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既然定下了“强攻高顺,逼关羽尽快决战”的方略。后续执行层面的决心,自然是不小的。
自从那天定策之后,曹仁每天都亲自催督曹军主力,对着鱼梁洲半岛东端、那座高顺从蔡瑁手上夺来的水寨,发起连番的猛攻。
蔡瑁留下的水寨,比高顺的旧营要坚固一些,但也不算特别坚固。
尤其前几天被高顺用计诈门攻破了一次后,高顺部在夺营过程中,为了尽快摧垮蔡瑁、防止变数,当时放了很多把火。
等蔡瑁遁走、张允被杀、其水军大部被歼灭投降后,高顺军再去救熄余火,但营地的防御设施,还是不可避免地遭受了重大损失。
如果说当初蔡瑁手里完好的水寨,防御工事强度是十级。那高顺放火攻破之后得到手的,防御强度至少降低五六级。
而且营中也没有树木,高顺夺营后,曹仁又很快逼过来,贴着高顺设立阵地对峙。高顺手头空有些富余人力,却连伐木的地方都没有,根本没法重修加固工事。
他手头那点人力,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就地挖土,多加高一下土墙、加深一下营前的壕沟。
无奈鱼梁洲水寨位于半岛尖端,那地方是丘峦地形,地质坚硬,稍微往下挖一点就是山石地层了,也没法继续挖。
一切的一切,都让曹仁的强攻逼战,看起来颇有可操作性。
当然,这种期待也是一柄双刃剑。
因为这会让曹仁更加舍得下本钱,去狂打猛攻。
如果不是这样触手可及的诱饵放在面前,曹仁才不至于这么下血本死磕硬仗。
……
“杀啊!关羽已经抛弃高顺了,如今敌军后援不足,再攻一阵肯定能打进去!”
“弟兄们跟我上!建功立业正在此刻!”
一群群的曹军将士,在曹仁的督战下,朝着据说只有不足两万守军的残破水寨冲去。
曹军的强攻行动,已经持续了两天了。
水寨外面的木质尖桩栅栏、鹿角拒马,基本上都已经在之前的进攻中,被曹军破坏了。其中还有一小半,更是在之前高顺打破蔡瑁的时候,就已经被高顺自己破坏了。
水寨的主体防御工事,只剩几道不算太高的临时夯土墙,还有几道底下连苦竹签陷阱都没有的干壕沟。
这样的工事,让作为进攻方的曹军,颇感破营有望。
哪怕营地处在一座相对高地的丘峦上,能够一定程度上居高临下,曹军也无视了这一劣势,照样攻得非常凶狠。
一排排的曹军嫡系老兵,带着更多原本刘表麾下的荆州降兵,朝着营墙发起山呼海啸般的冲锋。
后排还有更多的曹军弓弩手,顶着巨大的可移动藤盾,朝着营中疯狂放箭,一时矢如飞蝗,遮天蔽日。
这些藤盾都是经典的攻城用款式,底部有个木柱支撑架,可以直接支在地上,不用弓弩兵手持,所以能造得特别巨大,一面就能遮蔽好几个弩手——
如果对这种工程器械的造型不熟悉的,去玩一玩某款21世纪初的老即时战略游戏《要塞》,就知道了。
曹军拼命攒射压制的同时,守营的高顺部曲,同样是寸步不让,死战不退。
防守方一开始也是箭雨如飞蝗般往外攒射,射得曹军那些扛着木排、壕桥车和梯子的攻营辅兵苦不堪言。
在曹仁麾下,担任这种辅助作战任务的,往往是蔡瑁裹挟投降的刘表旧部。
这些荆州兵本就不受曹操信任,战斗力也不行。拿来扛土填壕沟、推梯子架木桥,就正合适了。
反正也没技术含量,也不用上去肉搏,被敌人弓弩射到的话,辅兵精兵都是个死,没有区别,纯就是看运气的。
高顺部守军的凶猛火力,一度让曹军最初一两天的攻势颇为受阻,进度缓慢。
但扛过最初的艰难阶段后,随着攻营的壕桥、木排、梯子都基本上架设好了,能用撞木破坏的工事,也都破坏得差不多了。
曹军可以不再投入太多辅兵,只以战兵冲上去跟守军肉搏,双方的交换比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难看了。
所以,当曹仁看到“形势虽然有点险峻,但从趋势来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虽然我军的伤亡交换比明显是吃亏的,可这个吃亏的比例,在变得越来越小”,他也就更有决心坚持下去了。
前天七八个换一个,昨天五六个换一个,今天就三四个换一个了。虽然之前一直是亏的,但是只要坚持再打下去,很有希望啊!
