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为契 第六百二十八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中）

“可恶，我的答案不对么？这怎么可能，天上天亿万年都是如此过来的。”天央恼羞成怒，却又无处发泄。

一旁的老天官哀叹一声，果然，这道题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本就没有什么正确答案，真正要做的事说服这位神秘人，很明显，天央并没有说服它。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金光也随之消散。

“殿下，不着急，我们在好好想想，我想其他人怕是也很难说服它。”一旁的老天官安慰道，而骨域的几人更是一点儿建议都给不了，他们哪里懂这个。

行走在荒野之中，夜无疆已经给有些百无聊赖，吐槽道：“公平？要个什么公平，等弱者都被杀光，只剩下强者的时候，自然就公平了。”当然，事实上他并不敢这般回答，不然的话，这个世界上一个生灵都不存在，不是更公平，但显然这是没有意义的答案。

“罢了，就按我之前想的法子试试吧。”他想了想，听了下来，一旁护卫的夜叉将领也随之停下。

“喂，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已经有了答案，还请出面一见。”夜无疆同样对着四周大喊着，毕竟那位神秘存在并没有留下如何联系的方式。

果然，一道金光再次从天上落下，落在了夜无疆的面前。

“说出你的答案。”那金光问道。

夜无疆道：“只有内部斗争的时候，任何优秀的制度都会被时间腐蚀，但一旦有强大的外敌就不一样了。因为有共同的利益，人们往往能放下成见，放下地位高低，从而携手对敌。要实现世界的相对公平，就得让所有人发挥相对作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塑造一个永恒强大的敌人，让他们不得不团结一心。”

“引入外部强大的威胁，促进内部的合作，从而实现相对的公平和正义是么？”那神秘的声音，随后又说道：“将公平寄托于外部威胁，本质上承认此界生灵不具备自主构建良善社会的能力。这恰恰与我的初衷不符。何况，外部威胁的强弱又来如何平衡，怎样才是适度。面对强敌，弱者有更大概率成为炮灰，而不是成为抵抗的力量。外界的压力过小，则根本无效，外界的压力过大，则很可能促进内部的不公加重。”

“而且，你并没有搞懂我的初衷，为了公平的公平没有意义，我想要的其实是众人幸福，只是天道不公使得每个生灵获取幸福的能力完全不同。所以，长期高压的外部威胁，只会让人感到不幸。所以...你的答案我不认可。”

金光没有停留，立马从夜无疆面前消失。

夜无疆朝着那金光比了个鄙视的手势，一脸的不屑。

“有种安排一些战斗啊，搞这些哲理思辨干什么，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干嘛用脑子。众生幸福？那些蝼蚁也配谈幸福？”

“哎......”一旁的夜叉将领也是无可奈何，自家这位小太子就是这个性格，如今看来指望他想出答案已经不太可能，毕竟他打心里不觉得不公平有什么不对，是真正的弱肉强食的信奉者。

某座繁华的城市之中，戒痴罗汉刚刚完成了今日的讲经。正朝着城外走去，一行人紧随不舍。

“大师，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众生平等，人人皆可成佛？”有些人问道。

“自然是真的。”戒痴和尚尝试在这个世界传经布道，收获颇丰，也给予了他很大的底气。

面对热情的信徒，他又加讲了一场，直到很晚，才终于摆脱人群回到了城外的住所。

“怎样？你有把握了吗？”南宫未来一脸好奇地问刚刚回来的戒痴罗汉。

戒痴点了点头，只是无奈说道：“这场试炼本是留给你的，为何你一言不发，整日让我去讲经。若我取得那神之晶骸，也不算做你的功绩，你可明白？”

南宫未来点了点头，“明白明白，你要能回答对那个问题，是你厉害，我可没那个心情，我想的脑子都要炸了。”

一旁的牛乾几人也只看笑话，心中琢磨着自己的答案。

随后戒痴和尚自言自语道：“阿弥陀佛，还请施主现身，贫僧已有了些许领悟。”

同样的，一道金光落在众人面前。

“说出你的答案。”金光问道。

戒痴和尚正色道：“我佛慈悲，佛法云众生平等，正与你所求的公平相同，又讲究个因果报应，正与你所求的正义相当。只要传扬佛法，让此界皈依佛门治下，问题自然迎刃而解。这些日子，我也走访各地，做了些讲座，倒是效果颇佳，可见人人皆有慧根，此界生灵也不例外。”

戒痴罗汉的答案并没有超出这位神秘神灵的预期，祂反问道：“以宗教信仰谋求正义与公平？佛门我也有所听说，佛门大道我也有所了解。但，佛家既然讲究公平，又为何区分罗汉，菩萨和佛陀。既然讲究正义，又为何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原谅其过往。你对教义自信，为何又要许给众人来世之报，而非今生。”

“更重要的是，即便佛法无边，普度众生，但能成佛的又有几人。你旁边这位小姑娘身份特殊，若是她与其他任意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同时陷入危险，你会救谁？众生真的平等？”

戒痴罗汉一时哑口无言。

这时一旁的牛乾站了出来，说道：“佛法有其局限，但我认为其方向并没有错。这些日子我也跟这位前辈学了些佛法。众生平等所指并非众生在不同的评判价值之中平等，而是指，众生都拥有成佛觉悟的机会。诚然，对这位前辈而言，佛子的安全远远大于外人。但对于这位‘外人’的亲人而言，这‘外人’的重要性又大于佛子。他们又有何不平等？”

“我想，要真正营造一个公平正义的世界，必须所有人一起努力才有可能。我想在这个过程之中，佛门经典也会不断完善进化，此事非一时之功，而是万世之业。”

那金光沉默片刻，却只回答了几个字便消散离去。

“人人皆佛陀，则世界无颜色。天生万物生灵而归一，此乃逆天之举，绝非正天之道。”

那神秘神灵没有说佛教的信仰能否说服所有人，而是说，即便说服了所有人，所有人都觉悟成佛的世界，也不是祂想要的世界。所以牛乾和戒痴罗汉，一开始便不可能成功。这道题，不在于你的答案有没有道理，可不可行，而是能否让这位神灵认可且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