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在奔赴岘山、勒令旧部撤回襄阳城的途中,
只是草草心算了一下曹刘两军的实力变化,便悲凉地发现,丞相已经不得不转入全面防御。
这也让他原本抱着的必死殉国的决心,稍稍动摇了那么一两分。
如果曹公能够终定天下,那他于禁为国殉身,好歹还能得个身后美名,垂于史册,死了也就死了。
但如果曹公失败了,再为他的事业殉葬,情况就不一样了。
只要汉室还能复兴,那之前的历史是大汉书写的,之后的历史也是大汉书写的。到时候他于禁算什么?
不过,如今事情也还没危急到那一步田地。
于禁也只是在心中稍稍动摇了一瞬,随后很快被自己的可怕想法吓到了。
他连忙将这些念头从脑海中驱离出去,先专注于眼前的撤兵事宜。
于禁赶到岘山大营的时候,守营的部将果然大为诧异。一开始还不许守门士卒放人入营,而是亲自到山腰眺望了一番,确认了于禁的身份,这才打开寨门。
迎接于禁进寨后,那部将便谦卑行礼:“于将军勿怪!这两日敌情风声太紧。唯恐敌军有诈,不得不提防严密一些,失礼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于禁随性地摆摆手:“无妨,你们治军严谨是好事,可见已深得我真传。我就是知道你们一丝不苟,所以今日才要亲自来此,当面令你们立刻全速撤军回城!这岘山大营,立刻连夜放弃!”
于禁一边吩咐,一边颇为自己的识人之明得意。
他治军是非常严的,如果突遇变故,让手下人莫名其妙放弃一座经营了几个月的坚固营垒。以他对属下的了解,对方虽不至于坚决抗命。
但很可能会再派人陈情、确认。一来二去,就有可能耽误事儿。所以,他今天才不辞辛劳亲自来。
部将听了这话果然大惊,但于禁当面至此,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了,他们只是稍稍犹豫惋惜感叹了一会儿,就开始下令转运物资,准备撤走。
于禁还吩咐他们加快速度,优先带细软军需,至于粗重车杖,最后再说。
属下也不得不照办,可惜层层执行下去,终究有些舍不得、拖延。
拖到这天日暮时分部队已经开拔撤走,但还有些辎重因为夜里山道难行、推车不易,落在后面。
于禁见目前还没什么威胁,也不愿太严格逼迫属下放火烧掉剩下的东西轻装快撤。
所以只是吩咐留下一队轻骑、多带火种。如果遇到变故,再把来不及带走的东西都烧了,然后赶快追上大部队一起撤。
能驻扎几万人的营地,要想撤空也不是件容易事,一直拖到半夜时分,南边忽然有斥候来报,说是有不明的大股敌军逼近,还有骑兵为先锋。
对方是打着火把连夜赶路,但天黑看不清旗号字眼。
于禁闻报后,心中一抽,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以诸葛瑾之谋,他用兵肯定是环环相扣的。关羽那边用水攻了,西线的黄忠不可能光看着不动手。
按如今的形势算,能从其他方向赶过来增援襄阳战场。而且从路线上来说,是先到岘山再到襄阳,那肯定是黄忠的人了。
于禁这点基本功还是有的。
所以他立刻传令,殿后的轻骑兵队按计划执行,放火阻敌,前军加速撤退。
……
战场的另一边,同一时刻。
黄忠今日也是疲惫不堪,一直狂追猛冲,从编县方向奔赴襄阳战场。这个作战命令,是他战前就从诸葛瑾那儿领受的,让他在上游汉水南岸决完堤、确保完成水攻后,就全力转向正面战场增援。
为了赶时间,他还让自己麾下那点骑兵部队赶路先行。如今黄忠的步兵距离岘山战场还有三十多里路,但是骑兵先锋已经赶到了。
黄忠也同样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不敢以骑兵太过孤军深入。毕竟他的骑兵只有几千人,而后续的步军有一两万。
如果几千人冲得太快,进入包围圈中了埋伏,那后果非同小可。
幸好对面的于禁比他更心虚,黑夜中也不知道黄忠虚实、兵力多寡。
所以黄忠还在搜索上山的时候,就看到岘山顶上火光大作。
“将军快看!山顶起火了!烧的地方莫不正是曹营所在?”黄忠身边的斥候骑兵军官眼尖,一看到火苗就抬手指示。
黄忠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火势越来越明显。他心中不由暗忖:
“莫非是于禁在鱼梁洲遭了大败,所以曹军赶着撤军了?但是至于如此惊弓之鸟么?莫非其中有诈?”
