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闹翻天 第六章 李氏

重重责罚，死活不论？李氏冷笑，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侯爷又早有话出，这一半的舒家血脉，她哪敢真的动了真格的了？

便是连素日不理俗事的张氏，都站出来护着墨清瑜，言语之间几次提起她在门外跪了几个时辰，天寒地冻的伤了身子，惹得老太太心疼，什么怨怪责难都没有了。

张氏存的是什么心思，她最明白，无谓是看着老太爷和老太太心疼了墨清瑜，想在老太太面前得脸，便出头护着她，想给老太太留个好印象罢了！

然她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不论当年墨清瑜是否真心说了那么些个话，舒曜宸总归是为了她才受的伤，她一生为之骄傲的儿子，现在半死不活的只能躺着，脾气暴戾无常，世子之位岌岌可危，可全拜墨清瑜所赐！

但她却不会在这个当口对墨清瑜冷脸相向，她不会这么傻，白让张氏做了人情，她却跑过来充当恶人，没得惹老太太嫌弃。

只是，这不代表她就原谅墨清瑜了。

几年不见，她倒是今天才发现，墨清瑜也是个有心计的人，先是撺掇了没心机的舒梓筠替她出头，再是装可怜，扮委屈，什么都不辩解，下意识的让所有人以为她是害怕，所以默默的咽下苦果这么多年，把这人心都揽了去。

若在之前，她必会冷冷嘲讽，毫不留情的戳破墨清瑜的把戏，可一想到之前，那张落寞的脸，她竟有些不忍心，都是一群孽障，死活都不让她安生了去。

“老太太严重了，哪里有什么打不打，罚不罚的。”李氏客气着，却也没有开口让墨清瑜起来，全当是没看见她，“左右是宸哥儿福薄，命里该有此劫，怨不得别人。

李氏如此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倒让舒老夫人不知该如何做了，若是李氏趁机打骂墨清瑜一顿，她也好有个由头原谅她，现在，李氏既没说原谅，也没说罪责，态度为何全看众人自己揣度，这可真是最叫人没法子的。

一时间，老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得靠在边上皱眉，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墨清瑜有些慌了，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眼瞅着老夫人就要开口原谅她了，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砸了！

眉头微蹙，墨清瑜砰砰冲着李氏磕了三个头，“小时候，二舅母是最为疼我的，拿我当亲闺女一般，当年清瑜的所作所为，实在可恶，不怪让舅母伤透了心。清瑜现在不求能让舅母原谅，只求舅母能开恩，让清瑜见宸表哥一面，亲自赔罪，如此，清瑜便是他日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阿弥陀佛！可别胡说！”李氏还未开口，老夫人却先喝止了墨清瑜，上了年纪的人最是忌讳这些，当下便拉着墨清瑜起来，厉声教训，“乱说些什么，这些个事也是能随便拿来赌咒发誓的吗？你既是知道你二舅母拿你当亲闺女看，又怎么能说这些话让她焦心，这可是大大的不孝！”

李氏立在一旁淡笑不语，这么大一顶视如已出的帽子扣下来，任是谁也再难挑墨清瑜的错处，拼着在老太太面前撕破脸皮不要，狠心罚了她去。

只是她既然这么想去见舒曜宸，想来是要从舒曜宸身上下手，寻求突破口，重新拉拢舒家。不过，她未免想的过分简单了些，她当真还以为，舒曜宸还是以前的舒曜宸吗？还会对她言听计从吗？

既然有人想要自找苦吃，她又何不做了这顺水人情，送她去吃苦头呢？总该让她知道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让她算计了去的！

“老太太说的可是呢！”李氏客气的笑着，“都是一家人，既是误会了，说清楚也就好了。至于宸哥儿，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清瑜的身子也还没好，又伤心了这么一阵，倒不如休息一晚，明天我领着去看宸哥儿。”

李氏如此宽和的语气，自然是让众人想当然的以为，她已经原谅了墨清瑜，莫不在心里感叹，到底是侯爷夫人，如此的心怀大度。

老夫人心里对李氏的喜欢更是多了一层，年纪大的人，心里总是喜欢着，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欢欢喜喜的，墨清瑜是她唯一的外孙女儿，又是那么的乖巧可人，若是以后时常陪着她，岂不大好！

经年往事告一段落，众人围着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子话，直到老人家乏了要午睡，才渐渐散去。

临出门的时候，周氏忽的拉住了墨清瑜，张口想说什么，可神色闪烁了半日，也只是淡淡的笑笑，“瑜丫头，你是个有福气的，要珍惜！”

