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日不落 第三十二章 战城下

轰……轰……

“妈的，这帮白鬼子，怎么那么多炮弹……”躲在战壕里面的上等兵卢羽生听着不断传来的炮声，以及不断掉在头上的灰尘沙土，脸上露出着急的表情，嘴里对墨西哥白人的火炮骂骂咧咧，“二泉，你说，咱们这次能赢吗？”外面传来的炮火不断的打击着卢羽生本来很有自信的信心，甚至让他怀疑他们刘家堡到底能不能胜利。

“管他的，反正老子就是死，也得换他几个白鬼子！”程二泉一边嚼着嘴里的果脯，一边毫不在乎的回答道，“上面给咱们的要求是守住第一条阵地，白鬼子来了，咱们首当其冲，就算要输，咱们这些人，估计也看不见了。”程二泉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让阵地内，所有士兵都沉默的话。

嘀嘀嘀……

“敌军来了，快准备……”

就在大家都陷入沉默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哨声突然响起，让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紧随其后的，就是步兵队长的呼喊声，哨声，叫喊声，也就意味着，敌军不远了。

阵地内的所有人，都抱住了自己手中的火枪，半蹲在阵地内，人挤着人，肩碰着肩，手指放在扳机上，随时准备站起，发动进攻……

踏……踏……

听着外面不断传开的脚步声，卢羽生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火枪，甚至连呼吸都变的有些局促。

“开枪……”突然，步兵队长的声音响起。

唰唰……

砰……砰……

战壕内的上百名士兵，全部都站了起来，看都没看，直接朝着对面扣动了扳机。

对面刚刚抵达，还没反应过来的墨西哥民兵，倒下了一大片，但是很快就稳住了战线，第二排墨西哥士兵迅速补住了缺口。

砰……砰……

墨西哥民兵的反击，如约而至，没有给对面刘家堡士兵更多的可乘之机。

一时间，整个洛杉矶的东西两侧，到处都是火枪对射的场景，不断的有人倒下，又有人起来。

吱……

几门体积比刘家堡炮兵所用的九磅炮，十二磅炮，甚至最大的二十四磅炮小很多的火炮，从战壕里面的洞中，被推了出来……在炮兵的联合协作下，被推上了战壕后面，特意留下的一小处空地。

“快，快装填。”随着几门六磅炮被推了出来，随行的炮兵队长也急促的催喊着炮兵装弹的速度。

“开火……”炮弹刚刚转进火炮内，炮兵队长就迫不及待的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轰……轰……

在对面正在与刘家堡士兵对射墨西哥民兵的惊惧声中，被放平的火炮，直接对着他们平射了过去。

“啊……”

一名士兵直接被射过来的实心弹懒腰折断，等炮弹落在地上后，圆球一样的炮弹上，还带着一根血淋淋的肠子，让周围的士兵看到后，所有人都的脸上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甚至一些胆小的人，直接就当场叫了出来。

轰……轰……

又是一连串的实心弹平射的射进了排枪军阵中，就像打保龄球一样，顷刻间，一连串的士兵倒地，有被砸断腿的，也有被砸中胸口，头部当成殒命的，死相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残忍……死相十分残忍。

残肢断臂，甚至是已经被砸的稀烂的头颅，以及那些流淌出来的鲜血，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军阵中的所有人……这场战争是有多么残酷。

“啊……我不打了，我要回家！”

终于，随着一名墨西哥民兵在实心弹强大而血腥的威力面前丧失了理智后，无论是第五团，还是第六团，很快都有了逃兵的出现……

无论后方的军官怎么叫喊威胁都无济于事，这也是为什么要用实心弹的原因，因为实心弹在战场上，尤其是类似排队枪毙这样人数密集的战场上……其恐怖的威力能够最快程度的爆发，而最重要的就是，实心弹对敌军士气的打击。

开花弹无非就是炸死人，甚至死的人比实心弹更多，但是实心弹药的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开花弹所不能比的，那就是被击中后的惨状……这些都是对人群密集的军队，最大的打击，因为恐慌，是可以传染的，尤其是近在咫尺的恐怖，那就更不用说了！！

“快，快稳住……”看到这样情况的莱曼团长，表情直接失控了，大声的喊道，“开枪，把那些逃兵立即枪决……”见劝告无效后，莱曼团长直接下达了在背后开火的命令。

砰……砰……

莱曼团长的亲兵，也就是卫队，直接将枪口转向了队伍后方，那些逃跑士兵的方向。

一名逃跑士兵正在慌慌张张的向后奔跑，但是身后传来的一声枪响，以及一股钻心的疼痛，轻易间，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