出于谨慎,黄忠也不敢追得太快,毕竟天黑。
万一于禁在两旁山坡上设下伏兵、山头上放火只是为了诱敌呢?
这岘山的险恶,黄忠可是早就知道的。
十六年前,孙坚来犯,刘表派黄祖在岘山扎营以为犄角,孙坚就是在攻山时被黄祖的矢石所杀。
黄忠对岘山地形的熟悉程度,虽说远超孙坚,但他也不敢托大。
当下选择持重搜索前进,直到天亮时分才赶到被于禁放弃的曹营,营中剩余物资绝大多数都已经被烧毁。
黄忠指挥士卒扑灭余火,所剩也不过十之二三,而且都是相对不易燃的东西。粮草、帐篷之类的易燃物基本上都烧没了。
“可惜,不过也没办法,敌情不明,还是要持重为先。于禁撤得这般狼狈,应该也损失了不少粮草物资,退回襄阳后,能够支撑的时间应该也会短些。
看这架势,关将军那边肯定是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不然曹仁、于禁不会败退溃逃到这种程度的。”
黄忠内心梳理了一下现状,大致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谁让这个时代的通信条件太差呢。黄忠和关羽分隔在两个战场上,确实不可能实时互通消息。
眼下黄忠能做的,也就是把过火的岘山大营重新清理一下,把烧掉的残骸都挪走或是掩埋。
其余能用的设施,就直接拿来用,以此地作为后续从南侧围攻襄阳城的前进据点。
岘山南北向绵延二三十里,最北端距离襄阳城南门只有十里路,最南端距离城池三十多里。
把这里控制住后,襄阳城敌军的南侧活动空间,基本上已经被堵死。
刘备军站稳脚跟后,甚至可以把刘备本人的幕府临时驻地,从宜城继续往北移动五十里,移到岘山北侧。这样也便于刘备军后续统一全军指挥、部署襄阳战役。
黄忠在岘山这边忙活了大半天,到这天午后,终于打扫得差不多了,可以消停下来补觉歇息一番。
也直到此刻,鱼梁洲方向,终于有关羽麾下的斥候往岘山方向搜索,跟黄忠取得了联络。
得知遇到了关羽的部曲,黄忠也不睡了,连忙亲自召见,以酒肉管待,问起鱼梁洲那边战况。
得知关羽居然歼灭曹军过半、逼得曹仁自己都北渡汉水逃回樊城了,黄忠也是慨叹不已。
“关将军之神威,吾远远不如也。请回复关将军,襄阳西、南两侧已定,我部随时可以配合关将军攻城。”
空口无凭,黄忠说完,便让随军书佐作书一封,让关羽部斥候军官持回。
……
于禁顺利把岘山大营的军队撤回襄阳城内,让襄阳城的守军增加了近万人,总数总算是逼近了四万。
这也让他对于后续持久战守城,稍稍多了一些信心。
当天晚些时候,黄忠和关羽,就各自率军向前稳扎稳打推进,先锋已经逼近了襄阳城的东门和南门。
不过,因为时间仓促,关羽和黄忠还做不到立刻在襄阳城门外不远处就直接扎营围堵。
只是有关羽和黄忠麾下的斥候骑兵,出现在城门外,而且是一沾即走的状态。
估计是在观察襄阳城的防务近况,想找找看城门、城墙、城楼等设施,有没有什么防御漏洞。护城河和羊马墙,近期维护得如何。
虽然关羽的骑兵并没有直接在城门外扎营,但这些斥候队的出现,还是让城墙上的守军,军心稍稍有点动摇。
