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 第十章 人民公园

罗晓玲和杨晓兰一起来到了人民公园。

“刚才，我在逛豫园商场的时候遇到了张雪梅！她跟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杨晓兰接着说道：“这是一个非常浅薄的女人！幸亏那个时候陈文海没有去娶她，否则，陈文海一定会倒大霉！过去了这么多年，张雪梅仍然不能理解陈文海！她对我说：‘陈文海真是一个怪人！他为什么老等着我去嫁给他？我现在已经有丈夫和孩子了，怎么可能再去嫁给他？他为什么还要去找我？他去就去了呗，我又没说什么，可是，他竟然在外面对别人说：我不该对他冷淡！我又一次伤了他的心！我怎么就伤了他的心？难道要我去跟现在的丈夫离婚吗？难道要我去嫁给他吗？’”

“张雪梅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罗晓玲皱着眉头说道：“陈文海什么时候说过要她去跟丈夫离婚？陈文海是这样的人吗？陈文海顺便去看看她，这又有什么错？”

“她完全误会了陈文海的意思！陈文海根本没有别的意思，是她受了别人的挑唆，才对陈文海冷言冷语！”

“也怪沈若兰，她老去找张雪梅，每次去都横眉立目地对张雪梅说：‘你都已经结婚了，应该恪守妇道，不要再去勾引我的儿子了！’张雪梅气愤地说道：‘我什么时候去勾引你的儿子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沈若兰真是太讨厌了，她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这个没有文化的老太婆没有一点脑子，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别人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这个别有用心的人就是朱振华！”

“朱振华利用焦红也是上海人，唆使自己的老婆去跟沈若兰套近乎，一套近乎，沈若兰就对焦红言听计从了，最终受伤害的是她的儿子！”

“朱振华真是太阴险毒辣了，他用连环计把陈文海套了进去！”

“陈文海在15岁的时候离开上海去了十堰，在离开上海的45年里，陈文海在人生道路上历经磨难，在十堰那片土地上，陈文海吃了太多的苦头！在充满风险和挑战的人生道路上，陈文海忍辱负重、自强不息、奋力开拓、顽强拼搏！尽管有不少人诋毁陈文海，可是我从来没有改变对他的看法！”罗晓玲对杨晓兰说：“别人怎么看我管不着，我有我的立场！我不想当墙头草！”

“张雪梅没有一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水平！这个臭女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杨晓兰狠狠地往地上跺了跺脚，又挥舞了一下小拳头，仿佛张雪梅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

“我父亲现在很不放心陈文海！”罗晓玲慷慨激昂地说道：“我的父亲心里非常清楚：陈文海离开上海毕竟已经有40多年了，上海对他来说已经变得很陌生了，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上海，社会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际关系变得空前复杂，陈文海这次来上海，要重新熟悉上海，他要适应这里的环境！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正在利用陈文海的这一弱点欺负他，把他当成大傻瓜来耍弄！在我们的周围，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陈文海虽然已经是作家了，可是有的人并没有把他当成作家，更为严重的是：在作家群里，有的作家根本看不起他！余艳梅和李慧芳，她们两个人虽然都是作家，可是她们俩一点都不理解陈文海！在她们俩的眼里，陈文海根本算不上是作家！尤其是李慧芳更是不像话，她竟然把陈文海写的长篇小说拿去跟曹雪芹的《红楼梦》比，把陈文海写的长篇小说贬得一无是处！在这一点上，李慧芳跟谢润清太相似了，20多年前，当谢润清跟陈文海共事的时候，谢润清就曾经用跟李慧芳相同的方法去评价陈文海写的小说！在跟陈文海探讨文学创作问题的时候，谢润清和李慧芳两个人说话的口气竟然会如此相似，这不能不令人感到震惊！他们俩不但不鼓励陈文海，反而打击陈文海的创作积极性！他们俩就是不想让陈文海搞创作，想让陈文海永远碌碌无为，永远被别人瞧不起！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想永远把陈文海踩在脚底下，使陈文海永世不得翻身！真是用心险恶呀！谢润清当年无休止地去伤害陈文海：只要陈文海一在他面前说：‘我喜欢张雪梅！’他就声色俱厉地训斥道：‘你懂得什么叫爱情？真正爱一个姑娘应该去尊重她，而不是无休无止地去纠缠和骚扰她！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谢润清摆出一副教师爷的面孔教训陈文海：‘你们上海小伙子是很浪漫的，对自己所钟情的姑娘充满了柔情蜜意，可是，我在你那里怎么一点都看不到这些！你除了写情书还是写情书，为什么就不能跟张雪梅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你只会在写情书的时候用一些肉麻的字眼，而不懂得该怎么去体贴张雪梅！你在写情书的时候故作高深，以为这样才能显示你有学问！张雪梅对此很反感！’张雪梅经常对谢润清说：‘陈文海写的都是些什么呀！他这不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他有学问吗？他越炫耀自己有学问，我就越讨厌他！’陈文海在上海生活的时候，很多女孩都喜欢他，没想到：他到了十堰以后会遇到张雪梅这样的无知女孩！张雪梅如此看不起陈文海，真是令人费解呀！几十年来，只要一有机会，张雪梅就糟蹋陈文海，在她的眼里，陈文海就是一个不懂爱情的傻男人，一个没有浪漫情怀的书呆子！在漫漫人生道路上，陈文海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如果我爷爷还在，一定会为陈文海的悲惨遭遇洒下同情的泪水！陈文海真不该离开上海！如果陈文海一直留在上海，一定会娶一个上海姑娘，跟这个上海姑娘相伴终身！如果陈文海一直留在上海，即使那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张雪梅哭着求着要嫁给陈文海，陈文海也不会答应去娶她！”

