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冷香 第179章

沈青青的那一番分析，彻底让沈家放下了心，也决定了独善其身顾好自己这一摊，李元棋听说了妹妹妹夫的打算，也紧随脚步，本来他对身份权势就不是很热衷，后来得知父亲跟大哥的死是因为那样一个原因，他就更没有那个心思了。

只是这个国公府是祖辈爹和大哥，用血和命换来的，他也要守住，不过这也就这些了，在想他们像上一辈那般无怨无悔，不可能！

这几天陆续有官员病重，京城上空也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霾，沈耀武跟李元棋也不天天出门了，都是隔一天去一趟军营，李辰萧跟沈明辉也同时上了折子，说是精甲骑兵那边有事要处理，兄弟两个就开始收拾行礼要出门。

李月如不干了，这大儿子一走，大女儿的及笄礼又不用办了，只能压着大儿子留两天，赶着给相熟的几家送去了帖子，打算简单的办了，否则这一拖再拖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可是不管是沈耀武的身份，还是李月如又或是沈青青自己，这个及笄礼都简单不了，那些有病人的人家，基于种种考虑，将礼物送上门之后就离开了，那些没有请帖的却是一磨三蹭的，李月如没有办法之下，只能吩咐了朱嬷嬷，立刻准备席面，让林贵带人将人迎了进来。

这个司里，李月如本来是请的太傅府的文大夫人的，她不仅父母双全，也是儿女成双，家庭方面，在外人看来也是和乐美满，只是意想不到的事，皇后跟白贵妃居然也大驾观临了，皇后还隐晦的提出要主持的意思？

皇后的面子谁能不给，何况皇后除了没有女儿这一点，其余的都符合条件。

“月如，咱们从小相识，又有着姑嫂名分，且你身子也不便，一些繁文缛节就免了”皇后一身明黄的凤袍，头上戴着彰显皇后身份的九头凤钗，一举一动都表露着一国之母的风范。

只是在面对李月如的时候，皇后却表现得如邻家大嫂一般的亲和，皇后的态度很多时候都代表着皇帝，一些人看着也明白，帝后对沈李两家的荣宠信任。

李老太君听闻皇后和贵妃的到来，也整理好着装过来了。

行了君臣之礼之后，皇后跟贵妃都纷纷站起身，从上首下来，一左一右的亲自将李老太君扶了起来，这样的礼遇，在臣子家中，只怕也就是身为皇后亲娘的王老太君能有，可是如今李老太君也。

一时之间，下面的人心思就转了几百给弯。

可是李月如却心里发冷，她怎么会不懂皇后跟贵妃的意思，这两人只怕都是为自个儿子来的，也可以说是冲着大女儿沈青青来的。

别说青青没有那个心思，就是有，她李月如都不会同样将女儿送进皇家，他们李家的女儿已经进去了一个，要不是哲宇有着那样的经历，在这青青能够制得住哲宇，惠敏的日子还不定怎么样呢？

“沁眉给老太君请安”白贵妃待李老太君坐下之后，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诧异的举动。..

李老太君手一抖，身子也微微一侧，避过了她的礼，隐含精芒的双眸上下来回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可是越看就越心惊，心下对她的身份已经有了肯定。

白姓可是很少的姓氏。而且还有些是追溯不到根的。想到这里，李老太君心下不淡定了，因为有一个白氏就是祖宗冰灵公主，也是不为人所知。

白灵，李家第一辈的祖宗，当年她只身一人带着属下逃离皇宫，一路到了西南边城，在那里她遇上了满门被灭正被追杀的李震，白灵见他一身傲骨，让人救了下来，本来只是日行一善，却引出了一段美好的爱情。

白灵嫁给了小她几岁的李震，第一胎就生了龙凤胎之后再无子嗣，白灵公主让儿子继承了李家，并且让他在成年之后踏上了峥嵘之路，也是李家最开始的出现在世人眼前。

而女儿则是继承了那些皇家影卫，活在的暗处，一明一暗，监督着蜀国的皇室，保卫着蜀国的江山，只是很多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改变。

到第三代的时候，也就是白沁眉的母亲这一代，她开始叛逆，不顾母亲的安排，不肯在嫁给影卫首领，加入了昌州贺家，只是她没有外祖母跟母亲的福分，一连两个都是女儿没有儿子，好在他的丈夫不是长子不需要传承，只是也不会让女儿随母姓。

影卫的传承以及首领的位置无人继承，贺夫人只能暗中培养两个女儿，只是却没想到，大女儿居然也随了自己的性子，不仅叛逆，还牵扯上了皇室内斗，贺夫人这时候才惊觉自己的任性带来了怎样的后果。

想要阻止却越发的不可收拾，她们虽是皇室后裔，可是手中的权利却会是皇室人不可不除的眼中钉，贺家，李家，白氏一脉。贺夫人既悔又恨，又气又急的撒手人寰，而从那以后，那个一直不现人前的二女儿也失去的踪影。

李老太君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人居然进了宫，难怪那个时候对于贺沁柔的事，皇上会处理得那般隐晦，难怪皇上对李家的态度会那般的奇怪，原来一切的原因在这里，皇上不是不知，而是有人在一边帮他们。

也难怪贵妃从进宫开始，就一直淡然处世，六皇子也从小就被放逐，这一切都是白贵妃在给皇上表忠心，她一个人在那皇宫与皇上周旋，该是怎样的辛苦？

李老太君为这个表外甥女心疼了，想着既然一切都明朗了，就是认下也无妨，也算是李家亏欠她的，以后也就当给这个孩子一份支撑，让她不必过得那般辛苦。

“君臣有别，心意到了就行”