毕竟之前于禁还试图封锁兵败的具体消息,城内除了蔡瑁等寥寥数名高层将领以外,其他中下层军官和普通士兵,很多是不知道曹仁究竟败得多惨的。
虽然于禁麾下一部分败兵,就是从鱼梁洲战场逃回来的,知道前线的第一手情况。
但普通士兵毕竟没有全局视野,很难知道全军损失了多少袍泽。于禁治军还严,特地下了封口令,敢有妄传败战详情的,立刻便会被军法从事。
所以,直到关羽的骑兵出现,守军才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过去两天的惨败,究竟有多惨。
大家都是会算路程的,稍微一算,就估计出,最晚明天,关羽和黄忠就有可能在南门和东门外扎营围城。敌军的斥候骑兵,也会延伸到襄阳城西门。
到后天,西门外都有可能出现刘备军的营地。
这样的包围速度,城内将士说完全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幕,也同样导致本就忧心忡忡的蔡瑁、蒯越等人,也愈发忧虑,几乎要把头发都抓掉了。
蔡瑁可是最清楚,自己只要被刘备军抓住,那绝对是十死无生的,甚至死的机会比于禁还高——于禁还有可能投降活命呢。
昨天,于禁亲自出城迎回岘山大营的守军时,蔡瑁就已经惴惴不安,找蒯越商量过一次对策了。
如今于禁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岘山大营囤积的物资,相当一部分都没来得及转移回来,只有士兵全部撤了回来。因为黄忠来得太快,为了防止资敌,于禁只能把来不及转运的东西放火尽量烧掉。
这个消息传到蔡瑁耳中,他对于襄阳城究竟能守多久,便愈发没底了。
蔡瑁比所有人都清楚,襄阳城内的军粮库存规模。
原本刘表在时,荆州大部分的钱粮是存在江陵的。襄阳这边跟江陵相比,只占一小半的量。
曹仁来襄阳后,让人分兵出城南、上岘山扎营。为了防止持久战时,岘山大营被分割包围困死,曹仁也让人转运了襄阳城内的不少军粮去岘山大营。
如今岘山大营撤军了,余粮却没能全部运回来,一部分被烧了,一部分被黄忠重新缴获。
如此一来,刘备军长期围城的军粮只会更充裕,而襄阳城内的守城军,能坚持的时间则会相应缩短。
再加上曹军刚刚蒙受了重大的损失,再过几天,等关羽的主力水军绕到鱼梁洲以北的汉书主航道、以修复后的鱼梁洲水寨为基地,蔡瑁是绝对没实力跟关羽争夺汉水的制河权的。
这些利空因素还不算完,更要命的是,眼下已经到了秋雨连绵、河水暴涨的季节,汉水的河面宽度也大增。关羽拥有制河权后,绝对能堵死曹军南北岸之间的联络,哪怕是夜里偷偷摸摸过河都做不到。
至少要等到冬天枯水季、汉水河道重新变窄变浅,水军弱势的一方,才有可能通过水路重新偷偷沟通襄、樊——而且还不能是大规模地运兵运粮,只能是夜里偷偷摸摸几条快船送些信、送几个要人过江。
想到这么多利空因素,蔡瑁觉得这襄阳城简直是一天都不能多待了。
……
当天深夜,蒯府。
蔡瑁再次急匆匆深夜拜访,径直找到蒯越,开门见山就问:
“异度!事急矣!我军在岘山的粮草,相当一部分都没来得及运回来,还有些甚至被黄忠缴获了!城中如今都知道关羽黄忠来得那么快,曹将军又逃了,如此人心惶惶,如何久守?