最初阶段的损失,反正已经失掉了,后续吃战果的阶段,怎么能错过?
前期沉没成本都投下去这么多了,如果放弃,那不成“馒头刚吃到豆沙边,结果吃饱了”?
这种蠢事曹仁是绝对不会做的。
“高顺的防御已经开始渐渐力竭了吧,今日敌军的弓弩攒射,也没有前两日那么密集了。看来是高顺得不到后援补给,箭矢都射得所剩不多了。”
曹仁表情冷峻地观察着高顺的守御章法,随着厮杀越来越血腥激烈,他也观察到了敌军新的弱点。
高顺部射箭的频率已经越来越低,应该也是看到了曹军在前线的辅兵越来越少,投入的都是负责肉搏厮杀的攻坚老兵。
这些老兵的着甲率也有所提升,普通弓箭已经没什么用了,只有强弩还有点用。高顺为了节约箭矢,就让普通弓箭手停止放箭,加入填线肉搏。
血腥的厮杀又持续了一阵子,随着曹军又一次把打累了的士兵撤下来、换上新的生力军上去填线,一名刚刚撤下来的部将,便忍不住找到曹仁,向他提些战术建议。
这名部将名叫常雕,历史上十几年后、此人会跟着曹仁一起参加第二次濡须口战役。结果在为曹仁的儿子曹泰镀金的过程中,常雕所部被迫冒进,遭到吴将朱桓全歼。
但不管这人能力如何,他能在曹仁想给儿子镀金时、让此人负责为他儿子打辅助,可见其受信任程度还是足够的,算是曹仁的心腹。
此时此刻,常雕刚刚经历了一番持续数个时辰的血战,天气又热,退下来时整个人大汗淋漓得如同刚刚从水里打捞上来。
他怕得卸甲风,也不敢脱甲,只是穿着厚重的铠甲、吨吨吨喝着水,向曹仁汇报建议:
“将军!还是让前日新编的胸甲兵上吧!我看敌军也已力竭,成败在此一举了。要是我军再有精锐生力军投入,一定可以打退高顺的!”
曹仁斟酌了一下,觉得这个建议似乎确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这两天多的攻坚战打下来,己方拥有四五倍于高顺的兵力,但却始终不能破墙,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高顺的“新陷阵营”,防守得实在太坚决了。
其肉搏填线时的意志,也是非比寻常地强。更兼装备精良,厮杀果决,曹军反复冲突不能冲垮。
曹仁的部队,在跟高顺搏战时,装备劣势还是比较明显的。
哪怕曹仁部在曹操麾下各军里,已经算是装备好的了。但他们最多也就是装备一下生铁打孔缀连的扎甲,用上铸铁的头盔。所用的枪矛长戟,能够以上好钢材锻打刃口。
而这一切,跟高顺军的灌钢扎甲、灌钢兵刃,依然有一代的质量差距。
不过,此战之前,曹军也不是完全没有好装备。
前几日,高顺被曹仁换家时,留在鱼梁洲水道边断后阻击、半渡而击的那些精兵;在最后撤退时,为了跑得快,往河里丢了很多灌钢扎甲,甚至还有整片式的锻钢胸甲。
曹仁夺取高顺旧营后,于禁第一天就打捞上来了一百多副优质钢甲,比曹军之前用过的所有钢甲质量都好。
尤其是那些一体锻造的胸甲,连曹军大将的鱼鳞玄甲都比不上。
曹仁自己都看着眼热,当时就选了一副原本某高顺麾下军司马穿过的整片式胸甲,亲自穿上。
穿上之后,他还在心中暗骂:刘逆真是有钱!军中一个普通军司马穿的甲胄,都比他这个丞相麾下的大将的铠甲要好!高顺麾下精锐部队里,一个曲长的铠甲,就可能跟他原本用的质量相当了!没天理啊!
