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龙劫 第六节·一把会冒火的剑

“动手，达斯特。”

声音浮现在了巫尘耳中。

仪式已然运作，隐蔽的效果随即消除。那被四头幻影狼扯出异鬼身体的人形幻影在半空中不住挣扎，而那些原本应当受控于异鬼的数百头尸鬼，便因主控者的失位而化作一群混乱的无头苍蝇，不分敌我的乱撕乱咬——却又追寻着生者的味道。

它们朝着巫尘和赫拉扑来。

巫尘抬起了手中的枪。

枪的准心在抬起的瞬间瞄准，而它的落点便在异鬼的眉心之上！

‘呯——！’

火焰于枪口迸发。

弹丸携带着庞大动能，精准地轰击于异鬼躯体的头颅之上。

它那被剥离了灵魂的**无法做出有效的反抗手段，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苍白颅骨。在沙漠之鹰那点五零强装药的子弹直击中爆炸！

“做得好。”赫拉的称赞声从身侧传来，那在上一刻还在努力挣扎的异鬼灵魂就此被撕裂成为了四个不等分的团块。无声的哀嚎随即在这片阴森的密林中回响，而那环绕在两人周遭的大群尸鬼，便也因此而停顿刹那。

它们失去了头目，它们失去了战机。

尸鬼中的数个守夜人游骑兵在顷刻间便被巫尘所捕获，而巫尘手中的剑已然找上了它们的躯壳。横劈竖斩，斜切上撩，只是刹那，便在威胁系数最高的数个个体身上，成功撕扯出大片**的血花！

它们倒下。

它们之外的个体重新获取了行动的力量。

巫尘随手抛下长剑，而另一柄更加锋锐，更加精良的双手剑便从他所斩杀的最后一位守夜人游骑兵身上摘下——而这游骑兵身上的黑衣要比他身上穿着的这套更加精美洁净，显然身前的身份地位也要更高。

鲜血，寒冰与钢铁的时代。地位越高，武器越好。

而巫尘轻易地便适应了这把双手剑的重心，规格，并推动着它迈出迅疾步伐。

一步，他回到正立方体的一角前方。那继承自‘天曜-诸武精通’的些许零碎记忆无声地刻印于肌肉之上。他抬手，剑的轨迹便自然地浮现于感知之中，而动作只需要进行些微的调整，便可精巧地斩切于三具扑袭而来的尸鬼身上。

二步，他照做，凭着感觉。一个完美的圆弧随即构造。三枚尸鬼的头颅在斩击中飞起，而巫尘随即顺着剑势，从一角的前方前往与之相邻的第二角。

赫拉就站在正立方体中央，她发出一连串尖锐婉转的咏唱——她每一句都会对前一句中的发音和频率进行些微的修改，而某种微妙的共鸣，便也悄然联结于巫尘的心底以及当前的整座战场。

三步，更多的尸鬼扑了过来。他向前，一记肩撞将最前方的尸鬼撞倒。旋身，剑刃自下而上，正好将另外两个方向的尸鬼肌腱切裂掉。

咏唱愈发高昂，联结越发清晰。巫尘的两只眼睛中呈现出整个战场的模样。他继续向前，一连串的斩击精巧地切开数支脊椎而正好没被卡到，正立方体的第三角被他抛在身后。而他随即换手，举枪，连续三发，正好将三个拉弓射箭的尸鬼干掉。

第四角就在眼前，挥剑的感觉宛若流水一般流畅。呈现于巫尘眼中的已然不止是还未挥出的剑之轨迹，甚至就连即将袭来的大小危机源头，也清晰地映入他的观测之下。

他能够看见尸鬼们的下一步动作，他能够看见下一步后的下两步。眼前的整个战场顿时就化作一盘在他的眼中一览无遗的棋。而不同于正规的公平竞技，在此刻能够落子的，却只有能够挥剑的它。

他因此而挥出了更多的剑，因此而回到了最初开始动身的第一个角——数秒的时间中他已然绕着正立方体绕了一个整圈。而超过二十只尸鬼，已然在他的剑刃中倒下。

一座环形山因此而立了起来——尸体的环形山，在此刻起到了掩体的功效。他微微抿唇，计算中的体量消耗却是要比预想中更少。而当他绕着正立方体绕出第二圈，第三圈的时候。或许便有接近五十头尸鬼，已然倒在了他的剑下。

他呼出一口微热的气，感知着自身内部的急促的心跳。体力在一定时间的平滑消耗之后突然断崖式地下跌。些许的疲劳感涌上心头，但他感觉状态尚佳。

还可以战斗，还可以继续厮杀。手中的大剑被再一次地握紧，但是在那之前——

‘——La’赫拉的咏唱，抵达了一个明显可以分辨出是休止符的音调。

一缕无形的风猛地流散开来。

而下一刻，整片战场顿时便被寂静所笼罩。

所有的尸鬼都被凝滞了形体，并在两秒之后——

‘扑通——扑通——’

尽数倒下。

剩余的尸鬼数量仍有一百往上，而它们的眼窝之中，已然尽数消去了幽蓝的光。

战斗结束了。

巫尘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剑杵在地上。消耗的体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并伴随着腹中再度生成的，饥肠辘辘。

需要更多的食物。

不，并不是一定得是食物才好。

寒冷的空气中悄然地涌现出一道温暖的气流，而它环绕着巫尘的身体，并成功渗入了巫尘的躯壳。

“仪式的变形运用。”赫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回过头看向她。她身侧那构成正立方体的四个狼头正好在巫尘的眼中崩解成砂。且不止是它们，就连那所有被剑或者魔法仪式给摧毁的尸鬼，它们的残骸也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融化。

“我试出了一组可用的符文咒语，抽干了维持它们运作的魔力——魔力抽干之后便转而抽吸生命力，并以一定的比例，转移到你我的身上。”

赫拉伸出手，从跌落在地的崩解灰烬中捡起四枚狼牙。那四个在撕裂了异鬼灵魂之后便不知所踪的狼形幽魂，便在这四枚狼牙之上轻盈闪耀——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根细绳，只是两下便将这些狼牙结成一支手串，随手一抛，便落在巫尘身上。

“这个是……？”

“能够主动激活四次的魔法道具。它们可以在你需要的时候激发，化作防护屏障抑或者增幅你的感知和力量。”赫拉解释到，她先前在那里站桩显然不止是为了仪式读条。而巫尘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却仍旧没有从她身上感知到特异的力量。

“你恢复施法能力了？”

“我们什么时候失去过施法能力了？”赫拉摆了摆手，解释道：“内源魔力的缺失并不影响外源魔力的运用。不过这个世界的运作方式的确和梦达思有太大的不一样。施法体系的再编撰需要时间，以及……”

她向前，越过那满地的尘沙。异鬼那失去头颅的残骸，仍在她的脚下。

她微微俯下身，仔细端详打量。

“果然不一样。”她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同样是‘苍白行者’，和我在风盔见到的那些却只有外表相像——跨越世界的只是情报，而非实体吗？难怪我在之前的研究中有好几个点看不明白……原来这东西是依托于诅咒而被创造。”

“有收获？”巫尘走近了她。

“有一点。”赫拉点了点头，伸出手，碰触异鬼死去的躯壳——她的人偶指尖立刻就染上了一层白霜。但这并不妨碍她移动手指，在异鬼的皮肤上将一连串的符文刻画。

她突然偏过头，视线落到巫尘手握着的双手剑上。

“达斯特。”她说，她问：“你想不想……”

“……要一把能够冒火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