你我要是被刘备抓住,那是断无生理的,可要赶紧想个法子,脱离襄阳城这座火坑才好!咱可不能陪着于禁装什么硬骨头。”
蒯越也很无奈,面对蔡瑁催得那么急切的问计,他只能先提醒对方认清情况:
“德珪稍安勿躁!你所言,我如何不知?但曹子孝将军的军令,岂是能轻易违抗的?如今情势危急,我们若是临阵脱逃,回到樊城也会被军法从事!
就算你曾与丞相有故交,丞相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为了你而损害军法威严!”
蔡瑁当然也知道这些道理,但眼下保命最重要,哪怕有风险,他也要不择手段。
哪怕本人跑不出去,把妻妾儿女撤到后方,总没问题吧?而且曹公不是一直很喜欢把将领的家人扣在后方的么?
比如于禁等北方来的将领,他们的家人就在许都,所以于禁才不敢乱来。
蔡瑁因为是新降之人,曹操为了安抚他,为了向荆北的士人展示丞相的大度,这几个月来才一直没有迁移蔡瑁的家属。
但如果这个节骨眼上,蔡瑁主动提起,制造机会和借口北迁家人,那曹操多半也会顺水推舟同意的。
顺着这个思路琢磨了一会儿,蔡瑁也是病笃乱投医,主动把这个想法跟蒯越提了一嘴,让蒯越帮他完善完善。
蒯越听完后,倒是觉得这个想法,比刚开始时直接想着临阵脱逃、要靠谱不少。
运作得好的话,还真能摆脱军法的惩处。
蒯越也想保住身家富贵,连忙竭尽所能推敲了一番,最后摸着胡子斟酌地说:
“若是德珪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助丞相‘千金市骨’,做个转移家眷至许都的表率,引出其他荆北士人大量迁移家眷为质,那丞相还真会乐见其成……不过,还缺一个投石问路的契机。
不如这样,德珪可去见见贾大夫,看他想不想脱困离开襄阳。若能得此契机,你便能打出‘护送贾大夫渡汉’的旗号,同时一并夹带自己的家眷。到了北岸后,再向曹子孝将军请示不迟。”
蒯越说完后,蔡瑁眼神立刻便是一亮,这番道理他理解起来当然毫无障碍。
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一个钩子的,也都是有潜规则的。
就好比黄四郎带头出钱,才能钩出城南两大家族也必须出钱。事成之后,黄四郎的钱如数奉还,分两大家族那点刀勒。
曹操在迁移荆北士人家眷的问题上,也需要一个人主动跳出来响应,然后曹操才好顺水推舟。
而对于首先跳出来的那个人,比如蔡瑁,曹操当然也该给予“如数奉还”的特别优待。
另外,蒯越提到的贾诩,此人为了保命,也是不择手段的,毫无忠义可言。蔡瑁去找他商量,肯定能一拍即合。
蔡瑁想明白之后,大喜过望,连忙向蒯越告辞,然后就去找贾诩了。
当然,临走的时候,该懂的规矩他也懂,他暗示只要这事儿能成,到时候能带着蒯越的家人一起走。
……
因为时间的关系,当晚蔡瑁已来不及去贾诩府上拜会了,毕竟双方也不是很熟。
所以他硬生生拖到次日清晨卯时,天都还没完全亮,就上门求见。
贾诩这几天睡眠也不是很好,提心吊胆的,睡得很浅。听说蔡瑁来访,他也立刻洗漱正衣冠出迎:
“蔡将军来访,真是令蓬荜生辉。将军清晨造访寒舍,必有要事。”
蔡瑁有些话不好在院子里说,就打着哈哈跟贾诩进了内堂,用眼神示意贾诩屏退左右,然后才把来意和盘托出。
大家都是为了保命,而且也没外人了,很多话就能直来直去说。
贾诩摸着胡子,倒也没有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掩饰。
前天鱼梁洲之战,他留在襄阳城内,以至于曹仁撤退到汉北时,也没能带上他。
如今于禁已全面收缩兵力,只顾死守城池,也确实没什么需要出谋划策的地方、用到他贾诩了。
留在这儿,实在是危险呐。
蔡瑁现在愿意动用水军掩护他先撤,那些找借口找由头掩饰的活儿,他当然要帮衬了,这叫互助共赢。
“蔡将军放心,此事蔡将军只管调兵调船,我来寻找借口,一定能过曹子孝将军那一关的。”
蔡瑁和贾诩狼狈为奸得手,这才松了口气,自去准备不提。
贾诩的地位,也不比于禁低,他之前只是给曹仁当参谋的,他要走,当然可以找到借口。
所以他只是略一盘算,就打定了主意:于禁那儿不好解释,干脆就不解释了。只想想到了樊城后,在曹仁面前如何解释。
在贾诩看来,于禁已经是一个拖时间的存在了,能不能活着回去见到丞相都不好说,于禁怎么可能有机会告他的刁状呢?