“张雪梅哪有那个资格？”杨晓兰热血沸腾，“只有我杨晓兰才有这个资格去追陈文海，如果我早生20年，一定会去嫁给陈文海！命运真会捉弄人，竟然让陈文海离开上海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并且在那里一待就是40多年！”

站在外白渡桥上，望着远处的东方明珠，王芳问站在她身边的杨晓兰：

“那本《茶场纪事》你看了没有？”

“看了呀！”杨晓兰手舞足蹈地嚷道：“书里的张慧芳好像是我呀！如果把书里的张慧芳换成是我那该多好啊！”

“为什么呀？”王芳歪着脑袋问道。

“你就在我面前装糊涂吧！”杨晓兰乐呵呵地说道：“我是一个上海姑娘！”

“如果陈文海娶了你，你连做梦都会笑醒的！”

“你好会说呀！”杨晓兰搂住罗晓玲的脖子撒娇道：“我爱死你了！”杨晓兰在罗晓玲的脸上亲了两下，然后激动地说道：“哪天让我再见到了陈文海，我一定会主动地向他投怀送抱！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呀？”

“那天，陈文海遇到了我们俩，我们在那里互相为对方拍照留念。”

“我们三个都来自十堰，又在上海相遇！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怪有意思的！”

“现在，我们三个成了好朋友！”

“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苍天故意安排的！”

她们俩倚靠在大桥的栏杆上向前望去，黄浦江对岸的东方明珠映入了她们俩的眼帘。王芳对刘娟说：

“我们俩现在都会说上海话了！”

“如果哪天再见到陈文海，我们也跟他说上海话！”

“陈文海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上海话一定说得很好！”

“可是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王芳接着说道：“方安安真是太可恶了，她说：陈文海说上海话说得一点都不好，还没有刘玲说得好呢！她的意思就是：浦东是郊区，刘玲就是乡下人。陈文海虽然是城里人，可是他的上海话还没有一个乡下姑娘说得好！方安安就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她曾经对我说：陈文海现在连上海话都说不好，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上海人！他算什么狗屁上海人啊！”

“她这么说就是不讲道理！”杨晓兰接着说道：“陈文海离开上海那么多年，上海话说不好是很正常的！可是王志远却借此诋毁陈文海，经常训斥陈文海：‘你现在连上海话都不会说了，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上海人！你还想娶一个上海小姑娘，你是不是大脑有病啊？’王志远一而再再而三地辱骂陈文海，陈文海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只好被迫进行反击，有一次，王志远又辱骂陈文海，陈文海拍案而起怒斥道：‘不会说上海话就不能再说自己是上海人了，这是什么混蛋逻辑啊？我原来会说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如果追根溯源，我还得向你们兴师问罪：是谁使我一贫如洗？我没钱买车票回上海，也就很少有机会说上海话了！你就是想让大家忘记我是一个上海人！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乡巴佬！’听陈文海这么说，王志远嘿嘿一笑，‘有你这样的上海人吗？连小学副科都教不好！上海人的脸都被你丢尽啦！’”说到这里，杨晓兰气喘吁吁，气愤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晓兰姐，你不要太激动！”王芳连忙安慰道：“王志远就是一个畜生，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我才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呢！”杨晓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接着说道：“我实在是太气愤了，他故意安排陈文海去教小学副科，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理啊！陈文海有大学本科学历，学的是中文专业，完全可以去教高中语文！王志远这个王八蛋竟然让他去教小学副科，这简直是太滑稽了！”

