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第十章 二次会战（1）

烈日炙烤着废弃的训练场，那弧形的看台已有百年未曾修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裂隙。无名的杂草从那缝隙之中钻出，爬满了雕刻在墙体上的众神浮雕。

但在那训练场正中，如今却是人声鼎沸。三千名披甲的士兵排列成四个整齐的方阵，在军官的号令下整齐划一地行动着。一座用木料搭建起来的临时城墙矗立在他们的面前，那就是他们现在所需要攻克的目标。

这是一场演习，那三千名披甲的士兵全部来自七丘帝国的第二野战军团。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一脸严肃地坐在弧形看台之上，凝视着训练场中那些士兵和军官的一举一动。

木墙上同样安排着一支军队。随着墙下那四个方阵的靠近，上方的守军搭开弓弩，将箭矢从木墙上方如垃圾一般倾倒而下。

这些箭矢被拔去了尾羽、箭头也被刻意磨钝，杀伤力不强。相比起来，更可怕的还是苏从看台上投下来的眼神——要是第二野战军不能有效地应对这些箭矢，这位巴塞勒斯，是真有可能给整个军团降下惩罚的。

训练场上，在军官的号令下，参演的攻城士兵开始用盾墙结成龟甲之阵，以阻挡箭雨。龟甲阵结阵不难，无非就是前排的士兵用方盾护住阵型前方、后排的士兵举方盾护住阵型上方，将整个阵型包裹在盾牌之下而已。其难点在于结阵之后，要维持阵型继续推进，而不让阵型出现缺口。第二野战军在这一点上做的不错，他们迅速地结成阵形，在箭雨下有条不紊地朝前推进，面对那严丝合缝的盾墙，城墙上的守军面面相觑、无可奈何。

第二野战军的将军名为约安尼斯，此时他正站在苏的身旁，颇为得意地享用着群臣们喝彩——苏要组织一场演习考验第二野战军作战能力的消息，他在和苏汇合前，就已经通过大臣之间的人脉打听到了。为此他特地让军团提前演练了好几遍。训练场上这些士兵现在所展示的，只不过是预演内容中的冰山一角而已。

木墙上方的弓弩手撤下了城墙，这意味着这一部分的演习内容已经结束了。但是在训练场上，军官的号令声却依然在持续不断地传来。那些为了抵御箭矢而结成的龟甲阵散了开来，四个方阵合流成了一个三千人的大方阵。随着旗帜的飘动，大方阵开始旋转变阵，他们由内而外分成了三环，第一环顺时针转动、第二环逆时针转动、第三环先左右分散然后又重新聚集，当方阵停下来时，那三千名重步兵在地面上赫然组成了一个帝国鹰徽的形状，朝着看台上的巴塞勒斯致意。

精彩的表演，让群臣纷纷鼓起了掌。约安尼斯的嘴角，也止不住地扬了起来。

数台已经搭好的投石机被推进了训练场——又一个演习的项目开始了。在“自由射击”的命令下达后，操纵投石机的士兵们开始麻利地转动绞盘、装填弹药，对那临时的木墙发起了攻击

用投石机攻破这临时的木墙，轻而易举。演习的要点在于，那三千名野战军的士兵依旧还站在城墙的不远处待命，投石机要在确保不能伤到他们的同时，迅速校准方位，用尽可能短的时间将城墙摧毁。当然，这块内容，约安尼斯也有预演过。在两轮校准过后，那一块块石子就像长了眼睛一般飞向了城墙，第一波进攻，就让那木墙垮了一大半。当第三波石弹飞出后，木墙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可以供军团进出的大豁口。

第四轮石弹飞了出去，出人意料的，这些石弹在空中碎裂了开来，向下方洒出了玫瑰的花雨。一块巨大的横幅随着石弹的爆裂从空中飘落，上面用金粉赫然写着八个大字：“七丘帝国荣耀不朽！”

看台上，又一次响起了群臣们的掌声。

马的嘶鸣声传来，最后一个演习的项目开始了。一堆“突围”的骑兵从木墙后冲了出来，而攻城方也迅速地将一队骑兵迎了上去。刀剑碰撞间，“啪啪”地不停有火花闪出，甚是激烈。而硫磺的气味，也随之弥漫在了整个训练场上。

如预演的那般，守城方的骑兵很快就因“不敌”溃退，攻城方的骑兵紧追不舍，他们的马蹄踏过预先已经在他们前方设置好的稻草人群，手起刀落，将一个个稻草人的人头砍下。鲜红的液体从那些稻草人的头颈流出，分外逼真。

演习结束了，排山倒海般的掌声从看台上传来。约安尼斯压住笑意，在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身边微微一欠身，说道：“巴塞勒斯，您对我们第二野战军的作战能力还算满意吗？”

这是已有答案的问题，以他所了解的苏的性格，刚刚的演习，应该会很合他的口味才对。

可是出乎寻常的，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面对约安尼斯的问题，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朝着下方排成鹰徽状的步兵方阵一指，说道：“他们之前是四个方阵，现在，让他们变回原来的阵型。”

约安尼斯的鬓角，瞬间冒出了一层层的汗珠：这个帝国鹰徽的造型是他刻意让士兵们赶工排练出来的，可从鹰徽阵型变回四个方阵……他没有排练过。

“帝国野战军，组织层级分明，每十人、百人、千人，都有对应的军官。你现在把四个平级的军团混成一个阵型，准备如何指挥？士兵们又该听谁的命令？”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认真地地看着约安尼斯，“然后，麻烦再给我讲解一下，帝国鹰徽阵型，比单纯的方阵优越在哪里？值得士兵们特地花时间去排练？”

“这……陛下，这只是在一些特殊的活动中才会摆出的阵型，在战争中是不会用的。”约安尼斯尴尬地搓着手说道，“因为不会用到，所以也就没法复原了。”

“所以，”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刚刚看的，只是一场表演？”

约安尼斯已经吓傻了，不知道一向喜欢这个调调的苏，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认真。

却听苏继续说道：“帝国现在财政紧张，军费都得靠大伙捐助来筹集。你那些特制的石弹，用了多少钱？那些稻草人里面的血，看着像是葡萄酒吧？又用了多少钱？还有你用的那些硫磺……给我好好列一个财政报告，把这些项目一项一项地列出来，今晚之前送到我房间里来，给我过目。”

说完，苏闷闷不乐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