白贵妃见老太君应下，心下一松，有了这份牵扯，等下她开口求亲，应该要容易些了吧。

李老太君不知道，这人这么攀亲戚，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撑腰什么的，而是在打她外孙女的注意？

对于李家与白贵妃之间的事情，皇后也从肃王的嘴里知道了一些，看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抹急色，先不说儿子的心思，就是这李家与贤王正式摆上台面，对儿子来说都是一种威胁。

毕竟这朝中还有很多大臣都是看风向而摆动的。

只是现在她不能表露，最起码，如今肃王跟贤王可谓是兄弟和睦，她与白贵妃在人前也是相辅相成的，这种和睦绝对不能打破，何况她心底还是相信自家这么多年的观察的。

“李老太君说的是，咱们皇上与李老国公的情分，说是兄弟都不为过，可不就是一家人”

沈萱萱今天就是个传声筒，她将前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传给了正在梳妆打扮的沈青青，还有一直陪着的李辰雨，姐妹几个都不禁为皇后喝彩，果然是一国之母，这和稀泥的本事，可不一般。

不禁说出来皇帝与李家的情分，更是让大家对沈李两家与白贵妃的关系给模糊了下去，以为白贵妃是因为这个才给李老太君见礼，当然也将李老太君的身份给抬了上去。

吉时到了，沈青青就好似布偶一样，随着那个礼教嬷嬷令行禁止的一通摆弄，她的赞者，请的是也不是别人，就是文晓晓，几个小姐妹眉来眼去的，让李月如一阵欣慰。

经过刘蜜的事件，沈青青可是很排斥同年的女子结交，身边除了两个表姐，根本没有交好的闺蜜，这样无疑缺失了一块，现在看女儿结交了朋友，且都是品性良好的，她当然很高兴。

成人礼结束后，就到了送礼的环节，皇后当然是第一个，一道紫金白玉的头面，看得所有人都一阵羡慕嫉妒恨，白贵妃要低调一些，只是一套羊脂白玉的头面，陆续也有人送上来，只是都不能越过了皇后跟贵妃。

文晓晓跟路凝，孙莹莹姐妹几个，也送上了自己绣的荷包朱钗什么的，不是那么贵重，却也是一片心意。

礼送完了，自然就到开席时间了，李老太君心疼女儿和媳妇怀着身子，也就撑着把老骨头，招待着皇后等人，而这些人的身份都是非同一般，那些小辈人的夫人，就李蕙敏给接了过去。

总之什么事情，都没有两个弟弟重要，李蕙敏尽管累着，却一整天都是笑容满面，可就有人不平了，对钟氏是各种的诋毁，说什么小户人家出身就是小家子气，这么大场面就是撑不起来，还得靠出嫁的女儿来主持。

被过意不去出来的钟氏听了个正着，又急又气有委屈的，捂着肚子就倒了下去。

“来人啊，快去找四姑娘，快”水仙也急哭了，撑着钟氏的身子，对着身后的嬷嬷大喊。

李月如也在一边的厢房歇息，听到声音，立刻冲了出来，要说同时怀着孩子，可是一家人明显更看重钟氏的肚子，毕竟李月如的身体比钟氏要好得多。

“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夫人。夫人。”水仙是李老太君跟周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且如今这些人都在这里，她也不好怎么说，可是水仙身后的小丫头却是怒极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喊了出来。

也正好让听到消息赶来的李老太君听了个正着，李月如还未开口说话，老太君先忍不住了。

“放肆。打哪学来的市井吸气在这乱嚼舌根，这些贵人主子也是你一个奴婢丫头可说的，还下去抄写五十遍家规。你们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将夫人扶到屋里去”

“老太君息怒，奴婢知罪”小丫头噗通一声跪下，面上满是惊惧之色，只是在跪下去之后，那低垂的双眸却一点惧意都不曾有，还隐隐带着笑意。

敢嚼夫人的舌根，也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不老太君几句话，你们就成市井泼妇，连她这个小丫头都比不上了。

“几位夫人，真是对不住了，小丫头没有规矩，这是咱家给几位夫人的赔礼，这就不送了”李蕙敏听了消息，直接带着礼过来，让身后的护卫将几人给‘送’了出去，她们不是说出嫁的女儿当家？那她就当给她们看。

气死你丫的。

到最后还是没有请沈萱萱过来，而是斐老过来了，说是胎像不稳，动了胎气，扎了两针，也没开药，只是说要放开心胸，别在气着了，就走了。

钟氏被吓着了，更是自责，这次又因为自己差点害了肚子里的孩子，看着老太君，还未开口就先哭上了“婆婆，对不起，对不起是媳妇没用，丢家里的脸了”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老太君叹了口气，这个媳妇确实有些小家子气，可更多的是让人心疼，家里人都强势，只有她一个显得格外了些，在加上上次的事情，这个媳妇心里一直留了疙瘩吧，所以才会哭得这么委屈伤心。

“傻孩子。说什么丢脸不丢脸，你给咱们李家带来了兴旺，娘感激你还来不及，再说了，你现在怀着孩子，就该精养着，那些人是羡慕你的福气，你可别胡思乱想，安心把孩子生下来”李老太君也转过弯来，想开了，这个媳妇就是一朵娇花，得小心养着。

反正如今大孙子也成人，娶个能干的孙媳妇就是，至于这个儿媳妇，就这样吧，反正她自己也不在乎那些。

“娘。媳妇明白了”钟氏好半响才收了眼泪，有些羞涩的抬头看了婆婆一眼，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