，“萧医生，看好她。这次和以往不同。”

“我知道了。”萧若言有些急切，“你把手伸出来……”

丘灵眉心跳了一下，道：“等等，我忘记了最重要的事！”

她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转身走向疯言乱语的聂丹薇，蹲了下来。

她的语气又变得诡异细长：“是谁要杀沈天离？”

聂丹薇依旧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似完全听不到丘灵的话。

“回答我，是谁要沈天离死？是你自己吗？”丘灵用没受伤的手狠狠托起了她的下颚。

聂丹薇依旧在痴痴笑着，她的目光随着丘灵的动作而上移，渐渐落在了丘灵脸上。

却只见她“蹭”的站了起来，绷直了身体，胸口剧烈起伏，两只眼珠齐齐一瞪。

况裁心中大喊一声“不好！”立即奔上前来。

聂丹薇骤然惊叫一声：“对，你就是阿灵！”

丘灵大惊，知道她已然清醒一半，她大喊一声：“抓住她！”

但语音未落，聂丹薇却快她一步推开了两名看护，由于用力过度，她自己也向后退了几步，险些跌下悬崖。

“是你！”聂丹薇尖声叫道，露出狠厉无比的神情：“为什么你还活着，你还能活着！”

山顶上的五人皆是大惊，况裁紧紧盯着聂丹薇，她的一只手刚朝前举起，况裁迅速拔出手枪，聂丹薇注意到况裁，仍然维持着刚才可怕的怒容，但她的表情已变得僵凝，她的身体一动不动，接着微微摇摆。

况裁手指一紧之际，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夹杂着嘈杂的回声，回荡在山谷里。

况裁反应未及，一张塔罗纸牌已从手边滑落在地，况裁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深红色划痕。

两名看护“啊！”的一声呼喊。

丘灵盯着况裁。

“你……你……”况裁看着丘灵，惊愕的颤抖着。

萧若言急急奔了过来，喊道：“凭什么开枪！”

况裁从胸前取出宽大的皮夹，翻开一页举到萧若言面前，沉声道：“正当防卫！。”

萧若言喘着粗气，眼睛不断扫视着他与丘灵。

“上车。”他对两名看护挥了挥手道。

萧若言时不时回头看着丘灵，后者木然的点了点头。

待他们的车驶出视线，丘灵紧闭双眼，蹲了下来。

“我们回车上去，帮你处理伤口。”况裁扶起她慢慢走过草地。

丘灵忽然抽身往反方向走，不，是掠身而去。

只见月色下的黑影悄然渐远，况裁自然不会试图赶上幻影。

况裁急道：“你这算什么！”

“站住！”况裁高声道，或许他的声音太过严肃，丘灵停了下来。

丘灵呆立不动。

况裁“哼”了一声：“拉得住人，拉不住自己吗？”

回应他的只有深深的沉默。

况裁朝她走过去，叹息一声：“走吧。”

丘灵吸了口气，只觉右手早已冰冷如风。

车灯微弱的温度让丘灵心里好过了一些，况裁在一只小药箱中捣鼓着，选了一个镊子将丘灵手上的碎玻璃一片片抽离出来。

“自虐倾向！”况裁抱怨道，从丘灵手心中分离出的涂着鲜血的水晶玻璃，让他看得心理发麻。

丘灵嘟囔一声，忽而跳了一下：“你懂个屁！——啊！”

“是白药，痛一会就好了。”况裁道，“否则照西医的方法，缝你几针。”

丘灵将头轻轻靠在车窗上，疲倦万分。

“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孩子就是孩子”况裁叹了口气，笑道：“已经很好了。我也有孩子，和你差不多大。我希望他像你一半。”

“不，你没有。”丘灵淡淡否决道。

“什么？”

丘灵道：“你不像是有孩子的人。”

况裁微微一颤，道：“好吧，我曾经有。”

丘灵：“对不起。”

忽然她坐直了身体，带着些心惊问道：“是混沌？”

“呵呵，这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过去。”况裁带了些深意，“总要面对的。”

丘灵闭上眼，成全漫天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