“这就叫大材小用！”刘娟冷笑了一声，“这是他的惯用伎俩！”

“这么多年来，陈文海活得太不容易了！”罗晓玲接着说道：“李慧芳原来是陈文海的得意门生，可是她对陈文海没有一点同情心！李慧芳经常对别人说：‘当官的整陈文海自然有他们的道理，陈文海应该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这个陈文海就是身上毛病太多！我曾经对她说：‘即便如此，当官的也不应该往死里整他呀！’”

“李慧芳就是没有一点良心！”杨晓兰接着说道：“她小的时候陈文海对她多好，可是她长大以后没有一点感恩的意思！”

“她的所作所为太让陈文海伤心了！”王芳说。

“有一段时间，王丽霞经常去阅览室看书。”刘娟说。

“王丽霞就是李慧芳的女儿吧？”王芳问。

“是的。”刘娟接着说道：“有的人说陈文海不务正业，整天坐在阅览室里搞创作，李慧芳相信了这种谣言，就让自己的女儿去阅览室监视陈文海，她对女儿汪丽霞说：‘如果你看到陈文海在搞创作，就回来告诉我！’她还对徐春生说：‘陈文海真是太可笑了，明明没有当作家的天赋，却整天在那里瞎写！我劝过他好几回，你就是不听！他太固执了呀！’”

“李慧芳太没有头脑了，她听风就是雨！”王芳接着说道：“有一次，汪丽霞明明看到陈文海在看书却还这么问陈文海：‘你是不是又在搞创作啊？’陈文海反问道：‘你难道没有看到我正在看书吗？’汪丽霞说：‘你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我听别人说：你刚才正在搞创作，知道我要来了，就连忙把稿纸藏起来了！’听汪丽霞这么说，陈文海很生气，“是谁这么胡说八道？我从来不在上班的时间搞创作！”汪丽霞说：‘你算了吧！谁不知道你一门心思想当大作家！’接着又说道：‘你根本不是当作家那块料！’陈文海瞪圆了双眼怒吼道：‘小丫头片子，你才多大呀？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王丽霞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你竟然敢训斥我！看我妈怎么收拾你！’”

“王丽霞敢这么跟陈文海说话，是冯宝玉挑唆的！”刘娟说接着说道：“王丽霞被冯宝玉当枪使，冯宝玉很得意，他经常对老婆说：‘这小丫头真听话，我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有这么一个小丫头为我卖命，我又多了一个帮手！’”

在淮海中路溜达的时候，廖建华遇到了陈晓敏，他莫名其妙地问陈晓敏：

“陈文海来没来过这里？”

“我不知道呀！”

“如果陈文海来这里，你就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还不知道吧？我跟你表哥是朋友！”廖建华接着说道：“告诉你吧，陈文海是我老婆的哥哥。有的人对我说：陈文海有事没事的就往上海跑，一到上海就去上海大学图书馆找杨晓兰！陈文海这么做，影响多不好！”

陈晓敏把这一情况告诉了杨晓兰，杨晓兰非常气愤，她对陈晓敏说：

“这不是乱造谣吗？陈文海什么时候来找过我？他一次都没有来过！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个乡巴佬，我总有一天会跟他算总账！”

“陈春梅是上海姑娘，怎么会嫁给廖建华这么一个乡巴佬？”陈晓敏不解地问道。

“一言难尽呀！”杨晓兰紧锁双眉，“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绝非一两句话所能说得清楚的！”杨晓兰思索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简单地说吧，就是由于陈春梅在感情方面伤害了太多的小伙子，他们联起手来对陈春梅进行报复，使陈春梅只好委曲求全地嫁给廖建华！陈春梅凭着自己相貌出众，在择偶时挑三拣四的，经常有意无意地去嘲弄、伤害那些追求者，使他们洋相百出，不是处于极其尴尬的境地，就是陷入痛苦不堪的境地！”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陈晓敏感慨道：“这就是缺乏良好家教的后果，如果她有一个好母亲，就绝不会干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

“沈若兰从小就死了母亲，父亲又对她疏于管教，使她从小就养成了自由散漫的坏习惯！”杨晓兰接着说道：“沈若兰缺乏良好的家教，有了女儿以后，怎么可能培养出一个懂事明理的女儿来？这是两代人的悲剧！”

2023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