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人家 087一个相送一个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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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业第一天，又是印刷发广告，又是门口列队相迎，桌上摆放野菊花，顾客亲看做野味，加上摇喜字，送花篮，郑氏野味楼一炮打响！

野味楼几乎坐得暴满，顾客们还拿着精美的广告源源不断地来呢。

直到天色大黑，食客才散尽。这边也派去了个伙计，去打听了一下龙翔酒庄的经营情况，那伙计回来说，外边的们伙计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招上几桌客人来。

如烟与卫子然都笑了，感到万分解恨。

小伙计又说：“听说，今天孙继祖公子给龙翔饭庄贺喜去了。”

卫子然脸上显出了吃惊的神色，但没有说话。如烟心道，果然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读书人的人，长了一双狗眼。

卫子然对如烟说：“龙又春肯定仍没放过打野味楼的主意，他一定想仗着老聚仙楼的规模大，一心想着把我们的生意挤黄挤垮了。”

如烟咬牙道：“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嗯！”卫子然重重地回答。

“对了，你爹怎么样了？”如烟关切地问着卫子然。

卫子然神色暗淡下来：“我爹今天已经同娘亲去临县了，那里有老朋友照应着，仍是从小酒馆重新做起吧。”

如烟听了无语，她一直以为，聚仙楼遭此大祸，跟卫子然为了保护自己而与龙又春闹翻是有关系的。一种愧疚，她一直怀在心里。

如水喜滋滋地数着营利的帐目，加上卫子然在旁边帮忙，最后算下来，盈利了不到六两银子。

野味楼的厨子伙计，连同如月听了都是欣喜若狂，要知道，鹌鹑和野鸭还没有全部供应上来，而且今天是开业第一天，还给食客们在价格上是打了折的。日后的盈利会更可观，这是看得出来的。

“如烟，一个月，我们就可以把外债还上了！”卫子然欣喜地说。

“嗯，除了做菜做饭的成本，我们要紧着把债先还上，别因为欠债让你的朋友轻看了你。”如烟轻轻地对卫子然说。

卫子然送如水兄妹回家，如烟走到后面，两人边走边商量着明天的事情，因此走得慢一些，那兄妹两人已经远远地在木排上等候如烟了。

“如烟，”卫子然忽然一把抓住了如烟的手，“如烟，我真的感激你！”

如烟没料到卫子然会如此，心有些怦怦地跳，黑暗中脸上有些发热，她有些忙乱地看了看木排，好在天色大黑，哥和姐看不到这里的情况。她轻轻地把手抽出来：“子然，不必谢我，说起来，倒是我要感谢你才对。”

“如烟……”卫子然见如烟的手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掌心，他欲说话，却又无语，只是在黑暗中，眼神烁烁地望着她。

“子然，我还记得你说的，携一次手与我同行，今天这一次握手，就算我们仍旧相互帮着前行吧。”如烟轻声地对卫子然说。

“如烟，我的心……”

“子然，你也累了，今晚好好歇歇。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哥姐整天全在铺子里，家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

如水和如月欢天喜地的，回家的路上，说着今天野味楼开张的事情，兄妹二人全说今天是个开门红，没想到会挣这么多银子。

“小妹在家的东西两屋制的干花，先是做成了小花篮，没想到现在又派上用场了！如月，你看每张桌子上摆那么一瓶花，跟不摆就是大不一样！”如水笑着说。

“那是啊，摆上就显着特别的有生气，难为小妹是怎么想的。”如月笑着夸奖妹妹。

如烟却有些走神，她实在没料到卫子然会突然抓住自己的手。对卫子然向来给她家的帮助，她是感激的；聚仙楼易主，如烟心里也一直过意不去，她把卫子然当成了真心的好友，可是……卫子然对自己的爱意，现在已经明明白白地表露了出来，她却实在没有个精神准备。

看着哥哥和姐姐喜气洋洋的样子，本来更应该活蹦乱跳的如烟，这一路上却有些烦燥，不想说话。

哥哥和姐姐依旧说说笑笑的，谁也没有留心如烟的变化。

水被竹篙点得哗哗作响，木排不紧不慢地向家中驶去。

忽然，如水停下来把篙横在胸前，摆出一副要干仗的样子，大喝了一声：“谁？”

如月和如烟都吓了一跳，这么黑了，这水野里，难道周围还会有人？幸亏有大哥在，要不，姐儿两个都会吓慌了，可别再碰上个劫道的！

“嘿嘿，是我。你们怎么才回来？”

如水听了才放下篙，如烟姐妹也长舒了一口气。

“傻子，这么晚了你不回寺，在这儿装神弄鬼干啥！你吓死我了！”如烟在木排上跺着脚，朝着撑排对面而来的傻子喊道。

天太暗，对面都看不清人的面容了，只隐约看见傻子的木排划到近前，停了。

“嘿嘿，你这两天全回来得晚，我怕那姓龙的还欺负你，就想着，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把那小子打一顿！”傻子的声音里乐呵呵的，“好了，你回来了，我就不去打架了。”

“傻子，你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如烟惊异地问。

“嗯。”

如烟想着，这傻子现在怎么动不动就要打架啊。可是她心里暖暖的，就问：“傻子，你在我家吃饱了吗？”

“吃饱啦，今天我可累坏了，我得翻了三亩地的土，吃的也最多了。”傻子仍旧对着如烟笑着。

“傻子，快回寺去吧，别太晚了，寺里关门你就进不去了。明儿个，我去看你翻地，好不好？”如烟温声地对傻子说。

“好！你们先回去吧，我看着你们走。”傻子还挺固执，一定要看如水兄妹三人先走。

如水向傻子道了辛苦，荡舟北去了。远远地，如烟双手拢嘴，翘着脚向着傻子方向的黑暗中喊：

“傻子啊，要是晚上饿了，就跟志忠小和尚多偷吃点煮泥鳅，可别让方丈发现啦！”

“好咧！小点声，这可是秘密！”听着傻子远远的声音，如烟欢快地笑了。

如水就问，小妹，小和尚是怎么回事？

如烟就把傻子在寺里教唆志忠和志坚小和尚，以前晚上一块偷吃煮青蛙，现在晚上一块偷吃煮泥鳅的事情跟二人说了，然后如烟说：“哥，姐，你看这傻子，多坏啊，小和尚全被他带坏了！”

然后，木排上响起了三个人大笑的声音，如月说：“你别说，这傻子还真有一套儿！”

到了家，因为兄妹三人全已经在野味楼里吃了晚饭，就没打扰爹娘，各自去睡了，这一天，又已经把兄妹三个人累得个不轻。

秋兰姐刚要提早睡，她前半夜还要翻一次蛋呢，见如烟回来，就对如烟说：“后天村南头的二丫就要成亲了，今天她的娘亲来家里给送了喜信儿，还让你明天去给二丫压炕呢。”

新娘被迎嫁的前一天，要由未婚女子陪着*睡一夜的，叫压炕。如烟听了点头，说，我明天傍晚过去。

躺在炕上，如烟脑子里一会儿是卫子然抓着自己的手的情景，一会儿是傻子在夜色的水野中等她归来的情景，翻来覆去的过了好久，最后想着傻子会不会夜了饿了偷吃泥鳅的时候，她才渐渐地入了梦乡中。

秋兰醒来翻蛋烧水时，仍是看如水屋里的灯光亮着，她敲了敲门，如水又嗖地从门里钻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

“秋兰，肆伍陆这三个数儿，我也终于会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