所以,仅仅花了一两个时辰准备,贾诩就行迹粗糙地跟着蔡瑁、蒯越等人,以及他们的家眷,开了襄阳城的北水门,驾着一群战船渡汉北撤。
他们也是不得不急,因为再拖下去,说不定陈到和田豫就带着关羽的水军,来封锁襄阳和樊城之间的河道了。
于禁甚至都没有提前知道这事儿,还是贾诩和蔡瑁跑了之后,他才知道有人动用了水军、开了襄阳的北门。
于禁听说后自然是大怒:“这不是临阵脱逃么?该当军法从事!给我把管北门的都尉绑了!好好以军法审讯!”
不过,负责管水门的军官,终究只是听蔡瑁的军令行事,蔡瑁是掌管水军的,他要求开门,下面的人也没办法。
最后审了半天,于禁被下面的部将所劝,也没敢把开门的军官杀了,只是责打了五十军棍了事。
于禁也怕这时候再搞清算,那些原荆州降军会更加人心惶惶,不愿为他所用。
就这样郁闷了大半天,到了当天晚上,于禁还在琢磨着怎么派人过江向曹仁告状。
谁知曹仁那边,又派了几艘传信的哨船回来了。信使来到原镇南将军幕府,把一封曹仁的亲笔信交给于禁。
于禁看了上面的内容,居然是帮贾诩和蔡瑁解释的——也不知道贾诩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能把曹仁说服得服服帖帖。其中曲折,也不足为于禁这个外人道了。
反正,按曹仁信中的意思,曹仁已经追认了蔡瑁“护送贾诩北撤”的行为,还说贾诩留在襄阳城中,并无所用,如今襄阳只需死守待变。他带着贾诩在身边,另有差遣,需要他帮着筹划后续的策应、反攻。
最后,还说“因岘山大营撤军时,粮草多半被烧被夺,襄阳城内如今军粮稍显短缺,不能持久。故而令部分水军移屯樊城,就食于樊城,也可减轻襄阳军需、粮秣消耗”。
说白了,就是觉得蔡瑁手下一部分只能打水战的专业水军,反正也不会上城墙守城,留在襄阳也是加速襄阳的耗粮、还得花襄阳的箭矢军械库存。
反正这支部队的作战场景,是在汉水河面上,那驻扎在南岸,还不如驻扎在北岸,反正作战效果是一样的,补给还方便了。
这番话道理是没错的,看似也确实是为了襄阳城的坚守持久度着想。
但是看在于禁眼中,却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
合着只有他于文则,因为失察、因为连续两场大败,先被黄忠埋伏,后被关羽水淹,所以他负有罪孽,需要困守在这襄阳城里、戴罪立功?
其他曹仁可以走,贾诩可以走,甚至连蔡瑁都可以走?
还有王法吗?还有军法吗?
有那么一瞬间,于禁是真想大吼一声撂挑子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