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晋庭汉裔 > 第八十一章 清扫赵党与孙秀被俘

晋庭汉裔 第八十一章 清扫赵党与孙秀被俘

作者:陈瑞聪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5-29 20:23:09 来源:平板电子书

随着刘羡将被废的天子接出金墉城,也就意味着,此次勤王的目标已经基本实现了。

但这并不代表着勤王事务的结束。正如刘颂所言,对整个天下来说,孙秀与赵王的倒台,仅仅是解决了一道难题,而地方军镇上洛成功后,反而又促生了更多亟待解决的难题。

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该如何处置这些朝堂上的公卿,尤其是那些随孙秀作乱的赵王党羽。

此次赵王篡逆涉及的官僚人数之多,派系之复杂,已经远远超过了此前洛阳发生的所有政变。尤其是在太子被废一事上,上至宗王三公,下至禁军小卒,几乎洛阳的所有派系,都牵扯其中。甚至如义军的发起者,勤王的盟主齐王司马冏,也和此事有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别忘了,他出镇许昌的诏令,还是孙秀签发的。

更别说,眼下声称自己也是勤王义军一份子的征西军司,实际上是临阵变卦加入进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该清算哪些人,重罚哪些人,又轻罚哪些人,甚至不追究哪些人,根本是一道扯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

对于此事,卢志给二王的意见是:“兹事体大,我们应该先除首恶,余下诸事,等迎来齐王殿下后,再从长计议不迟。”

他是在大朝会上提出的这个提议,话音刚落,顿时得到了响应,被司马伦任命为太宰的梁王司马肜上表道:“赵王父子大逆不道,构陷太子,暗刺淮南,阴谋神器,纵有八议之情理,亦属不赦!当伏诛以谢天下!”

其余百官更是纷纷附和,认同此举。不等司马乂与司马颖表态,就连皇位上向来不发一言的天子,亦是罕见地表态道:“赵王奸人,实在当杀!”

他随即又道:“阿皮撅我手指,也当杀!”

皇帝说的阿皮,乃是义阳王司马威。司马威在元康年间担任散骑常侍,曾负责照顾天子,故与其友善。后来赵王一党得势,便谄媚阿附于司马伦,在其登基之时,公然率禁军入宫,向天子索要传国玉玺。天子不给,司马威便强行掰开天子手指,将玉玺夺了去。没想到,昔日的好友亲族,竟令天子怀恨在心,点名要将其诛杀。

众人自然也无异议,当日就通过了诏书,将赵王司马伦及其子司马荂、司马馥、司马虔、司马诩四人,与义阳王司马威父子三人一并关入诏狱,然后派遣尚书袁敞持节入狱,赐其金屑苦酒,命其饮下自尽。

死亡面前,这些皇亲国戚们的表现皆不堪入目。司马伦用袖子捂脸,像孩子一样哭泣,一个劲地对众人说:“孙秀误我!孙秀误我!”司马荂四兄弟则争吵起来,相互推委责任道:“若非尔等无能,怎让贼子打到此处?”司马威则对着袁敞连连叩首,脑门磕破了皮,满脸都是血地祈求道:“求您转告陛下,我是受了赵逆胁迫,绝无害圣之心啊!”

但无论他们怎么表现,结果都是一样的。愿意喝的,省了禁卫些许功夫,不愿意喝的,就只好让禁卫帮忙体面了。

两刻钟后,几个棺材从诏狱中抬了出来,然后在城西随便挖了个坑埋了,事后也无人找得到。这也是卢志的意思,这些人到底是皇族,让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就算是讲人情的政治了。

赵王既死,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赵王党羽了。

在历次作战中被俘虏的赵王党羽,如士猗、许超、孙旂、司马雅、莫原等军官,与义军有血仇,自然是应该尽数斩杀,明正典刑。

不过成都王府和常山王府的幕僚们商议之后,觉得这件事应当暂时将其延后。

这倒不是出于什么心善之类的理由,主要还是两个原因:一是南面依然有部分禁军打着赵王旗号,正与司马冏相持;二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孙秀,至今仍然没有归案。