要知道曹仁用的鱼鳞玄甲,那也不是凡品了,是曹操让能工巧匠反复冷锻精制的,比普通钢甲质量好得多。
曹军要花很大的本钱,选最好的材料,大量投入人工,造出来专供极少数高级将领的好货,最后却只能跟刘备军的曲长用量产型相当,这谁能甘心?
因为缴获的甲胄太好,而第一天的收获量又不大,所以当时曹仁并没有立刻想到把这批甲胄装备部队,只是发给手下部将、军官们私分一下,算是给嫡系的福利。
当时一共也就一百多副,给军中曲长以上的军官人手一副都不够,哪里能分给士兵专门组建一支部队?
不过,随着后续第二天、第三天,于禁留在后方的守营部队持续打捞,逐渐轻车熟路起来的曹军士兵,每天的收获也在倍增。
第二天就打捞到了两三百副,第三天更是突破了四百副,后续随着存货被捞掉了大半,哪怕曹军士兵越来越熟手,但收获的趋势显然会肉眼可见地放缓,这也是没办法的。
既是如此,曹仁还是舍不得收手,依然让于禁在守卫水道的同时,多花点精力打捞,能捞到多少算多少。甚至还临时想到了上类似于配重渔网的东西,刮着河床底打捞。
这事儿说来也是讽刺,“拖网渔船”这种东西,在汉末原本也是远远没有的,最初的固定式沉底捞鱼刺网,还是当年诸葛瑾刚刚遇到刘备时、为了解决广陵郡一地养不活刘备的军队,不得已拿出来的。
后来两三年内,又渐渐发展为流刺网、拖网。所以算算时间,距离最早的固定式刺网出现,已有十二年,流刺拖网也出现了至少有九年了。
这东西技术含量不高,属于看过样品就知道是怎么个事儿,所以经过九年的扩散,曹操阵营的地盘上,也开始有人用了。
只是北方大江大河少,曹操的地盘又不沿海,没法利用潮汐配合流刺网捕捞,所以拖网捕渔业发展规模始终不大罢了。
今时今日,曹仁急着捞鱼梁洲水道河底的钢甲,贾诩就又给他支了个招,让士兵们临时打造了拖网。
当然,通过此法捞上来的甲胄,也并不都是质量最精良的整锻式胸甲,而是五花八门有好有坏的。
此时此刻,曹仁军中,可以配发给普通士兵的精良灌钢铠甲,也已超过五百副。
面对这种关键时刻,曹仁终于决定:集中使用这些换了新装备的精锐,一举冲垮高顺的防线!
……
经过半天的厮杀,曹军有足够的生力军轮换,高顺却没有那么多生力军,不得不左支右绌地坚持抵抗,士卒的体力也渐渐衰弱。
眼看到了午后时分,曹军又一批状态正盛的新锐士卒杀了上来。
高顺和关平,各自亲临一线,督促着士卒稳固坚守,不可懈怠。
“不要怕!曹军没什么可怕的!关将军说好了让我们再守三天,我们死守便是!少将军都在这儿,关将军肯定会跟我们里应外合的!弟兄们要有信心!”
不善言辞的高顺,也难得分析着这些鼓舞人心的道理,激励着将士们的士气。
气喘吁吁的填线钢甲兵们,操着斩马剑和灌钢长戟,勉起余力,继续奋战不休,杀退了曹军又一次冲锋,又在地上丢下了几百具曹兵的尸体。
然而,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一次的曹军进攻不一般。
“这些曹兵怎么这么精良?原本斩马剑这样奋力一挥,直接就能把扎甲缝崩开的,怎么砍不开了?”
一群“新陷阵营”的斩马剑手,在挥砍肉搏了一阵后,很快发掘不对劲,开始有点怀疑人生,士气也稍稍低落了。
“嘶……精钢打造的长戟,居然被滑开了!呃啊!”
几个体力不支的高顺部长戟兵,原本信心满满地自以为能捅死敌人。谁知钢戟捅过去时稍稍偏斜了一点,没有刺到敌人躯干正中的位置,然后就如同“跳弹”一样偏斜滑开了。
要知道,如果是捅那些穿着用生铁甲片打孔缀连的普通铁甲的敌人,哪怕捅得不是很正,也不可能发生“跳弹式偏斜”的。
那些高顺部长戟兵一个猝不及防,兵刃滑开。
偏偏之前又奋尽了全力,打了半天本就体力不支下盘不稳,然后就直接往前失了重心、有些人还趔趄滑倒了。
对面的曹军是刚投入战斗的生力军,状态神勇,体力充沛,怎么可能错过这种良机?