墨清瑜听得糊涂，本想着问清楚，周氏却转身离开，没肯再说什么，恰逢舒梓筠觉得自己为她伸冤了，高兴的很，拉着墨清瑜去她的院子里说体己话，墨清瑜也就没再关心周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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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李氏的谅解，墨清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在来舒府之前，她最担心的便是李氏，老爷子和老太太是她的外祖父、祖母，毕竟有血缘在这里，加之她母亲现在又是那幅样子，老人家必然是心疼她的。只要她稍稍可怜一点，苦肉计一点，不愁他们不会松口。

而一旦两位老人家松口了，几位舅舅和其他两位舅母什么的，就更没有责难的立场，几位兄弟姐妹，也都是从小玩到大的，解释一番也便没有什么，舒梓筠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所有人中，唯独李氏是特例。李氏这人，平时看着温婉大度，可墨清瑜明白，再大度的女人也是一个母亲，但凡是涉及到自己孩子的，没有哪一个母亲会轻易原谅的。

尤其，舒曜宸是李氏的嫡子，原本的威武候世子，未来的侯爷，前程一片锦绣光明，现在却因为她，落得半身瘫痪的下场，连自身起居都照顾不好，更别提什么前程了。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轻易原谅了她。

所以，她才会先从舒梓筠下手，再从两位老人身上着力，她心里明白，李氏最敬畏的便是老太太了，只要老太太肯为她开口，李氏必然会松口，而那时，只要她稍稍委屈一些，也就成了。

本来她还预备着很多话要和李氏说，多想一股脑的告诉她，她在墨家生活的多么委屈，伤了舒曜宸之后又是多么的难过和自责。只是没想到，李氏竟然那么痛快的就松口原谅了她，真是既高兴又有些许得意。

现在，万事具备，只待明天一早，她去见舒曜宸的时候，让他松口，那么舒家这颗大树，她算是真的靠牢了。至于舒曜宸，以他们过往的情分，他若是知道自己生活的委屈，必然也会大方的原谅她的，毕竟，他曾经那么疼爱并且喜欢着自己。

翌日，墨清瑜起了个大早，叫春叶精心替她梳洗打扮一番，眼瞅着再抹点胭脂就成了，墨清瑜忽的灵光一闪，又急匆匆的打水将脸洗了去。

“小姐，你这么做什么！”春叶不明所以，“这妆容画的好好的，怎么又洗了去？”

“你不明白。”擦干脸上的水珠，墨清瑜嘴角微勾，“我是前去负荆请罪的，打扮的花枝招展做什么，自然是越苍白可怜越好。我还记得，小时候每每只要我红了眼，宸表哥就会急着来哄我，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应我。现下，也是一样的道理。”

春叶有些明白了，转身又将墨清瑜身上的衣服换下，找了几件素衣替代，远远瞧去，白衣素颜，可不是分外惹人怜爱疼惜吗？

这边主仆俩刚收拾妥当，李氏派来的仆妇便到了门口，“表小姐可好了吗？二太太嘱咐奴婢来，送表小姐前去少爷的沁兰居。”

春叶一叠声的说好了，扶着墨清瑜出门上轿，一路往沁兰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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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了沁兰居的院子，墨清瑜便嘱咐人停轿，搭着春叶的手步下轿撵，冲着来接的婆子柔柔道，“本是请罪之人，得舅母怜爱，赐轿撵一座，如今到了院外，也该停下了。”

那婆子深深望了墨清瑜一眼，意味不明的点点头，挥挥手让抬轿撵的人回去，“既是如此，那奴婢便只能送到这儿了。少爷素来静心养病，从不肯让别人多去，奴婢不方便跟着，表小姐进去就是。左右都是从小常逛的去处，想来是不会迷路的。”

墨清瑜闻言心头一刺，隐隐觉得这婆子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儿，莫不是这沁兰居有什么？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舒曜宸那样温润的性子，就算是生气，也从未对她红过脸，能有什么了。

这样想着，墨清瑜心里多了些底气，打发了那仆妇，带着春叶抬脚往里面走。

沁兰居的布置摆设一如当年，墨清瑜见了不禁有些微感叹，往昔那些欢乐的日子一遍遍在脑海中浮现，一别经年，现在的舒曜宸，也该是位翩翩少年了。

这样想着，墨清瑜竟觉脸颊有些微泛红，脚步不自觉的放快了些，可那踩着精致绣花鞋的玉足刚踏上门前的石阶，便觉脚下一滑，反应已是来不及，拉扯着春叶重重往后摔去，磕得后脑勺一阵阵的痛。

待墨清瑜反应过来，挣扎着要起身的时候，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的被打开，里面涌出两三个侍童，端着大木盆，扬手便朝着她们泼来。

冰冷刺骨的冷水从头浇到脚，寒了墨清瑜的身子，也寒了她的心，她愣愣的望着复又关上的房门，心下黯然，这冷水，当真是给了她一个明白！这次真的是彻底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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