哪怕在死之前，他的眼睛，依旧望着后方，那个生的地方。

而在另一边的第六团，苏科维亚团长同样使用了和莱曼团长一样的手段，用最残酷的手段，强行稳住了摇摇欲坠的战线。

轰……轰……

对面刘家堡的炮火依旧如拳头般打在墨西哥民兵的身上，每时每刻都有士兵被巨石般的实心弹砸死，甚至一次性砸死好几個……

很快，死在实心弹的墨西哥民兵就和被对面排枪杀死的一样多了。

砰……砰……

对面的刘家堡排枪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射击，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对面的排枪，而有所减缓，但在战壕的掩护下，以及战术的配合下……伤亡倒是没有像对面墨西哥人那么惨重，但是依旧死了不少人。

这主要是排枪时代的特点决定的，哪怕刘家堡火枪手反应迅速，不断的在开枪，已经蹲在战壕隐藏自己，重新装填弹药中循环，但是依旧由于贴的太近，而被对面密集的弹雨射中。

这无关于中古时代士兵的勇武与精悍，在排枪时代，只有服从命令，以及开枪，这两种任务。

看似机械枯燥，实际死的人，反而比冷兵器时代更多了。

砰……砰……

轰……轰……

不间断的排枪声以及不时响起的炮声，成为了洛杉矶外围战场的主旋律。

双方不管是自愿，还是非自愿，都不得不加入这场疯狂的战争。

“啊……”

终于，随着刘家堡炮火的加入，以及实心弹的恐吓下，率先支撑不住的，就是第一个使用狠辣镇压手段的第五团……随着一声痛苦的叫喊，将第五团的所有还在开枪的士兵都逼疯了一样。

刹那间，阵型乱了，而且是大乱。

士兵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甚至已经不在理会对面射过来的弹雨。

“快，快整队……”躲在后方的莱曼团长眼看局势已经逐渐失控，连连发出急促的叫喊声，“枪毙，把那些带头的，通通枪毙。”眼见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莱曼团长实使出了和刚才镇压逃兵时一样的手段。

但是莱曼团长忘了，刚才有士兵逃跑，那是遵从内心的恐惧，而其他士兵之所以跟着混乱，也是因为害怕，但是最基本的理智还尚存，经过一番残酷镇压，还是能够恢复原样……但是现在则不同，经过长时间的高压，已经残酷到，看不到尽头的战争，所有人已经完全的失去了理智……一群已经失去理智的士兵，能干出什么事来，可想而知。

所以当莱曼团长的命令下达后，就像石沉大海，根本就无人问津……反而有越来越乱的趋势。

砰……砰……

而在对面刘家堡火枪手可不管那么多，他们依旧机械而僵硬，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执行开枪的命令，直到各步兵队队长异口同声的叫喊：

“上刺刀……”

唰唰……唰唰……

短短几秒钟之内，几百把刺刀就被插在了火枪的枪口下方，由于这个时期的燧发枪本身就很长，所以在加上刺刀后，很容易就变成了一个将近两米的小长矛。

“杀……”

随着一声令下，整个外围战壕内的数百名士兵，倾巢出动，直接跳出了战壕，挺着刺刀，向对面已经混乱的墨西哥民兵们杀去……

“杀……”

“杀白鬼子啊……”

刘家堡士兵一边喊着各种各样，疯狂的口号，一边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向前方早就乱做一团，见到他们甚至来不及逃跑的墨西哥民兵杀去……

刺啦……

一名惊慌失措的墨西哥民兵被刺刀串了个透心凉，当沾满鲜血的刺刀从他的胸口中拔出后，这名还有反应意识到墨西哥民兵低头看着自己冒着大片鲜血的胸口，以及被染红的军装……在不可思议以及恐慌的表情中，轰然倒地，失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而在战场上，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甚至出现了一名刘家堡士兵拿着刺刀，追着四五个墨西哥民兵跑的情况。

战场上，每时每刻都有鲜活的生命失去呼吸，在这一刻，生命仿佛已经变的如同灰尘一样渺小而卑微……没有人在乎，对方生命的价值。

当最后一柄刺刀刺进最后一名墨西哥民兵的胸膛时，拔出的不仅仅是这名士兵的鲜血，而是整个第五民兵团六百人的鲜血，除了那位见势不妙，已经逃跑的莱曼团长以及一些军官。

第六团的所有人，或者说所有的有生力量，都留在了这个好似地狱般的战场。

这片战场有什么，尸体，残肢断臂，各种死相怪异的尸体，以及将大地染红的鲜血，墨西哥民兵的鲜血从伤口流淌到衣角，再次衣角流淌进，因为炮火而变的焦黄的大地……浇灌着地表下，那不知名的树苗。