顿时枪矛钝器一阵狂捅猛砸输出,就把那一小撮失足倒地的高顺部戟兵捅伤砸死。
“不好!敌人也有精良钢甲!弟兄们小心!”
“这些曹狗的甲胄,居然不比我们差!”
高顺麾下的基层军官,很快意识到问题,连连惊呼示警。
普通士卒也赶紧打起精神、调整状态奋力迎敌,才堪堪延缓了曹军的攻势。
双方的兵器水平被暂时拉平,哪怕只是在战线的一小段攻防重点上,对于整个战局的影响,那也是非常深远的。
高顺的人数比曹仁少太多了,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关键是还没心理准备,哪怕奋力调整,也不免被渐渐撕开了口子。
高顺很快就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战场上,两座寨门附近,曹军的攻势突然就变猛了。己方以踏张弩攒射,甚至都不能伤敌,双方的肉搏换命,也打不出什么交换比优势。
虽然在战线的其他部分,自己的守卫依然还可称得上顽强,但守营这种事情,一道防线只要一两个点被突破,整条防线就失去作用了。
好在,蔡瑁留下的这座水寨,倒也不是只有一道营墙。
营垒内部,还是有不少分隔的,高顺占领此营后,也有自行加固,把一些内墙也用新挖的夯土稍稍加高堆固。
只不过,这些工事的坚固程度,肯定比外墙更弱,只能是用于拖延时间的临时工事。
就好比守城时,一旦城门被突破了,里面临时加筑的“内瓮城”类土墙,肯定防御力不能跟正牌城墙相比。
敏锐地看清形势后,高顺表情冷峻地下令:“立刻让最后的预备队,赶紧在第二道土墙后面列好阵势!让我的亲卫队也都上去!务必扎稳阵脚!然后让前排士卒有序撤退!
看曹仁的架势,这第一道防线,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再让人放信鸽回去,把这儿的情况跟关将军说清楚!让他务必尽快增援!告诉他我军会尽力消耗曹仁,尽量拖下去的!”
高顺很清楚,如果等第一道防线实在撑不住了,再允许他们后退的话,到时候很有可能就演变成了总崩溃。
所以,凡事都要留有余量。既然有一定的可能搞弹性防御,就不能等到弹性彻底耗竭的那一刻才抉择。
最后的总预备队和亲卫队,很快按高顺的命令做好了第二道防线的布防。然后前面渐渐撑持不住的一线守兵,就猛放了几阵箭雨,稍稍逼退曹兵,然后开始飞奔后撤。
钢甲沉重的士兵,就先跑半盏茶的工夫,避免丢盔卸甲的窘境。
至于少量断后的弩兵轻步兵,以及丹阳兵,那就负责临时阻击,稍稍多顶一盏茶工夫,然后飞奔后撤。
在高顺有序的组织下,水寨外围防线的失守,并没有带来太多的有生力量损失。
当然了,因为高顺毕竟是撤退的一方,他肯定会丢失打扫战场的权力。
所以双方战死的士兵,以及倒地不能后撤的重伤员,其装备都会被赢得战场控制权的进攻方所缴获、扒掉。
经过今日之战,曹仁又能增长一些精锐嫡系部队的战斗爆发力。靠着战场缴获,就让其士卒在后续的攻坚肉搏中变得更加得力。
“哈哈哈哈!高顺也有今日!我军趁此良机,投入纯钢胸甲的精兵,果然收到了奇效!高顺折损了这么多人马,还丢掉了外营防线,现在只能龟缩到码头边了。
这鱼梁洲的山头,也快被我军占下了!不出数日,高顺必亡!看你关羽还躲不躲了。来人,立刻把军中工匠都找来!
本将军要在这鱼梁洲山头上,多设几架投石机,给我直接瞄准下边的码头区!只要后续关羽的战船敢到码头边停靠,立刻就用石头给我砸!砸沉多少算多少!”