在这两个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只杀这些人,未免显得二王为了表功政权,做事有些操之过急,不仅容易与齐王产生龃龉,也会给人不顾全大局的印象,难以重塑人心。

因此,义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两件:一是南下与齐王司马冏汇合,剿灭剩余的赵王党羽,二是一定要抓捕孙秀,将其绳之以法。

尤其是抓捕孙秀一事,这是重中之重。作为此次作乱的元凶巨恶,朝堂甚至已经提前给他定好了刑罚,准备好了刑具,只等将孙秀抓回来,就要将其当众五马分尸,而后更要效仿当年玄汉对王莽尸体的处置,将其头颅煮漆收藏至武库内,其余肢体挫骨扬灰!

为了表明朝廷的诚意,义军一面做出布置,去接管京畿各地的关卡,一面开出最高规格的赏格:凡能透露孙秀消息者,赏百金,生擒孙秀者,赏千金。即便事前是孙秀党羽,只要能改过自新,将其献给朝廷,义军也会考虑赦免其罪。

赏格一出,效果立竿见影,在赵王死后的第三日,就有人押着五花大绑的孙秀,出现在轘辕关口。次日,孙秀就被押送到洛阳,径直被关入诏狱。

刘羡听到孙秀被抓的消息时,正在着手准备南下。这是两王商议好的安排:常山王府中擅长军事的人多,就负责剩余的剿贼,而成都王府擅长政事的人多,就负责维护京畿的稳定。因此,刘羡便被任命为南下接应河南义军的主帅,领一万骑兵,打算不日启程。

但在收到孙秀被抓的消息后,想起自己与孙秀的种种恩怨,刘羡实在难掩自己的好奇心,他不由得放下手中事务,问通报的使者道:“孙秀被抓了?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落网的?”

使者说道:“正如朝廷所料,是其党羽反正,将其绑送来的。”

原来,偃师之战后,孙秀打算向南翻越熊耳山,径直去投奔宛城的孟观。与他同时随行的,还有禁军百余人,信徒百余人。但一行人入了山林后,并不识得道路,随身又没有携带多少食物,几日下来,都不过是在原地打转,以野兔野果充饥。

孙秀与其信徒倒还好说,但随行的禁军士卒都是京畿小康人家,哪里过过这种苦日子?又想起此前被孙秀诓骗,竟然落到如此境地,无不怀恨在心,无非是无路可走,勉强随着孙秀南行而已。

结果一行人好不容易出了山林,走到缑氏临阳里时,禁军士卒赫然看见孙秀赏格在列,禁军士卒哪里还忍得住?左卫将军王舆当即发动了内讧。那些普通信徒根本不是对手,转瞬间就被斩杀,孙秀想再逃,可此时他又累又渴,实在是跑不动了,终于落了个生擒北返的结局。

刘羡得知原委后,心中甚是唏嘘,他想:不管孙秀如何自吹自擂,声称如何了得,到了最后,这个摧垮了中央权威的千古罪人,也不过只是一个口齿伶俐的普通人罢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又问使者:“孙秀何时处刑?”

使者说:“就在明日午时,卢长史说,您可以等看过处刑后,再出发不迟。”

刘羡笑道:“也好,以巨奸之死,正好可以提振士气。”

等使者走后,刘羡本想继续清理手中的杂务,但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预感,自己应该去见孙秀一面。毕竟,这是这十年来,自己所遇到过的最棘手的对手,而在明日午时以后,他就将彻底的消失。但在他的身上,始终藏有一些谜题,或许其中藏有一些答案,能让自己引以为鉴。

这么想着,刘羡稍稍斟酌后,便乘马离开军营,前往了廷尉诏狱。

刘羡不是第一次来到诏狱,他对此甚至非常熟悉。此时的诏狱已经为成都王府全面接管,听说刘羡想看看孙秀,自然是一路放行,毕竟两人的恩怨众所周知,刘羡是绝不可能放过孙秀的。