然后在战争结束之后，这个被大量鲜血浇灌过的树苗，将在短短一个月内，破土而出，在几年后，长成一个参天大树……而这个大树，是被鲜血养大的。

“快，快撤回来……”后方的李昭武顾不得士兵收拾地上的战利品，连催带赶的，将那些刚刚打赢一场胜仗的士兵赶回了战壕。

刚开始，那些士兵还有些不满，因为按照刘家堡的战场条例，打赢胜仗后，他们有权利收拾死去敌军身上的战利品，战利品都没有拿，就这么被赶回来，他们心里多少有些难受与不甘。

但是很快，他们就将庆幸刚才李昭武的决定了。

轰……轰……

就在那些刘家堡士兵走后，密集的炮火，顷刻间覆盖了整个战场，那些死去的墨西哥民兵刹那间，化成了焦炭，甚至是灰尘。

这个时候战壕内的所有士兵才意识到了李昭武的用意。

“妈的，这个罗曼，真特么是个疯子，这要是战场上，还有活的墨西哥士兵，岂不是连自己人也一起炸死了……”李昭武看着战壕外的那片经历了炮击的战场，脸色难看的骂着罗曼男爵，在他看来，罗曼男爵的打法，根本就是以命换命，甚至要不是他反应的快，铁卫营的几百人，很快就会全交代在外面了。

“这个罗曼男爵确实厉害，也足够心狠，可惜，这样的人，却是我们的敌人。”刘鹏在后方拿着望远镜看着已经被炸成焦炭的战场，对罗曼男爵刚才的举动没有一丝一毫的奇怪，反而有些认可，因为如果是他在这样的情况，也会选择同归于尽的手段，毕竟他的一个团，已经消失了，还不如在失败的情况下，让对方也拿不到胜利的果实。

“这个罗曼男爵的确是个强将……”赵伟在一旁对罗曼男爵刚才的做法即感到震惊，又感到赞叹，他自问，没有那么心狠和无赖，“可惜，刚才没有留下第六团，让他们跑了。”赵伟提起墨西哥民兵第六团，有些惋惜的对刘鹏说道。

就在刚刚，本来按照计划，应该是同时干掉墨西哥人两个民兵团，最后只干掉了第五团，而第六团还跑掉了一大半，让这场本来完美胜利，变的不那么完美。

“已经可以了，毕竟好歹也算干掉了一个半团嘛！”刘鹏倒是对第六团的逃离，没有任何可惜。

“让武卫营和铁卫营换防，鹰扬营打散排到第二道防线。”刘鹏对赵伟下达了换防的命令，“让铁卫营到后方好好休息休息，伙食上，不能亏待……”刘鹏随后又对赵伟提醒了一句，毕竟都是刚刚打完一场艰苦战争的有功之军，怎么能苛待。

“是，少主！！”赵伟对刘鹏抱拳答应道。

“对了，城内整训的几个威武营怎么样了。”刘鹏又对赵伟问起了城内那些印第安营的情况。

“基本已经整训完毕，就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我怕？”赵伟提起那些印第安人组成的军队，有些担忧的对刘鹏回答道，毕竟这些印第安人虽然最早就在刘家堡组建的，里面也加入了在刘家堡当过兵的老兵，但是毕竟绝大部分都是新兵，而且多是从附近部落招募的，原来都是以冷兵器为主，很多甚至刚刚学会如何开枪，如何站队列，这样的军队，赵伟实在没有把握，让他们和墨西哥人硬碰硬。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打着打着，也就成了精兵了。”刘鹏的脸上露出一丝冷酷与残忍，“现在就将他们安放在正面，我要看看这支部队的成色。”刘鹏扭过头对赵伟再一次下达着命令。

“是，我明白了！”赵伟抱拳称是，他明白刘鹏的意思，那就是用战火来淬炼这支印第安人组成的军队，而且还顺便给刘家堡的主力营挡了子弹，保住了那些华人士兵的生命。

听起来十分残酷而阴暗，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在华人人口不够的情况下，使用印第安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他们华人也是为印第安人，以及整个美洲的未来，而奋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