曹仁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后,不由得意狂笑。
原来,他虽然还未彻底攻下整个营区,但眼下的这个胜利,意义和战术效果,已经非常好了。
众所周知,鱼梁洲水寨,是一座以码头区为核心的营寨。但码头所在的位置,地势肯定高不了,你得是靠近水边的地方才能造码头。
营地里真正险要的位置,则是鱼梁洲的主峰,一座高度百余步的小山包。虽然绝对高度不算高,但已经是整个半岛的制高点了。
高顺被曹仁奋力强攻拿下了外围营区后,虽然还没失去码头区,可已经丢掉了制高点。
如此一来,高顺的动向被曹仁尽收眼底。曹仁甚至能在制高点上架设投石机,封锁或是至少威胁下面码头区最主要的几个泊位。
如果对于这种形势无法想象的,可以对比一下后世甲午战争中,倭军打下了刘公岛,就能对威海军港里的北洋舰队形成致命威胁、用陆基重炮直接轰军舰。
同理再十年后的日露战争,倭军打下了203高地后,也能对旅顺港内的露军舰队形成毁灭性炮击。
汉末的投石机,虽然不如后世的炮兵那般对水军效果拔群,射程也不够远,准头也不够好。
但鱼梁洲水寨的防线纵深也实在不算远,仅仅两百步射程的老式投石机,就已经能威胁不少战船了。
这还没算居高临下的额外射程优势。援军再想从码头区上岸,就会额外遭受很多压制,没那么容易了。
换言之,曹仁觉得,他已经不是很担心关羽走水路来增援高顺、继续打消耗战了。
就算关羽来了,他也有把握在关羽运兵登陆的时候,就对其造成一定的杀伤。确保关羽还没见到自己,就先死一批。
胜利就在眼前!这场战役必须坚持到底!
至于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曹仁倒是不太担心,因为他觉得,时间已经站在他这一边了。现在是该关羽急切的时候,不是他急。
……
曹仁在前线拼死猛攻、不惜代价跟高顺拼着消耗。
同一时刻,这三天里,后方镇守鱼梁洲水道的于禁,也没有闲着。
于禁一边不断总结经验、改良打捞装备,刮河床三尺地打捞高顺败军丢在河里的优质装备。
一边增筑加修了很多沿河的防御工事。光是安防投石机的土台和供弓弩手瞭望的楼橹,就各自造了几十个。
关羽军这三天里,也不断派水军来骚扰。
但因为河道狭窄、吃水浅,关羽也用不了太大的战船,最多只能用到艨艟。所以面对防御工事越来越坚固的于禁,根本讨不到好去。
即使是艨艟,也无法驶入这条支流航道,破坏于禁位于深处的工事,只能在河口徘徊。要深入的话,依然只能用走舸。
而走舸是没有上层建筑的,没有舱板挡箭。关羽只能让士兵们临时在走舸两边多竖盾牌以为掩体,然后跟于禁交战。
这样的装备水平,让于禁也越打越顺手。慢慢赢得了一些交换比上的优势。
于禁跟随曹操、带兵近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在跟关羽的正面交锋中,占到了上风。
此前当阳战役、被黄忠击败损兵折将的阴霾,也终于一扫而空。
于禁心中每每忍不住想:“十几年来,丞相麾下诸将,哪有能在关羽手上讨得便宜的?如今,只有我能让关羽强攻失利,兵力折损甚至远过于我军!那岂不是说明,我才是丞相麾下第一名将!
过去这些年,丞相一直用我在南阳方向,提防刘表,今年刘表覆灭,才让我对付刘备、对上关羽。看来,这些年丞相对我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要是早几年让我对付关羽,说不定我早几年就破了关羽的连胜威名了!
至于之前偶败于黄忠之手,那不过是轻敌大意了。没想到黄忠这么一号此前无功可叙的老儿,居然也有如此本事。
果然我只要认真起来,刘备麾下诸将都是可以抵敌的!”
怀着这般美滋滋的想法,于禁越打越有信心。也越来越坚信曹仁派给他的任务是绝对正确的,自己的具体执行方式,也是毫无问题的。
继续坚持下去!坚持这个打法,不断消耗关羽,迟早有全胜之日!
至于时间渐渐临近八月、秋雨也越来越猛烈、汉水的水位也有所上涨,这些都被曹仁和于禁是为不足为惧。
汉水这种程度的涨幅,离形成有军事层面威胁性的灾害,还有一定的差距。在曹仁和于禁的认知里,这种程度还不用太过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