然后刘羡就见到了孙秀。孙秀被关在最恶臭的牢房内,手上戴着木枷,脚上系着铁镣,同时披头散发,衣衫破烂。大概是被狱卒用私刑虐待过的缘故,他鼻青眼肿,手臂与腿脚上遍布伤痕。眼尖的刘羡甚至看见了一些蛆虫,它们正在这些红艳的伤口中微微蠕动。

但孙秀的那张似鼠似猴的丑脸,依旧是笑嘻嘻的,甚至在看见刘羡后,他笑得愈发阳光灿烂了。

还不等刘羡开口,他就先说道:“呀,呀,刘羡,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

大概是因为疼痛吧,孙秀的嗓音嘶哑,但依旧有一股掩饰不住的淘气。

真是个不服输的人啊!刘羡心中感慨,无论孙秀做了多少恶,但从这一点来说,他确实是个人杰。无论刘羡此前有多么鄙视孙秀,但他从未仇恨孙秀,也从不是一个落井下石的人。因此,此时的他,能用一个淡然的笑容来回应孙秀,并问道:“哦?你怎么知道?”

“我很早就说过呀,我们两个很像,我看你,就像看另一个我一样。”

“是吗?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哈哈哈,这可不是笑话。”孙秀似乎也被自己的话语逗乐了,笑了片刻后,但他的脸色竟然渐渐正经起来,说道:“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不是什么长相,家世,学问这种肤浅的东西。当然,刘羡,我承认,这些东西,你都比我强。”

“我说的是仇恨。我一眼就知道,你和我一样,对这个世道恨之入骨,不是吗?”

刘羡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只是静静地注视孙秀,问道:“你为什么痛恨这个世道?”

“因为这个世道太愚蠢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不是吗?”孙秀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为何会这么想?”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想?”孙秀奇怪地看了一眼刘羡,随即恍然道:“哎呀呀,我懂了,你呀你呀,想成为一个自以为是的审判者,来审判我的人生,是也不是?”

“不,或许我只是一个喜好历史的人,面对一个注定要遗臭万年的人,我很好奇,他是经历怎样的人生,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哈哈,你倒挺会说好话。”孙秀的面容又和善了些,说道:“那讲给你听,倒也无妨。”

他先问了一个问题,说道:“你觉得母爱伟大吗?”

这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他不等刘羡回答,自己先说道:“按照《孝经》的说法,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母亲又要历经怀胎十月,还有产子的分娩之苦。所以论恩德,没有比母亲赐予生命更伟大的恩德。因此,也没有比母爱最伟大的爱。”

“是这样。”刘羡微微颔首。

“但在我出生后,我的母亲就把我抛弃了。”孙秀平静地陈述道。

“……”刘羡沉默片刻后,问道:“是什么缘由?”

“哈哈,当然是因为我这张不伦不类的脸啊!根据我族里的说法,我出生的时候,我阿母看见我这张丑陋的脸,吓了一跳,差点就把我摔出去。她怀疑是自己做错了事,这是上苍对她降下的天谴,为此惶惶不可终日。然后啊,在我出生十日之后,她就惊惧失常,一次出门,过山坳的时候,她就失足踩落,把自己摔死了。”

“……”

“很没道理的缘由吧?哈哈,所以你大概猜得到,我阿父因此也讨厌我,虽然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但我知道,他怀疑我不是他的亲儿子,怀疑我是我阿母和别人偷情所生的,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狗东西。”

“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只要看见我阿父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恨我。他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将我生生掐死在家里,然后找个看不见的地方毁尸灭迹。好像如此一来,他就完成了一大报复,人生也就没有遗憾了。”

“但可惜啊,我的阿父,他只能这么想,却不能这么做。他在琅琊临沂,到底是一个有些名望的人,还在县里当过县丞。他不好让人说,我是别人的野种,更不可能杀了我,这等于亲口承认了这种事,也让人指责他道德有亏。他只能佯装无事发生,好像我是个透明人一样。”

“因此,我虽然是我阿父唯一的儿子,但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当然,也就没有族人们的关爱。”

“哈哈,刘羡,你觉得这样的人生可悲吗?但我不觉得,我只感受到了一种真实感,它让我清醒。”

牢狱的阴影之中,孙秀陈述着自己的过往,渐渐露出怀念的神情。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