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龙劫 第五节·但是状态比预想中更好

巫尘看见了那群尸鬼。

它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穿着破旧的碎布，全身上下既残损又肮脏。显而易见，它们原本是绝境长城以北的蛮族游民，而它们有着庞大的数量。

数量大概在两百上下。

它们之中还有极少数披着黑色的外装——巫尘脑海中的模糊记忆识别出了他们，显然他们都隶属于守夜人游骑兵，而他们就如同巫尘这具躯壳的原材料一样，死亡，又被唤起，如今作为尸鬼中的精锐单位，拱卫在苍白的异鬼身旁。

它们在异鬼的指挥之下。

它们向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其中的一部分朝着倒毙在地上的狼尸投出了感兴趣的光，却并没有更进一步，将注意力放在被挡在正立方体里的两人身上。

血魔法的仪式成功了。

它们没有看见巫尘，也没有看见赫拉。

那统率着它们的异鬼显然有着更高的智慧，却也依旧没能够洞察赫拉现场捏出来的魔法屏障——它的视线盯着狼的无皮躯体，握紧了魔力寒冰制成的长枪。尸鬼们按照它的指令在死狼附近巡逻，检视，甚至有比较灵巧的个体，被它下令扑上去大口撕咬。

“果然是这个世界。”赫拉打量着异鬼，她没有丝毫的紧张。哪怕那异鬼距离她所在的正立方体已然只有十米不到，她也一样用平常的语调开口说话。

她偏过头，看向巫尘，看见巫尘并不非常惊讶之后，眼中总算是露出了一点满意的光。

“达斯特，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需要立刻知道吗？”

她问，然后巫尘想了想——惊叹于赫拉的才能的确是一件无意义的事，他只是没想到，赫拉就算失去了灵魂，居然还是一副离谱的模样。

不，不对。失去了灵魂的她，似乎反而产生了另外一种奇妙的变化。或许此刻的她，在某方面的潜质中，已然凌驾于先前之上！

念头一转而过，他看见赫拉依旧在不断轻声吟唱着，在脚下的雪地中继续勾画。那原本只是将正立方体串联起来的符文链条因此而获得了扩展，符文的总量和繁复程度，都在不住增加！

情报随即在巫尘的脑海中流淌。收束，然后总结归纳。

“这个世界的主题，应当是《冰与火之歌》，我们脚下的这座大陆被称作是维斯特洛，有七个王国分据各处，现在虽然统一，但诸王乱战迫在眉睫。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比北境王国更加偏北的恶土。异鬼在更遥远的北方诞生，而它们是归属于寒神麾下的力量。”

“寒神和红神，便是这个世界上永久相争的两股力量。它们之间的胜负决定了当前的世代到底是延续数十年的寒冬还是维系数百年的盛夏。而现在，伴随着一颗来自天穹彼方的，代表着魔力复苏的红彗星，这两股力量即将迎来一次新的碰撞。”

这应当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情报了——而相较于这些内容，维斯特洛大地上的七国争锋反而变得无关紧要——异鬼终究会突破绝境城墙，死者将会为生者带来死亡。然而在更加广袤的视角中却又可以发现维斯特洛不过是封印寒神的边陲之地，哪怕寒神的部下完全地侵占了这片土地，对于红神所占据的优势而言，依旧细弱渺小。

“嗯。”赫拉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龙呢？龙在这个世界上，占据什么地位？”

“在这个时间点，这个世界的龙已经灭绝了。不过在另外的大陆上，有三头幼龙应当已经诞生——它们在神秘学的领域上位于顶点，压制包括这些异鬼，以及将这些异鬼隔断在北境以北的绝境长城在内的所有魔法力量。”

巫尘顿了一下，在他的记忆中，冰与火之歌和电视剧权力的游戏是两条差距很大的世界线。而这两条世界线最大的差别，便是电视剧已经完结，而距离完本，甚至后期，都有些遥遥无期。

“魔力崛起吗。”赫拉抬起头，她的视线轻易地便穿过那并不稀疏的树冠，并将天穹彼端的那一颗红彗星映入眼底。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调整地下的符文，直到这个被她现场捏出来的仪式，充斥着一种异质的韵律和美观。

“从你的语气来看，时间似乎还很长？”

“是很长。”巫尘点了点头。“这片土地将有好几年的征战。而在此期间，长城以南并没有什么魔法力量——如果我们恢复了施法能力，我们应当能够度过一段比较轻松的时光。”

她绘图的手，轻轻停了一下。

“你似乎觉得失去灵魂是一件糟糕的事。”只是一下，她又继续动笔描画。

“……不是吗？”

“对于没有很大上进之心的人而言，确实比较糟糕。但是……达斯特，你知道很多秘密，你应当知道我们的本质。直到我们这些奈恩人和湮灭生物，以及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而言，最大的差异，究竟在什么地方。”

巫尘当然知道，他在过去的磨练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这份差异而强大。

“我们是原灵的碎片，创始者们的残渣。每一个奈恩人的本质，都是幼生的神。”

“对，幼生的神——我们生来就是神祇，只要我们能够开发出自己的灵魂之光。”赫拉点了点头，然后又微微一摇。“但我们在如此强大的同时，却也要付出对等的代价。因为创世原灵们早已成为世界的支柱，而它们的残渣，其实也背负着相同的事像。”

“我们背负着天命，达斯特……我们是世界的基石，支柱上的一粒细砂。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生来都背负着职责，而命运会推动着我们去履行它。就如同你注定要去面对一位龙祭祀，而我注定要前往萨塔尔之下。”

“……我已经不需要去面对一位龙祭祀了。”巫尘盯着那头异鬼，它绕着环形的步伐，已然来到了距离正立方米只有数米的地方。“我有……一个比较灵通的消息渠道。”

“猜得出来。”赫拉笑了笑。“而现在的我，也不再需要前往萨塔尔——你知道吗，达斯特，命运的推动力从来就不温柔，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你踏上死神之道的缘由，极大概率便是因为你背负着成为龙祭祀的命运——

世界将会推动着你，让你一次又一次地靠近拜龙教的黑暗秘密，靠近那让龙祭祀们成为不朽的死亡力量。而推动它的副产品，便是和你走得比较近的人，也将因此而一再地碰触死亡。”

“……哎呀，第一个死掉的，原来是我吗？”

巫尘不太知道该怎么回这种话。

然而赫拉只是站起来，直起腰，示意他拿起武器，做好准备加入战场。

“命运已经无法束缚我们了，我们已然获得自由成长的力量。而在遥远过去，奈恩上其实存在着和我们相似的人。它被称作是无魂者，在失去灵魂后反而逐渐拥有了和魔神抗衡的力量……原灵碎片所化的灵魂不止是我们的源头，我们的助力，却也还是我们的枷锁，我们的限制器。而现在，我们成功地脱离了它。”

她抬起手，向着仍在不住靠近的异鬼，猛地挥下。

“我们因此而获得了反过来掌握命运的契机。只不过……”

四个冰原狼的影子突然扑出，而下一刻，便从异鬼的身上撕裂出一个人形的淡薄幻象！

它便跌倒，尸鬼们发出混乱尖啸。

“路程稍微有些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