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河纪事 第六十章 线索

“咚！”

伸手捂住额头，长宁一脸懵的抬头看着鹿鸣。后者显然终于吃尽兴了，毫无形象地靠在靠椅上，伸手弹出来一粒花生米，正中长宁的脑门上。

“想好了吗？我们真要按照那块玉板上面记载的来调查？”茶足饭饱的鹿鸣终于有了动一动脑子的念头，不过这种念头也仅限于她想出来问题，然后抛给长宁，让长宁思索然后得出答案再讲给她听。

“惑魂阵一启，必然生灵涂炭，破阵势在必行。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只能按照林寒给的玉板里记载的内容来破阵。”

“破阵归破阵，我才不想把阵基再交给她。这些外道说话不尽不实，我可不信她拿了阵基回头就会去找她那个师兄的麻烦。说不准两人联手，再卷起一趟腥风血雨来。”

长宁点点头称是：“的确，惑魂阵实在太过凶险，哪怕真如她所说只是拿来回去复仇，但只要纵虎归山，便终究是一个隐患。万一有朝一日惑魂阵再流落出去，也绝对遗祸无穷。到时候涂炭的可是寻常生灵百姓。”

“是啊，明明是修道者的争斗，却要牵扯到苍生无辜……”

眼见鹿鸣的情绪开始低落，长宁转换了话题：“当时林寒说到她被自己师兄丢出去做挡箭牌，那时候鹿师姐看起来颇有唏嘘，那个表情是装的还是真的？”

“当然是装的。”鹿鸣白了长宁一眼：“是不是很逼真很入戏？”

“是……娘亲说的倒是没错，女人都是戏精，我不该把她的话抛到脑后的……”

“喂喂你腹诽就可以了没必要说出来吧？”

长宁捂住嘴：“啊，我说什么了？”

鹿鸣眯起眼睛，盯住长宁。

“师姐自然是例外……”

“算你反应快。对了，从那块玉板上面推演出什么来了吗？”鹿鸣问得理所当然，像是笃定纵然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只是一顿别人能吃两三顿饭的时间，长宁就多少可以从玉板之中有所领悟。

“我大约推算了一下，倒是有些头绪。按着玉板上的记录来的话，即使惑魂阵没有触发，但若是能靠近到一里以内的距离，就足够定位到阵基所在了。”

“才一里啊……这也太近了……”

“总好过刚进城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依照玉板中记载，一旦阵基被安放妥当，即使没有被启动，也会自然对周围里许的魂力有所吸引，有心探查之下，绝对不会错过。出了这个距离，便真的无能为力了。”

鹿鸣点点头。她边和长宁说话，手中筷子却不停歇，一片一片涮着细细切成蝉翼薄片的羊肉，眉头却紧锁着。

长宁说一里的范围，可是商河城何等规模，更不用说有些去处占地极广，守卫森严，加之有预警和护卫的阵中之阵，真要细致探查一遍，消耗的时间可不在少数。

然而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那凶徒随时都可能启动大阵，若是她和长宁二人反应不及，那真是不堪设想。

长宁接着说：“另外还有，依照玉板所载，惑魂阵启动之时，其中所容纳的生魂越多，阵法越是强悍，阵法强度反而和布下大阵之人的修为高低关系不大。这样看来，我们先前遇到的两座惑魂阵，按照强度推断下来，应当是只用了少量牺牲启动，就算后来分批向内填入无辜之人，以你我的修为依然尚可支撑，并且清思师兄佛唱便能破阵。”

“商河城的人可不少……”

“不错，若真的到了阵法全力启动之时，哪怕只笼罩进去商河城数片街坊，这大阵强度，便绝对不是你我有办法可以破阵的了。”

“玉板之中是不是也记录了大阵命关所在？”

“记录了命关不假，但是有两点。一，你我都并不专精阵法，即使知道了命关在何处，想要从大阵之中找到也绝对不易。二，大阵一启，幻象一生，你我倒是可以保持清明，但是其中卷入的无辜百姓会很快沦陷，然后必然会被操纵着阻拦我们，这种情况下，总不能像之前那样一路斩杀过去。”

“怎么这么麻烦……”

“也不全然这样。命关和阵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能大致确定下来阵眼的位置，整个大阵的全局便可以多少掌握，那么其运行的轨迹也就可以推算，到时候再找一条阵势不强的路径直通过去破阵，也是一个法子。”

“长宁你真的没有接触过阵法？”

“在剑阁的时候看过几本书……不过都没看太深入，这些是我按着玉板上和剑阁里的记载大概猜出来的。”

“你还猜出来什么了……”

“惑魂大阵若要迅速达到不可逆转的阶段，初期所需魂力之量不小。如果在城内人群密集处启动，难保不会引起护城大阵镇压……惑魂阵再强大，我想，那布阵之人也不会想要冒这样的险。”

“所以？”

“灵堂。人之初殁，神魂离体，自然被幽冥牵引。此时会有幽冥与人间界的通道打开，只是天地规则所限，这条通道只允许这个确定的新死之人单行通过。但若是惑魂阵真的如同林寒所讲那样，那么如果能够有数个人同时死亡，打开多条通道，惑魂阵便可以进一步融合这些通道，到时候直接从幽冥借路，那时候要多少神魂，也不在话下。”

鹿鸣的脸色变的极其精彩。她咬着下嘴唇，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握住，细看之下竟然还微微有些发抖。肩膀缩起来，仿佛一只惊恐的幼兽。

长宁自然没有错看鹿鸣的反应，心下一沉——谁能想到眼前这个身具四步修为，已经可以算得上一方豪强的剑冢女弟子，竟然会没出息到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