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限的世界 第二十四章 ：棋子与棋手

“……失败了啊。”

注视着战场之上，郑吒两拳之下便将恐虐与纳垢两名圣人打作飞灰，色孽被吓至自我寂灭，就连他们的圣道也被扬了个干净的景象，位于世界外部，根本未曾穿过亚空间裂缝的窜变玄君遗憾地摇了摇头。

虽然已经预料到此行是为谋求“主神”，即便他们浑沌四神一同出手也定当困难重重，但那多半是因为“主神”本身的神妙，而并非它麾下的轮回小队队员……任谁也无法理解，于仙剑奇侠传世界时最多也只不过四阶中级实力，还需要借助世界之力才能施展出“补天一指”的轮回者们，竟是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进化到了能够正面匹敌圣人的程度。

……甚至，还不止是匹敌，而是秒杀。

想到真身降临于此，却被无情灭杀的其他三位混沌邪神，窜变玄君便如同见得同伴踏入泥沼的狐狸般，假惺惺的叹了口气。

前人趟雷，后人乘凉。混沌四神之间关系本就是“表面兄弟”，只是迫于压力才不得不联合。故此其余三人倒霉，却无损本体分毫，而且这次他们倒也不是全无收获……毕竟一来奸奇未真身进入战场，这具化身也是毫发未伤；二来则是探知出了诸多情报，也好为下一次的布局做好铺垫。

“也罢，凡成大事者，必当火中取栗。”

注视着世界内部的景象，窜变玄君，或者说他背后的阴谋邪神，奸奇自言自语地点着头，话语中更是正能量满满，突出一个愈挫愈勇，百折不挠的作风：“无非吸取教训，再来一次便是。”

能成圣者，哪个不是天资过人，哪个不是有大决心，大毅力，历经千辛万苦，才有如此成就？

一个字，争！

你不争，他人争，你不得，他人得！真要这个也怕，那个也怕，那还成什么圣，变什么强？不如早点找个偏远位面，把自己脑袋埋在土里当鸵鸟算了！

“此次，只不过是运气不佳。”

总结着这一次的失败经历，窜变玄君嘴角扬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若是下次再有机会，无非……”

……无非什么？

话语，戛然而止，令得周遭的空间，一瞬之间变得无比安静起来。

再看窜变玄君面上，哪里还有什么愈挫愈勇的正能量，哪里还有什么自信的微笑？有的只是一张扭曲的面具。他嘴角机械性地维持着上扬的弧度，却因为面部肌肉的痉挛而显得比哭还要狰狞……先前那副胜券在握的自信神情，此刻早已被碾碎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眼底不断扩散的惊恐。

明明身处于寒冷无比的宇宙虚空中，豆大的汗珠却不断从窜变玄君的额头渗出，违背物理法则地沿着惨白的脸颊滚落。时而折射出他抽搐的眼角，时而映照出他颤抖的嘴唇，就像无数面残酷的镜子，将他此刻的狼狈模样反复投射在冰冷的宇宙背景之上，嘲笑着他的无知与愚蠢……

——狗屁的百折不挠，狗屁的“下一次”！这他妈是我的行事风格吗？

当意识到自己现如今的想法，与行动开始前制定的计划不说背道而驰，起码也是南辕北辙时，自我意识处于这具化身之内的奸奇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如若是平时的奸奇，怕是在计划与预想不符的第一刻起，便会忙不迭的落荒而逃，保持“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作风，以自我的安全为上……而现在，他不仅在这里看完了全场，甚至还在心中生出了“下次再来”的想法？

「我究竟是在干什么？」

此前种种，宛若梦幻，诸多决定别说身为智者，便是利欲熏心的蠢猪也不至于做出，甚至连让奸奇连回忆都不愿意回忆一点……而到了这时，他奸奇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早已在不知何时就成为了一颗棋子，踏入了他人所布下的局中！

问题是，奸奇现在的状态，可是通过化身降临啊！而现在竟是能够有人无视了这一层防护，强行影响了他本体的意识？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现在就得走！哪怕将这具化身彻底抛弃在这里也可以！

当这个“逃跑”的念头升起的瞬间，窜变玄君惊恐地发现，他内心中第一时间生出的情绪竟是一种强烈的不舍。

毕竟这具身躯的出处，乃是一位天庭的仙人。由于内部派系斗争的关系，他的情报被某位大人物自天庭案上无意流出，又被奸奇意外所得，这才有了一位仙人殒身于洪荒大陆之外。而借着这个机会，奸奇不仅成功地获得了一具足以发挥他大半实力的化身，更是得到了一部分高深莫测的修真知识……

「……不好！」

紧咬舌尖，催动能量，随着一口鲜血喷出，奸奇的意识才自那种极其强烈的不舍感中脱离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皆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想法，而是被某只看不见的大手牵引而出……

“嗯，没错，是我做的。”

在这念头升起的刹那，一道冰冷的声音突兀地自窜变玄君耳畔响起，如同精密机械发出的电子合成音，每个音节都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更可怕的是，这声音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仿佛从最开始时便萦绕在此，只是此刻才被允许感知。

而当窜变玄君僵硬回头之际，却只看到了一个普普通通，身穿白大褂的三无青年向着他露出了一个僵硬无比，也许能够称之为“笑”的表情，而他戴在鼻梁上的眼镜，恰好映出了窜变玄君的面容……

“唰！”

下一刻，在窜变玄君绝望的眼神之中，便有一只巨手自世界内部而来，仿佛捻起棋子般跨越那道亚空间裂隙，轻轻地按在了这具化身的肩膀之上，不仅锁死了他逃离或是自爆的所有可能，更是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手段，将“奸奇”位于化身之中的意识尽数禁锢。别说收回意识了，就连切断或是自爆也绝不可能……

……就好像，名为“奸奇”的这颗棋子，就从来都没有逃脱出过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